一夜的睡眠太过沉寂,我索性起了个大早去商场买下了中意已久的镯子给俞艾送去,虽然简安真辞职也就意味着我也失业,但是对俞艾,我一点也不含糊。
俞艾忙着修剪花枝,嗔怪我乱花钱,温声细语的问着我近况。
“欸,竹篮打水一场空,工作也没了,比赛也错过了截止日期,竟然还有人愿意花力气在我身边玩潜伏。”我没有精气神的掰着面前的玫瑰花瓣,细数我悲壮的人生。
“啊?什么…潜伏?”俞艾仓皇又不解。
周砚玩得这一出,让我怎能不生气,铺天盖地的压抑感就像滴入清水里的黑墨汁,一点点的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直到漫无边际的沉重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撑着脸皮轻描淡写的同俞艾交代了周砚这个周警官,她听得瞠目结舌,手里的剪刀戳到自己手心仍不自知,一滴血珠子滴到盛花的水桶里,一下子晕染开来,跟红墨水一样。
我被这个意外弄得脑袋昏沉,一把拽起俞艾帮她清理伤口,“至于吗你?”
“…哦,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也太过分了。”俞艾呐呐然。
我都替她疼,正呲牙时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腾出手接起来,对面宿舍的姑娘李嫣咋咋呼呼,“蒹葭啊,你赶紧回来看看,这陆心洁淌了一床的血,吓人的哟!”
“什么?!赶紧叫救护车啊!”我惊得一哆嗦,嘱咐了俞艾几声抓着包就朝学校赶。
赶到学校时,陆心洁已经被救护车带走,我看着晕染了一床的鲜血只觉得头晕,猛然想起洗漱台下那一盆子染血的内衣裤,再怎么不经人事,这样的阵仗还是吓得我一个激灵。
陆心洁,你什么时候这么傻啊!
哆嗦着朝医院赶,刚下宿舍楼一脚踩空,站在外面的周砚上前拉了我一把,我撑起身子避开他。
“你这又闹什么脾气呢?”这段日子,周砚对着我不是拧眉就是板脸。
他显然还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暴露,奥斯卡金奖都配不起他精湛的演技,我看着他如今膈应的很,又着急陆心洁,索性不搭理他。
周砚也不二话,直接拽着我朝停车场走,“我开车送你去医院,这个点不好打车。”
我皱眉,看样子陆心洁这件事闹得挺大的,宿舍楼下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连周砚这个冷情的人也给惊动了。
陆心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她撑着身子去了楼道尽头的病房,隔着门窗她小心翼翼的朝里面瞅了几眼又退开来。
我俩在医院走廊上坐下,我问她,“孩子是谁的?”医生说她是药流不干净导致的大出血。
她恍惚了一阵,似有似无的笑了笑,答非所问,“这里面住着我爸,被查出了淋巴癌,我妈去世的早,我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家里条件不好,这场手术已经是倾家荡产,如今病情复发,就算化疗也无法挽回生命,能做的也只是等死了。蒹葭,对不起,我偷了你的设计,我是太急着用钱了,对不起….”
她开始呜咽,哭声如同猫一样,绝望悲怆,“我求到了系主任曹阳面前,他给了我三万块,我…陪他上床。”她看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嘲,“对,曹阳背地里的勾当是出了名的,就是这种有缝的鸡蛋我这种苍蝇才有机会...我不像你,蒹葭,你有好家世,一件名牌礼裙可以随手就扔进垃圾桶,你有一个好哥哥,不然你以为每次我抱回宿舍的东西是哪来的?吃穿用度,从你一入学,你哥哥…都在身后顾着你。”
我惊得说不出话,垃圾桶里的礼裙是简安真丢下的,那…林远呢?我自认为独立,可是……
陆心洁还在哭,空洞的声音像是胸腔被利器挖出了大洞,这种情绪很快带动了周围的人,对面一个年轻的父亲看着报纸呢喃,“媳妇儿,你看看,动车死一个人要赔好几万,要是我死在车上就好了,咱娃就有钱救命了…”身旁他的妻子立刻扑上去捂着他嘴,“呸呸呸”的念叨着。
终于,一滴热泪到我手背上,灼得人心疼。
守着陆心洁睡下,我对着漆黑的夜色心下茫然,总有那么一些人的人生烽火四起,又弱小到没有背景支持,没有长辈一早铺好的黄砖路,只能自寻出路,披荆斩棘。
我有些不知所措,掏出手机又怕打扰俞艾休息,最后只能骚扰简安真,在她的指示下找到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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