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凶手,不是你说的算。”警察冷漠道。
李佩蓉冷笑道:“她一直和我在一起,有没有杀人,我心里有数。”
经她一说,我再次问,“警察同志,你还没说方琉月什么时候死的。”
除了公寓内部,到处都有监控,我有没有离开公寓一目了然,除非我会隐身。
而这几天我大多时间都是待在公寓里的,只要知道方琉月的死亡时间,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身为嫌疑人问一下死者的死亡时间,原本也没啥,但这些警察就是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
为首那警察神色微变说,“先跟我们回警局再说!”
“我可以跟你们走,得让我打个电话。”我蹙眉道。
当初被污蔑杀害林知远一事给我留下难以抹灭的阴影,我对警察局之类的地方有种莫名地排斥。
但总不能和警察硬碰硬,想到云畅还在外面,我想打电话告诉他一声。
不管警察同不同意,我直接拿出手机,还没拔号,云畅就来电了。
“小菱,我被师兄弟们逮住了,暂时跑不了,得回玄宗派一趟,你等我啊,我很快就会来找你,我二师姐向来言而有信,她会保护你的。”
云畅语气急促,噼里啪啦如倒豆子般,一下子说了很多。
我下意识看向李佩蓉,她好像猜到来电的是云畅,镇定中透出一抹了然。
云畅着急下没多想,我却明白了,八成是李佩蓉通知玄宗派的人把云畅带回去。
难怪她肯安心住下,这几天也没提要云畅回玄宗派,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
云畅都被逮住了,无法脱身,我就告诉他这事。
他以为我待在公寓里没啥事,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接电话后,那些警察都静默不语。
云畅的电话刚挂,为首的警察立马下令把我捉起来。
“你们不是真的警察!”我说道。
这些所谓的警察举止有些奇怪,我怀疑他们的身份,直接说出来是带有试探之意。
结果,他们瞬时变脸,浑身多了凶煞之气。
为首的那人凶神恶煞说,“被你看出来了,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
“你们是方容川的人?这么说,方琉月没死。”
我一下子就想到方容川,他上次没能把我留在方家,这次就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方法。
“少废话!把她捉起来。”那人说完,和其他人一拥而上。
在他们靠近我之前,我捉起一只椅子往他们砸去。
那人只是抬手一挡,椅子骤成碎片,他再度逼近的时候,李佩蓉挡在我面前,呈保护之态。
我有些意外,李佩蓉如只掠水的燕子般飞身而起,猛地一脚,精准地踢在了那人的下巴上。
之前听云畅说李佩蓉不单道行比他高,拳脚功夫也不差于他,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出手,云畅果然没夸大其词。
李佩蓉只一脚就把对方的下巴踢碎,即便其他人一拥而上,围攻她一个人,她也游刃有余。
甚至个别不长眼的想趁机拿下我,也被李佩蓉挡下了。
我发现她的鞋底印有符文和尖锐的钉子,这也相当于她的武器。
打斗中的李佩蓉异常剽悍,我不佩服都不行。
“挖沙了泥!”被李佩蓉踢碎下巴那个人含糊不清地大吼。
他撕开身上的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整个人如铁墙般撞向李佩蓉。
“找死!”李佩蓉神色冷峻道。
她起脚就往那人的胸口踹,一连套的飞踢下来,已在对方的胸口上留下无数道血口子。
那人可能用邪术炼了体,被李佩蓉踢中的位置,冒出腾腾黑烟。
就在李佩蓉全力一记高抬腿侧踢后,那人直接摔出窗外。
这里是九楼,摔下去非死不可,这下真得闹出人命了。
“都给我滚!”李佩蓉没有杀剩下的人,一个个都被她打得重伤,扔出门外。
她转头见我还站着,不耐烦道:“还傻愣着干嘛,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这次算是正式和方容川撕破脸皮了,他肯定还有后手,直到捉住我为止。
得提前去找复魂草了,一路上免不了要遭遇追捕,妖魂呈半苏醒的状态不定,光靠我自己,说不定还没找到复魂草就被捉了。
看得出李佩蓉真的肯保护我,有她陪同,会省去很多麻烦。
叫她去总要有个借口,可要怎么和她说?我有些犯难了。
李佩蓉见我面有难色,冷声道:“有事就直说!”
“我要去南方一个小渔村,你要不要陪我去?”
只是询问,我没有求她的意思,全凭她的意愿。
“目的?”李佩蓉语气淡淡问,好像没有一点意外。
我犹豫了一下,如实说,“我要找复魂草!”
李佩蓉不知道妖魂的事,我本可以编个理由骗她,但对上她清澈的眼眸,竟说不出一句假话。
她定定地看着我,原以为她会问清楚,结果她只是点了下头,转身走进她住的房间。
这是同意了?我愣了一下,急忙回房收拾行李。
太过匆忙,我们没订到当晚的车票,只好租了俩吉普车。
我不会开车,好在李佩蓉会开,顺利离开了衡川市。
******
复魂草长在位于南方的广阳市、一个偏远小渔村旁的大海里。
据说海里有个地宫,生长了各种奇珍异草,也会不知是真是假。
从衡川市到达广阳市,像我们这样开车,得花费至少十天的时间。
中途,我本想换乘快些的车,又怕被方容川寻迹找到。
越往南方,温度越高,一路上我和李佩蓉除了必要,都互不搭理对方。
到了广阳市,我们停下来,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
稍作休息后,我们才前往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渔村。
到了小渔村外面,我们刚准备进村打探消息,就下起了大雨。
车外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水声落下来的声音,仿佛一出激昂的交响曲。
李佩蓉打破了沉默,“海下地宫只存在于传说。”
“你觉得没有这个地方?”我总算知道她为啥没有多问了,敢情是认为我是找不到海下地宫的。
“我不知道,有的话也当作见识一番,不管你有没有找到复魂草,都希望你和云畅断绝来往。”
李佩蓉一向惜字如金,这应该是她一次性说的话最多的一次。
我也听出她的意思,她再帮我这次,就不再管我的事了。
其实李佩蓉够大度了,毕竟她以为我纠缠云畅,又把我当情敌,没害我都好,还帮到我现在。
“好!不过,我很奇怪你怎么不让我远离傅时寒?”我戏谑道。
提到傅时寒,李佩蓉神色黯然道:“他要想找到你,你根本躲不掉!”
我和李佩蓉认识的时间不长,她在我面前一向清冷孤傲,头一次见她露出这种为情所伤的表情。
在我看来,傅时寒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根本不值得李佩蓉痴情对待。
想到李佩蓉心性不坏,我忍不住提醒道:“你真的了解傅时寒吗?也许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当一个人深恋一个人的时候,是听不得别人说对方一点不是,李佩蓉同样不能免俗。
她瞬沉下脸,声音冷冽说,“你用不着挑拨离间!”
我本想把傅时寒的所作所为告诉她,见她这样,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如果我能预料到往后会发生的事,我肯定会想办法让李佩蓉看清傅时寒的真面目,可惜那时我追悔莫及。
眼下因为我的多嘴,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陷入冰点。
我们谁都没再开口,静静地等待雨停。
雨下了很久才转小,天色也已经黑了,我们打算在渔村里找户人家借宿,顺便打探海下地宫的事。
这里的渔民都很淳朴,见我和李佩蓉是女的,都乐意收留我们。
我们借宿在一对无儿无女、姓崔的老夫妇家里。
他们都是热心肠的人,忙前忙后为我们烧热水、下了两碗热腾腾的面条。
“大妈,你们这里有没有啥关于大海的传说?”我边吃面条,边假装好奇地问。
老夫妇听后,当场愣住了,那老婆婆眼眶也泛红了。
李佩蓉瞪了我一眼,向来冷着脸的她,难得露出温和之色,委婉地向老夫妇打听。
崔大爷重重叹了口气说,“俺家世世代代住在这里,没听过啥地宫。”
我正感到失望时,崔大爷继续说,“倒是东边那片海域古怪得很。”
崔大爷说这里的海无边无际,渔民们都以打鱼为生,日子虽然清苦,但也相安无事。
民国时期,突然有水怪出现在海上,大肆吞食出海打鱼的渔民,弄得渔民们人心惶惶,不敢再出海。
这事在当时引起很大的轰动,陆陆续续有修道之人来除水怪,但大多有去无回。
渐渐地不再有人来,渔民们打不了鱼,因此断了生计。
直到有一天,水怪突然不见了,而东边那边海域,多了个巨大的漩涡。
这个漩涡每隔几分钟就会逐渐平缓、愈合,自动填了起来。
漩涡填起来后,平静得和其他海面没啥不同。
渔民要是没注意从那处海域经过,刚好遇到爆出漩涡的话,会被卷入其中。
崔大爷夫妇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前年刚结婚不久,就和小儿子出海打鱼。
他们不小心经过那处海域,运气不济,被漩涡卷了进去。
大儿媳不愿守寡,就跟人跑了,家里只剩下崔大爷夫妇两个老人。
李佩蓉以仅有我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要找的复魂草可能在那里。”
我也这么认为,因为凡有奇珍异草、或重宝的地方,都会有大妖守护。
这样一来,要拿到复魂草可就不容易了,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崔大爷以为我和李佩蓉是前来游玩的,怕我们好奇心重,会去一探究竟。
他就劝说,“你们两个小姑娘,可千万不能去那里啊!”
崔大妈抹泪接口道:“就是,那地方太邪乎了,还带走我两个儿子。”
我和李佩蓉再三保证不会去冒险,他们才放心。
今晚我们睡在他们儿子生前住的屋里,第二天吃了早饭,就和他们辞行。
临走的时候,我们偷偷在屋里留了些钱,毕竟崔大爷夫妇的日子过得很清苦。
那处海域离崔大爷家挺远的,我们到的时候,正巧看到漩涡惊起的过程。
几分钟后,漩涡果然自动填了起来,接着,是一阵诡异地平静。
“你有没有看出啥?”我问李佩蓉,她道行不低,应该能看出端倪。
然而,李佩蓉却说什么都看不出来,海面上别说妖气,连一点阴气都没有。
“弄艘船去看看。”李佩蓉说这话时,海面又沸腾了起来。
我莫名地紧张,不禁屏住呼吸,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要不先做法?”我提议道。
不知道海底有啥的情况下,贸然下海,对我们很不利。
先做法探探是不是所谓的水怪在作祟,我们心里也有个底。
李佩蓉也同意先做法,来的时候,我带了外公的小木箱。
这个小木箱,轻轻一拉,就展开成一张简单的法台。
箱子里也准备了不少法器,还有符纸、和朱砂等物。
李佩蓉道行远远高于我,但所学不同,她不擅于做法,反倒让我来。
我布好了法坛,点好香烛,手持桃木棍,朝着水面做起了法事来。
虽然跟外公学过做法事,但我很少有机会自己做。
我专心致志地做法念咒,没想到经我一做大事,原本还时不时如开水煮沸、冒出漩涡的海面,变得平静无波。
李佩蓉看了下天色说,“算了,去找船出海吧。”
决定要去探看了,我们向一个渔民租了一艘小船。
好些渔民见我们两个女孩要出海,都跑出来阻止。
谢过了他们的好意,我们执意出海,租来的这船是最旧式的那种,还得徒手划桨。
刚到广阳市的时候,我们就准备了救生衣什么的,都装在背包里。
上船前,我们穿上救生衣,我把小木箱放在一个防水、有拉链的袋子里。
准备就绪后,我和李佩蓉一前一后,把船向漩涡出现的位置划去。
在前面的李佩蓉,突然问我,“沐菱,你怕不怕?”
我微怔了下,苦笑说,“怕!咋不怕?再怕,我都得去。”
其实我的胆子并不大,原来也很怕死,可是自从外公出事后,一切都变了,我变得身不由己。
只要能夺回外公的遗体,能帮他报仇,死亡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李佩蓉回过头,看我的眼神不再冷漠,而是多了一丝怜悯。
“别那样看我!”我别过头,眼泪忍不住滚出眼眶。
“好好活着,总能如愿以偿。”李佩蓉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话,就不再吭声。
我奋力地划动船桨,在海面上掠一丝涟漪。
划着划着,我发现水纹变得很奇怪,心里涌起不好的念头。
眼看就要靠近出现漩涡的地方了,我说,“潜水服穿上吧?”
除了救生衣,我们还准备了潜水服,本来这一趟是想先探探情况,没想潜入海底的。
可我有些不安,觉得还是穿上潜水服的好,李佩蓉没有反对。
我们刚把潜水服穿好,海水就像煮开了一样沸腾了起来。
刚才平静了那么久,这次漩涡没有预兆地冒了出来。
轻小的船只如落叶般被卷得老高,我和李佩蓉死死地抓住船的边沿,才没有被打下海。
我们眼下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近看这个漩涡更加巨大、可怕,好像怪物的大嘴一般,隐隐能看到闪着寒光的利牙。
“这根本不是什么漩涡!”李佩蓉的声音带有颤意。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水怪的嘴?我白了脸,想不通它怎么没有一点妖气。
这时,妖魂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它根本不是妖。”
“不是妖,是啥?”迎着一个个浪头,我的声音变得有些破碎。
不确定水怪是啥东西,就不知道该咋对付它。
妖魂说,“复魂草之气衍生出的精怪!”
复魂草不属于鬼草,也不算神草,虽然一般生长于阴气浓郁的海里,但它本身所散发的气息,既没有鬼气,也不是阴气,有点类似灵气。
按妖魂的说法,这传说中的水怪就是这种气息凝幻成的。
能凝幻出修为这么高的怪物出来,说明海底的复魂草非常多。
我和李佩蓉在拼命抵抗水怪时,妖魂却越说越兴奋,让我有些来气,“是你要复魂草的,你自己来对付它啊!”
“不行,我使不出妖力。”妖魂说道。
复魂草是能令它完全苏醒,半苏醒的状态下靠近复魂草,却会受到影响,而使不出一点妖力。
亏我之前以为它能帮上忙呢,幸好李佩蓉肯跟我一起来。
“小心了!”李佩蓉大喊了一声。
她身体一斜,带得整艘船避开一个凶猛的浪头。
我们能刚要稳住船身,水怪的头完全露了出来,没想到是一个长满青苔和鳞片的巨大鱼头。
鱼头冲我们的船狠狠地撞了过来,冲劲过猛,把整艘船给撞翻了。
“啊——”我和李佩蓉来不及稳住身体,双双栽进海里。
被海水淹没的瞬间,我隐隐看到好几艘船朝我们这边过来。
我和李佩蓉的水性都不错,很快就适应了。
她游到我身边,动了动唇,无声说,“别怕!”
我心泛起些暖意,既然都下海了,自然得顺便拿到复魂草。
李佩蓉游在前面,我紧跟着她,往海底游。
我们只穿着潜水服,没有氧气瓶,越潜越深时,呼吸渐渐难受。
没有戴头灯,四周却透出诡异的蓝光,把海底照得一清二楚。
五彩缤纷的鱼儿在我们身边游来游去,水草和水母也在附近荡漾。
这些都不能随便触碰,像那水母虽然长相美丽温顺,实则凶猛。
水草繁多的地方也千万不能去,要是被卷入其中,就很难挣脱出来。
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可能有危险的东西,往四处张望。
在潜下的过程中,我们都好像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指引,还有和水怪相似的气息。
又游了一会,李佩蓉回过头,冲我努了努下巴。
我凑了过去,看到前面现出个圆形井来口,那神秘的力量和水怪相似的气息就是从井里扩散出来的。
井沿上长满了青苔,我往井里一看,里面黑乎乎的,很慎人。
“下去!”李佩蓉做出这个口型后,从背包里拿出一捆带着铁钩的绳子。
她把系着铁钩的一端勾在井沿上之后,就把整捆绳子扔了下去。
几乎没有一点犹豫,李佩蓉就抓着绳子,下了井。
我忍着惧意,跟着下井的瞬间,背后袭来一阵强悍的压迫感。
转头一看,我倒吸一口凉气,水怪居然追了上来。
我也才看清它的全貌,是一只长着四肢、模样怪异大鱼,整个体积足足有一辆大卡车那么大。
原以为水怪的身体太大,钻不进井口,我下了井口,它竟缩小得跟人一样大小,也跟着进来了。
我吓得用力往下沉,就见李佩蓉双手紧紧拉住绳子,进入了一个横向的隧道里。
她看到水怪跟来了,急忙把我拉了进去,我们没有回头,拼命地在隧道里狂奔。
隧道里没有水浸入,像在地面一样,但很窄小,最多足够两个人弯着身子并排前行。
道上两侧镶了一块块会发光的石头,把整条隧道照得通明,道壁上刻了各种古怪的图案。
我和李佩蓉都能正常说话了,她说,“这里是地宫了,是有人特意建的。”
不等我开口,李佩蓉就问,“你刚才和谁说话?”
原来在海面抵抗水怪时,我在和妖魂说话,李佩蓉有注意到。
我一时不知该咋说,恰巧我们已经走到隧道尽头了。
带有神秘力量的气息更重了,还伴随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往前走了几步,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色映入我眼界。
我怔住了,一时不知该用啥语言来形容眼前壮观的一幕。
“哈哈哈……………”
我体内的妖魂突然躁动了起来,脑中响起它疯狂的笑声,吵得我脑仁钻心地疼。
“不要笑了!”我抱住头部,痛苦地嘶吼。
李佩蓉脸色大变,擒握我的手,“沐菱,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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