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听到这声音,我就知道来人是方琉月。
云畅的脸色瞬变难看,我好笑地轻推了他一下,戏谑说,“你未婚妻来了!”
“她才不是我未婚妻!差点忘了这死三八是方容川的女儿。”云畅愤愤道。
他很厌恶方琉月,特别是方琉月怂恿他师姐对付我后。
方琉月可能是在我和云畅离开玄宗派的时候回方家的,要不是现在遇到她,我也差点忘了她是方容川的女儿。
我和云畅都没回头,方琉月很快就跑到我们面前来了。
让我们意外的是来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云畅的师姐李佩蓉。
她和方琉月的关系真有那么好?都跟着来方家了,我暗道。
“二师姐,你怎么和她在一起?”云畅皱眉问。
李佩蓉没开口,目光越过云畅,冷冷地盯着我。
我自觉没得罪她,这也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她的态度让我很不痛快,不甘示弱地回瞪她。
“二师姐,你到底怎么回事?”云畅不满了。
“云畅,你来找我的?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方琉月抢在李佩蓉之前开口,她眼睛估计是斜的,无视了我的存在。
她说完才发现我,顿时变脸,“沐菱,你这小贱人来我家干嘛?”
“死三八,小贱人说你自己呢?”云畅挡在我面前,用力地推了方琉月一把。
“啊——”方琉月脚下一个踉跄,惊叫着往地上摔去。
李佩蓉及时扶住了她,责备云畅,“师弟,琉月是你未婚妻,你怎能这样对她?”
“呸!她算我哪门子的未婚妻?谁要给谁。”云畅毫不客气地啐骂。
把李佩蓉和方琉月气得吐血不算,他还指着关既问,“把方琉月给你要不要?”
关既没想到战火会波及到他,尴尬地摇头,“云少主,你就别拿属下开玩笑了。”
谁知云畅痞痞地笑道:“二师姐,你听到没、听到没,连老男人都瞧不上的货色,我更看不上了。”
“云畅,你、你怎么能这么羞辱我?”方琉月委屈地哭了起来。
李佩蓉不由皱眉,不悦道:“师弟,你过了!”
云畅不以为意,压根就不接李佩蓉这话。
被称为老男人的关既很无奈,“二小姐,您快回去吧,先生知道你来这里,会不高兴的。”
听关既这意思,这幢洋楼可能是方家其他人不会踏足,专属于方容川的私人领域。
方琉月是未经允许来的,可能要找方容川有事。
一听关既这么说,她恶狠狠地瞪着我,“这小贱人都可以来,我自己的家,怎么不能来?”
“你再说一句小贱人试试,小爷扇死你!”云畅骂着,还真撸起袖子。
“师弟,你够了!”李佩蓉擒握住云畅的手,一脸不赞同。
“滚开!你和这死三八交好,就是和我为敌。”
云畅的真实脾气有些火爆,一旦真的动怒了,根本不管对方是谁。
眼下李佩蓉一再帮方琉月,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佩蓉姐,都是沐菱,云畅才变成这样的。”
方琉月委屈地抱住李佩蓉的手臂,把污水往我身上泼,倒是不敢再骂我小贱人了。
“哼!”云畅冷哼一声,懒得搭理方琉月。
“师弟,你未经大师兄同意,擅自带走沐菱,可知他有多气?师父知道你和沐菱在一起,也大发雷霆,下令把你带回去受罚。”
李佩蓉说话间,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原来她这次下山是为了把云畅带回玄宗派的,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他。
看到我眼里的愧疚,云畅满不在意摆手,“没事啦!我家老头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会把我怎样的。”
云傲天五十多岁才生的云畅,算是晚年得子,只要云畅不犯啥大事,平时都很宠他。
李佩蓉还想说啥,这时,关既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神色骤变恭敬,看来电话是方容川打来的。
从关既的话中,可以听出方容川知道我早就到了。
他大概等得不耐烦了,让关既把方琉月赶走。
关既挂了电话,对方琉月为难说,“二小姐,先生让你先回去,不能再为难大小姐。”
方琉月懵了一下后,声音不由拔高,“什么大小姐、二小姐?我爸就我一个女儿,哪来的大小姐?”
方容川有两个儿子,只有方琉月一个女儿,因此方家人都只称她为小姐。
李佩蓉冷瞥了我一眼,漠然问,“你就是大小姐?”
方琉月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会,突然怪叫了起来,“沐菱,你竟敢冒充我爸的女儿!”
当谁都想给方容川当女儿?我不禁冷笑。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和方容川没有任何关系。
但我没必要和方琉月白费口水,对关既说,“我忙得很,赶紧带我去见方容川!”
关既连忙应下,走在前头为我和云畅引路。
方琉月气得在后面直跺脚,“沐菱,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
“二小姐,先生说了,你再胡闹,把你送到寒水湾去。”
关既抛下这句话,就不再理会方琉月,而她听到寒水湾,吓得不敢说话了。
我很好奇寒水湾是什么地方,能把方琉月吓住。
关既把我们带到一个很奢华的书房,不但金碧辉煌,每一件家具都价值不菲。
头一次见有人把书房弄得这么奢华,这是我进来后的第一个想法。
方容川此时并没在书房,关既让我们先等一会,他去请方容川来。
关既一走,云畅就指着金光闪闪的墙壁说,“小菱,墙上刷的可都是最高级的辟邪金粉。”
我暗惊,原以为是普通的金粉已经够奢侈了,没想到居然是有价无市的辟邪金粉。
别小看了这种金粉,辟邪驱鬼的效果非常强,而且经过得道高僧开光。
看来方容川恶事做多了,也很怕死,我无不讽刺地想。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当脚步止在门口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我缓缓转过头,对上一双犀利如鹰的眼睛,以及一张比照片上看到还要苍老的脸庞。
这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浑身充满压抑气息的男人就是我的生父方容川了。
我曾设想过无数次见面后的场景,也以为见到方容川后,会压制不住自己的仇恨。
意外的是,此时我心情很平静,冷漠地和他对视。
云畅不知道我现在的心境,他握住我的手,用他的方式来安慰我。
我没有挣开,望着方容川,“把我外公还给我!”
方容川仿佛没听到我的话,扯出一抹自认为慈蔼的笑容,“孩子,想必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这就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场景,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少废话,把外公还给我!”我再次咬牙道。
方容川面上划过一丝异色,“孩子,你就这样跟自己的父亲说话?”
“父亲?你不配!”我冷笑,搞不懂方容川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方容川忍下发怒的冲动,“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母亲,没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你恨我是应该的,今后我会努力弥补你。”
我不想和方容川废话,冷声说,“不必了,我只要我外公!”
“你外公不在我手上。”方容川说道。
“你骗我!”我怒不可遏,死死地瞪着方容川。
他用照片把我引来,结果却否认捉了我外公。
“照片是假的,不这样做,你会来吗?”方容川理所当然地反问。
“我再说一遍,把我外公交出来!”我气愤不已,恨不得把方容川大卸八块。
方容川语速平缓说,“你外公确实不在这里,叫你来,只是希望我们父女能够团聚。”
真够无耻的!把我妈害得那么惨,还在我身上植入妖魂,居然还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说这些不要脸的话。
先前急着要回外公的遗体没有多想,现在我明白了,方容川是为了我体内的妖魂。
他可能以为我不知道妖魂的存在,以为我很好哄骗,想把我留在身边,更方便利用。
我不住地讽笑,方容川可不会傻到以为我是在高兴,他皱眉问,“你在笑什么?”
被当成透明人已久的云畅忍不住道:“方先生,你一直都没管过小菱,怎么突然想认回她?”
云畅故作好奇,却没掩饰眼里的嘲弄,方容川眸色微暗,“云贤侄,我也是近日才知道小菱是我流落在外的女儿。”
“好虚伪!”云畅嘀咕道。
说是嘀咕,声量却不小,足以让方容川听清楚。
方容川紧盯着云畅,忽然笑道:“云贤侄,我记得你和琉月有婚姻,要是喜欢我这大女儿,也不是不能通融。”
云畅没预兆地捧腹大笑,笑得方容川莫名其妙,“难道我说不对?”
“当然不对了,人家小菱都没认你,一口一个大女儿,真是笑死人了,还有啊,我和方琉月屁关系都没有,婚事是你和我家老头订的,有本事找他去,和我无关!”
云畅说得很不客气,等于和方容川撕破脸皮了。
脾气再好的人都会被云畅逼出火气,何况是惯于掌控一切的方容川。
他动了真火,抬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怎么说话的?我和你父亲是好友,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
“你要真想当我的长辈,先把小菱的外公交出来。”云畅不紧不慢道。
“我再说一遍,慕逍遥不在我这里!”方容川怒道。
他拿开手时,整张桌案就成了灰烬,我非常震惊。
那张桌案最上面一层可是金制的,道行得多高,才能达到这种瞬间把金击成灰烬的境界?
云畅倒很镇定,他又问,“当真不在?”
“我何必骗你们?”方容川说着,看向我。
这话分明是对我说的,他神色间没有一点说谎的迹象。
方容川把我骗到这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以这事骗我。
再说,如果外公真的在他手上,他更方便威胁、掌控我才是。
想通之后,我肯定外公不在方容川手上,既然这样,得赶紧离开这里。
方容川可能猜到我心里所想,语气缓和说,“沐菱,不如这样吧,你就留在家里,我让人找回你外公。”
“不用你假惺惺,我和你也没关系,云畅,我们走!”
“沐菱,我知道你在恨我,但我真的想补偿你。”方容川在我身后道。
同时,门口出现了几个之前和我们一起来的黑袍男,挡住我们的去路。
我回头冷视方容川,讥诮说,“怎么?软的不行,想用硬的?”
方容川摇头,“不是,你误会了——”
我几乎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打断道:“没时间和你磨磨唧唧,不让我们走的话,我就自爆魂魄!”
妖魂虽然很强大,但没有完全苏醒,如果我自爆魂魄的话,它也会受到波及。
方容川从二十几年前开始,就处心积虑地算计着一切,把妖魂植入我妈腹中的胎儿。
妖魂对他来说肯定很重要,用妖魂来威胁他最好不过了。
果然,方容川的脸色变了,看我的表情变得阴郁可怖,似乎在隐忍。
我知道自己赌对了,方容川肯定不敢拿我咋样,云畅是玄宗派的少主,他更不可能伤云畅半分。
面对方容川要杀人的眼神,我没显露出半点惧意,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不知过了多久,方容川阴阳怪气道:“居然敢和我叫板,好、好、好得很!”
他连说了几个‘好’,我知道这一局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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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方家后,我感觉快虚脱一样,被我强压在心里的浓烈恨意也释放出来了。
天知道我有多努力,才不让自己当场发作?如果不是云畅也在,我想我可能会忍不住和方容川拼命。
仇人在眼前,偏偏不能手刃,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但在不清楚方容川的真正底细之前,和他拼命不是明智之举,特别是在他的地盘上。
方容川这次是碍于妖魂不得不放我走,下次肯定没这么好运了。
云畅一脸担忧地扶住我,“小菱,你没事吧?”
我深吸了口气问,“云畅,你父亲和方容川是好友,应该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吧?”
“对啊!我可以从我爸那里探查,不过——”
云畅没把话说完,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我了然,这样一来,云畅就得回玄宗派了,他爸惩罚他都来不及,哪会把方容川的事告诉他?
即便告诉他了,他爸也不会再让他和我在一起。
“小菱,不是我不肯帮你,我得想个万全之策。”
“好!”我说道,心里却想出支开云畅的主意了。
第二天,云畅面露喜色地和我说,“小菱,我有办法了!”
我以为云畅想到什么好主意,就笑问,“什么办法?”
“可以请我二师姐帮我,让她回玄宗派,我爸也很疼她。”云畅高兴道。
“她会帮忙吗?”我半信半疑。
李佩蓉喜欢傅时寒,明显对我有敌意,她也认为我迷惑了云畅,会帮我的忙才怪。
“不肯我就磨她,磨到她答应为止,别看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她这人嘴硬心软,也最疼我了。”
见云畅自以为想了个好办法,越说越兴奋,我不忍心泼他冷水。
可能是怕我不相信李佩蓉会帮忙,云畅急忙说,“小菱,忘了和你说,二师姐还是我表姐呢。”
“她是你表姐?”我有些惊讶,想到他们除了是师姐弟,还有这层关系。
云畅说李佩蓉的母亲是他爸的亲妹妹,她不顾他祖父母的反对,嫁给了一个普通人。
在李佩蓉年幼的时候,双亲遭遇了一场横祸,都死于非命。
云傲天就把李佩蓉接到玄宗派,这也是造成她性格孤冷的主要原因。
她这人还很要强,怕被人说她靠关系才能成为云傲天的入室弟子。
所以,李佩蓉从不肯叫云傲天一声舅舅,也不肯让人知道她和云畅还是表姐弟。
“小菱,你等等,我把她叫出来。”云畅想到就做,马上打电话给李佩蓉。
我对此不抱什么希望,更想让云畅自己回玄宗派。
他回去了,相信他爸应该舍不得罚得太重,总比跟我去冒险的好。
昨晚我翻看了外公留下的书籍,已经知道在南方一个大海底下长有复魂草。
我打算先让自己变强,才能顺利找回外公的遗体,并报仇。
虽然我自己没啥本事,但事关复魂草,妖魂应该会暂时庇护我。
我不希望云畅跟着去,他去了的话,肯定不愿让妖魂苏醒。
云畅很轻易地把李佩蓉骗出方家,他和我说了一声,就出去见李佩蓉了。
以李佩蓉的性格可能不好说服,云畅出去了好几个小时,才发了条信息给我。
李佩蓉要来公寓见我,云畅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我觉得奇怪,李佩蓉不肯帮忙的话,大可以直接阻止云畅,见我做什么?
难道她要我离开云畅?我心里涌出各种猜测。
没多久,云畅就把李佩蓉带来了。
李佩蓉一来,就开门见山地和我说,“我可以帮忙,不过,你不得再纠缠云畅。”
真如我所料,云畅急了,“二师姐,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李佩蓉没理会他,冷冷地看着我,“你现在的道行很低,很需要人保护吧?”
这都哪跟哪,话题好像有点偏了?我很疑惑。
李佩蓉接下来的话,倒解了我的惑,“让云畅回玄宗派,我留下来保护你!”
“表姐,你什么意思?”云畅气急之下,表姐都喊出来了。
“云畅,你该回去给师父一个交代,放心!我既然答应保护她,就会保证她的安全,绝不会动她一根毫毛。”
我似乎猜到李佩蓉这么做的原因了,“你这么做,是为了傅时寒?”
李佩蓉怔了一下,脸色微红地点头,“没错,相信大师兄很快就会找到你。”
她没有把话说全,我能感觉到她话里透着些苦涩。
之后,云畅告诉我,虽然李佩蓉和傅时寒同在玄宗派,但两人很少有见面的机会。
主要是傅时寒总是对她避而不见,甚至连一个表明心意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李佩蓉这次,一个是想让云畅回去后,她留在我身边,劝我不要再‘纠缠’云畅。
另一个是等傅时寒找到我,她就有机会见到傅时寒。
后来事实证明,李佩蓉心地不坏,她受方琉月蒙骗,以为我纠缠云畅和傅时寒,也没想要把我怎样。
而现在,我对李佩蓉的了解,仅限于云畅的告知。
我怕云畅一走,李佩蓉就对我下黑手,没有马上答应她的提议。
特意留她在公寓住了几天,我打算观察过她的为人后,再做决定。
毕竟,这也是唯一可以支开云畅的方法。
经过几天的相处,我发现李佩蓉这人其实挺有正义感的,这点和云畅很像。
她也确实把云畅当亲弟弟一样疼,对我的敌意削减了不少,但依旧爱理不理的。
我心里已有了大概想法,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这天一大早,公寓的门铃疯狂地响起,我打开门一看,吓了一大跳。
居然是一群警察,我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
转念一想,我和云畅他们都没犯事,警察可能找错人了。
我刚要开口,为首的警察就拿出一张照片。
他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看我,语气笃定道:“你就是沐菱!”
是冲我来的,我狐疑地问,“警察同志,找我有什么事?”
那警察面无表情说,“方家小姐方琉月遭人杀害,有人指证你就是凶手,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听到方琉月死了,我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方琉月死了,啥时候死的?”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时候死,我还成了嫌疑犯。
云畅出去买早餐了,还没有回来,李佩蓉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
她冷着脸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方琉月死了,警察同志说我有嫌疑。”我心情沉重道。
倒没指望李佩蓉能帮我,只要不落井下石就好。
想不到李佩蓉也没问其他,直接就说,“她不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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