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蒙汗散这东西不是那么好买的，若非一些重要的医术，便不会用到这蒙汗散，故而这东西一般都是医馆里的大夫们自备用的，除非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不够用了，才会去药铺买蒙汗散，药铺的蒙汗散也少，若是卖出去了必然有记录，官府每月都去查咧。”
行仁医馆的老伯很是好心地告知司徒庭兰这少为人知的规则。
司徒庭兰闻言有些头疼，她烦躁地挠挠头，追问：“那老伯，这蒙汗散好做吗，若是有人拿了药方自己采了草药制作，可行吗？”
“除非他也是大夫，要不然，难。”老伯摇摇头，一脸的斩钉截铁。
“好，谢谢老伯。”
司徒庭兰和老伯道过谢，转身朝街尾最后一家药铺走去，不等她入内，裴子骞已带着一无所获的表情出来了。
不用问也知道，什么都没查到。
“会不会是他太过狡猾，从外地买来的？”司徒庭兰诧异地走向裴子骞，裴子骞闻言微微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得想个办法再去睿府问问。”
说话间，司徒庭兰余光一亮，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背着行囊的老者：“那不是睿府的老头吗？他拿着行李莫不是不打算在睿府做事了。”
“跟上去问问。”
裴子骞说着却没抬脚，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司徒庭兰，司徒庭兰下意识地反驳：“为什么你不去问？”
“你上回去睿府穿的是女装，现在穿上男装，他老眼昏花的，必然认不出来，你去问，再合适不过。”
裴子骞的分析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司徒庭兰无奈耸耸肩，将手中的佩刀丢到裴子骞怀中，便疾步朝老者走去，待接近老者之时，她加速从旁跑过，故意用力撞在鼓鼓囊囊的包裹中。
包裹被司徒庭兰撞得散落一地，老者身子一晃，险些也被撞翻在地。
司徒庭兰回身扶稳老者，一脸歉意地开口：“抱歉抱歉，是我急躁了，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者摇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他急忙俯身低头收拾散落一地的衣服、信件等东西。
司徒庭兰忙跟着一道收拾东西，一双眼睛在吃力扶着膝盖的老者脸上一顿，故作不经意地开口：“老人家，看你这样子不会是要出远门吧？”
老者没有说话，而是有些紧张地盯着司徒庭兰落在信件上的手，直到司徒庭兰轻轻掸去信件上的灰尘，小心翼翼递到老者手里，老者才松了口气。
“是，家里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得回去一趟。”
司徒庭兰点点头，余光打量了老者一圈，继续追问：“去哪呀？我看老人家长得也有些江南那一带的模样，是回江南吗，听说江南可好玩了，夏天的时候，成片成片都是荷莲。”
“江南也太远了，我老家在襄城，离洛阳近的很。”说到老家，老者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徒庭兰恍然大悟地点头：“襄城啊，我听说过襄城的，听说那儿盛产新鲜瓜果呢，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去游览一番那的山河，顺道吃些好吃的。”
老者闻言忙不迭点头：“我家是在襄城的姜庄，姜庄那有个龙王庙，非常灵验，每年都有很多人去求，你将来若是有机会去襄城，一定要去拜拜龙王，保佑你顺顺利利的。”
老者几句话里便透露了非常重要的线索，司徒庭兰脸上的笑容一下便受不住了，她乐呵呵道：“好！谢谢老人家！我一定会去的！”
老者接过司徒庭兰递来的最后一样掉落在地上的物件，重新扎好包裹，这才起身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襄城，姜庄。
想来那里一定有非常重要的线索，司徒庭兰心里喜滋滋的，猛地转身想朝裴子骞躲藏之处跑去，好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他。
没想到一转身就撞上一个坚硬又奇怪之物，直到嘴中之物上下滑动了一番，她才明白过来，这是男子的喉结……
司徒庭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好意思地仰头去看，见来人正是裴子骞，他对上司徒庭兰的目光，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马上移开。
“我刚刚问到了关键线索。”司徒庭兰为了缓解尴尬，立马开口说出重要线索。
“什么？”裴子骞不自在地问了一句。
“那老头要去襄城老家，姜庄，看他这么着急的样子，兴许蒙汗散就是从那里来的。”
司徒庭兰振振有词的说着，目光中投出七分坚定。
裴子骞则是目光微眯，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好半天才开口吐出一句话：“睿书渊似乎就是姜庄人。”
“既然他是姜庄人，那事情便越发明了了，东西就是从熟悉的老家托人买来，以此来逃过追查，一个人行事能做到这般周密，可谓险恶啊。”
司徒庭兰紧紧皱着眉头，为对付这样一只老狐狸感到担忧。
“司徒兄！裴兄！”
熟悉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身后传来，两人齐齐回头，见是王衡出踩着匆忙的脚步朝自己走来，忙不迭追问：“是又什么新线索了吗？”
“有，我查到睿书渊的母亲，有个表哥，姓万，是做药材生意的，这些年借着睿书渊的名义垄断了整个襄城的药材生意，借机哄抬药价，赚的钵满盆盈。”
听到王衡出这话，司徒庭兰和裴子骞下意识看向对方，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语气肯定：“这么说来，那东西必然是从襄城来的，不会有错。”
裴子骞点头赞同，补了一句：“既如此，我们得派人早于那个老头到达襄城，以免他摧毁证据。”
司徒庭兰毫不犹豫开口：“我去吧。”
“我也去，顺便查一查睿书渊父亲的死，卷宗上没有详细记载，周围的邻里总该知道一些。”
王衡出此言一出，沉默的裴子骞忙跟着附和：“那我也去，单单你们两个人去总归有些不方便……”
不等裴子骞说完，王衡出带着诧异的语气打断他：“裴兄，我和司徒兄两人出行，有何不便？”
王衡出这话，一下就把裴子骞问倒了，他愣愣地想了一会，还是一旁的司徒庭兰开口帮忙解释：“我想裴兄的意思应该是，两人之间很难照料到对方，三个人就刚刚好，不至于手忙脚乱。”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懂我者司徒庭兰也。”裴子骞忙不迭顺着司徒庭兰的话往下说。
王衡出不再追问，点点头看向城门的方向，目光凝重：“还有半个时辰，城门就要关了，我们得赶紧出去了，要不然就真的追不上了。”
“好！”
司徒庭兰说着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马舍：“若是我们能有三匹快马，想必能把那老头甩到黄河那么远。”
听到司徒庭兰这提议后，王衡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却没有动手动脚前去买马的意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裴子骞脸上。
裴子骞也正默默点着头，忽然感受到脸颊上有异常两道炙热的目光，下意识地低眼看去，接住这两人的目光后，他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好，我去买。”
“多谢裴少卿！”
司徒庭兰笑着向他躬身行礼，裴子骞却连头都没有回，高举着手，潇洒地摇了摇。
“裴兄人真好。”司徒庭兰说着转头看向王衡出，王衡出点头赞同，“不但人好，家底也厚。”
司徒庭兰用力点头：“确实如此。”
两人家中都遭变故，一个幼时父母双亡，靠着家中世交生活，一个自出生时便没见过父母，被指挥使收养长大，是同样的懂事乖巧，从不铺张浪费。
也抠如铁公鸡，一毛不拔。
等到人牵着三头上品好马过来之时，司徒庭兰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这品相别说在马舍是顶级的了，就是在王公子弟之家都能排的上位置，少说也要百两。
她在马旁转转悠悠走了好几圈，惊叹着开口：“裴兄，你真是太棒了。”
裴子骞淡淡一笑：“客气了。”
顿了一顿，司徒庭兰继续道：“这一路上吃吃喝喝的开销不小，想来裴兄这般慷慨大气，连这样高价的马随手便能买下，想来吃住衣行……”
她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而是用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裴子骞。
裴子骞对上她这双大眼睛，打趣着开口：“行啊，你求我，求的好听求的我开心我，我就答应你。”
话音未落，司徒庭兰便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拽过裴子骞的手，轻轻晃着，努力学着小孩求父母买糖葫芦的样子撅起嘴巴：“求求你了，裴少卿！”
裴子骞听到这声音，心都颤了，他喜笑颜开，十分享受司徒庭兰的撒娇，脸上的笑容根本收不住，忙不迭点头：“没问题。”
“谢谢裴少卿！”
司徒庭兰乐呵呵地一把松开裴子骞的手，裴子骞顿时有些落寞，努力回忆起刚才的欣喜来。
就在这时，他余光一闪，注意到王衡出也用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自己，嘴角甚至还带着几分笑容。
裴子骞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开口：“王大人亲力亲为，为民请命，是我辈楷模，裴某自当为王大人效力，荣幸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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