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庭兰抬起一双认真的眼睛落在裴子骞的脸上,郑重开口道:“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喊打喊杀的性格,和这老狐狸谈条件的时候,我一定会很镇静淡定的。”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太尉府。”
裴子骞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追问司徒庭兰:“那些姑娘的东西你可有随身带上一些?”
“有的,我拿了几个金镯子。”司徒庭兰见他将帕子铺展在手中,忙从怀里拿出金镯子往帕子上放去,“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骗到那老狐狸,毕竟那狐狸也记不住人姑娘手上戴了什么东西吧?”
“话虽如此,但毕竟做贼心虚,看到这些东西难免心中惶恐,倘若他不为所动,不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想来我们也不必求他想办法去就王衡出,这案子索性一查到底罢了!”
裴子骞将帕子一合,小心翼翼放回怀中,抬眼看向太尉府的方向:“走。”
两人抬脚疾步朝太尉府走去,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让路人纷纷投来诧异和畏怯的目光。
太尉府门口,下人们正在门前扫地,有眼尖的看到了裴子骞和司徒庭兰朝这边走来,很是轻车熟路地转头就往太尉房间跑去。
“大人!那刑部的司徒主事和大理寺的裴少卿,又又又又来了!”
“来便来,你着急忙慌的做什么?”正在看书的郑忠之闻言很是不满地将手中的书往旁边一放,脸上是一副被打断的不耐烦神情。
下人站在一旁不敢出声,顿了一顿,郑忠之才开口:“去备茶。”
“是。”
等到面前的人离开,郑忠之的表情才为之一松,露出几分慌乱和不安来,这两年轻人的手段和做法实在是让他琢磨不透,每回都让人意想不到。
郑忠之实在觉得这两人碍事,还没想到什么好法子解决这两人,这两人倒是不嫌自己碍事,三天两头到府里来给自己找麻烦。
想到这里,郑忠之有些头疼地按按太阳穴,抬脚走向厅堂。
他走到厅堂的时候,司徒庭兰和裴子骞已经入座,一脸悠闲地喝着茶,神情看着像是来要债的。
“二位,我这茶的味道如何,可还入得了二位的嘴?”
司徒庭兰和裴子骞听到郑忠之的声音,忙不迭起身,恭恭敬敬行礼道:“见过太尉大人。”
郑忠之招招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却没有入座的意思,而是站在厅堂中间看向外头,皱着一双眉头看向外头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们,不耐烦地伸手招过一个下人到面前。
“这些鸟叫声听的我实在是心烦,速速将它们打下来晚上煲汤吃!”
郑忠之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锋芒不透,丝毫不掩藏自己脸上的杀气,那下人有些不确定地追问:“大人当真要将这些鸟都打下来?它们可是大人花大价钱买来的,好不容易养了三年才养在院子里,机敏又认家,从没丢过一只……”
不等下人将话说完,郑忠之便冷笑一声道:“碍事的东西,吃了我园子里不少难得的花草,从前不和他们计较是我宽厚,近日是越发的过分,都敢在我头上拉屎了,还留着做什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就敢耀武扬威的,即刻打下来,一只不留!”
郑忠之这指桑骂槐的意思显然非常明显了,司徒庭兰和裴子骞明白他在说什么,却也面色淡然着,神色不受一点印象。”
等下人们都出去打鸟了,郑忠之才叉着腰回身看向两人:“二位今日是有何事要说?”
裴子骞闻言不着急回答,而是从怀里取出先前准备好的那一包东西,小心地放在桌上,铺展开来。
郑忠之目光一瞥这些破旧的金镯子,不在意地收回目光:“这是何物?”
“是能查出十七具女尸案的关键线索。”
这话一出口,郑忠之心口不由得一颤,他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有备而来的两人,脸上的表情开始慌乱起来,他勉做镇定地追问两人:“什么意思?”
司徒庭兰闻言忙不迭开口回答:“大人,我们都是爽快人,就不和大人绕弯子了,就我们目前查案的线索来看,行凶之人并非大管家,而是另有其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大人要费尽心思保下那个行凶之人,但我能够确定那个行凶之人就藏在太尉府中,大人保下他必然有大人的用意,我们不便插手,只不过这毕竟是十七具尸体的命案……”
司徒庭兰说到这里故意一顿,引得郑忠之愤怒开口:“我先前已经和你们说的非常明确了,这是我自己家里的事情,不需要你们两个毛头小子来插手,你们这么做,分明是和我过不去,年轻人,过分的自信和追求正义会给你们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裴子骞闻言拿起一个金镯子,仔细盯着道:“自然,我们也不是非要往下查不可,查到这里知道大人有难言之隐便停了下来,着实是我们有一事相求。”
郑忠之听到这里,有些了然地抽了抽嘴角,终于略略放下心来,转身往椅子上一坐,气势又回来了:“你们这样可不想是求人的姿态,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查抄太尉府的。”
“太尉大人莫要同我们开玩笑,我们哪里有这个胆子,不过是理解太尉大人的苦衷,也想借此行些方便之事罢了。”
裴子骞忙作出一副惊恐不安的表情,郑忠之闻言拿起手上的小茶壶,小小喝了两口,才呼了口气道:“那就说吧。”
“是这样的,我们同北镇抚司的王衡出王大人来往很是密切,甚至可以说是到了知己好友的程度,只是近日他不知怎的,得罪了他的师兄——锦衣卫指挥使廖大人,被他师兄借用一些根本不存在的名头关了起来。”
裴子骞说到这里看向司徒庭兰,无奈叹了口气道:“我们位卑权轻,哪里有资格去让廖大人放人呢?眼瞅着事情越发严重,说是要给王大人判死刑,我们这也是实在没有法子,才斗胆到大人您面前来做这等冒大不韪之事。”
郑忠之闻言很是诧异地摩挲着手背,不解地追问:“王衡出的名字我略有耳闻,听闻是个很有上进心,守规则的人,寥庄我更是熟悉不过,为人虽然说不上有多和善,但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对自己的同门师弟下死手,莫不是这王衡出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司徒庭兰见郑忠之态度缓和许多,猜测这忙极有可能成了,于是赶紧接话:“当真没有,我们这般信任王大人,也是基于多次同生共死的经历,他的为人我们实在清楚不过,那廖大人随意编造了一些荒诞的命案到他身上,却拿不出任何的证据,如今人就在锦衣卫司的牢狱之中,不知受着多大的苦。”
司徒庭兰说到这里一顿,裴子骞立马开口接上:“太尉大人宅心仁厚,尚且愿意为了保护自己人而冒那样大的险,想来那人必然有他的苦衷和过人之处,那么太尉大人必然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正义清白之士被无辜冤枉至死吧?”
“这是自然,我最崇尚的便是那些正义之士。”郑忠之接话接的更快,面上有些为难地琢磨了一阵,才开口道,“不过我同这锦衣卫指挥使虽然有些来往,却并不熟悉,未必能帮到你们。”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冷着脸抬起目光望向别处,一点回应都没有给郑忠之。
郑忠之面子上顿时有些过不去,好在此处只有三人并无其他人,郑忠之忙拿起小茶壶喝茶缓解尴尬,他见两人如此执拗,心中明白,这个王衡出是必救不可了。
若是不救,凭着面前这两人的能力,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顿了一顿,郑忠之再次开口道:“所以这件事情对我而言确实很为难,不过既然是为了正义清白的北镇抚使,那我郑忠之必然尽力而为,一定将你们的朋友安然救出。”
方才还冷着脸的两人,顿时默契的同时露出感激的神色,对着郑忠之郑重鞠躬道谢:“那我二人便多谢太尉大人的仗义出手了!”
两人直起身子,便见郑忠之将目光落在金镯子之上,司徒庭兰故作提防地将东西收起,仔细放入怀中后才道:“大人,这镯子先由我保管,免得大人赖账,事成之后必定原物奉上。”
司徒庭兰故意这么一说,激地郑忠之心中不爽,裴子骞则立刻用苛责的目光看向司徒庭兰,轻声呵斥道:“怎么和大人说话呢?”
裴子骞说着抬头看向郑忠之,恭恭敬敬地笑道:“小丫头心直口快,大人可千万不要和她计较,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镯子污浊至极,怕是污了大人的眼,待我们回家洗洗,届时再送来。”
司徒庭兰方才的故意快言快语,让郑忠之心里畏怯不少,比起朝中那些长袖善舞,暗地里出刀子的对手,实际上他更害怕的是司徒庭兰这种不守规则,胡乱出招的乱拳师父。
这便像极了太极打斗,别人都慢条斯理地你推我回,一来一往,很是和谐,偏偏有人拿起路边的板砖,照着人脑袋上一头下去,当场将人拍死。
亲自送两人离开太尉府后,郑忠之很是不安地来回踱步,终于是忍不住,抬手道:“来人,取我斗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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