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庭兰和裴子骞自然无法接受将这个案子全权交到郑忠之的手里,两人目光相交,坚持道:“这……太尉大人,这可是十七具尸体,不管是放到哪里,都是能载入史册的大案,偏偏又发生在太尉大人的府中,为了避嫌,大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听到裴子骞说出这话,郑忠之嘴角微扬,脸色有几分轻蔑和愠怒,他当着这满院子的尸体和臭味,竟然还有心情拿起小茶壶细细品上一口。
司徒庭兰一双眼睛中全然都是震撼和不敢置信,不知这太尉大人入口的究竟是茶香,还是尸臭。
郑忠之很是享受地呼了口气,随即抬眼对裴子骞道:“不管怎么样,这事发生在我府中,便是我的家事,整个太尉府的情况没有人比我这个家主更熟悉,我来查案,合情合理……”
说到这里,郑忠之又侧头看向司徒庭兰,淡淡一笑:“二位非要同我争这案子,莫非是怀疑我郑忠之没有这个能力查案,我这太尉身份是子虚乌有的头衔罢了?”
“不敢不敢。”司徒庭兰闻言忙摆手。
郑忠之朝着司徒庭兰的方向拿起手中的小茶壶微微一点,重重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说完这话,他单手叉腰,看着这一干外人,一本正经道:“即是如此,那便都出去吧。”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却是无人抬脚往外走,裴子骞和司徒庭兰更是直勾勾地将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半点移开的意思。
郑忠之忽然头疼起来,他挠挠太阳穴,苦恼地啧了一声,加重语气道:“怎么,难不成非要我进宫请了圣人的旨,你们才肯离开?”
郑忠之简直拿这两人没了办法,连圣人都搬了出来,可是两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谁也不愿意放弃这十七具被凌虐致死的尸体草率离开。
更何况,司徒庭兰和裴子骞可是亲耳听到郑忠之方才所言,分明是向着大管家的,若杀人凶手真是大管家,只怕郑忠之也不会对他做任何处罚,反而是处处包庇。
两人依旧像一块石头一样杵着,坚定的模样看的郑忠之脸色也凝重起来,下一秒,郑忠之将茶壶递到大管家手中,用力击打手掌三下,喝声道:“送客!”
话音未落,一群拿着弓箭的黑衣人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踩着屋檐而来,有的踩着池塘中的桩子而来,一看便是个个身手不凡,甚至怀有绝技。
司徒庭兰见来者人数远远多于自己人,哪里愿意吃这个亏,当即笑道:“既是大人的家事,那我们几个便不打扰了,大人自便。”
郑忠之闻言也淡淡一笑,伸手揽过司徒庭兰和裴子骞的后背,很是亲昵道:“那我还要多谢二位的理解了,来,门在这边,这边请。”
说着,他将两人往前一推,推上往外出的长廊,司徒庭兰和裴子骞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摇摇头,只得抬脚往外走。
“你说太尉大人会公平公正地查案吗?凶手肯定就是太尉府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把尸体藏在太尉府的井中。”
司徒庭兰满脸担忧地看向裴子骞,裴子骞闻言也很是无奈和气愤:“这还真不好说,任由太尉大人一个人查案,还不知道会掩盖多少秘密。”
说到这里,裴子骞一颗心更加焦急了,恨不得折返去抢尸体,司徒庭兰拍拍他的手臂,提醒道:“虽说这案子大的让人震惊,但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裴子骞闻言顿时明白司徒庭兰的心意,想到王衡出的事,不免又叹气:“真是一件比一件棘手。”
两人至此才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力,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不免丧气极了。
走出太尉府很长一段路后,司徒庭兰吸了口气,鼓起信心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们只管去做,问心无愧便是了!”
“恩。”
裴子骞点点头,抬眼看向往大理寺的方向,开口道:“我去求寺卿大人,看看寺卿大人是如何看待这事的。”
“那我……”
司徒庭兰一开口,却是发现自己无人可求,顿了一顿,继续道:“我再去锦衣卫司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从寥庄那边知道些什么。”
“好,你务必多加小心。”
裴子骞紧紧握着司徒庭兰的手,眼中满是担忧,此时的他已经没了拒阻止司徒庭兰和寥庄来往的立场,因为蝼蚁一般的两人已无路可退。
司徒庭兰丝毫不敷衍地对上裴子骞的眼睛,郑重点头,两人这才在分叉路口分手,分别去往大理寺和锦衣卫司。
而太尉府中——
郑忠之遣散众人,独留大管家和自己两个人,他猛吸了几口小茶壶中的茶水,着急追问:“怎么回事?这些尸体为什么会在井里?叶叔,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大管家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懊悔,目光沉痛道:“大人,都怪我!大人让我处理尸体的时候,我寻思着将尸体运到外头去太过危险,若是被人瞧见了,只怕不妙,想起偏院中的这口废井,我便动了主意。”
说到这里,大管家微微瞪大眼睛,为自己补充道:“大人,我可不是随意丢弃尸体,我丢弃之前还下井将四面八方的水源都堵住了,以此避免水源往外走,哪里想到前几日接连不断的雨,竟将水源重新冲开了!我哪里料想得到这水井竟然还是城西一带水井的必经之地,这才闹出这么的乌龙。”
郑忠之听到这里,肺都要气炸了,他不断摩挲着手中的小茶壶,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焦灼不安。
“叶叔啊,我很小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了,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很是努力,我对你也是百般信任,你怎么就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大管家听到郑忠之说起往日的事情,脸色终于好了一些,淡定笑道:“我起初还想着,若是事情败露,实在不得以,那我便替大人承下这份罪责,没想到大人竟然护下了我,那两个刑部和大理寺的一脸憋屈而走,实在叫我看的爽快!能服侍在大人身边,是我这一世的福报啊!”
郑忠之闻言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而是追问道:“你将尸体丢弃到偏院井中的事,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大人吩咐的事,我一直都是很认真对待的,不过怠慢,都是我一个人,趁着夜色,将人车到偏院丢弃的,绝无一人知晓!”
大管家信誓旦旦地抬起一张老脸,就差举手对天发誓了。
郑忠之听了不免很是满意地点头,起身将面前的人扶起来,再度追问:“也就是说,全天下只有你知道那些人是我郑忠之杀的,对吗?”
“对对对!大人放心……”
话音未落,一柄快刀稳准狠插入大管家的心口之中,大管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大人,你、你这是何故……”
“抱歉了,叶叔,那两个人并非善类,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招数等着我,我坐到今日这个位置不容易,不能败在那几具尸体上。”
郑忠之目光直视大管家惊颤的眼睛,丝毫没有内疚和不安。
大管家嘴角流出一丝血来,有些不甘心地抓住郑忠之的肩膀追问:“可是大人,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老爷夫人早逝,在我心里,我将大人当成自己孩子一般看待,若是事发,我是愿意为你担下罪责的,你又何必如此绝情?”
郑忠之闻言,手中的快刀又往里送了一分,大管家目光一震,对着郑忠之的脸喷出一口血来,其后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直往后倒去。
郑忠之很是嫌弃地掏出帕子擦了擦脸,对着已无气息的大管家尸体道:“将我当成你自己的孩子看待?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想当我郑忠之的爹,你可不配!”
将脸上的鲜血擦干净后,郑忠之对着外头大声大喊:“来人,大管家畏罪自杀,速速去请裴少卿和司徒主事。”
有人疾步走入厅堂,见到面前这一幕,惊地当即移开眼皮子,连连道:“是。”
才在岔路口分道扬镳的两人,很快就被郑忠之派来的下人追上,听到下人说出大管家畏罪自杀一事,两人满脸都是疑惑和不解。
于是赶紧折身回了太尉府,果不其然在厅堂看到浑身是血已无气息的大管家躺在地上。
司徒庭兰凑上前查看,并无打斗痕迹,大管家死的也还算安详,可即便如此,她心中还是遍布疑惑。
站在一旁的郑忠之并没有换血衣的意思,而是大大方方穿着被大管家血液溅到身上的衣袍走到两人面前,一脸无奈地摆手:“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祸害,属实是我郑忠之的罪过!”
裴子骞不急不缓地对着郑忠之开口:“大人此言何意?难不成那些人都是大管家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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