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气得脸色都白了,愤愤抬手准备说些什么,一旁的司徒庭兰眼疾手快,将一块布子直接塞入他口中:“聒噪。”
裴子骞同样手脚利索地将人绑在树上,随后拍拍手上的灰,看向众人:“继续忙你们的,不必管他。”
一群人于是加快动作,将方才倒进去的石头泥土一点一点挖出来,好在司徒庭兰和裴子骞来的还算及时,调运沙土也需要时间,所以倒入井中的石头沙土并不是很多,很快大家便将井中的杂物清理干净了。
这些东西一移开,腥臭的味道再度冲出井口,直往人鼻孔里钻,不少人的眼睛被这味道一熏,忍不住流下酸痛的眼泪。
“井底有尸体!”
有人在井底传出声音,其余人忙凑过去帮忙,唯独司徒庭兰和裴子骞很是淡定地站在稍远处,他们在围墙外听闻太尉府的下人说起多年前有姑娘坠井的往事,这会听到也不甚意外。
司徒庭兰双手环胸,朝一旁的大管家撇去一眼,见他紧紧闭着眼,脸上满是绝望,一时诧异。
难不成那姑娘的死和这大管家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
想起大管家方才拼死阻止大家挖井的行径,司徒庭兰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过,人是多年前死的,无论如何也和这近日的污水案扯不上关系,司徒庭兰有些诧异地看向井边,等待干活的兄弟能给自己一些别样的惊喜。
一具尸体在这时被众人吊起,司徒庭兰抬眼看见,不免诧异,这分明是一具新鲜死了没多久的日子,怎么会是多年前的尸体呢?
裴子骞脸上也很是疑惑,不解地上前准备仔细查看,井底又传来一阵惊呼声:“快放绳子,下面还有好几具尸体!”
此言一出,司徒庭兰和裴子骞目光同时为之一震,他们哪里会想到这底下竟然藏着多具尸体?
司徒庭兰拿开堵着大管家嘴的布巾,忙不迭追问:“怎么样,大管家,说说吧,这井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大管家一张脸分明已经遍布慌乱和绝望,这时候还硬着嘴道:“你们算个什么东西,我有必要同你们在这说废话?让太尉大人来,我亲自和太尉大人说。”
司徒庭兰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多半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重新堵上他的嘴。
一具具的尸体一一被大家从井底钓上来,足足七八具躺在井边,众人已经觉得很是震撼,没想到底下又传来呼喊声:“再放绳子下来,还有!”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妙了,堂堂太尉府,一口荒废的井中竟然有这么多具尸体,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太尉府那些帮忙打下手的下人,在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好几个悄悄地准备开溜去禀告太尉大人。
司徒庭兰和裴子骞见状,拿着手中的佩刀疾步上前,分别拦住前门和偏门,声音振聋发聩:“大理寺刑部办案,无关人等不得擅自出入,违者后果自负!”
这话一出,那几个准备开溜的下人也只得作罢,重新回到了井边,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站着,全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井底的人不断往绳子上捆绑尸骨,井边的人则不断用力拉着绳索,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几乎将半个院子都停满。
司徒庭兰站的远远的,也清晰地看到这些尸体上的遍布嶙峋的伤口,看伤口的形状多半是鞭子抽出来的,浑身都有,有的甚至脸上都有!
她实难想象,究竟是何人,竟敢在太尉府中行这等恶事,将这些妙龄少女当做牲口一般对待,简直令人发指!
“没有了。”
听到井底传来的声音,司徒庭兰本想舒一口气,可是看着这停满了院子的尸体,却是吐不出这个口气。
十七具,足足十七具尸体,具具伤痕累累,具具不堪入目,司徒庭兰从未想过,天子脚下,太尉府中,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
难怪城西一带的水源都被污染了,原是这井中的尸体多到如此地步!
裴子骞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被凌虐而死的少女尸体,不由得紧紧握着手中的佩剑,倘若杀人凶手在他面前,他必然出手要将杀人凶手碎尸万段。
他一脚踹开身后的正门,喝声道:“速速去请太尉大人来!”
太尉府中的下人闻言忙不迭冲了出去,一个个慌慌张张的,连路都走不好,留在院子里的人心中也是恐慌不已,纷纷侧过脸去,不敢去看那些尸体。
司徒庭兰上前将捆绑大管家的绳索一抽,这才双手环胸,看着将口中布巾丢掉的大管家,一双眼睛凌冽地落在他脸上:“别以为太尉大人来了就能保住你,这么多具尸体,足以判你满门抄斩,凌迟处死。”
大管家眼皮重重一跳,整个人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可还是坚持道:“纵使你们一个是刑部的一个是大理寺的,又如何?你们毫无凭证就将矛头对准我,这便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办案风格吗?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就算不是你做的,你也知道这些秘密。”司徒庭兰回想起大管家方才紧张和恐惧的神色,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他会是无辜之人。
“任凭你说破嘴皮子,没有证据就不能污蔑了我。”大管家说着往旁边一看,视线不自觉落在其中一具眼睛睁的极大的尸体上,不由得心口猛然一跳,当即侧过脸去。
“大管家好定力。”
裴子骞慢悠悠走到他面前,不等大管家反应过来回上一句,下一秒,裴子骞一句牢牢拽过他的脖子,直接拖到其中一具尸体面前。
“大管家,你好好看看这具尸体,这还是个孩子啊,看这年纪说是十三岁都算多了,你如何下得去手?”
大管家此刻离这遍布伤痕的孩子只有一掌之距,腥臭的味道像一柄刀直接戳进他的天灵感,他试图挣扎甩开裴子骞的手,却是无力反抗,只得粗着脖子,咬牙道:“你这是污蔑,我从未、从未杀过人!这些人身上的伤也与我无关!”
裴子骞不由分说地将他拽到另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大管家再好好看看这具尸体,这位姑娘的脸都烂了,大管家晚上睡觉的时候,从来没有梦到过她吗?”
大管家死死咬着牙,努力抬头,抗拒和这尸体有太近的距离,哪知下一秒,裴子骞便加大手中的力度,一下将大管家的头摁在了尸体脸上。
大管家顿时痛苦嘶吼起来,最后一丝勉强维持的理智在这时消失的干干净净,他控制不住地连连大喊:“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谁?!”裴子骞在他耳边大喝一声,正当大管家哆嗦着唇准备开口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深沉却响亮的声音。
“裴少卿!这大管家到底是我太尉府的人,你当着我的面,在太尉府行这等事,怕是不妥吧?”
裴子骞回头看去,见是郑忠之踩着匆忙的脚步来了,忙不迭松开抓住大管家衣襟的手,淡定作揖道:“大人说的是,是我一气之下失了理智,逾越了。”
大管家在这时疾步爬到郑忠之面前,哆哆嗦嗦地抓着他的鞋靴开口:“大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听府里的人说,偏院的井发臭很是难闻,便让人运了石头泥土来,打算填井,谁能想到这井底竟然有这么多的尸体?”
郑忠之闻言微微颔首,淡定的目光在满院子的尸体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裴子骞和司徒庭兰的脸上:“二位能查到这样大的案子自然是我朝的福气,只是不知道二位口口声声说我府中这位大管家是杀人凶手,可有证据?”
司徒庭兰闻言,上前作揖行礼:“回大人,并无证据,我们也没有一口咬定大管家就是杀人凶手,只是觉得可疑,做一些正常的查问。”
“哦?可我看裴少卿的手段分明有些过了。”
郑忠之说着亲手将面前的大管家扶起来,声音淡定:“大管家跟着我很多年了,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一心想将太尉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在我心里早已如同家人,你们这样冤枉他,实在不应该,道歉吧。”
司徒庭兰和裴子骞明知郑忠之这是不给他们台阶下,可两人也没有任何犹豫,如今的两人早已不是从前刚相识那会的愣头青了。
他们二人默契地交换一番眼神,对着大管家恭恭敬敬道歉道:“冒犯了。”
郑忠之点点头,侧头看向大管家,大管家接住郑忠之投过来的这一眼,这才对裴子骞和司徒庭兰道:“罢了罢了,你们也是心系破案,一时情急才做出这事,我哪有同你们计较的资格。”
话音刚落,裴子骞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郑忠之抢先开口了:“既然这些尸体是在我太尉府中发现的,那么自然由我亲自来查,二位没什么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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