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出、司徒庭兰和裴子骞闹得这么一出,几乎是传遍了洛阳的街头,这个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寥庄和郑忠之的耳中。
他们自认为将这一出戏排的非常完美,却没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那便是寥庄和郑忠之不为人知的关系。
虽然王衡出这样一来充分的取得了郑忠之的信任,可是同时也违背了郑忠之刚才所做的决定,他决心和王衡出私下来往的秘密,便这样被公之于众了。
虽说几人吵架的话语非常隐秘,旁观者显然不知道他们在为了什么事情而争吵,可是寥庄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寥庄只要用脚趾头想想,就能猜到自己和王衡出背地里勾搭在一起的关系,郑忠之这时候不免有些坐立不安,若是此刻便和寥庄直接撕破脸皮,他也是不愿意的。
可若是要丢弃王衡出这样好的一颗棋子,他也有些舍不得。
思来想去,他也想不到什么好的主意,只盼着寥庄这一回疏忽了,没有那么聪明,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上来。
郑忠之正想到这里,下人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着急道:“大人,锦衣卫司指挥使寥庄廖大人前来拜访。”
“什么?!”
郑忠之听到这话很是震惊的起身,他没有想到寥庄竟然会青天大白日的亲自上门拜访,他好能处处避开表面上的纠葛,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可寥庄此举,便说明他听到了街头传闻的事情,不过两人之前的约定,非要当面来对质。
郑忠之很是头疼的坐下,连连喝了好几口茶水,心想着既然来了避也避不开了,只得扶着额头道:“让他进来吧。”
寥庄是带着礼物进来的,他将手中大包小包的礼盒放在桌上,满脸笑意的对郑忠之道:“太尉大人,这些都是高山之上非常好的黑茶,我特意寻来献给大人的,大人若是最近感到喉口油腻,可以多喝一些,对身体有非常大的好处。”
寥庄一进来并没有急着质问郑忠之,而是亲密的关怀着郑忠之的身体,郑忠之脸色顿时有些僵硬,不大自然的将视线落在那些礼盒之上,勉强笑道:“廖大人有心了。”
寥庄闻言微微颔首,笑着看向郑忠之,郑忠之被他这瘆人的笑意看得不自觉侧过头去,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下说话吧。”
“好。”
寥庄不客气的在椅子上坐下,一双眼睛始终直勾勾地望着郑忠之,郑忠之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忍不住开口:“廖大人是不是忘了我们表面上需得保持不来往的假象,若是被其他人拿去做文章,可如何是好?”
“太过刻意的保持距离,反倒让人怀疑,我和太尉大人您同是圣人手下的红人,若是一次也不来往,岂不是让人家反而奇怪?”
寥庄说完这话嘴角微扬,又露出一个笑容。
寥庄平日里冷着一张脸,也很少露出笑容,接连不断地对着郑忠之露出笑容,郑忠之只觉得浑身的寒毛倒立,非常的不自在。
郑忠之没有接话,而是默默喝起茶叶来,寥庄在这时便主动开口:“不知太尉大人有没有听说今日北镇抚司出了一件大事?”
郑忠之正在喝茶的动作不由得一顿,他佯装不知地侧头看向寥庄,追问道:“什么大事?”
“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就是北镇抚使王衡出,和他的两个好朋友当众割袍断义了,还插了自己一刀,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让关系如此亲密的三人离间到这地步?”
寥庄一双眼睛微微地眯着,他今日前来,并没有直接质问的意思,而是变着法的各种试探,对此刻的他而言,他也舍不得和郑忠之撕破脸皮,在自己没有得到足够的权势之前,怎么舍得割弃这样一棵参天大树。
当然,寥庄心里也很担忧,郑忠之会像当年帮助自己一样,扶起一位新的锦衣卫指挥使。
郑忠之听了这话,淡淡一笑,一脸的不在意:“那谁知道,这三个人都是不守规矩的江湖气概,却妄图从官,简直是奇怪,不过不管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感到奇怪,因为他们本身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寥庄哦了一声,继续追问:“当真不是一路人吗?其实我觉得我那师弟王衡出,若是没有与我闹成这样子,倒也合适加入我们二人的阵营,毕竟他是个守规矩听话又聪明的人。”
郑忠之目光一闪,悄悄打量了郑忠之一眼,笑着抬眼追问:“我很好奇,你和你师弟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闹成这副样子,还有和解的可能吗?”
寥庄闻言,向后一靠,靠在椅背上,深邃的目光看向院落:“这辈子是没有和解的可能了,也许下辈子有吧。”
寥庄这话已经非常明了,他是在向郑忠之间接表达自己的态度,他和王衡出之间,郑忠之只能选择一个人,有他没王衡出,有王衡出没他。
郑忠之重重点头,又没接话。
寥庄见他不是很热烈,心里便不安起来,当下忍不住心中的徘徊,故作玩笑的开口道:“我听我的人说,他们在北镇抚司门口大吵大闹,说王衡出是什么叛徒,背叛了他们的深情厚谊,说来也奇怪,这王衡出背后又无靠山,他背叛了司徒庭兰和裴子骞能干什么去?”
说到这里,寥庄故意一顿,等到郑忠之将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后,才继续用玩笑的姿态往下说:“不瞒太尉大人你说,我起初还以为这王衡出是来投奔大人你了,我脑子里闪过这一个念头的时候,可把我给吓坏了!”
寥庄以说笑的方式说出自己最想试探的点,郑忠之闻言只得哈哈大笑,顺着他的台阶往下说:“那廖大人可真是想多了,我和你才是一条船上的人,咱们俩的把柄都互相在对方手上捏着呢,哪有从你这条船上跳下去,到别人船上去的道理呢?”
“哈哈哈我一寻思也是。”寥庄说着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忽然停止了笑声,一双锐利的眼睛猝不及防地落在郑忠之脸上,“不过有一点,太尉大人你说错了,咱俩虽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可若真是下船,那也绝不会是太尉大人你从船上跳下去,到别人船上去,而是我被大人您从船上踢下去。”
说到这里,寥庄啧了一声,继续笑了起来:“不过我这个人好动,要是从船上掉下去了,指不定会溅起多大的水花,将这船给掀翻了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寥庄说完这话,气氛便紧张起来了,郑忠之的脸色也有些僵硬,他不由自主地摩挲着茶壶,好半天才开口:“既然选择了站到一条船上去,那我自然是不会变的,这个你大可放心。”
“恩,我相信太尉大人您,毕竟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了非常大的默契,这是别人用点苦肉计也无法达到的。”
寥庄说到这里不等郑忠之的回应,翛然起身,态度强硬的对着面前的人躬身行礼道:“大人留步!我自己会走,就不用送了,只要大人您时时刻刻记着,我们是在一条船上的事情,我便是做梦也会念着大人的好的。”
说完这话,寥庄便急急转身,夺步而走,只给郑忠之留下一个孤桀不好惹的背影。
郑忠之浑身的骨头仿佛散架了一般往后靠去,回想起刚才和寥庄之间的对话,是越想越气,寥庄如今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竟然敢到明面上来威胁自己。
不过短短几年,他的气焰就嚣张到了这程度,若是后面再给他立一些大功,岂不是都要把屎拉到自己脑袋上来了?
郑忠之一颗心难以安定,虽然刚才口口声声答应只和寥庄建立一条船的关系,可心里却早就已经厌烦了他这船上的人,恨不得一脚将寥庄踹入水中。
想到这里,郑忠之对外高声大喊道:“来人,给我备上上好的金疮药和夜行衣!”
郑忠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新的伙伴建立关系,北镇抚司门口的事情这么一闹,他已经是完完全全的相信了王衡出想要投靠自己的心情,便打算趁着王衡出受伤的这个机会前去看望,也算是向他表达自己的一点心意。
到了夜里,郑忠之正要出门,有下人上前在耳边低声提醒:“大人,前面似乎有人守在街口,小人猜测或许是有人在监视我们。”
郑忠之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觉得寥庄实在是越来越胆大妄为,竟然对自己做起来监视的行径,这是要把锦衣卫的那些路数都用在自己身上啊。
想到这里,郑忠之将手中的小茶壶往墙上狠狠一丢,喝声道:“速速去寻一个和我身高差不多的人来,要他穿上斗篷,往城东的地藏菩萨庙去。”
“是。”
下人帮转身去做准备,待好不容易安排好了,郑忠之便站在不远处观察街口的动静,果然看到有两个人尾随穿着斗篷的人往远处去了。
郑忠之气地咬牙,蒙上黑色面巾,夺步朝北镇抚司而去。
他和他的人不敢轻易惊动了北镇抚司的人,故而是翻墙进去的,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摸到了王衡出的院子里。
其余人在外监查,郑忠之则一个人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推开,进门后又仔细锁好门。
正躺在床上的人听到动静,往这边探头看来,见黑色斗篷之下的人是郑忠之,不由得目光一亮,不顾自身的身体情况,不管不顾就要下床来行礼。
郑忠之见状,赶紧冲上前扶住他,语重心长道:“你伤成这个样子,就不必再对我行礼了。”
王衡出一脸坚定地摇头,执意跪下行礼,恭敬道:“见过太尉大人。”
郑忠之没办法,只得任由他行礼,好不容易等他行完大礼,赶紧将他扶起来,重新坐到床上。
“衡出啊,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后可千万别再做这么冲动的事情了,他们那种莽莽撞撞的人,你少来往是对的,不必和他们计较,若是实在被缠的不行了,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郑忠之满脸善意地看着王衡出,只觉得王衡出比寥庄看起来简直顺眼三百倍。
王衡出闻言一脸的感动,激动地咳了起来,磕磕绊绊道:“咳咳咳,王某人能得到大人的青睐,简直是往往了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咳咳咳咳,这辈子能给大人做事,简直是王某人的荣幸。”
郑忠之嘴角微扬,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嘴边,笑着说:“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本就是如此的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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