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彥被他这番神鬼言论弄得一肚子的不快,剑眉轻拧打断他的话,侧目问向嵇太太:“这位先生是……”
嵇太太回答:“这是游医生,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老中医,号得一手好脉,看得一手好舌相。他也是我们嵇家的常客,我们全家人的病几乎都是由他诊治的,他和老头子及我儿子都是很能聊得来的朋友。”
游医生冲着唐泽彥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依旧旁若无人的抽着他的烟,瞧那架式仿佛他已经是嵇宅的当家人似的。
唐泽彥从他那冲自己微微一笑的笑容中品出了一丝得意和奸滑,总觉得这个老大爷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在这边想着,兰沐星那边却开了口:“嵇太太,我想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嵇老和你儿子平时的关系怎么样?”
“老家伙做人小气的要死,我儿子又喜欢花钱,你说他俩的关系能好吗?”嵇太太想了一下,补充道:“可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儿子总不可能去害自己的老爸吧?更何况我的儿子也死了,我甚至都开始怀疑是那老家伙把他给带走的……”
兰沐星暗地里抽了一下嘴角,她觉得这位嵇太太信鬼神信得太深了,“那你和嵇老的关系又是怎样的呢?”
面对这个问题,嵇太太嘴巴直接一瞥,不以为然的说:“老夫老妻的,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了呗。我和他不是自由恋爱,是家人安排相亲然后直接就结婚的。我俩从年轻时就吵吵闹闹的,到他临死之前还是那样,你就当这种关系不算好吧。”
“不算好?”嵇太太的回答让兰沐星真不好一时间下决定。
嵇太太讪笑了一下,继续说:“但不管怎么说,我和他都是天天一个桌子吃饭一张床睡觉,综合一下,你觉得这样的关系算好还是不好?”
兰沐星嘴角猛得一抽,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老女人是在给自己耍太极!好刁滑的一个女人。
刚想冷呛回去,却适时的看到她的眼角轻瞟了游医生一眼,微红着脸,似有暗示。
兰沐星眨着眼,像有明白了什么。
游医生接收到暗示后,马上附和道:“大凡过日子的夫妻都是这样的吧,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接着又说,“也许你们还会问少爷和太太的关系如何,关于这点我可以替太太回答一句,少爷虽然是个败家子,但怎么说都是太太亲生的!太太虽然恨铁不成钢,但决不会去残害自己的儿子,所谓虎毒不食子!所以你们的精力与注意力应该放在别的地方才是正确的!”
唐泽彥发现这两个人对他和兰沐星存有戒心,有点厌烦,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起身,说:“既然嵇太太和这位游医生都觉得嵇少爷的死是嵇老带走的,而嵇老则是被鬼给掐死的,那么这个案子也就没有再追查下去的必要了。如果你们有什么情况的反映的话可以去找马队长,他随时会过来的。”
如果不是被项昕变相扣留着,他才懒得摊这趟浑水呢。
带着兰沐星回到正厅,又一次的看向嵇瑜坐在嵇老的棺材前守灵,手中依然在折着锡箔。
看着那个放置正中的棺材,兰沐星的秀眉猛得一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见唐泽彥出现,嵇瑜冲着他浅浅一笑,等着他发问。
看着厅中并放的两具棺材,再看看周围处处散发历史气息的物件,唐泽彥也觉得有点不舒服,太阴森了,就像是走了一场虚幻的诡异之梦。
一周之内嵇家两父子均遇害了!匪夷所思!
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嵇少爷的死比嵇老显得更为蹊跷,嵇小姐你对此有什么说的吗?”
一旁的项昕悄悄的捅了江风一下,暗示他管好自己的口水,都滴到他的胳膊上了,恶心极了!
江风不为所动,依旧双眼发直的盯着嵇瑜猛看,直到对方狠瞪了他一眼才有所收敛。
兰沐星下意识的离江风远了一点,他此时的眼神实在是太猥琐了!
嵇瑜将视线重新投到唐泽彥的身上,“现在哥哥死了,我就说他几句吧。他成天混在夜店酒吧里,会不会是谁抢女人得罪了对方,对人给暗算了?唐先生,我觉得你还是朝外人身上查探吧,毕竟家里人是不会害他的。其实该说的,我妈应该也都跟你说了,我也不想多说了。”
说着,垂下眼帘似在悲伤,却看不出深处的悲痛。
唐泽彥抿了抿嘴,不问了。
他觉得不仅那个嵇老为人不讨喜,这一家子的性格都不讨喜!
如同上次一样,嵇瑜又让纪左送唐泽彥回去。
兰沐星也如同上次一样,自觉的赖上。
车上,唐泽彥问纪左:“阿左,这次你家少爷也死了,你说说看,他会有什么仇人?”
“上次我说少爷对老爷有恶意,不是想暗示你少爷有嫌疑,只是一时替老爷抱个不平。不想这次少爷自己也死了,我一个乡下人没文化说话说得不清楚,希望唐先生你不要往心里去,就当听个笑话吧。”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有点为难。
唐泽彥笑笑:“行,我就当听个笑话,你说说看。”
纪左:“以我在嵇家这几年的所见所闻,我觉得太太是打从心里巴望着嵇老早点死呢,她三天两头的诅咒老爷。平时里老爷对太太很是害怕,只要太太双手一叉腰,一开骂,老爷几乎就不吱声了,据说太太还打过老爷好几回呢。”
“有这事?”唐泽彥微微张了张嘴。
一个让项昕都得亲自上门拜访的人会怕老婆?
纪左用力的点了点头,像在为刚刚的话做保证。
“哦,那你还知道什么?”唐泽彥接着问。
“我刚来的时候,嵇家本来是有一位专门侍候太太的老妈子,据她说太太年轻的时候身子骨很虚,后来就去找游医生治,结果真就让游医生给治好了,从此太太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有气无力,弱不禁风,她现在的样子你们都见过。也就是因为这件事……”
纪左欲言又止,像是在卖弄关子。
兰沐星催促:“你说下去啊,放心吧,我们不会别人的。”
“后来,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太太和游医生暗地里好上了。我也是这么觉得。”
兰沐星不由的想起刚刚嵇太太偷瞟游医生时的那种眼神,呃,确实暧昧。
唐泽彥:“那你们的老爷和少爷知道这件事吗?”
纪左撇嘴:“他们当然知道了,只可惜老爷是敢怒不敢言。可是少爷却常常在背后骂太太和游医生,因为少爷怕家私一点一点的落到游医生的手里。当然,太太和游医生也讨厌少爷,所以我想,会不会是游医生……毕竟做医生的,胆子脑子都丝我们这种粗人们强多了……”
说完还回过头看了唐泽彥一眼,像在征询他的意见,憨愚中透着几分精明。
唐泽彥只是淡淡的睋了一声,觉得这个纪左的话并不如他的长相那般粗憨,很有水平。
一抬头,猛然看到纪左那颗硕大的油光光的脑袋,上面毛载稀疏,颇为可笑。乍像之下,似乎和某个人很像……
正想着,车子在项昕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别墅中。
江风可怜兮兮的看着唐泽彥:“唐先生,你就真的不打算管嵇小姐一家的事了?如果你不管的话,那我见嵇小姐的次数不就更少了?”
兰沐星伸手拍下他那紧扒在唐泽彥胳膊上的粗手,没好气的说:“不是我们不想管,是他们嵇家人不想让我们管好不好!”
唐泽彥想了一小会儿,替江风出了个馊主意:“江大哥,要不这样吧,你脱离昕哥,改投马队长名下,毕竟嵇家两起凶案警方已经立了案,马队长是完全有权利无视嵇家人的反对全程侦破此案的。”
兰沐星立马附和:“这个方法不错啊。江大哥,其实你只需要在爱情与友情间做个选择就可以了,很简单的。”
江风眼角一跳,悻悻的放开唐泽彥的胳膊,满脸坚决:“哼,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没了衣服可以再找,这要是没有了手足还怎么混?”
听到这话,兰沐星的脸吧啦的一下沉了下来,寒笑着问:“江大哥,如果我现在砍了你一只胳膊,没准你会把自己想象成杨过,继续行走于世人面前。但如果我扒光了你的衣服,你还敢行走于世人面前……我就服你!”
项昕挑了挑眉,出声维护自己的爱将:“小星星,你这话可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提示。我之前怎么就忘了你是我的衣服,而小唐总不过是我的一只胳膊呢?操!我居然为了一只胳膊愚蠢到想要裸奔!不行,我得反……”
“咳咳,我突然间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你们继续聊……”不等他把悔字说出口,兰沐星急忙捂住肚子往门外冲去。
尼玛,她居然忘了江风有昕哥罩着!恨得就差没给自己一个耳光了!
项昕望着她那用乌龟的姿势跑出兔子的速度的背影,冷冷一笑,继而扭头看向唐泽彥。
后者一个激灵,当场表示:“昕哥,半途而废从来就不是我的座右铭!无论如何,嵇家的案子我是查定了。你就放心的让江大哥跟着我吧。”
项昕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唐泽彥:“……”
这是一栋旧房子,也在驸马坑附近,离嵇家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此处正是游医生的住所,一排三间平房。
午夜时分,客堂与西厢一片漆黑,只有东厢的窗棂透出一点朦胧的亮光。
房内隐隐的传出一阵淫乐声。
窗外,两个人早已听了一会,这时,再也忍不住,破门而入。
床上一对男女见是一个吐舌鬼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又是一个阴森的夜晚,窗外星月无声。
驸马坟的小路边上躺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赤身裸体,死在地上尚且并肩搂抱,其丑状实在是不堪入目。
好在此处地处郊边,住户不多,没有多少人围观。可是还有人马上就认出了他们。
这两人就是附近有名的游医生和嵇宅里的嵇太太。
于是,两人的奸情四处流传。
一早,唐泽彥就被马队长的电话给轰炸而醒。
于是,他很没品的第一个叫醒江风。
等到他们再次到达嵇家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马队长早就等得有点耐烦了。
马队长告诉他,他们警方赶来的时候,纪左已经轰走了众人,并在两具尸体上盖了一张破毯子。
唐泽彥掀开被子,发觉游医生和嵇太太的尸体都呈现出一种惊恐的神情,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而被活活吓死般,口吐长舌,其惨死的状态和嵇子川被害后的状态完全的一致,均有脑后被钝物重击后留下的凹痕。
同样的惊恐,同样的长舌外吐,同样的脑后被重击……唐泽彥面色渐凝,一个断定在心底生前:这三个人是死于同一个凶手的手里。
他转身看向纪左,问:“我听说嵇老也是被吓死的舌头吐在外面的,他的后脑勺上有被重击的痕迹吗?”
纪左点了点头:“有的,和大少爷的一样。”
唐泽彥将目光投入嵇宅内的正厅,那里依旧摆放着嵇老的棺木。
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过嵇老的死状,因为他第二次来嵇家的时候嵇老已经入殓,而嵇家几乎是在案发一周后才报得警。
马队长让两名年轻的警员把游医生和嵇太太的尸体运走,然后陪同着唐泽彥走进嵇家。
此刻的嵇家比起之前更显得冷清与阴森,几乎可以说没有一丝生气。
纪左告诉唐泽彥,嵇小姐嵇瑜好像还没起床,他如果有什么想问的话,就自己去看一下。
唐泽彥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多看了纪左的背影几眼。
项昕用手肘捅了下江风,嘴角挂着淫邪的笑痕:“这下好了,整个嵇家就剩嵇瑜一个人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就算再傲气,再蛮横,没了保护终究成不了什么气候,要不要我做点手脚让她乖乖的驯服你?”
兰沐星直接白了他一眼,嫌弃的说:“昕哥,这种强抢民女的事你能不能别做得这么得心应手啊?”
项昕将淫邪的目光慢慢的转向她。
咻得一下,她脖子一缩,闪到了唐泽彥身后,尴尬的陪着笑:“昕哥,你随意,随意。”
唐泽彥已经来过嵇家两次,大致的知道了嵇家的布局,当他穿过正厅时,看到了一个年轻人在嵇老的灵位前上着香。
脚步一顿,不解的看向那名年轻人。
年轻人也发现了他们,于是对着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唐泽彥开口:“你是?”
年轻面露悲色:“你应该就是协助警方破案的唐先生吧,嵇小姐病倒了,请我代为招待你们。”
唐泽彥:“你之前见过我?”
年轻人摇了摇头:“我只是从你的长相中推测出来的。嵇小姐说你是一行人中最好看最秀气的。”
一句话黑了随行其他男性的脸,同时也黑了兰沐星的脸。
那个嵇瑜到底对唐泽彥存着什么心?
还有,在嵇瑜及这位年轻人的眼里,唐泽彥比她还好看,这简直就是对身为女性的她的一种无声的侮辱!
唐泽彥脸色尴尬,他已经清楚的察觉到数股对自己不怀好意的气息在身边弥漫,随时会爆发。
于是他急忙岔开话题:“嵇小姐病倒了,严重吗?”
年轻人伸手请唐泽彥落座,一边为他倒茶,一边解释着:“嵇老和嵇子川的死本来就已经让小姐很悲伤了,现在嵇太太又死了,她短短几天时间里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这种打击有几个会承受的了?她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唉。”
兰沐星明白,虽然嵇太太与游医生之间的奸情被大白于天下对嵇家来说是一种耻辱,但对嵇瑜来说,这种耻辱远没有失去母亲来得痛苦。
短短的几天时间内,父亲,哥哥,母亲,这些生命中最为亲切的人相继遇害,这种打击换成她,她也同样会崩溃。
年轻人像是知道唐泽彥想问什么,微微笑了一下,说:“我是钱庄里会计的儿子肖宪,也在钱庄里做事,这次是嵇小姐喊我过来帮忙料理丧事的。”
说完,他也替项昕倒了一杯茶,接着说:“现在嵇家就只剩下嵇小姐孤身一人了,加上佣人也不过四个人,自然缺少了照应的人手,希望昨哥海涵,千万不要介意。”
项昕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明了,这小子很会处事,知道哪些人可以稍显疏忽,哪些人又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只是,他真有外界所传的那么可怕?
唐泽彥觉得这个肖宪谦逊和气,不由也跟和气起来,语气清润不少,半认真半玩笑的说:“嵇家几天的时间里死了三口,且都死状极惨,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的人怕是下不了这手。你以为谁会下得了这种毒手?”
肖宪摇头,低声说:“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对嵇家恨到这种地步,但我希望唐先生可以尽全力帮帮嵇小姐,让嵇家的遇害者早点雪冤。”
没问出什么结果的唐泽彥略显失望的点头,“一定一定。”
在肖宪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嵇瑜的房门前,见房间紧锁也就作罢,不想再多去打扰她。
见马队长该调查的都调查了,该盘问的也都盘问了,他们一行人便想离开。
这时纪左不知从何里冒了出来,对着唐泽彥说:“唐先生,我送你回去吧。”
唐泽彥看了他一眼,点头:“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车子刚开出去没有多久,唐泽彥便开了口:“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嵇太太和游医生尸体的?又是你最先发现的吗?”
这个又字让兰沐星微微一怔,她抬眼看了唐泽彥一眼,后者对她轻眨了下眼睛,于是她便乖乖的闭嘴什么都不过问。
“是啊。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起来上厕所,经过正厅的时候听到大门外有人嚷嚷着杀了人,我就好奇的出去看了一下,结果就看到太太和游医生躺在大门外。”说着,他竟不自觉的一笑。
唐泽彥从前面的后视镜里适时捕捉到这抹笑,这种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很高兴的那种。嘴角微微一抽,暗想,这家伙看来平日里应该没少受嵇太太的气。
想起之前纪左送自己回去时的情景,他心念一动,问道:“这次你又以为是谁害了嵇太太和游医生呢?”
纪左脸上的笑容冻住:“我不敢瞎说了,上两次都说歪了。”
唐泽彥轻笑:“没关系,你再说说看。”
纪左边开车边想,然后回答:“我看刚才同唐先生说话的肖宪有点问题,他、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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