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沐星伸手指向正被李锋坐在屁股下面的那个水泥潡,说:“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东西有点奇怪?”
李锋低头看了看自己屁股下面的水泥潡,瞥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是卖瓜的,用的是电动三轮车,没有车盖儿,如果遇上个舏风下雨的,肯定得有东西遮,这东西就是用来撑巨型伞的,很常见,很多卖瓜果蔬菜的人家里都会备有这个东西的,到底是年轻小女生啊,太大惊小怪了。”
听到李锋这么说,兰沐星却坚持着:“既然是用来撑伞的,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放在电动三轮车里,放在自己的屋里每次搬来搬去的,他不嫌重吗?”反正她就是觉得那个水泥潡很怪。
李锋用一种讥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这东西如果叫像你这么瘦的女孩0来搬肯定是没戏的,但他一个常年卖瓜的人如果连这点力气都没有的话,还怎么生存啊!”
唐泽彥伸手拉过兰沐星,劝说道:“既然李哥都不上心,你一个外人那么较真做什么?乖,这事到此为止,我们不管了。”
李锋一噎,知道唐泽彥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肯定是抱怨自己对他的女人态度不够友好。
消瘦的脸上浮起一个尴尬的笑,伸手轻拍着自己屁股下的水泥潡,解释道:“我对弟妹没什么恶意,就是觉得年轻人想象力太丰富了一点。一个普通常见的水泥潡能有什么怪异,总不至于在里面藏个人头吧?哈哈哈哈……问题是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接到有疑似分尸的案件啊。”
听他笑得夸张,兰沐星意外的没有发怒,而是静静的看着他,眼神有点怪异,其实她想说的就是,你的屁股下面没准就坐着一个人头!没准对方的眼睛正对着你的**呢!
从刘力的小平房出来后,兰沐星准备回临时住宅找自己的爸妈去,她的心里多少是有点火气的。
而李锋带着自己的警员回局里。
至于那个水泥潡,则原封不动的躺在平房的地面上。
晚饭过后,兰沐星挽着老娘大人的胳膊游说着,“妈,凭良心说,我更倾向是大哥自己跑过去祸害人家,而不是香香姐勾引大哥过去。就大哥那个德性,呵,真有女人愿意勾引就好,真是那样的话,你的孙子估计都可以打酱油了……”
就在三个小时前,兰家老大兰景枫背着大伙悄悄的独自一人买了飞往A市的机票,为此兰妈妈气得险些将屋顶给掀了!大骂着男大不中留。
走在旁边的兰爸爸瞟了兰妈妈一眼,淡淡的说:“什么勾不勾引的,我想枫子八成就是受不了你一天到晚的唠叨才偷跑的,都三十岁的人你还一天到晚的在人家耳边念叨,别说他本人烦不烦,连我都觉得有点烦了……”
兰妈妈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理亏,只能气得黑脸抿嘴。
见她这样,兰爸爸愈发的得意,渐渐的滔滔不绝不起。
蓦地,兰妈妈刹住脚步,以至于跟在后面的项昕及唐泽彥等人全都一脸的莫名其妙。
兰妈妈看向兰沐星,先是友好的露齿一笑,笑得兰沐星浑身抖三抖。笑完,她正色道:“星子啊,妈问你一件事,你可得考虑好了要实话实说还是窝藏包庇啊。”
兰沐星下意识的松开挽在对方手臂上的手,后退,直到倚靠入唐泽彥的怀中后才说:“妈,你想问什么事?”
兰妈妈清了清嗓子,斜了兰爸爸一眼后,问兰沐星:“大前年你大三的时候,你用来参加音乐协会的那个小提琴,你爸当时是给了你多少钱买的?”
兰爸爸的神情倏地的巨变,急忙出声:“老婆啊,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星子怎么可能还记得住呢?没准就连那个小提琴她现在都不记得落在哪了……”
“闭嘴,我没问你话。”兰妈妈瞪了对方一眼,直视向兰沐星,冷声道:“说,多少钱买的!”
唐泽彥伸手将兰沐星环抱住,在她耳边低声说:“没事,说实话吧。有我呢。”
兰沐星嘴角微微一抽,他这话什么意思啊,敢情是怀疑她当年为了贪生活费报了高价?她像是那种人吗?
扁了扁嘴,她如实回答:“3500。”
话音刚落,兰爸爸便啊了一声,身形一闪,往前奔去。
那身姿一点都不像年近六十的人!
下一秒,兰妈妈的身形随之而去:“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敢骗我说那个小提琴花了5500,还有2000呢?给我解释清楚!”
看着眼前那一前一后的身影,兰沐星暗翻个白眼,两人年纪加起来都过百了,怎么还这么有活力?
眼前的剧情的转变完全出乎唐泽彥等人的意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项昕将视线从兰爸爸和兰妈妈身影收回,问向兰沐星。
兰沐星一手托着下巴,轻眨着眼睛:“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家的经济大权是归我妈掌管的,平时每月都是要问她要钱。那次我突然心血来潮的想要参加学校的音乐协会,看中了一款小提琴,不知道怎么的,这事被我爸知道了,于是他打电话来问我要多少钱,我回答了3500元,然后他给我打了4200元,说给他返还200元红包,剩下的500元我自己留着,并称这是一次共赢的合作。现在我算是知道了,原来他向我妈要了5500元,他从中挣了1500元,天啊,他怎么可以这么黑心啊!”
唐泽彥等人突然间觉得以兰爸爸的这种智商不去做生意真的是可惜了!他简直太奸诈了!
兰沐星捡了块小石头丢进身后的江里,激起了一层浪花。
回过身看向唐泽彥等人,苦笑的说:“我跟你们说啊,无事献殷勤这句话话在我爸的身上可是再贴切不过了!只要他突然间没理由对你好,没事对你笑的话,就一定没安好心!你到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否则的话,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没这么夸张吧。”
“谁说没有?我可是在血泪中成长的!大的不说,就说个小的吧。那一年我才读小学三年级,正是天真不懂事的年纪,我那没良心的老爸居然就将算计的目光放到我的身上!那天,我在客厅里认真的写作业,突然间我爸走了过来,对我说,‘星子啊,不能死读书,要劳逸结合。作业做累了就去看一会儿电视,休息一下吧。’我当时特开心地跑去打开电视,结果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于是我就去问我爸怎么电视打不开啊?我爸装傻不知道的样子说,‘啥?你把电视弄坏了?看你妈回来了怎么收拾你!’正说着,我妈进来了,不说不少,刚好听到了我爸说的话,结果如我爸所愿,我被狠狠的收拾了,收拾的理由不仅仅是弄坏了电视,还有作业不作,偷偷跑去看电视!不思进取……”说完抺了一把辛酸泪。
有这么一个不坑死孩子不罢休的老爸,可想她三兄妹能活到这么大有多不容易啊!
感慨中,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我老爸可是出了名的臭手,不仅打麻将总输,就连斗地主摸牌摸到的也都是以3打头的电话号码,看不到几个花衣,更别提什么大小王、A、2了,这些大牌几乎和他绝缘!还有,他养什么死什么,唯独我们兄妹三人例外。”
听到兰沐星这样说自己的爸爸,唐泽彥等人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突然,项昕伸手指了指前面,“你爸妈好像合好了啊。”
顺势望去,可不是嘛,前面的江边护栏前围了不少人,好像兰爸爸和兰妈妈正肩并肩的挤在其中。
“走,我们也去看看吧。”好奇心萌生的兰沐星提议道。
这里位地黄浦江中下游,水流轻缓。
走近后,兰沐星等人看到两辆警车停靠在边上,几名年轻警员在江心打捞着一个残败的行李箱。
听周边看热闹的人说,最先发现那个行李箱的是三名在江中游泳的年轻人,他们说那个箱子散发出来看味道特别的刺鼻,隔着几米远都能闻得到,出于一种莫名的恐惧心理,他们选择了报警。
过了大约十分钟,那个残败的行李箱终于被打捞上岸了。
果真如那三名小年轻所说,它散发着极其刺鼻的臭味。
唐泽彥下意识的拧起剑眉,职业的本能让他猜出了这个箱子里有可能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同样,兰沐星也有所察觉了。她甚至还想起了当年在水漂底打捞出萧岚尸块时的场景。时间过的好快,转眼竟过了两年多。
果不其然的,警察在打开那个箱子后,发现了一具蜷缩着的高度糜烂的尸体,更可怕的是尸体只有躯干,没有头颅!
顷刻间,人群中发出了尖叫声,一些胆子小的甚至跌坐到地面上发起了抖,兰沐星心想,兴许他们正后悔着自己好奇太重了吧。
看着这个没有头颅的腐败躯干,她竟莫名的联想起在刘力平房里所看到的那个水泥潡,难道……
经过法医的现场鉴定,得出的结论是:死者为女性,20多岁,1。6米,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左右,浸泡在水中的时间大约有半个多月。
“走吧走吧,这种东西看多了没好处,睡觉做噩梦,吃饭倒胃口。”项昕伸手想拉兰沐星离开。
唐泽彥抢先他一步的将兰沐星圈锢在自己的怀中,一脸的独占欲。
项昕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微闪。
他转身看到兰爸爸和兰妈妈,问道:“叔叔,阿姨,我的一位朋友听说你俩身手非凡,所以特意想邀请你俩去参加一声晚宴,不知你俩有没有兴趣?那里的东西全部都是任吃的,吃完了也可以打包带回家的。”
讨好的同时,他暗想着,如果能得到这两个老家伙的支持,那么打败唐泽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兰妈妈看向兰爸爸:“说真的,我还没有参加过真正正式的晚宴呢?你有兴趣吗?”
兰爸爸没有正面回答兰妈妈的问题,而是问项昕:“参加那个舞会要交钱吗?”
项昕轻笑:“全程免费!”
兰爸爸勉为其难的说:“既然是免费的,那我和阿姨就去看看吧。”
项昕点头,转回身看向兰沐星,问:“小星星,既然叔叔与阿姨都决定去了,你也一起吧。”你才是主角!
兰沐星偏头想着,眼角悄悄的看向唐泽彥,后者脸色阴沉。
正为难着,项昕又开口了,语气隐带几分施舍的味道:“既是晚宴,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如果小唐愿意去的话,我也不会拒绝的。”
唐泽彥咬牙,挤出谢谢二字。
在离开江边的时候,他们隐隐的听到法医就尸块鉴定结果进行了补充,在死者的大腿靠近膝盖处,有一个猫样的纹身。
坐在项昕的商务车,兰爸爸看着闷闷不乐的唐泽彥,思忖片刻,问:“小唐啊,对刚刚警察打捞上来的那个行李箱,你有什么看法?说说看。”
自从前几天多猜对了洪刚肇事逃逸案中张静离奇平稳4。3公里的假想后,他突然间迷上了推理,觉得这是一个很有乐趣的事情。
唐泽彥从怀中掏出一小盒口香糖,倒出一粒递给兰沐星,也给自己倒了一粒。
一边轻嚼着,一边语气缓慢,似在思考的说:“单纯就那个尸块来说,我暂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就地理位置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兰爸爸不解的问。
唐泽彥:“据我以往的经验,像这种无名尸案,侦查的第一个步骤通常都是确定尸源。叔叔,你们也看到了,打捞出行李箱的那个地段水流比较缓慢,如果那里就是抛尸的第一现场,那么行李箱将不可能在水中浸泡长达半个月。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在那里自由游泳的人很多,会容易被发现的。”
“所以我个人的看法是,那个行李箱应该是从几公里的郊区飘游过来的,它没有经过人多的热闹区。”
兰爸爸点了点头:“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唐泽彥补充道:“很显然,凶手砍掉死者的头颅就是怕警方发现死者的身份。我觉得警方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那颗丢失的头颅。”
兰沐星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她又一次的想起了那个水泥潡。
可是当她回想起李锋的态度时,所有的热情冷却了下来,破案缉凶是他警察的事,她可不想到时又被人说是想象力丰富,或精神紧张过度类似神经病!
晚宴设在一个远离市区的山顶一片庄园内,偌大的宴会,张灯结彩,珍馐佳肴,仆从穿梭,客人却没有仆人多!
设宴款待他们是一位年纪比项昕还要大两三岁的男人,看起来就是很锐利很冷漠的人。
兰沐星听到除了项昕叫他四哥外,周边的人都毕恭毕敬的称他一声‘饶四爷’,从她进来到现在,她几乎就没有见这位饶四爷笑过。
反倒是他左手边的一位年经与唐泽彥相当的男子全程笑脸,眼睛弯弯,看着那双总是半弯的眼睛,兰沐星觉得心头微微一堵,不由的想起欧阳宇,那个爱笑的男人。
据项昕介绍,眼前这位眼睛弯弯的男人,姓莫,很爱笑很温柔,唯一不足的就是名字取得有点土,像革命战士。莫剑英。
莫剑英的身边坐着一名姿色出众,却眉目微愁的女生。她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似有心事。
在饶四爷的右手边坐着的是一位长眉细目长相不算出众的男人,他给人的印象就是细长二字,眉目细长,身材细长,胳膊细长,手指细长,甚至就连指甲也细长,看着他,兰沐星没来由的心底犯恶心。
项昕介绍道,这位细长男人姓尚,一家上市地产公司老总的独子。
看着眼前这些性格迥异,长相各异的人,兰沐星突然间觉得,项昕在这个圈子里居然可以称上是最正常的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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