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绯白知道星星偷偷的在院子里养了只狗, 上心的的很, 每日里叫厨房的人偷偷地给送吃的, 还天真的以为已经被他收服的福管家是他的人, 不止一次拜托福管家给那只小狗从外面带吃的, 只是星星不说, 大家也装作不知,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准备送给阳阳的。
“平日里都是这个时辰我去给小狗喂食的,别人都靠近不了,我怕它饿了。”
江绯白亲亲星星的小脸, “好了,这次是爹爹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冤枉了星星, 那星星能原谅爹爹一次吗?”
星星瘪着嘴, “我要您亲手画的大头儿子风筝,不许给杏仁儿姑姑画一样的, 只准给我画。”
江绯白拍拍星星的屁股, 笑着答应:“行。”
“那星星也向爹爹道歉, 爹爹说过, 宁可不说, 也不能撒谎骗人。”星星站在地上对江绯白行礼。
江绯白蹲下, 想了想,“那就罚你三天不许吃煎饼果子,怎么样?”
星星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 笑了。
太上皇看着江绯白和星星的相处,大人和小孩子真的是亲密无间,道歉看起来也是家常便饭,没有丁点的不自然和不情愿。
就是自己平生所见,也没有哪家的大人和孩子如此平等的对话,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外人面前对小孩子道歉。
他回想了一会儿,就是当今天子,作为他最疼爱的孩子,小时候也是没有这种平等的对话的,那时候,自己始终觉得那只是个孩子。
就是有时候自己无意间冤枉了孩子,大家为了维护他的颜面,也只是极有默契的不再提起就是了。
心里的感觉是相当复杂,看到星星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心里既开心又难过,不过,到底是当过皇帝的男人,一瞬间的失神,没让任何人察觉。
江绯白觉得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也弄清楚了,就打算迅速撤离这个不安全的地带,“您这次来想必和大将军有要是相商,微臣就不打扰您的清净了。”
太上皇神情不悦,江绯白有点搞不清楚这位到底在想什么,求救的看向萧将军。
“把星星和阳阳留下,我替你看着,你难道就没有公务要忙吗?整日没个正形。”萧将军终于开口。
江绯白觉得可不能让萧将军在前上司面前如此诋毁自己,更何况现任最高上司是这位的儿子呢,忙说:“萧叔,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去外面打听打听,咱兴庆府周边谁觉得小侄贪墨一分银钱了还是兴庆府附近有饿死的人了?”
“滚,”顺带赠送一记将军无影脚。
江绯白跳着躲开,留下照顾阳阳的下人,有星星这个小管家婆在,他就放心的享受不带孩子的单身生活去了。
萧将军抱着阳阳,面带笑容的目送江绯白离开,太上皇转头问萧将军:“政卓,他平日里就是这样的?”
萧将军无人时,私下里都管这位退休的太上皇堂兄直呼少年时的名字的。
“若玉,这还是在你面前收敛着呢,要不然,你真真是随时都想踹两脚。”
太上皇简直不能相信,“这就是你说的正直可信,才能卓绝的人?”
萧将军点点头,“进入兴庆府时,一路您都看见了?去年冬日,整个北疆当真没有一人是饿死的,沿途正在修路的,种地的,面貌大大的不同。”
太上皇点点头,“治理民生的手段确实是有,这点我不否认,就是心思不放在当官上,可惜。”
萧将军笑着说,“这小子心思不在当官上,就已经这么能折腾了,这要是全部心思都放在钻营上,有的人受了。”
太上皇斜眼看萧将军,“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萧将军也不反驳,“他是个有分寸的,您多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也不在为了江绯白多加争论,反正萧若玉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来多观察一段时日,自己现在有的是时间,而且对于北疆的变化,确实是润物细无声但又真实存在的,他很好奇。
太上皇看看逗阳阳玩的星星,收起了所有的思绪,眼里流露出笑意。
谈话间,管家在两人面前放了厚厚的一张被子,两人坐在被子上,星星认真的对阳阳说:“不能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你要是在不听话,让爹爹看见了,给你手上抹生姜水,我就不偷偷帮你洗掉了。”
太上皇简直被星星的爆料给惊呆了,这一家人还能不能继续不靠谱一点。心里正想着,他就知道了答案,当然是能啊。
星星看阳阳放下了掉在地上的糕点,还没松口气,阳阳就抱着自己的脚丫啃起来,星星觉得不能在外人面前,让自己弟弟的形象崩塌。
阳阳以后也是要做英俊公子的人,怎么能让外人看见如此不雅观的事。爹爹说过,身边的长辈,会把自家孩子小时候的糗事记一辈子。
然后在以后无数的岁月里,不断地拿出来与人说,甚至会告诉自己的儿子孙子,星星只要一想到那种场景,就瑟瑟发抖。
按住阳阳的脚丫,一本正经的说:“阳阳,你要是继续不听话,我就让娘亲带你去军营,娘上次带你和秋月姐姐一起去,晚上自己回来,奶奶问起,才想起忘了把你们带回家,你是不是忘了?”
显然,阳阳少爷就没记住过。
他正哼哧哼哧的对着星星傻笑并流下了一串口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星星无奈的掏出手帕,任命的给弟弟擦了口水。
过去抱抱阳阳,忧愁的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杏仁儿姑姑的武学是真的很厉害,我都和姑姑商量好了,到时候带你一起练武呢。”
阳阳一点不能理解星星的忧愁,也明显不知道自己哥哥在说什么,只是想让星星认真陪他玩,而不是唠唠叨叨说一些奇怪的话。
于是他扑倒星星的怀里,两个豆丁滚做一团,星星吃力又小心地抱起阳阳,轻轻的拍了拍阳阳的屁股,“说了多少次了,在别人家做客,要有礼貌。”
显然,阳阳只会咿咿呀呀,两人还能聊的热火朝天,“哥哥知道你会喜欢练武的,杏仁儿姑姑已经能拎着一桶水只用半炷香时间,就从庄子里到书院门口了。”
说完眼里全是崇拜。
“绯染叔叔上次说,书院里有个以为先生给大家换了兔子心的家伙,现在已经可以带着二十人在城北架桥了,他们的桥只用了十天就建好了,爹爹第一个抱着我骑马从上面通过,娘亲还从军营带了上百士兵在上面负重走了一个时辰。”
“当时旁人都不相信那样的纨绔用那样短的时间督造的桥,一定有问题,没人敢从上面走过,爹爹娘亲就相信咱家书院里的学长。”
“唉,你长到我这么大,我就带你去书院里玩,那里有好多好玩的。”
说着,把阳阳塞进嘴里的手拿出来,细心地把手上沾着的口水擦干净,拿过江绯白找人做的磨牙棒塞给阳阳,在把人费力的抱进怀里试试脑门儿的温度。
阳阳就是开心的傻乐,星星继续每日的对话,“映康叔叔带人去南边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拜托过叔叔了,给咱们带南边最有意思的东西。”
“上次来家里的季家叔叔说,南边有四季常青的树木,我拜托他移植几颗小树苗,他说下次回来时就带,到时候冬天都有绿色的树让美丽安家了。”
美丽是在江家屋檐下安家的一只燕子,冬天的时候去南方了,星星曾经问江绯白问江绯白:“爹爹,咱家对美丽不好吗,为什么他冬天要搬家?”
当时江绯白深沉的对星星说:“因为南方有在冬天依旧翠绿的树木,燕子在冬天才会追寻而去。”
星星就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无意间听季家的管事听说那种树木如果精心呵护,在北方也有存活的可能,就下定决心要在自家院子里栽种。
反正江绯白知道的时候,只能感叹,以后再也不能随意忽悠傻儿子了。
现在阳阳听完星星的话,明显不太感冒,随意哼唧两声,星星继续说,“爹爹说,下个月要给书院里最近皮痒痒的小子一个教训,真是替偷跑去大王山的映净叔叔担心。”
阳阳继续笑眯眯的啃磨牙棒流口水,顺便哼唧。
“前天有人喝醉了,要给映洛叔叔提亲,被爹爹命人丢出府,还吩咐人以后不许借酒装疯的人进咱家们。”
说着叹口气,“这都丢出去多少人了,以后你长大了,咱家说不定就没人敢上门了,真可怜。”
太上皇听着星星的话,简直目瞪口呆,这小小的娃娃,操心整个家里的事,一家人听起来,就没有一个省事的,越听越来气。
回头看萧将军,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按耐下心中的不悦,太上皇听星星继续抖落江家那些零零碎碎的事,听着听着,也觉得有几分意趣,两个孩子的言行间,充满了童趣和温馨。
这日,太上皇在将军府管家萧大的陪同下,带着两人就来到江家,江家的门房看见是对面府里的管家,笑着打招呼:“老萧,你家又缺啥了?昨天不是才让人拉走一马车的新桌椅板凳?”
管家看着江家门房客气又僵硬的假笑,把手里的请帖塞到门房手上,“看清楚,咱们这是星星少爷亲自写的请帖,来做客的。”
门房一看带有水纹花样的江家特有的标记,也不打开看里面的内容,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回事,但就是看着顺眼了不少,“哟,您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计较。”
转身朝里面喊:“小六子,快去禀报,有贵客光临。”
“得了,我们自己进去,别让人到处嚷嚷。”管家忙拦着。
门房也没说什么。实在是两家人太熟了,自家少爷在对面将军府都有自己单独的院子了,两家人的来往,说是世交也不为过。
管家带着太上皇几人一路走进江家。
刚到里面的一进院子,树上就悄无声息的露出一个头戴花冠的姑娘,让太上皇身边跟随的两人神经都绷紧了。
没想到,这小姑娘年纪轻轻,身手不凡,要不是人家主动出来,他们一时还没有发现。
萧管家示意两人无事,笑眯眯的对小姑娘说:“杏仁儿,最近在书院可好,上次老奴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
杏仁儿撇撇嘴,从树上跳下,太上皇这才看清,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六七岁大小,生的粉雕玉琢,眉眼精致,一言一行都生动有趣,着实可爱的紧。
“萧爷爷,书院先生教的我还没学会呢,上个月书院又来了一位极厉害的先生呢。”杏仁儿向管家夸赞道。
然后极其淑女的向太上皇行了一个蹲礼,“杏仁儿给您请安。”
太上皇看着眼前一秒变脸的小姑娘,觉得这家人真是有意思极了。
“管家爷爷,我还要在此等秦先生呢,上次秦大先生吃了杏仁儿的糖醋排骨,答应教杏仁儿一套鞭法,许久找不见人,今日他一定会回家的。”
说着,脚下轻轻在旁边树上一个借力,就重新落在了繁茂的大树上,身边的两人小六、小七仔细听了一会儿,才辨认出那清浅的呼吸。
两人有些震惊,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眼里得到了确认。
太上皇几人继续往里走,二进院子正中间几人在日头下扎马步,旁边有个神气的胖子在树下喝茶看书。
感受到太上皇几人看过来,他站起来朝这边拱手行礼,然后继续看书,时不时对院子里的人说一两句话。
太上皇也不走了,找了一阴凉的地方饶有兴味的观察,只见院子中间的孩子,下盘都稳稳的,虽然个个满头大汗,但是脸上没有一点怨色。
“哎呀,考班里第一就是好,回家大哥让人准备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让我监督你们这些退步的人在这里扎马步。”说着又喝一口特制的茶。
“江映净,你别得意,要不是我忙着在外面帮百姓盖房子,前日才匆匆回书院,能考第三,让你考第一?”有人忍不住反驳。
“哎呀,那有什么办法,二哥绯染才去书院半年,就已经名列前茅,而且他还和四哥一起去帮农人种地呢!”江映净反驳。
又有一少年忍不住说:“我虽然考了最后一名,但是我去年在乡下帮一个村子提高了三成的粮食收入,前天衙门已经收到下面县衙的文书,昨日大哥特意找我说了,书院已经集体通过,要在下次书院的大集会上,奖励我一枚书院的奖章,由羽书先生亲自为我刻画的。”
这话一出,旁边扎马步的人脚底都不稳了,江映净也不喝茶了,“当真?”
这少年挑挑眉,“这事能假的过去吗?我就先告诉你们几人,开心开心。”
话落,其他几人都纷纷开口:“看来我管理的铺子每月净赚两千两还是不够。”
“我的文章一定要先生再帮我指点,我就不信凭借我的文章得不到荣誉奖章。”
“大哥说的示范县的规划图,我晚上回去就和大家继续完善,下一个得到书院荣誉奖章的一定是我。”
“我一定要完成大哥说的,能让大号孔明灯带人飞上高空的实验,一定要得到一枚奖章。”
“我要继续向道长请教,治疗疫病的法子。”
……
太上皇心里其实很受震动,一开始进兴庆府,听说了定北书院的事,其实是没当回事的,以为就是下面的人为了溜须拍马,才会如此推崇。
再说,在他的意识里,这才建立的一所书院,在如何,也不可能比京城的东林书院更完善,所以在听到这几个孩子的谈话时,才大受震惊。
因为他从几人随意地谈话中,真的清楚的意识到,这些年纪不大的孩子,已经有了管理一个月赚两千两白银的铺子的能力。
还有参与甚至有决定一座县城规划的能力,甚至奇思妙想,能带人上天的想法,并且不是空谈,是已经在实验阶段了。
什么提高三成产量,治疗疫病,修路,架桥,建房等等。
这些,都是朝堂上经年的干吏才有的能力,心里想了很多,对于这些人口中的荣誉奖章就更好奇了。
将军府管家就大概说了一下,最后,感叹道:“当时,第一个得到荣誉奖章的孩子是江大人从大街上捡回去带到书院的,那孩子说他的心愿就是要在兴庆府建立一座育儿院,把兴庆府周边的所有孤苦无依的孩子带回去。”
叹口气继续说:“江大人让书院的学生帮他完善了育儿院的制度和管理,衙门给批了房子,书院出钱建了第一所育儿院,然后给了那孩子两个铺子,提供日常开销”。
看太上皇听得津津有味,继续说:“现在,兴庆府周边已经有三所育儿院,里面的孩子靠着自己的双手,能够养活自己,也不怕受人欺凌,那孩子就是北疆育儿院的院长了。”
“更不要说,后来得到荣誉奖章的,有个孩子父亲从战场上下来,缺了一只脚,那孩子想让自己的父亲可以走路,当时难坏了书院的一众人。”
太上皇饶有趣味的问:“难道书院拒绝了这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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