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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底藏花 (中原中也X我)

[文豪野犬]百恋歌 町田绿 10036 2021-03-30 06:46

  战后清点伤员的时候,他站在我旁边听着十人长回报具体情况,偶尔会听见他跟十人长交代战死人员尸体如何处理,家人那边安抚金额之类的说话声。

  关系较好的同僚找到了我,问我还能走吗,我点点头,在对方搭把手的帮助下站起来,走了一段距离后,偷偷回头看了眼。

  那人在昏暗中侧过脸,宝石蓝的眼眸里是星海,折射着细碎的光让人沉迷。

  西部镇压快半年了,进度都还不错,只是损失也不容乐观,虽然不至于每天都有人死去,但死亡名单一直在增长也是事实。

  我手机两周前在战场上不知所踪,小半月没有跟龙之介联系,他估计也快要擦觉到异常了。

  果然,在我重新包扎好左臂伤口时,传来了敲门声,跟着是我并不算陌生的磁性嗓音:“细谷,你手机怎么了吗,芥川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

  我把袖子扯下来,起身去开门,大约是刚洗过澡跟头发的关系,他少见的没有带着帽子,披散着的金赤色头发还带着潮湿感披在肩上,宝石蓝的眼带了几分无奈的看着我,手里的手机显示着还在通话中的光亮:“给你。”

  我一边道歉,又跟上一句道谢,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时,指尖有片刻触碰到他的手掌,一触即离,或许连一秒的接触都不到,却还是被那热度窜进了心脏。

  就为了掩饰的背过身去,才把手机贴到了耳边:“是我。”

  “人没事就好……手机丢了?”龙之介似乎是松了口气,随后问起了手机的问题。

  “嗯,两周前返回临时基地才发现不见了,一直也没空去市区那边,所以没来得及买新的。”我解释了来龙去脉,不好意思一直占着别人的手机,便匆匆说:“应该快回去了,之后也不用我在上前线了,有什么,等我回去再说吧。”

  “……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后,我才转过身把手机地换回去,再次道了声谢。

  中也先生不甚在意似的笑了下:“早知道芥川这么担心你,我就不带你过来了。”

  我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本能的解释道:“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一家人互相担心很自然。”

  “那你算姐姐还是妹妹?”他大概也只是顺着我随意的调侃起来而已。

  我思索了一会后为难的笑着说道:“抱歉,我不太确定自己真实年龄,所以我也不知道算姐姐还是妹妹。”

  中也脸上的笑容就忽然有些尴尬,我也意识到自己说这话太为难他了,赶紧自己打圆场笑着道:“不过他本来就是个哥哥,所以估计也当我是妹妹。”

  “啊,嗯啊,他对银也挺宝贝的,哈哈。”

  “不早了,中也桑早点休息吧。”虽然我是很想跟他多呆一会,但是如果单独在一起太久,我会渐渐感觉呼吸不上来的,在这个人身边我总是很难自然的呼吸,连说话的语调都会逐渐忘记该怎么控制。

  他便笑着点点头附和我:“你也好好休息,手机的话,回头我买一个给你吧,既然是跟着我的时候弄没的,我赔一台新的给你。”

  我有些受宠若惊的连连摆着手:“别,不用的,也怪我自己没留意……”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祝好梦。”他挥着手转身离去了。

  一周后战线全面结束,在中也的带领下我们将集体返回横滨,临走前大家去了趟市区放松,中也大约想先犒劳大家一次,带着我们百来号人进了最大的酒吧开了两个连着的最大包厢,让我们随便吃随便喝他结账。

  我其实不太会喝酒,两杯后就借口头晕出去了,结果在拐角小阳台那看到他,犹豫半响,还没想好过不过去,他先看过来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笑着过去打招呼:“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吹风?”

  “你不也跑出来了。”他笑着怼了我一句,不过口吻一点也不尖锐,反倒像是老友之间的互相调侃那样亲切;“以前就发现了,细谷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太热闹的地方,不然我带你走走吧,正好去吧手机买了。”

  “手机的事情你忘了吧……”我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我有点不太会交际,所以人多会不知所措。”

  “那群家伙人都还挺不错,不过这事也强求不来,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吧。”他扶了下帽檐走过来;“走吧,你再不买手机,芥川又打到我这来怎么办?”

  “这都快回去了……”我无奈地笑了起来,不过却没在拒绝,毕竟他都说三次了,再拒绝就显得我矫情过头了;“那就麻烦你了。”

  城市的大型商场还在营业,闭店时间是十点,好在他直接用自己的手机作为购买方向,店员便立刻取出了相同款式的另一种颜色递过来,他示意我自己也看看,我觉得这样就可以的点点头,片刻后连手机卡也购买完毕,他抓着那台手机编辑着什么,然后又递给我:“我先把我的号码输进去了,你记得芥川的号码吗,需要看的话我手机上有……”

  “记得的。”我倒没预料到他会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算是个意外之喜,不过不能流露出来,腼腆的笑着把记忆里的龙之介的号码输入进去以后,又把银酱的号码也编辑进去了。

  “也是,你们两关系亲。”他大约只是随口一说,我抬头看过去时,他已经转过了身;“要是以后发展成一对也不意外。”

  “请不要开这个玩笑!”我有些着急的拽住了他,有些大喘气地盯着他错愕的宝石蓝眼眸中扭曲缩小的自己,就像是海洋中漂泊的孤舟迷失了方向;“至少,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知道的,组织里很多人都在认为龙之介跟我之间是情侣关系,起初的时候我也解释过,然而并没有什么很好的改变。

  我也知道只要我不再跟龙之介接触,慢慢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然而我跟芥川兄妹之间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这些羁绊如果就为了谣言而放弃,未免显得曾经相依为命的岁月可笑。

  只有眼前这个人都好,我希望这个人不会误解。

  “……抱歉,是我玩笑过分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拍了拍我的脑袋;“以后不会了,回头我就让那些家伙也注意着点……”

  “其他人没关系。”我松口气的松开了手笑起来;“我不怎么在乎别人,中也先生不会误解就好了。”

  他沉默着盯着我看了一会,安静的时间超过了三秒就会让我感到不安,所以我开始不自在的慢慢收起了笑容,忐忑的和他对视着,几乎想问他怎么了吗。

  他却忽然转过了脸去:“回去吧……”

  “啊?嗯,好的。”

  我加快一步走到他身侧,他似乎察觉到我想跟他并肩而行,迈步的弧度缩减了一些,我于是得以不用那么快的加快步伐,只需要很自然的速度也能轻易走在他边上。

  ※

  返回横滨是在下午抵达的组织大楼,集合清点人员后,中也先生便让我们解散回去休息,我绕到了黑蜥蜴那边,不过龙之介并不在,黑蜥蜴成员十人长以下的也出动了一半,大概是有什么棘手的任务,我不好在这边等着,拿着新手机给龙之介发了邮件,便先回了自己的小公寓。

  出电梯时我遇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虽说这人几年前叛出了组织,依照我的老师中也先生跟我的要求,我该立刻对他发起攻击——

  “哟,小细谷~”摘掉了脸上的绷带的男人倒是有几分爽朗的帅气,可惜那双眼睛里的晦涩浓稠得像是沼泽;“以后就是邻居了哦~”

  “……银偶尔会来我家,中也桑有时候也会来……”我感到头痛的叹息起来;“太宰桑,你是故意搬到这栋楼来送死的吗?”

  “是不是呢~~”他笑得有些雀跃地弯着眼睛,忽然靠近过来勾住了我的肩膀;“这要怪小细谷自己不好,你要是乖乖跟我走了的话,我也不用特地再自己找过来呀~”

  我有点不舒服的扭了扭肩膀,试图把他的手从我的肩膀上弄下去,这样的反抗大约让他不太高兴,干脆直接扣紧了我的肩:“小细谷这几年倒是胆子大了不少,我很高兴哦~”

  “嘶……太宰桑,你手劲再大一点,我的肩膀大概会被捏碎。”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后回头和他对视,他那双鸢色的眼眸中摇曳着恶意的光泽,带着几分戏弄的看着我笑。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劲似乎减弱了几分,刺痛从肩膀上消退了些,边掏着钥匙去开门,边思索着该怎么办比较好:“我实在不明白你执着于带我走的理由,我对你应该没有什么用……”

  “有的哦~”他也没有丝毫自觉,虽然我觉得哪怕我说了,他也会固执的跟进到我的房间来; “小细谷的用途大着呢~可谓牵一发动万马千军呢。”

  我困惑地回头看他,他就站在玄关处,身后的门缓缓关闭,光芒完全落尽时,他那双眼像级了深渊里唯二的萤火 ,羸弱又蛊惑人心地闪烁着。

  我对这个人既无法理解也觉得不可理喻,所以我懒得去思考他说的话了,只是恹恹的说:“你随意吧,我刚从前线回来,只想洗洗睡,只要你不吵我睡觉,你爱咋咋地吧。”

  “诶~~居然这么信得过我吗?”他似乎有些兴奋地捧着脸笑着看我;“小细谷这么可爱的嘛~”

  “……你要是敢吵我睡觉,就算是曾经的救命恩人,我也会把你从这楼上扔下去!”我恶狠狠的警告他一句,转头去卧室里翻了换洗衣服进了洗浴间。

  出来时他已经把这当成了他自己家,喝着我的果汁,吃着我的无花果干,坐在沙发上玩着游戏机,一脸满足又享受。

  我懒得吐槽他,径直回了卧室把门关上,钻被窝里就躺下。

  睡得迷迷糊糊里感觉有人掀了我的被子,被吵到睡觉的我毫不犹豫的闭着眼睛抓住对方的手就往一侧扔出去,听到咚的一声合着男人凄惨的哀叫声,我把被子盖好翻个身接着睡。

  这回再没被吵过,后半夜醒过来时,揉着眼睛走出房间,看到了客厅沙发上蜷缩着的太宰治,似乎是睡着了,这人睡觉还开着我客厅的灯,真是不是他出钱付电费就不知道节约。

  我气得恨不得把他直接扔出去,估计这毕竟是救过我命的人,翻了白眼又去卧室抱了床毯子给他盖上,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去处放在冰箱里翻了果汁跟冷藏的土司片出来将就着吃。

  完了又返回卧室去,拿手机看了眼,龙之介回了邮件,跟我说明天会在组织里,问我要不要一起吃一顿。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回复他说一起去对街的甜点屋喝下午茶如何。

  早晨在出去的时候,太宰治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毯子也没给我叠一下,我只能自己叠好了收起来。

  上午没什么事,中也招呼着我询问了一下身上伤势的恢复情况,我直接发动攻击跟他过了几招来证明自己已经完全恢复,虽然我也只硬抗半小时就不行了,不过他还是挺高兴的,觉得我进步很大,比以前应对他的攻击要灵活多了,果然带我上战场这个决定是对的。

  “不错不错,是时候让你真的出师了。”他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出了这句话,我却忽然高兴不起来了,但他没有察觉似的接着说道:“我打算让首领安排你去黑蜥蜴做十人长,你觉得怎么样?”

  我试图让自己笑起来,但是怎么努力都有些表情管理失控的笑不出来:“……我觉得自己能力还不够……”

  “瞎说什么呢,这次镇压你表现也很出色……”他转过头看盯着我,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比深海更深邃辽阔的装载着我的剪影;“你跟芥川同天成为我跟太宰的部下,一直以来我都过于限制你,但现在我很确定,你有足够的实力,你难道要质疑我的判断么,细谷绿?”

  中也一直很少会用这样既是干部又是师傅的口吻跟我说话,他的教育方针跟太宰先生相距甚远,甚至可以说过度保护也不为过,在他手下的这些年,这次镇压是我第一次真的上战场,在那之前我甚至不曾出过什么任务,仅仅作为他的影子跟在他身后。

  而现在,他不需要我这个影子了,他决定让我离开他独自前进……

  “……属下不敢。”我低下了头,诚惶诚恐,像被投入了深海里,又冷又咸,还带着粗粝的涩意包裹着我;“全凭您决定,属下毫无异议。”

  ※

  龙之介来时,我也只是刚到,我们点了相同的绿茶跟无花果千层蛋糕,随后互相问了句一切都还好吗,这样的不约而同让彼此又相视一眼后勾了勾唇角。

  “在下一切都好。”他往茶里加了五六块方糖,本来还要加的,不过看到我也还在伸手,便把剩下的都给了我;“你去前线半年,没受过什么伤吧?”

  “唔,中也桑虽然让我去了前锋那一支队伍,不过其实他自己冲得比我们前锋还前面,集火都在他那里,我们就还好……”我们两是贫民窟出来的孩子,对甜味的东西有种本能的喜爱,小时候没有吃到过的甜,现在有了能力,就会失去自制力的疯狂去吃;“……说是要让我到黑蜥蜴做十人长,以后就要给龙之介当部下了。”

  “这不合理。”芥川脸上现出了几分困惑之色;“你与在下应属同级别才对……怎么会让你来黑蜥蜴做区区十人长?”

  我有些涩然的笑起来:“大概,我还是让他失望了吧……”

  “怎么说?”龙之介那双漆黑的眼紧紧盯着我。

  我抿了抿唇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个人直觉而已,算了不说了,到你那里去也好……这么些年了,是时候放下了。”

  他眼睑微微颤了颤,没在说什么,只沉默着陪我一起品茶,等到橱窗外的路灯亮起后,我们才起身结账离开。

  我到家时,门一打开就闻到了阵阵香气,困惑着进了房里,看到了开放式厨房里捣鼓着什么的太宰治,见我回来,他笑着挥舞着汤勺说:“螃蟹粥~算这几天的住宿费,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要不要跟我走!”

  “谢邀,不跟。”我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你确定你煮的东西能吃?”

  “呀真伤心~你姑且也吃过几次我煮的东西吧?”他拿碗盛了热气腾腾的粥递给我,我也没客气,接过来后闻了闻香气又看看颜色,姑且判断应该能吃。

  而他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后走到我边上坐下:“好好考虑下吧,你跟芥川不一样,继续呆在那里只会不幸,到我这边来的话,至少不会变的更不幸。”

  “……别说的好想你什么都知道一样。”我吹了吹热气放进嘴里,鲜香的软糯米粒在嘴里用力一点就溶化成浓稠的汁液,味道确实挺不错的。

  他似是喟叹般的温和说着:“就是什么都知道才想让你到我这来啊。”

  我的动作微微顿住了抬头看过去,他仿佛有所预感的也偏头看我,透着缕缕鸩红的鸢色眼眸被一片温柔的薄雾裹住,像朦胧的赤月静谧的注视着人间: “细谷你啊,喜欢了一个根本不懂男女之情的伪人,无论如何努力他也不会给你回应,再这样继续下去,你会坏掉的啊。”

  就像是埋在地下的秘密被人挖掘出来摊开了给你看,你以为藏得严严实时的秘密早就是对方看的明明比白的一出喜剧。

  我无法克制的哆嗦起来,又想保留最后尊严的咬紧牙关扭开脸。

  可是太宰治并不打算发过我,他还在说着: “仅仅为了获得某个人的喜爱,就摒弃自己的真实,你连如何爱自己都已经不会了,这样下去真的好吗,小细谷?”

  我没有搭理他的话,只是沉默着一口口吃下那海鲜粥,混交着自己的泪水一起吞咽下去。

  直到停止流泪,我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去反驳他。

  一周后他从我的公寓离开了,在我的餐桌上留下了几片彩叶草,透着紫红色的彩叶草如同某种邪恶的乖张怪兽,看的我又羞又恼的把它们丢进了垃圾篓。

  同天我被调任到了黑蜥蜴,曾经的同僚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三三两两的来跟我说了祝福的话,有那么一两个跟我关系一般般的说起了那些玩笑,调侃我这算是跟男友终于在一起了。

  我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还是声明了一下自己跟芥川只是好友关系,看他们根本不相信的暧昧笑着,我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闭上嘴径直离去。

  最开始是不适应的,黑蜥蜴是武斗派,任何需要战斗的情况,黑蜥蜴都是第一时间抵达的战斗力。

  半个月下来我就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精神紧绷到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我瞬间剑张弩拔,龙之介察觉到我异常时,我已经连他的靠近都会反手拔出匕首,险些划伤他的脖颈。

  之后他便把我编到了文职方面的工作,不过这显然是没什么意义,我到底也是个十人长,如果只在后方我手底下的人久了就会对我有所质疑。

  而某天我甚至遭到了自己部下的暗杀,将对方杀死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这就是我要继续的人生吗,每天每天都在杀人,时时刻刻还要提防着被自己的部下暗杀?

  ※

  我头一次去了酒吧,组织里自己经营的那家,没想到在那遇到了几近一个月没碰面的中也。

  他看到我时也很惊讶,那双宝石蓝的眼眸里闪烁着差异的情绪让我反而冷静了,我甚至能微微笑着在他旁边坐下,然后我很诚实的跟调酒师说自己第一次来,希望他推荐给我就好。

  “……什么都不懂你还敢来?”中也甚至制止了□□师,微微皱着眉说:“给她一杯基础的果味调酒就行。”

  “总要试试。”我并没有顺从他的提议,笑着看向调酒师,坚定的说:“就按你想给我调的弄吧,我也二十二岁了,可以尝试很多东西了。”

  调酒师有些顾忌中也,迟疑地看着他,而中也则看了我一会后,冲着调酒师缓缓点了头。

  据说是拾荒者宾治,色泽泛着黑的金黄色鸡尾酒,初入口时有些辣,但冰凉过了咽喉,舌苔上有突兀的泛起了绵密的甜味。

  我不会品酒,喝酒觉得好喝,就一口气灌下去大半杯,中也大概觉得我这样不行,伸手抢了我手里的酒杯,瞪着我责难道:“这就什么度数你就敢这么喝?”

  我只是笑笑,胸口里一团火烧起来,便深呼吸一下缓解那灼热的痛,才开了口说:“中也,老师,我十五岁到您手下,蒙您不弃照顾了七年,如今彻底成人了……”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有些不太好的呵诉我:“细谷,你已经喝多了。”

  “您别急。”我知道他想要制止我的是什么,所以我避开了他的手,差点让自己从凳子上摔下去,不过即使自己抓牢了吧台的边沿找到了平衡点,便松口气又笑起来,对着他倾过身伸手的模样感到几分欢喜,接着往下说:“我生来孤僻,自小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有谁伴着我,得您七年照顾,已是上天垂怜,不敢求多…… 可惜我心不听我的,喜欢这个词我其实也不理解,大抵就是百万人里我一眼就看到您,可惜的是您看我大约只是芸芸众生一粒,这些话我本不该说出口,我知道您已经拒绝过我了,不说破只是怕我难堪。”

  他默默收回了手神情有些无奈的看着我,像我每一次跟他过招反应出错时候的那种表情,无可奈何又带着些疲惫无力。

  我咽了咽堵在咽喉的刺痛感,到底还是能笑着说下去的,也必须说下去:“您不必担心我了,今后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就最后唤您一声老师吧。”

  一个月后,我抵达了香港,为了抹掉自己的行踪,我花了不少力气辗转轮船,飞机,火车……

  在夜间下船后,我仿佛坠入了繁星之城,满目的灯光细碎闪耀,宛如钻石项链镶嵌在成片的楼宇,于浓重漆黑的夜色中勾勒出一栋栋魑魅的轮廓。

  做好万全准备的我,极快地找到了一家公司成为普通的文职人员,薪水不高事情倒是挺多,加班到半夜一周总有两三次,偶尔也会遇到上级的湿咸玩笑,不过都在我能应对的范围内,嬉笑着也就糊弄过去了。

  小半年后,我试着给龙之介的邮箱发了封报平安的邮件,怕被追踪,发完就离开了原地坐班车返回香港,他的回复邮件什么的都没敢想会有,毕竟……我的叛离对龙之介而言,或许比太宰治更让他愤怒吧。

  第二年的夏季升职了,之前一直比较聊得来的周先生对我提出了交往的意向,我思索了几天后,还是婉拒了他的好意,因为很确定对他并没有超出同事以外的感情,盲目答应怕以后会给他造成不好的感受。

  中秋的时候,又去了趟澳门,还是和之前一样,发了邮件简单说了些最近的情况,便又匆匆离开返回香港,年底公司拿下一个大订单,老板高兴至于带着我们去泰国公费旅游。

  在同事的怂恿下,我也换了身泰国的传统服饰拍了些照片,相馆老板询问能不能作为版面贴在橱窗,我觉得也无伤大雅,便答应随他去弄。

  新年前夜,周先生再一次询问我的意向,我遗憾的和他道谢,表示自己目前依然还是没有恋爱的打算,他倒也没觉得尴尬或者气馁,只笑着说如果我有了想法,务必第一时间联系他。

  我趁着休息自己去了长洲岛上放松下,偶遇了岛上的原住民小朋友,被邀请一起玩跳房子,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跟芥川兄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便和孩子们一起玩了几乎一个下午,到太阳落下了,才想起来要赶末班船回去,急匆匆的跑着冲到港口,那最后一班船已经离了岸在很远很远。

  我不得不喘息着扶着一旁的栏杆休息会,顺带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阿绿……?”

  我有些怔然的站起来转过头看过去,港口的另一端站着有些熟悉的身影,除开没戴那顶毡帽,男人的面容并没有多少改变,海风吹乱了他赤金色的头发,昏黄的灯光晕染下,他宝石蓝的眼眸里闪烁着暖橘色的光。

  我有些尴尬的扯着嘴角笑起来:“……这可真是……居然是您亲自来处决我吗?”

  他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为难,片刻后才开口道:“你既然知道下场,为什么还要叛逃……”

  “……您依然还是不懂呢……”我几乎想叹息了,跟着又笑了起来;“算了,动手吧。”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那双如深海般深邃,却也如深海般冰冷而咸涩的眼眸。

  如我记忆中最初抬起头看到他时的那样,一望无际,沉入深渊。

  ※

  芥川龙之介三十岁时,依照跟某位友人的约定,买了他们喜欢吃的糕点前去拜祭扫墓。

  晨曦薄雾冥冥露水浓,山坡上越发气温清冷,他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的厉害,一受风寒就止不住地咳嗽,越往上走就越是咳得厉害。

  不过这丝毫不能阻止他的步伐,他可不像那个不守约的老友,他会把他们约好的每一件事都做到。

  其实原本想给她带一束花,可又想这如果是花的话,大约她更想是另一个人给她送吧,所以就只带了约定里的好吃的。

  也不刻意去清扫目前的荒草尘土,芥川把糕点排开在墓碑上,面上泛着些病态的潮红,漆黑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墓碑上有些腿色了的照片。

  她的照片很少,这张还是银在曼谷一间相馆的橱窗里偶然发现带回来的。

  墓碑上的字有些风雨侵蚀留下的痕迹,连她的照片上也都带着些斑斑点点。

  身后的火红太阳慢慢跃出了海平线,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芥川瞥了一眼过去,看到起去的山路上走来了捧着一束蓝玫瑰的中原中也。

  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交谈,只是静默的站在墓碑前,许久之后芥川先离去了,只剩下中也还站在那里。

  他开始清理杂草,掏了装在口袋里的手帕擦拭着墓碑,一寸寸仔仔细细的擦过去,神情平静又温柔,像在给恋人清理脸颊上的污渍,小心又仔细。

  接近中午后他才清理完毕,已经初见苍老的眼角眉梢中带着几分喜悦的注视着墓碑上的褪色照片,温柔而缱绻。

  “我前些日子去了孤儿院,原本想领养一个孩子,后来觉得那样并不好……我想要的并不是某个孩子,带回来了,时间久了孩子反而会痛恨被我领养吧,所以最后也只是看看,捐了钱就回来了。

  臭鲭鱼年底就要就要继任了,一想到他要成为首领了,我就想甩手不干,索性也跟你一样去香港吧……”

  他说着说着哽住了声音,皱着眉抿住了唇,眼里有些浑浊,眼睑颤抖着片刻又恢复过来,拍了拍手慢慢站起了身:“……你先在那边再等等我,别跟以前似的跑太快,我这方面走得比你慢很多,但我是真的在努力去追了……所以你再等一等我,再等等我,这次一定可以追到你……”

  他走后有风拂过苍白的墓碑,深刻在石碑上的字里行间成了细小的回沟,风在里头兜兜转转发出了轻柔的叹息声——

  【爱妻细谷绿 中原中也立】

  ※※※※※※※※※※※※※※※※※※※※

  ※彩叶草的花语是极为忧伤的,是绝望的爱情。所谓绝望,就是注定无法圆满,而绝望的爱情也代表着注定要分离。

  蓝玫瑰的花语是奇迹与不可能实现的事;纯洁,透明。相知是一种宿命,心灵的交汇让我们有诉不尽的浪漫情怀;相守是一种承诺,人世轮回中,永远铭记我们这段美丽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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