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猪肝色的脸,司徒墨扬这厮没有一丝觉悟,他将身子往树干一靠,懒洋洋地说:“什么?”
注意,这句话的语调,是懒洋洋的,毫无起伏的,好像刚才是他背我爬上来一样!
郁闷了,谁***见过这种人啊!??嗯??
懒得和他计较,直接用力掰开他的肩膀,要往他身后的树干靠去,不料,他爬树没力气,堵人倒十分有力,坚硬如钢板的身子挡在那,愣是不动分毫。
我怒气冲冲道:“做什么,这树洞是老娘找的!”
他敞开双腿,指了指腿间敞开的空地,说:“你可以坐这里。”
“我呸!三秒,马上给老娘滚一边去!”不屑地直接朝他啐了一口。
他蹙了蹙眉,淡瞟了树下一眼,闭目养神。
我气绝地看着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男人,无语了,双腿间的树丫时常不稳的摇坠,触目惊心。
也罢,现在的状况不适宜激烈的打斗。挪了挪地低头,看身下的战况。
却发现了不对劲。
树下,受御尸术控制的尸体明显没有斗志,只求自保远离战场,反而一群“大一号犀牛”在其中肆意穿插,像玩扑蝶般,每每抓碎一具尸体,发现不是活物,又弃之。
我心念一动,扫向司徒墨扬依旧惨白的脸色,不禁凑过去:“若不是我,你也没办法单靠御尸术爬上来,是么。”
他冰蓝的双眸微眯,讽刺道:“表功,讨赏?”
我又气又好笑,反讥:“是低威就要认!”
他淡淡一句随便你,又疲倦地合上双眼
得,还说老娘爱逞强,原来自己也是半斤八两么。我冷哼一声,歪过头,继续看身下的战况。
一大群尸首壮烈“牺牲”了,另一群逃出去了。直至所有的尸体都有了“归宿”。司徒墨扬才悠悠睁开双眼,惨白的脸色恢复少许神色。
我半挖苦道:“将尸首控高点飞出去,不就不用损失一半了么。”
他轻描淡写地说:“控高一点要耗多不少力气。”
我不以为然地接道:“耗就耗么。”
“那头雪犀打中我的”话到一半,他断了断,扫及我嘴角意味深长地狡意,明白过来,不禁失笑:“你还爱磨嘴皮子的么。”
我双手抱头,身子往后面的枝叶一枕,念天地之悠悠地一叹:“小磨有益健康,某人没老娘爬不上树就爬不上么,光嘴上不认顶什么用。”
不料,他没接下去,反而另挑了个话头,说:“坐过来。”
我斜睨了他一眼,懒懒地挑眉:“怎么,有良知了,知道那树洞该老娘坐了。”
他淡淡地说:“是树枝要被压断了。”
“什么?”我蹙眉,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身下的咔嚓一下清脆的断木声音,条件反射地身子弹簧般跳起,树枝在剧烈地抖动下断得更快了,哗啦一声,未等身子坐直,便连带着我坠了下去,我手慌忙高高一举,朝司徒墨扬吼道:“操!还不拉老娘一把!!”
司徒墨扬显然也未料到树枝会断得如此迅速,眉间一皱,腰还未来得急弯,就半身冲出树洞,大手往下一捞,托住我的胳膊。冷峻的高额因躲避不及被树洞的上沿刮出一条血痕。
他大手,一只紧扣树洞内沿,另一只牢牢地托在我的腋下。
地上,一群嗜血的雪犀见有活物要掉下,起伏地又是一阵几欲撼地的兴奋怒吼。
瞬间,两人的脸色均变得铁青。
司徒墨扬冷音掷地,简短喝道:“撑住!”
我咬牙回喝一句:“废话!!”随后以司徒墨扬托住的胳膊为据点往树干荡去,双脚成环状,努力勾向树干。
司徒墨扬的胳膊本就受了重伤,托住90来斤的我已经够吃力了,还要承受,我荡向树干的加速坠力,疼痛可想而知。他古铜色的大手在我胳膊上越抓越紧,几乎入骨。
我吊在半空,心眼早就悬到了浪尖,神经中枢被司徒墨扬胳膊上的掐痛越刺越清晰,突然下坠的加速力越荡越猛,双脚离树干也越来越近――
终于――
双脚一勾,绕上了树干。
冷汗,紧张压制后地一松,瞬间,狂飙,顷刻浸透了两个人的背――
司徒墨扬向来深不见底的寒眸蓦地淡透出一抹暖意,随后又霍然消之无形。我摸索着找驻脚点,司徒墨扬则配合力度地将我慢慢往上提。
当我重新爬上树洞边缘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了,断掉的树枝,只留下树头的5厘米长度。两人,当下,也甭管是什么姿势,只用力地把自己往树洞里塞。
树洞本就不大,容纳一人时,尚且要将脚伸出来才舒坦,如今要容纳两人就更不用说了。
当我呼顺气之后,再看两人的姿势。呵,真巧,正中他一开始的淡言,他后,我前。我正好左在他两腿之间的空地。没来由地,忽然失笑了。
司徒墨扬在身后,淡淡揶揄:“到底是谁没了谁爬不上树。”
我闻言当即啐了一口:“得,也不想想谁先把谁背上来的,生了儿子忘了祖师爷了啊?”
“嗯?儿子?”司徒墨扬语调怪怪地搭了一句。
我偏过头,定定地看了他两秒,忽地手往他胳膊猛地一拍,大方道:“行,你小子不错,老娘谢你还不成么。”
他薄唇微微一动,淡淡蹙眉,恢复冷漠的语气道:“瘦得连胸没了,力气倒不小。”
我回过头,挽起胳膊,查看适才被司徒墨扬托举时留下的掐印,一边得瑟:“那是,谁说有肌肉就是老大,没肌肉能当上老大的那才是了不起!”
想必,现在的司徒墨扬应该明白过来我适才狠力打他胳膊是为了报复了,原以为他定会气得铁青,又或者闷着个扑克脸,结果,出乎意料地,余光悄悄扫向他时,却发现,他寡冷的薄唇竟清晰无比地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说:“于小晴,你也有小女人情怀的时候么。”
嗯?我怔愣下,一时间无法理解他突如起来的“幽默”,沉默了。
也许,是因为太过沉默了,渐渐地,渐渐地,夜林独有的静谧在狭小的空间蔓延,两人的呼吸声从微弱的轻喘逐渐厚重起来,而后又不知是不是树洞被塞得太满的缘故,呼出的热气被堵得无处可逃,滞留在狭隘的空间内涨满,充溢,最后,竟将整个人都煽热了,直令人有种扒光衣服,享受清凉的冲动!
澎――澎――,心脏的位置有个小人无比诚实坚韧地跳着,一下,一下地,比****发条跳得更令人惊心动魄。
僵局,现在是个僵局。
我站在边缘,犹豫着该向前迈还是该向后退。鬼神差事地,有意无意微微将身体后靠,试探。背部轻触一下他后,迅速回弹,再偏头,挂上若无其事的面容看向他。
司徒墨扬神色淡淡,也正居高临下地斜视我,不见丝毫涟漪,只是,胸膛,健壮的肌肉却在一下一下地延绵起伏,虽不急促,却能感受得到其中的压抑。
两副冰凝的面具冷冷地对着,可愈加火热的空气中随时爆发的刺耳脉搏跳动却不停地捣鼓,想剥掉,敲离这两层覆在面上的薄冰。
在第一块冰凝被剥落之间,我迅速回头,掩饰,默默地叨念:不过是砣牛肉,淡定,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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