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

　　第二节课后，是全校早操时间。符希在下楼的时候遇到韩温和简慕音，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刚上完体育课，两人都一身的汗，从体育器材室出来。

　　简慕音似乎清瘦了些，走路更加旁若无人，即便身旁的女生再怎么朝他嘀咕，他连眉头也都不皱一下。

　　快高考了，他肯定是复习累了吧。符希这样想。

　　两人走到符希身旁时，简慕音依旧低着头走路。韩温老远就从器材室就看到符希了，他是特意走过来的。他很高兴地喊了声：“符希！”

　　简慕音猛得抬起头，走路的速度都放慢了，直勾勾地盯着符希。

　　“嗯。”符希边走边笑着打招呼，目光还未转到简慕音的身上，表情就突然凝固了。

　　人群中的那个身影，不是小默吗？

　　疑惑于符希突然奇怪的神色，他们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的确是程默没错。

　　然而，她的样子也太让人担心了。

　　早操队伍依次有三个方块，从主席台到篮球场，分别是高三、高二、高一。程默本该再往后走才对，可是，她居然动作悠闲缓慢地挪到了高二队伍里头去了！

　　“程默该不是近视了吧？”韩温问道。

　　“没有啊。”符希也纳闷了。正想上前赶紧把她从队伍里拉出来，却见早已有人这么做了，那个人是易晓游。符希停下上前的脚步。

　　当易晓游气愤地把那个搞不清状况的某女从高二队伍里拉出来时，符希惊讶地发现，程默的眼睛，居然还是闭着的！

　　这，这也太可怕了！

　　她看到易晓游在指着程默的鼻子破口大骂，而程默，使劲摇着脑袋迫使自己清醒，哈欠连连。

　　符希懂了，这丫头是根本没睡醒。

　　仔细想想，程默这几天太奇怪了，几乎是把全部精力都花在了书本里头，晚上通宵到两点多，早上总是起不来。

　　这根本不像她的性格。

　　“我看程默有些奇怪，符希回去问问看。”韩温对着她说道。

　　“好。”她点点头。

　　“对了，下午有场篮球赛，你会来吧？慕音也上场呢。”他轻笑，眼里有着耐人寻味。

　　符希朝简慕音看去，发现他也正盯着她，于是应了声好，就匆匆往班级队伍走去了。

　　看到他，她的心里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什么感觉，却是说不清的。

　　傍晚符希在去篮球场时，顺便经过了程默的班级，把她从班上拉出来，跟她说去看韩温他们的篮球赛。程默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说：“我还有几道物理题目没做出来呢，就不去了。”正要往里走，却被符希硬生生拉住，她说：“小默，你就休息会吧。”

　　“我…”

　　“怎么还磨蹭呢，比赛都快开始了！”左丘灵从楼梯口出现，看到10班门口拉拉扯扯的两人，上前说道，她是特意来喊她们去的。

　　“小默不愿意去。”符希无奈地摇摇头。

　　“臭小默，不去今晚就没收你的全部零食！快走啦！”说着也上前拉她。

　　程默被两人一道拉着往楼梯口走，嘴里也无效了，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带到了篮球场。

　　左丘灵在路上说，这次篮球赛是一中的篮球社和外校比的，事关篮球社的声誉，必须重视。

　　符希不懂篮球，但是了解左丘灵的心思，她是为了韩温而来找她们一起帮忙助威的。当然，像简慕音这块所有女生的宝，即使她们不助威也不会降低他的知名度。人家外校的，打的就是要挑战简慕音的旗号，这个是很明显的动机。

　　到达篮球场时，比赛还没开始，却已经堆满了许多人。特别是女生的自组啦啦队，帮忙加油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其中为简慕音加油的人甚多，甚至还有外校慕名而来的女生。

　　被左丘灵带到一中队友的营地，符希看到他们还在讨论战术。简慕音坐在休息椅上，手朝着场地笔划着，和周围的队友说的非常认真。

　　其实按照高三毕业班的常规，所有的校内活动他们是不能参加的。但简慕音例外，他的学习从来就不用多余地担心，学校对他似乎也放得很宽。

　　讨论完了战术，他们全都散开了，左丘灵上前帮忙整理社员的衣物和搬来的饮料。简慕音这才看见了符希…

　　有其她的篮球社女生在一旁整理场地，符希看到易晓游也在。

　　她频频把目光看向简慕音，这个符希不是看不到，只是她可以自动忽略，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简慕音呢，他知道易晓游一直在关注他吗？她不愿意去想这种问题，因为当她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乎这种问题的时候，她感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还有点难以言明。

　　五分钟后不久，比赛就开始了。

　　一中队员全体红色球衣，而对方，据说是临城第二中学的队员，全体蓝色球服。他们看起来似乎都挺强势的，精神劲十足。做着准备运动上场，脸上的表情都很酷，这让符希没来由地一阵反感。

　　教练和裁判吹哨预示比赛即将开始，场外立即有高呼加油的声音。喊声太大，震耳欲聋，符希听见最多的就是两个名字…

　　简慕音和冷易。

　　对面的蓝色球员，站在队伍最前的一个男生，似乎看起来力量不弱。一些女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很有可能就是她们口里的冷易了。只是他的眼神，让符希有种无法言明的不舒服。

　　他应该算是一个很好看的男生了。不同于简慕音的慵懒冷漠，他的气质，是让人有些畏惧的霸气！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似乎对任何人都充满着敌意，而又像一个吸铁石般吸引人，让人想要沉溺在他的眼眸中。他的瞳孔似乎总是在凝视着某个事物，以至于女生们有一种被他莫名盯上的错觉，可以扰乱人的心智。

　　这样的男生，也许最容易让人沉溺，也或许…是最花心的。

　　一阵哨声过后，场内气氛开始变得紧张激烈，而场外的热情也在持续地高涨着。篮球赛最易进入状态，所以比赛一开始，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比赛情况。

　　程默本来就不愿意来看球赛，所以打从她到篮球场上，就没挪过位置，一直坐在休息椅上，看面前密密麻麻的人墙。符希和左丘灵站在篮球架下，那里相对人会少点。

　　一直注视着场内，符希看得晕头转向，不经意间调头，就看到程默呆滞的双眼。符希轻叹口气，知道她精神真的很不好。

　　于是走过去。

　　“到已经到这了，你是不是这么不给韩温和慕音面子啊？”她故意说道，用眼神示意她回神。

　　程默无奈地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同符希一起到左丘灵身旁。满意地挽过程默的手臂，符希朝左丘灵笑笑，得到左丘灵佩服的点头。

　　很快的，场内的比分在迅速攀升，也顺利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一直苦着脸的程默。

　　此时的比分已经是22比16，一中相对领先。不过看二中的队员似乎一点都不松弛，在场上发挥得非常迅猛。特别是冷易，他一连投进了两个三分球，顿时场外叫好声连连！有好几个女生还激动地抱在一团，尖叫不休！

　　左丘灵猛丢了个白眼给那些外校女生：“花痴！”

　　符希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简慕音。他今天在场上发挥的不能说很好，大多数的球都是韩温进的。此时他已经全身都湿透了，发丝粘着额头和脸颊。但他依然非常专注，至少都把投篮的最好时机都替队员争取到了。

　　比分还在增加，平均每分钟几乎都能进至少一个球。这时冷易从队员手中接过篮球，快速朝符希他们这里跑来，场外人群也开始扭转头颅，视线一直尾随着冷易。

　　即将到达三分线外，韩温上前迅速截住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冷易身旁闪过，动作太快，以至于没有人知道，球是什么时候到了韩温手中的！

　　全场沸腾，还未平息下喧闹，韩温已经飞身跑到了对方的场地，在蓝队上前夺球之前把球抛给了三分线外的简慕音。他接住，以标准的投篮姿势朝篮框内轻松一投，而后，进球！

　　全场再次沸腾！

　　“简慕音好帅！”

　　…

　　类似于这样的喊叫声暂且略过，裁判吹了哨，宣布中场休息。此时比分是44比48，二中相对领先。

　　“符希，帮忙分下毛巾和水，还有小默…呐，给…嗯，符希，把这个，还有这个，给慕音吧。”左丘灵开始把毛巾和水依次分发给经过的队员，然后再塞给符希一瓶水和一条毛巾。

　　符希应了一声，接过，巡视到简慕音正往休息椅的方向走，于是迈步跟上去。

　　还未走到他身边，就远远看到易晓游已经先她一步把毛巾和水递给到了简慕音面前。

　　她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低下头，呆立在原地有好一会儿。深吸口气，正准备转身…

　　“是给我的？”

　　她诧异地回头！

　　他的脸上还淌着汗水，顺着颊边一直流到下巴。湿漉漉的头发下是紧盯着她的深邃双眼。

　　符希第一次这么近地，看清了他眼睛的颜色，竟然，是浓郁的灰色！

　　忙把水和毛巾一起捧到他的面前，却见他忽然皱眉。立即明白过来，于是放下水，只递给他毛巾。

　　他接过了，然后转身往休息椅走去。符希愣了一会儿，跟上。

　　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人群中，易晓游深深凝望着这边。她无力下垂的手里，是一瓶还未开启的水，和一条白净的毛巾…

　　他说，不用了，谢谢。

　　然后，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

　　当她把手垂下的那刻，看到的，就是符希把水和毛巾递给了他。她的心，忽然变得非常难受。

　　明明懂得他心里装的那个人不是她，可是，却又无法逃开这个有他的地方。以至于，只能这样卑微地，看着他接受别人的关心。

　　符希没有看到人群中离去的易晓游，她知道简慕音是拒绝易晓游了，担心她，自然是有的，因为她又再次被伤害了。有时候她好想问她，为什么不离开篮球社，待着，只会让自己不好过。

　　可是，那个女孩，已经不想和她说话了。

　　胸口充斥着一阵悲哀，在人群中搜寻着易晓游的身影，却不知，她早已离去。

　　待简慕音擦干了汗，她又把水递给他。他说了一句谢谢。

　　“你今天…”她低着头，想问他是不是身体状况不佳，所以才发挥地不好。

　　却问不出口。

　　“很失望吗？”他忽然问，并且看着她，声音有些低沉。他跟她说话的时候，语调总是很低，让她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也…不是。如果身体支持不住就不用勉强自己了。”她说。

　　“……”他没有应答。符希抬起头看他，却见他的目光一直朝着对面的场地。

　　符希也朝对面看去，正见对方蓝色球服的冷易也紧紧盯着他们，准确地说，是盯着符希！

　　符希被吓了一跳，但也不急着躲开目光，依旧疑惑地望着那个男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却见冷易嘴角勾起笑容，双眼微眯，隐藏不住一身的骄傲霸气。随后，他把目光从符希身上移开，转到了简慕音的身上。

　　两队的领袖，目光对视间，却是面无表情的。简慕音的眼中平静无波，再看冷易，似乎，眼里含着冷笑。

　　简慕音起身，重新召集队员讨论对策，这次，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

　　符希坐在那，见程默走过来对她说：“我先回去了，已经6点了。”

　　符希担忧地望着她，问：“不想看下半场吗？”

　　她摇头。

　　她说：“那好吧。”

　　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程默不对劲，似乎，在忍耐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