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你这样的朋友

　　就快期末考试了。程杰计划考试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去看范东他们要出场的那台大型的文艺汇演。

　　通过海报上的通知，他准时地在演出开始之前去了礼堂。那天的人很多，似乎这台演出也比较受欢迎。

　　这次的主持人就是谢文与另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谢文的口才十分突出，语言不但得体，而且主持风格幽默机智，相比之下，身边的女主持人似乎有些处于下风。不过程杰并非主要来看他们的，于是便等待着范东的那个小品的登场。

　　又一次，程杰欣赏到了校园文艺界的学子们各显风骚，各类节目令人拍案叫绝。可惜这次程杰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容易被感动了，他这次抱着一种平常心欣赏了各类演出。并且，他的心中还有着企盼，就是范东的那个童话剧的登场。

　　还好，那个节目并没让他等待太久，因为谢文已经开始提到要有一台特别的童话剧登场一类的台词，程杰知道，他期待看到的节目终于要登场了。

　　剧的一小部分情景他曾经看到过，不过这次范东等人是正式来到舞台上演出，当然表达出了一些新的特色。尤其是当“公主”登场时，引起了全场一片惊呼之声，因为这个公主实在是太完美了，穿上古典装的沈芸几乎活脱脱就是一个只有在童话中我们才能见到的公主。全剧是以她为中心展开的，要不是范东等人的演技格外出色，这场剧几乎成了沈芸的独家表演。于是台下人也纷纷互相打听那个女生是谁。有知道的就偶尔介绍几句，礼堂里的同学们不断地发出对这个别具一格的现代版童话剧的啧啧赞叹之声。

　　当范东等的表演结束后，程杰留意了他们的位置，便在礼堂边上一直走到范东的座位旁，说道：“范东，你们的演出简直太成功了。我衷心地对你们表示祝贺！”

　　“唉呀，原来大记者又来了。坐！”范东笑着说道。不过他即使笑着进行调侃，声音似乎也有着几分低沉，这可能就是他的一种特征。说完后他便在自己的身边找座，却没找到，便自己站了起来，让程杰坐在那个位置上。

　　“不，我不坐了。我来只是想问你，你还表演那支你曾说过会创作出来的歌吗？”程杰问道。

　　“当然。这两个节目间隔不太长，我马上就要登场了。你就坐在这儿吧，我去唱完回来就把我写的歌篇送给你，另外借给你一盘录过的音带。”说完范东便去准备登场了。

　　程杰坐在了范东的位置上，而他身边就是那个妆并没有完全卸下的沈芸。她依旧像公主一样，虽然就坐在他的身边，他依旧觉得她仍然是那么地遥不可及。而且心中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双眼紧紧地盯住舞台，似乎不敢向她那边多望一眼。

　　当谢文报出范东的这首新歌《你这样的朋友》后，范东的演唱便开始了。浓浓的校园气息似乎让同学们感受到了青春的美好与友情的珍贵。有人在舞台下小声嘀咕道：“他把大学生活唱得太美了，可惜只是谬赞。其实现在的生活挺没劲的。”旁边另一名同学便笑着对他说：“对你当然是这样，可人家却是范东，他的生活丰富多彩，可不是我们普通人所能及的了。”

　　在范东唱那首歌时，程杰可能是因为坐在沈芸的身边从而多少有些紧张，所以并没完全领略到其中的奥妙。这时他听到沈芸另一侧的一个女孩问沈芸：“你觉得范东这回的这首歌怎么样？”沈芸回答说：“这次的歌是他到现在为止作得最好也是最成熟的一首。他无论是在平时还是在舞台上，我最欣赏的就是他的那股专注的精神，所以我觉得他在这所校园里是突出的，也是成功的。”

　　“还是你比较了解他。”那个女生笑道。

　　“因为我们总在一起研究文艺，所以多少有些共同语言吗！”沈芸虽然听出那个女生在逗他，却并不以为忤。

　　没多一会儿，范东走了下来，第一件事就是递给了程杰一张叠好的纸与一盘音带。程杰说声谢谢后便道了声别，然后走出了礼堂，直奔宿舍而去。他此行所要得到的已经得到，想看到的也已经得偿所愿，所以，他便不想再看下去了。

　　回到宿舍后他便立时打开歌篇阅读起这首《你这样的朋友》来。只见上面开始处写着这样的话：谨以这首《你这样的朋友》，送给你这样的朋友。他便将录音带放进随身听，按动了开始的按钮，然后对照着歌篇，终于真正地欣赏起了这首歌：

　　再一次握住你的手，道声朋友；

　　多少次命运的路口，我们共同感受；

　　走过雨，走过风，有过伤，有过痛，

　　你却不曾回头；

　　每一次伤心的背后，是你患难与共的眼眸；

　　告诉我每次失败会让人变得成熟；

　　前方是我们向往的自由，

　　路上我们还要并肩携手，

　　今天让我们捧起这杯酒，

　　干杯：朋友！

　　像你这样的朋友，

　　风雨后不曾回头，

　　陪我走过每一个冬夏春秋；

　　像你这样的朋友，

　　漫漫长路陪着我走，

　　但愿这一份感动，

　　珍藏到永久！

　　不知是感动于范东对他的友情，还是他真地很喜欢这支歌，他听过一遍后似乎并不满足，而是反复地播着这首歌，不久便基本会唱了。接下来便是反复地哼唱，似乎这首歌成了业余生活中的一道重要的调味剂一般。同寝的几位兄弟开始时好像还不太在乎，可是不久后却有些受不了了。

　　马义飞首先忍不住了，他抱怨着说道：“喂，我说老四，你着魔了？这首歌就算是你好朋友作的也不至于让你这样曲不离口吧？的确挺好听的，初听起来感觉真地不错，可是再好听的歌这样反复地被唱，你不腻我们都腻死了。拜托，就算唱也换个行不？”

　　程杰笑道：“那好，我收敛些便是了。二哥别生气了，小弟以后有空对你请客陪罪。”

　　马义飞这才满意。得到程杰这样的许诺后他才似乎轻松地做着他的一些杂活，可能是心情好的缘故，随口哼起了小曲，可是仔细听来，他哼唱的赫然便是：再一次握住你的手……程杰立时叫道：“喂，老二，你不让我唱，自己怎么唱起来了？”

　　马义飞一惊，随即笑了，知道自己不自觉地被程杰传染了，于是说道：“瞧，我都被你带坏了。你这首歌的威力好大呀！”说完，501室又一次传来四个人开心的笑声。

　　当程杰再一次走进《百合花》编辑部时，发现这间屋子今天显得十分冷清，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情况，因为屋中只有魏明一个人在。

　　“我等了半天，以为毕业前谁都不会再见到了。终于来了一位学弟了。”魏明微笑着说道。

　　“我是来主楼上课的，马上就得离开。”程杰这样回答道。他见魏明的表情有些失落，便说：“这样吧，魏明，你今天下午把我们《百合花》这届毕业生都招集来，算作毕业前聚最后一次，我可以为你们放一首歌，或许可以让这首歌来留住我们曾经在学校里的美好的感觉。”

　　魏明明显的眼睛一亮，说：“你的提议不错，我这就去办。那我们下午见。”

　　到了下午，程杰又一次来到《百合花》编辑部时，可热闹多了。大约来了七八个同学，不过程杰只认识其中的魏明与李霞。或许魏明认为这里大部分都将只是与程杰擦肩而过的匆匆过客，所以便没为他们介绍。

　　程杰见他们互相述说着离别前的话语，心中也竟生出几分伤感。于是他便把借来的录音机接上电源，放出了那首《你这样的朋友》。

　　在这首歌的歌声里，同学们似乎更加怀念这个小屋，怀念这些相处许久的同学，而且似乎也有着说不尽的话语。程杰便一直躲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在毕业前的最后一次相聚。

　　“我的钥匙已经没用了，虽说这里时常有人，但说不定你以后会用得着。”说完，魏明将编辑部的钥匙递给了程杰。

　　“我可以佩带吗？”程杰有些不放心地问。

　　“没问题，只要同徐老师打个招呼就行。程杰，你的发稿量很大，你的风格是在朴实中能够读出一番崭新的生动。还有你最可贵的就是这股积极上进的劲头，这是很难得的。《百合花》的今后你可能会成为一个重要的成员，希望你能够把我们共同拥有过的这份工作做得更好。《百合花》就交给你们了！”魏明怀着一种特殊的心情说道。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对了魏明，你的工作情况怎么样了？”程杰问道。

　　“已经签了家公司，待遇很不错，也很有发展潜力。”魏明微笑着回答道。

　　“那大师姐你呢？”程杰转问李霞。

　　“我？我打算去科技市场碰碰运气。我的好消息可得过段时间给你了。地方院校竞争就是不及名校。”李霞却有些无奈地说。

　　“我相信我们《百合花》的人都可以找得到非常不错的工作的！”程杰坚定地说。

　　“如果像路涵那样在学习期间打打工，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好的道路。”魏明又一次说道。

　　“什么？路涵在外面打工？她在干什么？”程杰忙问。

　　“她在大使馆作翻译，她的口语水平在她班里都是不错的。”魏明回答道。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事做。这样的能力也正是她这样的人所应当拥有的。”程杰心中想道，而且对路涵的敬意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场聚终于还是要结束的。其中有一个同学还带了相机，委托程杰为他们在分手前合了一张影。

　　“我毕业时会有这样的一群朋友值得留恋吗？”程杰在回宿舍的路上想道，“本来我现在的这些朋友是多么地好，只是毕业时我们又如何呢？我现在已经不准备在毕业前为《百合花》再做什么了，我唯一的任务就是写稿。我又不是社长，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呢？魏明，对不起，我恐怕不能为《百合花》做更多的事了。我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了。除了在《百合花》不断地印证着自己的水平外，我还拥有了这样一些好朋友，恐怕没什么会比这些更令我感觉骄傲的了。”想到这儿，主意已基本确定，便毅然地走向了自己的宿舍。

　　大学里的期末考试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可是英语四级考试却愁煞了诸多学子。多少考场上的“英雄豪杰”到了这里便会折戟沉沙，许多人直到毕业都不能通过这个劫数。

　　但程杰对自己的英语一向有信心。考试的前一天晚上，他忽发奇想，借故就给路涵打了个电话，说：“你是英语专业的，给你打电话可以给我明天考试增添运气。”

　　路涵觉得他的说法很有趣，也便同他聊了会儿。但没多久便要他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毕竟是一次关键的考试。

　　第二天在四级考试中，程杰的答题速度飞快，竟提前二十多分钟答完。感觉上应当差不多能够通过，便怀着愉快的心情等来了考试结束的铃声。

　　走出考场后，大部分人似乎都在垂头丧气，而他却有股轻松的感觉。这时，他忽然见到路涵在不远处经过。

　　“路涵！”程杰叫着走上前去，说：“昨晚给你打了电话，今天考完又遇上了你，我料我这次考试一定可以过关了。对了，今天是周六，你们外语系又不参加这个考试，你来学校做什么？”

　　“魏明毕业了，他刚才又来了一次学校，赠了我一本《牛津词典》作为礼物。”路涵回答说。

　　果然，路涵手里拿着本厚厚的词典。

　　“是的，我还给他们送了行呢。在剩下的两年里，《百合花》就靠我们的努力了。让我们加油干吧！”

　　“不，我有属于自己的理想与目标。”路涵说了一句很出程杰意料的话。

　　“什么目标？”程杰追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路涵神秘地笑道。

　　程杰一怔，觉得自己似乎还并不真正地了解路涵，并且发现自己与她的距离还是那么遥远。“难道在大学里交一个知心的异性朋友就那么难吗？”程杰在心中不断地问自己？

　　“你在想什么？”不等程杰回答，路涵又说道：“我得回去了，时间也不早了。以后我们有机会再聊吧！”

　　程杰刚想提出请她吃中饭，可是却忽然想到前几次请她的情况，知道还会被拒绝，便只好与她道了声别，呆呆地望着她远去了。

　　回到宿舍，几个哥们已经都回来了。

　　“老四，考得如何？”李强问。

　　“还凑合吧！勉强说得过去。”程杰回答道。

　　“我说老大，别再提考试了行不？就你考得好也不用到处去炫耀呀！”马义飞嚷嚷道。

　　“是呀，单词不认识的太多了，我越答越迷糊，最后都快睡着了。”韩阳也抱怨道。

　　“那好了，我们不再谈考试了。对了，老二，给我个提议，最近买什么电脑比较流行？我这个假期想买台电脑玩玩。”程杰首先转移了话题。

　　“关于这个吗，我觉得问我是大材小用。你问老三吧，他就能帮你搞定。”马义飞终于找到了出气口，无形中也炫耀了一下自己。

　　“正好我也听听，成天理论掌握不少，电脑实际知识却很缺乏，下学期开始我得经常同你们一起跑跑市场了。”李强也附和道。

　　“不过我也所知有限，那我就据我所知说点吧，如果有不到的地方还请二哥多多指教。”韩阳谦虚地说。紧接着他就介绍了现在电脑市场的电脑行情，各类型号与特征，出自于哪个公司，而哪个公司又有多少潜力，流行哪个硬件……这一下，轮到李强和程杰脑昏头胀了。两人没料到买台电脑居然是这么麻烦的事，需要掌握如此多的知识。

　　“行了行了，老三，假期时我去找你，你带我去买吧。当然要力求争取物美价廉。”程杰赶忙制止他道。

　　“好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以后多学点电脑的实际知识我还可与你交流交流。”韩阳表示了同意。

　　接下来，四个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放假。

　　“有你们这些好朋友，真好！”程杰在收收东西时，不知不觉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舍友们都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最后马义飞说道：“我说老四，我说你可真是个怪人！以前你一直半死不活的，这学期好像活过来了，你又开始总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程杰笑着答道：“反正我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一群好朋友的。在外面有《百合花》的那些，在里面有你们几个。我感觉自己好幸福，居然有这样一些好朋友。所以我感觉一切都知足了，我以后虽然还会继续投稿，但我准备淡出《百合花》，或许简单一些的事更适合我。”

　　程杰的这句话引起了舍友们的震惊，又是马义飞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受什么刺激了？干得好好的，而且恐怕已经算得上是小有名气了。我们还要沾你光呢。怎么这就退了？”

　　“什么名气、沾光呀！别同我开玩笑了。我觉得已经满足了。做个平凡的人没什么不好，至少比我以前强多了。毕竟，我已经拥有了我以前从没想过的一些东西，比如我的《百合花》，比如我现在的好朋友们，这些都是我有生以来最珍贵的财富！”程杰坚定地答道。

　　舍友们都有些惊奇于他的决定，可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放假了。程杰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同家里人一起准备购买电脑。准备好了钱后，便联系韩阳，与他共去电脑市场。

　　他以前虽也来过电脑市场，可是每次都走马观花似地随便看看便结束了，这次与韩阳来因为有了目的，便向韩阳请教得极为细致，韩阳也耐心地解答着。一天之间，程杰感到学到了不少硬件方面的知识。最后，他从自己的经济状况与现在流行趋势分析，最终用五千余元购买了一台K62―266。接下来请韩阳到了他家里，让韩阳教他可视化的一系列操作。

　　电脑真是神奇的东西，当你对它一无所知时，你觉得它神秘莫测；可当你一旦接触它，你就会立时为它的神奇所着迷。尤其是计算机专业这样有理论基础的学生，学起来更是一日千里。各式各样的软件层出不穷，程杰一时之间都不知学什么好了。反正有一整假期呢，慢慢地学吧！于是他便从可视化基本操作、五笔字型等基本学起，不断地接触着电脑知识。

　　这是程杰自上大学以来过得最为轻松的一个假期。只是有时会想到路涵，自己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假期里过着平淡而又充实的生活，却不知她又在做什么？他便打电话给路涵，路涵也很热情地与他聊天。两个人的话题还是天南地北，但却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一般。不过相对程杰来说路涵的生活则丰富得多，经常与朋友们一起去开展一些活动，还经常继续去大使馆。程杰真希望她的活动中也能够有自己，可惜总是感到自己真地与路涵很遥远。

　　“我的心情在大一时一直不好，而如今终于解脱了。虽然现在也感觉平淡得很，可是我已经满足了。不过一想到你，心中总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在虚度光阴。”程杰在一次电话中对路涵说道。

　　“生活里的心情是需要一些事物来帮助你不断调解的。给你个建议：去看看大海吧！大海的广阔会让你心旷神怡，那时你会发现一个崭新的自我。”路涵建议道。

　　去看大海？自己可从未想过。不过自听路涵的提议那一刻起，程杰决定一有机会一定去看一看。“只是不知我是否能够同她一起去。如果真能，那该有多好呀！”他默默地想着。

　　想到去外面，程杰不自觉地想到另一个问题，于是便问出来：“你最想去的是什么地方？”

　　“国内是西藏。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在小说中的歌颂吸引我的，而是我真地向往那片空旷与神秘；国外是希腊，那片古老的建筑也不断地吸引着世界人民的目光，当然也包括我。”路涵用一种十分向往的口气回答道。

　　听过她的话，程杰立时对西藏与希腊这两个地方也充满了无限的好感。不过她所选择的地方，都让程杰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感觉，至于是什么，他说不清楚，只是感觉上却与曾经第一次读那篇《遥远的天堂》时的感觉极为相似。

　　“为什么她无论说什么我都这么在乎？难道我对她――”程杰心中一惊，可是想想也便释然了。其实这早就已经成为事实，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承认而已。“爱情”这个词汇在年轻人的生活里几乎是最美丽的一个字眼，拥有它生活就感到拥有希望。只是可惜虽然有一部分人能够以幸福与甜蜜结局，却仍有一部分人会以痛苦来终结。可是自己却会以哪种结局来结束呢？他不敢想，因为他没有勇气。他所能做的只是隔几天的一次电话，不过路涵却总有事做，有时只能聊几句，便得去做她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