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蓝天文学社

　　三、夏篇：怒放的百合花

　　第九章蓝天文学社

　　大三了，似乎俨然已经成为校园里的前辈一族了。

　　从李强那儿程杰听说了一件事，有个名牌高中名叫金宇辉的高材生以高出本校一百多分的成绩考入了这所大学，而且也是计算机专业。这件事曾一度在同学之间引起轰动，由此引起的议论也很多，但却没有什么结论。程杰与别人不同的是，他非常渴望知道这件事的原因，于是他便准备以《百合花》记者的身份去采访金宇辉。可是新生还没正式入校，所以他便从系办里打听到了金宇辉的电话，准备约他出来。在电话里与金宇辉说出自己的意图时，金宇辉有一点感觉惊讶，也许他没想到大学校园里有这样的文学社团。不过他并没反对，于是采访便顺利地进行了。

　　金宇辉长相很朴实，从外表看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那种有学问的学子。令程杰感到高兴的是金宇辉很配合他，热情地回答了他的一切问题。

　　所谓采访，其实程杰就是在与他闲聊了。通过谈话他才知道，原来眼前的男孩是因为高考时失误了10分左右，以致于没考上复旦大学，所报的省本今年分数又极高，几乎快达到复旦的，也没接住他。于是他便被甩到了这所事前只是随笔添上的学校。程杰问他为什么不复读时，他说他不愿再多花一年的时间来学习，他即使在这样的学校也有信心能够走出一条光辉的道路。最后，他把一句很流行的话留给了程杰：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我相信，我是金子！

　　可能采访只是个次要目的了，好奇才是真正的动机。如今程杰不虚此行，因为他从这个金宇辉身上看到了许多自己身上没有的东西。他怀着一种莫名的感动，写下了这篇人物专访，不久后便在《百合花》登出了。登出后，据《百合花》的其他成员们说，这篇文章很受欢迎。

　　不久四级成绩下来了，程杰与李强顺利地过关斩将，而马义飞与韩阳却相差很多。

　　“要说这四级可太坑人了！我们以后只用专业英语，我搞项目都不会用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把它取消算了！”马义飞忿忿地说。

　　“行了老二，你还是面对现实地去学习吧！成天怨天尤人也不管用的！”李强笑着对他说。

　　而此时程杰则是另一种心思：“看来路涵真地给我带来了好运。这个功劳可有一半得记在她的账上。”

　　新生正式报到那天，当程杰在校园里又一次走过时，他望着又一届新生来到了这座校园，看到他们那一张张纯纯的面孔，以及对一切都还陌生的表情，便想到了两年前的自己。不过看到他们朝气蓬勃的样子，可比曾经的自己那副死气沉沉的表情可要强多了。在这样的时刻，不由得他不产生诸多感慨。

　　在路上，他还见到了正式来报到的金宇辉，两个人相对做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后，便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正走着，忽然发现了一个宣传组，打着一面宣传旗，上面写着“蓝天文学社”几个字。程杰立时感到十分惊讶，心想什么时候学校里又冒出了个文学社？于是便走上前去问宣传组中的一个成员：“请问你们文学社是在这里招新生吗？”

　　“是呀！”一个女生马上热情地回答，“如果你想参加就在我们这里签上名。”说完一指宣传桌上的一个名册。程杰仔细看时，上面已经有了十几个名字。

　　“我想问一下，这‘蓝天文学社’是新社团吗？”程杰继续问道。

　　“不是，已经成立了几年了。我是大二的学生，而我刚来时就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了。您大概不是新生吧？如果是老生我们也一样欢迎您的加入。”那女生仍然微笑着回答道。

　　“不，我只是问问。”程杰说完，便直奔《百合花》编辑部而去。

　　到编辑部时，他一眼见到李晓生在里面，便笑着问他：“晓生，你枉称自己为校园‘百晓生’，我说个事儿，你八成不知道。”

　　“什么事儿？你快说出来，学校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还真少见，除非是刚刚发生的，否则我不可能不知道。”李晓生极为不服气地说。

　　“你听说过‘《蓝天》文学社’吗？”

　　李晓生盯了程杰几秒钟，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笑，可把程杰笑得莫名其妙：“喂，我说晓生，你笑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呀？”

　　“你问的不会就是这个吧？”李晓生仍然有些止不住笑地说，“‘蓝天文学社’成立于1995年11月，比《百合花》文学社晚了半年左右。主办单位便是我们中文系。你没看中文系很少有参加《百合花》的？就是因为中文有个《蓝天》。”

　　“天哪，撞枪口上了！”程杰心中暗自感到惭愧。不过他却仍有些不明白，“你不是中文系的吗？为何不去参加《蓝天》而来参加《百合花》呀？”

　　“很简单，因为当时大家都抢着参加《蓝天》，而《蓝天》又所招有限，我干吗跟他们做无谓的竞争？再说在校级的或者可以说半官方的社团也可以纵览学校大事，而且权力也要大过系级社团，我当然要选择《百合花》。所幸的是中文系没有别人有我这样的远见。”李晓生似乎有些得意地说。

　　“你的意思是《蓝天》其实不如《百合花》了？”

　　“不，它们各有所长。我刚才只是说了《百合花》的优点而已。《蓝天》的文学性与自由度要好于《百合花》。其实当年黄暄还在时我们每期《蓝天》都会弄一份来，放在桌子上，供我们社员观看；而魏明管时基本没怎么管过事，所以这个习惯便取消了；轮到孟泽时，他根本便会视别的社团为异端，不屑于去看别人的东西。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你才不知道的。”

　　学校之大，看来还有许多事自己并不知道，真可称得上是孤陋寡闻了。

　　刚开学的一段时间除了学生会要助系里忙于招生外，一般是比较轻松的时候。不过这段时间里马义飞可是个大忙人了，他配了一个汉显的BP机，全舍人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公司找他的消息。只要没课，他一定是去公司搞项目了。“人家已经走在我们的前沿了，看来我这种只学理论的观念已经远远地不顶用了！”李强不无感慨地说。

　　李强还在为他的考研的目标而做着他该做的事，韩阳也经常回家学着一些同系的学生们还并不熟悉的软件。这阵子反倒是程杰显得多少有些清闲。不过开学一个月后，孟泽便打电话给他，说临时要开个会，希望他到时能够到会。程杰有心想拒绝，可是习惯了《百合花》的工作，突然要他完全抛弃，他还有些不适应。因此想想后便同意了。

　　会的规模不大，地点就在编辑部里。老朋友们陆续地来了，可惜的是路涵却一直没来。程杰忍不住问孟泽：“路涵怎么没来？”

　　“哦，她有事来不了，不过不久后我们还会开一个会，到时她一定会来。”正在忙碌的孟泽随口答道。

　　“下次？下次我说不定就不会来了。”程杰心中想道。

　　正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女生出现在了眼前。这个女生长着一副高瘦的身材，长相虽然比不上沈芸，可是却很清秀，而且气质也给人一种端庄的感觉。虽然程杰并不是每个《百合花》的成员都认识，可是却多少也会有些印象，但这个女生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莫非是新来的？”程杰心中想道。

　　那女生选择的位置便是程杰的身后。程杰忍不住回头问道：“你是《百合花》的成员吗？”

　　那女生见有人问，便露出很高兴的样子回答道：“不是。我是《蓝天》文学社的成员，我叫萧桐。今天是《蓝天》与《百合花》联合开会，你不知道吗？”

　　记得当初自己与路涵第一次说话时，感觉上也不是那么放得开，而如今眼前这个叫萧桐的女孩的语气似乎立即便消除了他问话时还携带着的一点紧张，同时也一下子便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他对萧桐的话兴趣很浓，因为前不久刚听说这个《蓝天》文学社，今天便要联合开会，这倒是有些巧合了。于是他便打趣道：“我在大一时曾读过一要书，名为《永不瞑目》，里面的主人公便叫作萧童。你与他可重名了。”

　　萧桐笑笑，说道：“那是‘儿童’的童，我是‘梧桐’的桐，此‘桐’不同于彼‘童’也，而且性别也不一样，盼学长不要弄混了。”

　　程杰见萧桐说话如此有趣，对这个蓝天文学社的兴趣也越来越浓。于是他又对萧桐说道：“真不好意思，我在这之前还真不知道两社间有什么往来。我只在《百合花》里干着，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书生。”

　　“学长可真谦虚！”萧桐笑道，“我还只是大一新生，以后还得请学长多多指教呢！”

　　哇，还是大一刚入校学生，说起话来却如此爽朗。自己身为男生，似乎大二时――不，即使是现在恐怕也还不及她，这可真是惭愧得紧了。

　　开始开会了。会是由双方的社长来主持。《蓝天》文学社只来了社长与两名社员，刚才与程杰说话的萧桐就是其中之一了。会的内容倒是很简单，就是双方以前从没有过合作，以后希望在竞争的同时要加强联系，增进交流。……

　　会的时间不长，大约仅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待《蓝天》文学社的人走后，《百合花》文学社的人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编辑部里只剩下几个常客。

　　“孟泽，你以前是不愿同他们接触的，今天怎么突然要改变主意了？”李晓生不解地问孟泽。

　　“现在我也没打算与他们有什么合作。人家找上门总得给人家点面子，至少得走个形式。以后还不是各干各的？没什么用的。”孟泽很直接了当地说道。

　　萧桐似乎喜欢四处走，于是便经常会出现在校园里的各个角落，因此程杰经常能在校园里见到她。每次见面，她都面露微笑地向他招招手，虽然除了第一次见面外两人再没说过话，可每次见面程杰却都感觉她像自己的老朋友一般，似乎每次萧桐的出现也都能给他带来几分快乐的感觉。程杰以为这或许就是自己与这个朋友以后的交往方式了，但不久后却有了变化。

　　大约是在两人认识后一个月左右，程杰又一次在主楼门前邂逅。这一次，程杰仍然习惯性地向她摆了摆手，但这次萧桐却没像往常一样也摆手，而是径直向他走来，似乎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就是程杰？”

　　“是呀，我是程杰有什么不对吗？”程杰很奇怪地反问道。

　　“原来你真的是程杰！其实我一进学校就听人说起过你了，但没想到后来那个与我说过话的学长便是你。”萧桐略带惊喜地说道。

　　程杰对她的表情略感奇怪，因为即使有人无意之间在《百合花》上见过自己的名字，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的，所以他有些不理解萧桐的话的含义。

　　“认识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程杰问道。

　　“因为我刚入校时曾因有学长推荐便选择了《百合花》文学社，而没选《蓝天》。可是《蓝天》这次突然改革了一次，想重点培养新人，培养的对像包含了所有《蓝天》里的中文系新生。而我居然被列为了四个社长候选人之一，所以我回到了《蓝天》里。不过另三人都可能在以后有别的任务，所以我最有可能接任下一任社长。而参与《百合花》的那几天，我就在刊物上见过了程杰这个名字，后来《蓝天》文学社里有人提起，我便向他们详细地打听了一下。就是这样知道的。对了，我看到你有一篇写一个高出我校一百多分的学生考入了我校，这是真的吗？”

　　“原来你还是未来《蓝天》文学社的接班人哪！看来，我们以后一定会交往得不错。”程杰惊喜地说，接着他笑着说道：“那当然是真的，如果报假新闻，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原来我们学校还能进这样的高材生呢，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我们以后两个文学社多多沟通吧，我想我们会共同进步的。”萧桐笑着说道。

　　程杰见忽然间就认识了一个“非本家”的同行，不由得心中有些兴奋，便说道：“我想让你听一首诗，看看你对它有什么感受。”见萧桐点了点头，便将那首早已倒背如流的《遥远的天堂》背了一遍。

　　萧桐听完后，想了一想，便说：“这诗感觉更像是校园人在对未来充满着纯纯的理想中所作的。而我更喜欢古典诗，主要喜欢古典诗的格律与韵味。另外我还很喜欢传统文化……”这一开谈，萧桐从古典文化到现代文学，从诸子百家到当代文坛，竟似如数家珍般侃侃而谈。程杰听得目瞪口呆，心知这萧桐文化底蕴十足，自己这非科班出身的毕竟还是不及人家。多亏他在大一时曾看过一些当代名著，还算能抵挡一下。不过听萧桐谈那些非文学专业人不太喜欢听的典籍时，程杰倒感觉有点闷，便时不时地看了几眼表。

　　“你知不知道同人说话时看表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萧桐忽然有点不满地说道。

　　“不好意思呀，”程杰的表情有点尴尬，“一定下不为例！”

　　虽然做了这样的保证，可是心里仍然有些歉意，于是便转换话题问道：“你认识李晓生吗？”

　　“当然认识。当初就是他推荐我去《百合花》的。他是个小混混。”萧桐的表情终于有点缓和了。看来，她是那类善变的女孩。

　　“小混混？我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说他，”程杰大感兴趣地问，“为什么这么叫他？”

　　“就是他总是一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模样，我就这么叫他了。我也不怕你告诉他，因为我当面也是这么叫的。”

　　程杰心觉有趣。也许是习惯始然，他此时又忍不住看了一下表，不由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一聊已经聊了大半个小时了，于是便说道：“已经聊很久了，我下午还有事，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像今天这样地聊。”

　　“会常有机会的。我下午得去参加一个全市文学社社长聚会，所以也得走了。”

　　“什么聚会？”程杰又听到一件没听过的事，便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就是市里各大高校组织的文学社的交流会。我们学校就只有我们《蓝天》文学社参与了。每学期一次大聚，这次时间又到了，社长要带我一起去。所以，我得马上走了。”

　　程杰觉得似乎自认识萧桐后，便不断地听到自己从没听过的事，深觉这个朋友真地挺特别。这一次又听说了这个全市文学社的交流会，心中兴趣又起，不过两人都得走了，只好下次再说了。临别时两人互相留了寝室电话，便各自走了。

　　可能是因为萧桐说的许多内容给他带来了许多新奇的感受，所以回到宿舍时心情也比较愉快。韩阳见后便问道：“老四，看你今天气色不错，有什么好事，不说出来听听，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兴奋而已。”程杰随口应付道。

　　“我看没这么简单吧？”马义飞插了过来，“今天中午与你说话的那个女生是谁呀？居然聊了那么长时间，我有事进出教学楼三次都看到你们还在那儿。那女生长得还算可以，喂，老四，这样的机会很难得，能把握一定要把握呀！”

　　“别乱说，只是一个朋友。”程杰说道。

　　“怎么没听你提过呀？”韩阳问道。

　　“我在外面的朋友好像很少在你们面前提到的。她真不是，我还刚刚认识她不久呢。”

　　“对了老二，我前两天去过一次科技市场，见你跟一个女孩在一起，挺亲热的，我就没招呼你。那是谁呀？”韩阳忽然转问马义飞。

　　“女朋友！”马义飞答得挺干脆。

　　“什么？老二，你太不够意思了！当年‘维纳斯’的事儿我一点都没隐瞒你们，你有女朋友了居然不告诉我们！老实交待，什么时候有的？”李强逼问道。

　　“其实这都是第二任了。第一任女友是在半年多前，一个我校外贸专业的女孩也在那儿打工，与我认识的。不过我们的关系只维持了一个月，她太喜欢花钱了，几天工夫就能花掉我几百元。我挣的都快不够她花的了。现在这个是计算机职高毕业的，她虽然只是职高毕业，可她的水平却绝对不比本科生差，而且她自学考试也快毕业了。与她相处，我感觉非常幸福……”

　　“好呀，原来都发生这么多事了，你居然直到今天老三给你指出来你才交待。怎么办吧？”李强不依不饶的说。

　　“好吧好吧，有空我请你们的弟妹或是嫂子一起来吃顿饭，我请，成了吧？”马义飞“见状不妙”，赶忙对舍友们行贿。李强这才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老大，你也应当考虑考虑了。还有老三老四，你们也不例外。毕竟大三了，再不争取以后机会就少了。到了社会上不是那么容易找的。”马义飞建议着说道。

　　“那得看缘份，缘份不到说什么都是白扯的。有了目标都不一定成功，况且现在连目标都没呢……”李强似是带着一种无奈的声音说。

　　程杰虽然听着他们的话，心中却在想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我算不算有目标了呢？应当算是吧？不过很可惜的是我却没有勇气做任何事，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太多。路涵，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