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救赎

　　当我拖着疲惫无力的身子走出医院时，终于因为虚弱差点再次晕厥过去，还好有路人经过扶了我一把。

　　我还是不得不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旖！你在哪里？我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你怎么不接？喂！旖你怎么了？”电话里焦急的声音震得耳膜有些痛。

　　干涩的喉咙好不容易才能发出一点声，格外轻。

　　“…救我。”

　　※

　　躺在另一家医院的病床上，我昏睡了一小阵就醒过来了，看到病床前的冷梵仍旧保持着一张和我睡前一摸一样的冷脸，我实在闭不下眼睛。

　　“哇，我今天居然换了两家医院诶，新的一年就给医院一个好彩头了。”我开玩笑道。

　　“……”

　　偷偷瞄他一眼，一点表情都没有。

　　“咳咳…其实，那个，我昨晚执行完任务后，本来要回去的，可是因为伤得有些严重，所以……”

　　“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担心死了，本来告诉自己要相信你说会好好的，可是今天看到你时……怎么会伤成那样？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晕厥在那里，我差点以为……”

　　“我快死了是吗？”我笑着接过话，“我自己也以为就会这样死了。”

　　冷梵子夜般的黑眸触到了伤痛般，蔓延出大片大片的疼惜，他轻轻覆盖住我的手，试图把温暖传递给我。

　　“我为什么要活着呢？”我笑着，眼中却已有晶莹的存在，“连父母都不要我了，或许我应该在他们选择抛弃我的那一刻，就自杀的。我为什么要活下来，活在这个会被人抛弃的世界？那样我就不会进尘夜，不会做杀手，不会杀死我唯一的朋友枭，不会杀死那么多人。”

　　“不要说。”他的声音轻柔地仿佛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梵，你还记得枭刚进尘夜的样子吗？一身纯洁的白色，还有什么比她更美好的呢，我还记得她跟我说‘旖，以后我们如果出了尘夜，我会带你去看好多好多的鸽子，它们白白的，还有翅膀会飞呢，一只是旖的，一只是枭的。’呵呵，可是我把她杀了呢，我把刀…她的心脏了……她瞪着我，又怕又恨呢。”眼泪穿破笑容，滑落到枕头上。

　　“旖，不要说了。”他握着我的手紧了些，却一点也不痛，不像他捏着我的下巴时，那狠狠地破碎感。

　　“她不会再带我去看鸽子了。他们都恨我……悲月恨我夺走了你，柃恨我杀了她的火蜮，冰也恨我…他恨我……”接二连三的眼泪像碎落的玻璃珠，掉落着。

　　嘴唇突然被轻轻地覆盖了，像掉落了一片薄薄的花瓣，席卷所有的清香，覆盖所有的悲伤。

　　等我意识到冷梵在做什么时，我开始挣扎起来。

　　可是他不再给我说话的权利，只是轻轻地，温柔地贴着我的嘴唇，我看到闭着眼睛的他，细密修长的睫毛上也有着晶莹的水汽。

　　我突然不再动了。

　　我明白。

　　我们都是彼此的安慰者，都是自己的受伤者。

　　窗外又掉落了几片雪花，反反复复的天气，阴晴不定。

　　一个星期后：

　　虽然伤口没有完全复愈，但是已经不会轻易裂开了，只要近期不剧烈运动。我听说了堂主对我受伤的事很不满，于是就提前出院了。

　　也是，毕竟这是我回到尘夜后的第一个任务，那么轻易受重伤，确实显得矫造了。

　　“血旖，这次伤势的来龙去脉我也不想追究了。你欠我那个任务是不是该算一算了呢？”

　　我心一沉。

　　“堂主，可不可以再宽限一点时间？”

　　“一年多了啊，虽说这是私人任务，但是你给我的回应真实让我大失所望。尘夜不是养闲人的，如果没能力……”悲墨郇拖长了话音。

　　我冷冷一笑，我果真也不过是一个杀人工具而已，工具锈顿了，就得把它废了。

　　“我会尽快拿回徽章的。”

　　他突然向我摆了个不的姿势，“这当然要做，但现在重点已经不是这个了。当初你进欧圣雅朵橙之前，我要你做的是两件事。”

　　“你要我杀冰哲怿？”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就算我让你杀他，你也应该很愿意吧？你别忘了他是害你家破人亡的凶手。”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不过，我现在不要你杀他了。”

　　我迎向他视线。

　　“我-要-你-杀-冰-隳。”他一字一顿道。

　　我瞳仁一缩，呼吸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