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谈判

　　“不可能。”毅然甩出三个字，几乎没有思考过后果地回答他，只是我很清楚，让我杀冰隳是绝对不可能的，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悲墨郇像是料到了般，没有过多的惊讶和恼怒，反而森冷的面容上升起一股诡谲的笑。

　　“呵呵。果然啊…血旖，我花尽心思培养你，最后还是失败了。”

　　那双尖利的眼睛游离在我脸上，像是用刀划出了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我到这一刻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了，即便面对尘夜，面对堂主的惩罚，即便最后落得像火蜮一样被银针穿心的下场，我也不怕了。这么多年来，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倘若死了，也只会像尘埃一样，悄无声息。

　　于是我笑了。

　　凄厉却释然的笑回荡在阴暗的尘夜中，我笑出了眼泪。

　　笑容和泪水残忍地交织着。

　　“你笑什么？”悲墨郇满目的疑惑，声音一概的低沉，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我笑你可怜，我也笑自己可怜。”我冷冷地看着他，“像你这样的人，即便建立了在黑道一手遮天的‘尘夜’，即便可以花钱买命，即便可以杀尽你想杀的人又如何。这风光背后都是尸骨残骸，你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不会觉得冷吗？哈哈哈……真可怜哪，你都没有看到那些黑暗中千百双带着仇恨瞪着你的眼睛吗？”

　　悲墨郇高大的身躯明显地一颤，然而片刻的惊慌马上被蓬勃的怒火盖过，他倏地握紧拳头，‘咯咯’的骨骼脆响。

　　“火蜮说的对，我最可怜，我没有灵魂，我是把机械的刀。我怎么会那么可怜呢？呵呵……我的身后也是遍地的尸骨，我周围的空气都是恶心的血腥气，我怎么会答应进到尘夜？我怎么会因为恨我的父母而选择折磨自己？我怎么会愿意让原本纯洁的手握上冰冷的刀械？我怎么会那么残忍地杀死枭？我怎么会向怿叔叔开枪，即便…即便他们让蓝家支离破碎，可是怎么能开枪？怎么能向我最爱的人的父亲开枪？”

　　我崩溃地责问着自己，每一道责问，都伴随着那些往日无尽的噩梦而来，撕裂着我已冰冷的内心。

　　――你没有爱，你没有心，你永远不可能了解堂主让你杀你最爱的人是什么感觉。――

　　火蜮临死前的话重新回荡在我耳边。

　　瞬间泪流满面。

　　我了解了……

　　“你疯了。”悲墨郇阴沉地瞪视着我。

　　“我是疯了，但是，即便我疯了，我也不会再听你的差遣去杀冰隳，我告诉你，我不可能杀他，我不可能让他死。所以，你最好打消一切伤害到他的行为。”我冷然注视着他，不退让一分。

　　“哼。”他嗤之以鼻，“如果我一定要让他死呢？”

　　“那就先杀了我。”

　　“血旖！我能培养出一个血旖，我就能消灭一个血旖。你怎么不想想，尘夜的四大分部，或许还有千千万万个血旖呢？我要杀你，轻而易举。”他咬牙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只要我还在，我就不会让你动他一下。”

　　“很好，不愧是血旖。”他重新笑道，“我已经很久没重新看到你身上的戾气了，感觉会动心前的那个血旖又回来了呢。我答应你，在你拿回徽章前，我不会杀他。但是三天之内我如果还见不到徽章，你就去殡仪馆祭奠你那可悲的爱情吧。”

　　我略略一皱眉，原本以为他会杀了我的。

　　毕竟在尘夜，我刚刚的举止已经大大冒犯了他。

　　“你为什么一定要拿到冰氏的徽章？”我突然很好奇，一个徽章而已，为什么他处心积虑要得到？

　　“我要让冰哲怿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冰氏徽章是家族传承的象征，也关系到冰氏企业的继承人之位。没有那个徽章，冰氏的股份会减弱，董事们地位会开始晃动呢……我们原本应该是冰氏共同的敌人不是么？冰家的人都该死……”

　　我第一次发现悲墨郇或许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他说到冰家时，漆黑深沉的眼眸中是穿梭血雨腥风后的一股复杂情愫，有强烈的仇恨，还有压抑的情感。

　　还有太多我看不懂的。

　　难道他那么恨冰家，是有原因的吗？

　　我一直不清楚，是什么，会让一个男人如此的残忍？

　　在很多年很多年后……我终于知道，强烈的爱和强烈的恨，只是一线之差。因爱而生的恨，才会让一个男人变得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