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郁银屏,面色波动,对弟弟道:“陛下,驸马做的这些事情,侯爷他们是不知道的,还请您念在陆氏一门忠烈,从轻发落。[Www.K6UK.COM]”
郁道:“皇姐,陆嘉此番作为,可是拿着整个陆氏家族在搏,陆源怎么可能不知道!如若不是有那老头子纵容,有陆氏一族助力,陆嘉一个人势单力薄,怎么可能瞒着寡人对皇姐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勾当!他陆氏一族狂妄至此,寡人如何能轻饶!”
郁银屏张了张口,欲再求情,他弟弟已经袍袖一挥:“看在皇姐的份儿上,寡人可以不杀他们,就将陆氏族人流放岭南,至于陆嘉——就交给皇姐处置。”
陆嘉谋害长公主,帝这番处置,其实已经算是轻的了,流放虽然苦,毕竟还有命在不是。
郁银屏微微倾了倾上身:“多谢陛下。”
小皇帝斜了陆嘉一眼,对郁银屏道:“皇姐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再作打算不迟,寡人定不会委屈了你。驸马,就暂时收押在你府内吧……”转头对一直充背景的郁景生道:“让岳岩抽派人手看好了他。”
郁景生道:“是!”心中则暗想:让山石老弟看管陆嘉这个情敌,嗯嗯,确实比较合适。看管期间顺便探望探望长公主啥的,日久生情,也不是没可能不是。山石不比陆嘉这般心黑,确实更适合长公主啊,而且那厮为了长公主,直到现在都不曾娶正妻,啧啧,陛下果真英明得紧。
可惜的是,理想虽然丰满,现实毕竟骨感,因为就在当天夜里,陆嘉他——
他越狱了。
负责看管陆嘉的岳岩向帝报告说,救走陆嘉的人中有一个年轻女子,从衣饰打扮以及兵器上看,似乎可能仿佛很像是季摇光。
郁听了岳岩的报告以后,瞬间只想抓住谁海扁一顿,以抒发他此时愤怒郁闷纠结的心情。
小皇帝抖了抖龙爪,最终生生憋住心口那团无明业火,冰着脸挥退岳岩,命令他带兵常驻公主府,保护长公主和小世子。
岳岩喜滋滋领命护花去也,小皇帝捧住额头放任自己烦恼了片刻,恢复深沉冰山状召来辛醉,问他可有季摇光的消息。
辛醉道:“季城主的消息没有,不过先前陛下吩咐查的那个春秋,倒是有些线索。”
郁淡淡应了一声。
辛醉悄悄看了皇帝陛下一眼,小心翼翼续道:“他是芳华歌舍主人静水的仆役,那静水,来自苗疆。”
郁一惊:“苗疆?”
辛醉面色有些古怪,迟疑道:“那静水,据说,曾是——曾是——”
小皇帝心知有异,道:“但说无妨。”
“曾是季轩的红颜。”
小皇帝爪子一抖:“季轩?你确定是季轩,不是他儿子季休?”
辛醉点点头,斟酌着用词:“确定是季轩,这个静水似乎,驻颜有道,听探子回报,她现如今也就是二十多岁模样。不过因为不常露面,所以知道她的人并不多,臣目前也没能见到。”
小皇帝出了会儿神,吩咐辛醉:“你准备一下,寡人要去一趟芳华歌舍。”
辛醉犹豫道:“陛下,那芳华歌舍,乃是一间……勾栏院,您……”
小皇帝道:“寡人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且去准备。”
您是皇帝您最大,可那花街柳巷三教九流汇集之地,实在是不适合天子去微服私访啊。
辛醉立刻道:“是!臣这就去准备。”
月光光,心慌慌,歌舍芳华凉,皇帝来私访。
季摇光瞪圆了一双秋水眼,瞧着眼前作富/官二代打扮的帝,呆了,或者说她根本没反应过来。
小皇帝颇有成就感地看着鲜少愣神的季摇光,邪魅一笑(终于用到这个神级词汇鸟):这小狐狸呆呆的模样,还挺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
自亲眼目睹季摇光那招烟雨夺魂1以后,小皇帝就将季摇光等同于××精了,介于季摇光那狡猾无比的性子以及毛团状的狐狸比较符合小皇帝的胃口,这个××精又等同于狐狸精了。
季摇光怒视静水:“他怎么来了!”
苍苍也从午饭桌上抬起头同怒:“对啊,他怎么来了?”呃,嘴角还沾着米粒,有损威严。
小皇帝哼了一声表示轻蔑。
静水笑吟吟道:“虽然是老朋友,可你们好意思在这儿白吃白住吗?偶尔的,可以接一回客的嘛,何况这位小公子长得俊俏,出手又大方。虽说歌舍有白天歇业的规矩,可谁会跟金子过不去?女儿啊,你就赏一回脸吧,这位小公子可是一来就翻了你的牌子哟!”
季摇光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还翻牌子?当这里是他的后宫啊!”
静水暧昧地眨眨眼,瞧了一眼饭桌边的春秋,笑道:“不是他的后宫,是你的后宫总行了吧,我其实也是不反对双飞的。”
季摇光真想打自己俩嘴巴子,再拿筷子自穴双目;郁的精简版包子脸也有向焦炭叉烧包发展的趋势;只有苍苍,迷茫了一会儿,瞅瞅淡定的春秋,然后选择继续刨饭。
静水朝季摇光抛了个媚眼,妖妖娆娆地走出小院,还十分体贴地关上了院门。留下季摇光与郁四目相对,呃,请自发忽视刨饭状的苍苍和木偶样的春秋吧。
季摇光搅了搅碗里的米粒,半响憋出一句:“吃过了没?”
小皇帝哼了一声:“没有。”
季摇光道:“这院里没有多余的碗筷了——”
小皇帝等着她说出“我去给你取一副来”。
“……你在一边看着吧。”
“!!!”小皇帝立刻变身小暴龙。
“得得得,拿个茶碗能将就不?”她说着去屋里取出个茶碗,为啥不能去要碗筷呢,因为实在不想去面对静水姑姑啊。
小皇帝照例哼了一声:“那筷子呢!”
季摇光作思考状:“……要不……吃一回手抓饭?”
小皇帝掀桌了都要,呃,幸好是石桌,没那么好掀的说。
季摇光立刻拿起一柄细细道匙,一勺定音:“那这个代替吧。”
小皇帝于是由酱紫╭(╯^╰)╮转换成酱紫╮(╯▽╰)╭。
用餐途中,无奈的小皇帝最后发现,勺子对付米饭和汤还可以,对上鱼啊菜啊啥的就完败了,季摇光为了避免一把汤勺引发的惨案,为小皇帝布了不少菜,而小皇帝……
悄悄红着耳根子,消灭了五茶碗饭。
“姐姐,没吃饱嗳。”苍苍很忧郁地看了看小皇帝,原来坏皇帝也这么能吃,五碗,五碗嗳,我吃三碗姐姐都不依的。
季摇光放下筷子,其实吧,她也没吃饱,只顾着给某人布菜了嘛。旁边的小皇帝抻直脖子,压下去一个呼之欲出的嗝儿,他怕打出来,惹得天怒人怨,毕竟季摇光对面团娃娃,那是令人发指地溺爱。
“屋子里有水果,去吃点吧。”季摇光示意春秋带苍苍进屋,春秋顺从地走在前面,苍苍本想去牵他的手,后来想想春秋哥哥手太凉,唔,还是算了。
季摇光转脸看着郁,似笑非笑:“有话就说吧。”
“那静水和你什么关系?她怎么会派春秋去救皇姐?还有,这春秋和你什么关系?”
这三个排比的问句哪一句才是重点,请自行体会。
比如季摇光,她就把重点侧重在第二句:“静水姑姑也不是特意去救你姐姐,那个为陆嘉制药的人是她族中的败类,她派春秋去,是想缉拿坏了苗疆名声的叛徒,倒也并没有什么更深的用意,你不必担心。”
郁自然不满意这答复,但他也不能太直接的表现出来,谁让人家是走含蓄派的:“是吗?缉拿叛徒直接去抓不就行了,看她似乎没有顺手救人的慈悲心肠啊。”
你看得真准,季摇光暗暗道。
“咳咳,静水姑姑是我爷爷的故人,所以对陆氏,自然不那么待见,能顺手给他们点亏吃,她也是不介意救一救你姐姐的。”
小皇帝愈发不满:“她连陆氏都不待见,那会待见寡……我姐姐吗?”
你今天怎么这般犀利?季摇光无奈道:“再怎么不待见,你姐姐肚里的孩子总是无辜的,静水姑姑不是……硬心肠的人。”那个省略号代指“一般”,她要留着你姐姐,虐完你姐姐的身,再虐她的心。
小皇帝于是发现,季摇光在某方面也是相当迟钝,他不得不改变作风,由含蓄模式转换成直白模式:“……那个春秋,跟你什么关系?”
季摇光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皇帝耳根子又红了:“你别避重就轻!”
季摇光撇撇嘴:“他是静水姑姑的仆人,姑姑借我玩儿两天,顺便……”
“什么!借你玩儿两天!你厚颜无耻!你水性杨花!你你你你你……不知羞!”小皇帝桑心了,咆哮了,这才分开一两天,这死丫头就招来这么大一只花蝴蝶,要是再过几天,那还了得!
季摇光先是莫名,后是疑惑,再是愤怒,哪个女孩子能挡得住别人这么说自个儿啊,郁你不要这么急着找死好不好。
“你发什么疯!再敢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
小皇帝咬咬牙,他耳根子不红了,改红眼睛:“我说错了吗?枉我还对你……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就找了别的男人!”
小皇帝的潜台词是你为神马不来找我,不过季摇光正愤怒于小皇帝之前的谩骂,木有体会出来。
她又好气又好笑:“什么乱七八糟的,春秋不是男人。”
“嘎?”
怎么可能,虽然那家伙女气了点,不然辛醉一定查出来了。
季摇光敲敲额头:“都被你气糊涂了,我的意思是,春秋不是人。”
“嘎?”
这就更荒谬了,他不是人,还能是鬼?不过小皇帝随即想到苗疆多异人,难不成:“他是鬼?”
季摇光白了小皇帝一眼:“是鬼我能让他和苍苍一块儿待着啊。”
小皇帝咳了一声,知道季摇光虽然老是气得他吐血,倒也不是满口跑火车的人,于是磨叽道:“我刚刚是急了,胡说,你别往心里去啊……”由于不习惯道歉,他立刻转口道:“那他不是人,不是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季摇光眨眨眼:“这话别让姑姑知道,不然,小心她放蛊咬你!”
小皇帝见她不计较,擦擦冷汗,道:“嗯,你倒是说说,他……他……是个……”
季摇光朝屋子里瞥了一眼:“我不知道苗疆的人管春秋这种……嗯……将他定为什么,我只晓得,他是以秘术养出来的,呃,类似于……机关人吧。传言鲁班的木鸟能飞,诸葛武侯造木牛流马,我想,苗疆的奇人秘术,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皇帝恍然:“怪不得觉着他行动之间刻板生硬,原来如此。”想了想又道:“你那位姑姑也真了不起,竟然能造出这么厉害的……人物,你不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不是人。”
季摇光撑着下巴道:“我啊我啊,你说得还挺顺溜嘛。”
小皇帝一愣,哼道:“这是在民间,自然——自然要称我,顺应民意嘛。”
季摇光笑道:“你来芳华歌舍,就是为了闲扯吗?有话快说,有……咳咳……我还要陪苍苍睡午觉呢!”
郁咬咬牙,粗声道:“陆嘉跑了!看守的人说去救他的人里,有个女子打扮得就是你这般模样……”隔了一会儿,续道:“我自然不相信是你,不过,总要来问问。”说完耳根子又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