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我就在外头随便吃了点东西,形影孤单地悄悄回了家。我怕惊动妈,没有走正门,绕到厨房那个小门进去,昏昏沉沉地爬到三楼,倒头便睡。”这下,倒是惊到冷然了,他万万没有料到冷芬昨晚居然回了家。
却听冷芬继续说:“可能是太累了,我睡得很沉,冷怡什么时候回来都不清楚。但是夜里,具体几点我不清楚,却猛然地一下惊醒。”
“原来心里的那些可怕的疑忌还是挥之不去,它像一颗毒瘤种下了便开始生根发芽。我估计冷怡肯定回来了,一个谬想天开的念头悄悄地冒了出来。”
冷然胆颤心惊地听,几乎息了气。不想鼻炎不争气,他哼了几下想把堵住的鼻孔冲开。
冷芬投来关切之意,忍不住抛开话题:“你要去看看医生,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会不会出鼻血?”
她一直以为是很多年前自己的一个过失,打了冷然一巴掌,才导致现在的结果。为此,她曾不下十几次地去找偏方,希望弥补自己的罪过。
“不碍事的,你继续。”冷然抱歉了一下,以为打乱了她的思绪。
冷芬搓了搓手,似乎手里有了汗,接着说:“念头来了跟着就行动。我很快换上小明平时装的西服,有必要找一顶不合适宜的帽子,鬼使神差地摸索到了五楼。”
“我轻轻地潜入冷怡的房间,似乎听到她在心跳地喘息,更加坚持了我的念想。”我扑向她,黑暗中的她顿然惊觉,浑身抖颤地逃开,一面退步一面大声说:“不要,你不能这样。”
我捏住嗓音,学着小明的声音:“是我。”
不想她抖得更厉害,踩过一把矮凳一下就跳到护栏上威胁说:“你再这样,我就跳下去!”
我慌了,赶紧去抓她。就在我们撕扯时,她一个踏空就坠了下去。她说到这,也跟冷怡一般坠了下去,深深地把手插进草地里。
冷然完全进入状态,似乎身临其境地跟着她们、看着她们,随着最后的一坠,一颗心猛然地也就跌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从小,冷然不是不喜欢面前的这位姐姐,而是有些疏落,是不是年纪上的原因?她要大冷然两岁多,他不清楚。
无论怎么样,他和冷怡反而是结成了统一联盟,能够同仇敌忾。
现在,看到冷芬瘫坐如泥,悔之莫及,冷然忽然心内无限怜悯,忍不住就要去扶起她,却怎么也扶不起,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这以后的岁月她将如何去煎熬自己的良心呵?他交叉了双臂,来回踱了几步,终于饱含了一颗泪缓缓地走开。
天空似乎也有了悲伤,有意地集结乌云,从南到北,浪涛翻涌。而一切风沙冷酷地极速奔驰,仿佛在漠视人类的存在。
四处倏然没了白天的喧杂,冷然越伤心越难过地游走,不想就撞到了揭志贤。
他面色凝重,悠悠道来,竟使得冷然完全怔住,感觉有一股比死亡还可怕的恐怖由脚底油然生起,似乎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自己有关。
还有什么能比死亡更恐惧的呢?有,那就是一点一滴地抽丝,它不一下子来,来得时候猝不及防。
不锈钢的解剖台闪着金属耀眼的寒光。
冷然原以为自己足够坚强,换作他人早该发狂进了妻的医院。
说实话,就在揭志贤提及要来看看的时候,他连一丝去的勇气都没有,小腿疲软。揭志贤说,你难道不想弄清楚冷怡死亡的真相吗?他忽然就记起了母亲的重托。
冷怡大致的样子还在,身上却几乎找不着一块完整的皮肤。她本来就娇弱的躯身两度残酷地折腾后,失去了应有的人形。
一股凉意由冷然心里仿佛渗血一般地扩散到全身的经络中,蓦然间又被一双惨惨幽幽的双瞳整个地包裹住,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厉吼:“出来!出来!”
终于,被揭志贤拖着出了解剖室,冷然的胸膛仍是起伏不止,茫茫然地望着前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留在外头的妻觉出他的异样,悄悄把手伸向他。他禁不住地抖颤,好一会,才由着她握祝
揭志贤要走,冷然赶前几步,又一时忘了要问的话。
倒是揭志贤说:“幸亏我让有关方面把林靖樱的尸体冻存起来,我这就去再看一看,这两具腐败地如此之快的尸体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两人竟然不谋而合。
冷然反问:“冷怡那个”看着妻靠过来,有些别扭:“就是没有被人怎么样吧?”
揭志贤愣了愣,好一会才大悟道:“她还是处女。”
他“哦”了一声,又说:“冷怡的尸体我也叫人先冻存起来,你们都回去吧,不要太难过了。”
他握了握冷然,朝方妍点了点头,终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外面毫不留情地下起了米粒般大的雨点,冷然心里又惊又急。
他让妻原地稍等,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仍在那个草坪处找到了冷芬,全身已经是湿漉漉的,可想冷芬。
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好费一方功夫才把她拖至妻处。
雨小了,妻说要回家,一起回,明天还要上班。
冷然说:“冷芬这个样子我不放心,或者你先回,我晚一点再说。”
“你也好不到哪去。”妻面无表情地说,“我看你再呆下去指不定就会发疯。”
冷然不耐烦了:“让你先回你就回,平常也没见这么关心我。”
妻的眼底藏起火焰,扭头就走。
和冷芬回返旧宅的路上,雨停了,冷然忍不住想问几个细节:“昨晚从进入冷怡的房间开始直到她坠下楼去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感觉到还有第三者的存在?”
冷芬的泪水与雨水模糊在一块,现在似乎只等待风干,听着冷然的话却是一脸的茫然。
她回忆般地说:“应该没有,因为我一直摸黑上楼,如果当时有人在冷怡房里,视线应该能够分辩。”
冷然问:“那后来呢?就是冷怡坠楼后。”
冷芬说:“看着冷怡摔下去,我的心绞一般地痛,随即由脚到头的一阵恐慌。我匆匆下楼,换下衣服,飞快地从厨房那个后门溜走”“等等。”冷然打断她,仿佛在理思路,接着边徐行边做了一个手势让她继续。
冷芬又是一方诧异说:“我低着头几乎是小跑到了路口,拦了一辆的士赶回乡下接宁宁。”
“所以今天凌晨我才回的家,是因为走了一个来回。妈的电话我是在车上接的,接完后就马上也通知小明,和他统一了说辞,如果有人问起都说一直在乡下,主要是不想节外生枝。”
冷然又问:“姐夫一直在厂里吗?”
冷芬说:“是的,厂里出了事故,氨气泄漏这么大的事,他不敢擅离职守的。”
她怕冷然不信,又补充:“还是我回城后把他从厂里接回来的,事故也是听门卫说的。”
冷然不再绕进去了,很郑重地说:“你从冷怡房间出来之前,有没有做一些拖地之类的事?”
冷芬说:“没有,当时我那么害怕,怎么可能去做这些事?”
冷然再说:“你能肯定从后门走后,没有再折回过吗?”
冷芬不懂了,摇摇头,停下脚步呆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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