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旋转的飙风带过,发出鬼哭狼嗥般的凄厉,“砰”的一声,很沉地关门,震得冷然更加心惊。
他分明记得外出时拎过几圈的锁,竟然轻易地就打开。
他想都不想地自觉屏住了呼吸,迅速地寻找光明,漆黑的一片实在是处处蕴藏着令人窒息的杀机。
灯亮了,冷然骤然色变,心跳在这一刻停留,沙发上正躺着一张大白脸。
是妻,他复杂的表情,使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渐成赫色,随后大声斥责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怎么啦?”妻坐起身,拿两个靠垫塞进后腰,一脸的茫然,“哦,睡着了。”轻描淡写,就把火球太极掉。
冷然恶狠狠地瞪她两眼,返身不再理会,把自己严严地关在洗浴室里。
他早已谙熟把误会培植在心里,习惯了与妻作艰苦卓绝的长时期的“冷战”对抗。
他又确定了一遍是否完全把门锁好,并把灯打到最亮。
他谨慎地不容忽略一个细节,只为了闭上眼睛享受冲水的舒畅,脑海里才不会有一丝的恐慌。
但是,水花细细地溅射开来,他坠入黑暗,一双惨戚戚的眼睛不防备地也跟着来了。
是樱吗?似乎不像,在他的记忆深处,樱是那么的完美。尽管不久前看到过腐烂掉的尸首,他却固执地坚持与她无关。
她只会含情脉脉地,用细长睫毛下的黑白分明,凝望他。
冷然在洗浴室里跨越了一天,出来的时候,方才记起妻怎么回来了?他扫了一眼客厅,估计妻已做了战略转移。
客厅上那口较大的钟不知疲倦,时针已经稍稍地偏离了零点,昨天这个时候,樱还在与死亡作最后地搏斗吗?而他,却在滑稽地导演一连串的动作,自以为聪明。
冷然心里绞着,便有一种饥渴要拼命地抽上两口烟。他跌入妻刚才轻描淡写的位置,用手背轻抹了一把眼睑,以为有泪。
卷烟明亮的地方终于“哧”了一声,清醒过来的冷然这才发觉已燃至烟蒂。
时候真是不早,他缓缓起身,四处检查了门窗,最后熄灯,拖曳着推开主卧的门。
却不想,妻在黑暗中明亮的双眼,正面逼视过来,冷然再次嚇了一跳,声音在夜里显得特别嘈杂:“没睡,干嘛不开灯?”
“你该不是做了亏心事,神经这么脆弱。”妻漫不经心地说。
借着月色,冷然岔开话题:“不是说要值班吗?”
“哦,本来是的,临时小肖跟我换班。”妻问,“你去哪了,这么迟回?”
冷然脱口而出:“去看尸体,和老揭。”
妻皱了皱眉,说:“是不是文化大厦那个跳楼的女人?”
“嗯。”冷然小心翼翼地走到床的另一头,掀起自己的被子说:“这种事就是喜欢传,满城皆知了,睡吧。”
忽然灯亮了,彼此可以看清对方的表情。
妻说:“那个女人,你认识?”
不知为什么,由妻嘴里出来的“女人”这两个字,显得特别刺耳,冷然说:“嗯,在一次画展上认识的。”
“为什么昨晚会有一条短信过来?”妻喋喋不休。
“你动了我的手机?”冷然一惊,有些恼:“你不是说过,私有的东西彼此不能动。”
“我才不要碰你的手机,是它半夜自己跑到我的枕头上。”妻转过脸说,“我还嫌它干扰睡觉,随手关掉了。你以后不要乱放东西。”妻的一番话,稍减了冷然的狐疑,证实了短信是手机开着时收到的,昨晚只是自己不小心,忘了关机。
但他的另一个疑问随之袭来,尝试着问:“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那条莫明其妙的短信。就是因为好奇,才同老揭一起去了停尸房,死者的尸体腐烂得相当快,就这么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医院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怎么?”妻抓紧被褥说:“是真的呀,我以为只是传传而已。尸体绝对不可能腐烂得这么快。”说着,她肯定似的来回摇起头。
冷然“嗯”了一声,默认后陷入了沉沉地思索。
也就在同时,防护网上有大颗的稀稀落落的雨点滴了下来,碰触到他们最敏感的神经。
跟着,冷然突然就翻身坐了起来,吓了妻一跳。
她看到冷然顿时凝住了,仿佛有一种很强烈不祥的预感在他的脑里穿梭而过。
这种神态,她曾经见过,那是在两年前也是这样的夜,冷然忽然不动了,也吓了她一跳,十分钟后家里的电话便响起,是冷然的父亲过世了。
冷然回过神来,不再试探,一字一句地盯住妻问:“你要实话跟我说,你那包里的布娃娃到底是怎么回事?”
妻看出他的异样,妥协地说:“有个病友掉了两个布娃娃,我买来是准备送给他,不行吗?”
她又觉出不对味,大声说:“干什么,你怀疑什么?你又动我的包了?!”
他一下子记起,妻原来在精神病医院工作,这种事常有发生,不足为奇。他讪讪地说:“我以为你在练兵,对付我。”
“你真是有病了,无可救药,你不要呆在我这。”她推搡他说。
他正好有一股狠命地想抽上两口烟的欲望,求之不得。
冷然走出房门的时候,就知道妻一定悔了。他知道她很倔强,本也应该很清楚她的职业。
但自从婚后那年,因为他动了她的包两人大吵过后,他就几乎不再干涉她的任何事情,当然也就不去关心她的工作。她总是以为他多疑,他索性不闻不问,听之任之。
他躺回客厅,在他的那张贵妃榻上,不再想这场不欢,却陷入了那场恐慌。
在他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让他有那么震撼的死亡的威胁?
樱生前遭遇过与他同样的危险吗?她的那条短信是求救?还是提醒?
他仿佛与樱连为一体,昏昏沉沉地感受着恐惧一点点地撕咬,不想竟睡着了。
朝露初凝,冷然惊醒。
他坐了起来,伸了伸腰,暗忖,怎么在这?他实在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讲究舒适,他的家还有两间空着的卧室,怎么就躺这了?
他很快觉出浑身上下不舒服,索性站了起来,慢慢踱至阳台享受新鲜的空气。
阳台与主卧只隔着一个窗,他笑了,看到通宵的灯火。倔强的妻一定也怕,夜晚提及过尸体,总是让人起鸡皮。
他忍不住偷窥,妻在酣睡,面如桃花。
等妻醒来,面色如初,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冷然很想把她这两天昭显的怪异说出来,几次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忍祝
随后,他看到很平静的秋日,灰惨惨的天空,客厅里红白相间的长帘居然无风簌簌,更把话悄悄藏了起来。
无疑,这二人世界的“冷战”又拉开了序幕。
她仍旧仓促地上班,他也准备回报社,平常一点一滴沉积下来的工作也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小楼昨夜又薄雨,丝毫没有把干燥带走,他在自己一百多平米的空间踱来踱去,还是决定要约薛晓桐。
可是,冷然一直没有打通她的电话。出门的时候,又恰好撞到了昨天的车夫,刚好一块走,他顺便问:“你最近有没有和薛晓桐联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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