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这不是别人,就是我在寺庙里面见过的那个叶修!
我心中有些紧张,光头可是说过这个人是内鬼,而且不光是光头,还有那些被下了地发蛊的人。
我尽量别过头去不看叶修,余光瞟了一眼,叶修的脸上、脖子上都有一些伤痕,似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我们两人合力将唐克从地上拽了出来,唐克浑身没劲儿,烂鱼似的瘫在地上,我在他的鼻子下面摸了一把,还好有鼻息,虽然微弱,但是至少这孙子还活着,我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本来还想去问问那老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知道叶修居然一把将唐克从地上拽起来,扛在了肩头,回头瞥了我一眼道:“走。”
“走?往哪儿走?”我站在原地不动,执拗地盯着叶修的背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要问问题。”叶修说了这么一句后,扔下了老太太家的一地狼藉,也不理会我,扛着唐克就出门去了。
我被他弄得有些憋气,心说这货也他妈太拽了吧?再说谁知道他要带着我和唐克干嘛去?这货可是内鬼,想到这一点,我顺手从地上抓起了一截木棍,保持着平稳的步伐跟在叶修背后,趁着他迈出门槛的时候,我抬起胳膊对着他脑袋上就是一下。
这一下别说是叶修,就连我自己都被震得手上生疼,虎口发麻,胳膊都差点儿抽筋,软得使不上力气。
我的胳膊还悬在半空,面前的叶修没有动静,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十来秒钟,突然,面前的叶修缓缓地转过身来,淡然地瞥了我一眼。
挨了这么一下,他居然没有半点儿反应!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叶修,就听他道:“别白费力气,自己走,还是我拉你走?”
“你到底要干嘛?”
“带你进山,去见一个人。”
叶修一边说着,已经一边拉开了车门,将唐克塞了进去,他指着旁边的副驾驶位道:“上车。”
“我为什么要和你走?”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可笑,无能为力只能任人摆布,已经如此,却偏偏还想要问个答案。
叶修已经上了车,坐在驾驶位上,慢条斯理地系上了安全带,他好像没听到我的问题一样,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思来想去,我倔强地上前想要拉开车门把唐克拽下来,叶修却把车门锁上了,坐在车里,不管我在外面怎么嚷嚷,人家就是选择无视,等我折腾了两分钟,叶修看了看表,不耐烦地一脚油门便开了出去。
我擦?我整个人都傻了,妈的还没见过他这么有性格的人!
现在也顾不上叶修到底是内鬼还是反派,毕竟唐克在他车上,我连忙掏出钥匙拉开车门,猛踩油门也跟在叶修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在乡间小路上疾驰,很快就来到了我们之前路过的崖塔县。
绕了一圈儿又回来,叶修停在了我们之前住的那家招待所门前,叶修还没推开门,老板已经屁颠儿屁颠儿地从里面跑出来,殷勤地帮忙开门,对叶修打招呼道:“老板,你回来了啊?”
老板居然都没有认出来我,反倒是和叶修很相熟的样子,我就看到叶修没搭理那老板,轻车熟路来到了一个房门前,竟然就是在我们对面的那个房间。
我的脑袋里立刻过电一样——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时候,叶修早就住在我们对面了!
“你们的房间给你们续上了,”叶修一手托着唐克,将一把钥匙甩给我,示意我开门,将唐克放在床上之后,叶修对我招招手,“你来,齐不闻,我想和你说些事情。”
叶修说话的时候,一直阴沉着脸,但是从眉眼之间,却看不到恶意,他点了根烟叼在嘴角,从墙边拽起来一个硕大的登山包,在内袋里翻出来了一张用报纸包着的小包。
我发现他似乎很喜欢用报纸包东西,上次也是这样,叶修将报纸掀开了几层,露出里面的一叠照片,他翻翻找找几张,将其中几张放在了我的面前。
其实经历过之前的几次事情之后,我对照片这东西都有点抵触,犹豫着拿起照片看了一眼,还好,是新照片,其中一张甚至还是用拍立得照的。
但是人还来不及松一口气,照片上的内容很快令我惊诧不已。
照片拍的是一个很空旷的大房间,红色瓷砖地面,白墙,没有家具,在这样干巴巴的背景之下,几个人齐刷刷地站成一排。
要说奇怪,是因为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几个塑像,脸白得有些过分,是那种灰白色,面部五官没有表情,都保持着僵直的状态,猛地一看,很是瘆人。
几个人挨在一起,肩膀叠着肩膀,看起来都有四十多岁将近五十的样子,有的穿得比较时尚的polo衫,有几个则穿着老式的的确良衬衫,下面穿着绿色的军裤,头发服服帖帖地贴在脑袋上,感觉特别奇怪。
反正这张照片上有种特殊的气息,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仔细想想,似乎是死亡的气息。
是的,整张照片上都透着陈腐的、死亡的气息。
同样的照片还有几张,从不同角度拍摄的相同内容,我翻过来调过去地端详了半天,不知道叶修给我看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是用半身像的构图从侧面拍摄一个人的身体,我注意到了那个人的手,笔直得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地贴着裤线,这是军人的习惯性姿势,然而这只手有些僵硬得过分,同时,指尖到小臂的部分,呈现很暗的灰色,指尖部分颜色最深,越往上,颜色就越来越浅,最终和小臂上半部分的惨白色过渡交融。
乍一看,那颜色就是石灰的颜色,好像石灰做的塑像还没来得及上色。
一个正常人的手,怎么可能变成这个颜色?!
看到我一脸的讶异,叶修脸上露出了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还不等我说话,他摆摆手打断了我,手指在那张拍立得拍的照片上敲了敲,示意我去看。
拍立得拍出来的照片较为模糊,而且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仓促的偷拍,光线很暗,在如此暗淡的光线下,一个人躺在地上,上下身已经断成了两截,自腰间分开,准确来说,这并不是个人,而是个石像,因为断口部分可以清楚看到石头断裂时的不规则断面,但是并没有血肉内脏等,绝对不是人。
可是当我看到那个人的五官和身体姿势时,惊愕地发现这个石像的姿势表情竟然和刚刚那几张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
这下我的脑袋彻底模糊了,这些到底是人还是塑像?简直好像是这两种物质中的边缘体,令人无法定义,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仍是说不上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叶修将照片从我手里抽出来,又小心翼翼地包好,原封不动重新放进了包里,我这会儿也顾不上考虑他是不是内鬼什么的了,迫不及待道:“这照片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这些,以前是人。”叶修猛吸了一口,摁灭了烟头儿,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道:“你看过《哈利波特》吗?”
我被叶修这话问吐血了,尼玛我不知道我看没看过,反正我觉得这东西暴露年龄差,凭他这岁数应该没看过。
我有点儿着急,“你到底想说啥?”
“齐不闻,你信不信,有人会被石化?”
石化?这倒真是《哈利波特》里的桥段了,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叶修,这货没跟我说笑话吧?然而叶修的目光十分诚恳,而且,凭他这脾气秉性,也不像是会说笑话的那种人。
“在三十年前,这些人隶属一个医学研究小组,但是因为一些缘故,他们中了蛊,然后被石化了……”
叶修深吸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
“齐不闻,能救他们的,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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