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克蹲在缸里,先是用手指头捏了捏左边的耳垂,然后捏了下下嘴唇,拍着脑门儿。
我当下会意。
听说特种部队有几十种手势,专门用于在行动进行沟通,我以前对这事儿特别好奇,唐克也就顺口给我介绍了一些,他们用的手势和特警用的手势肯定不一样,不过还是有几分的相似,变化出来,总共有十几种,用于各种危机场合。
而唐克给我做的这个手势是最常见的一种,意思是--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会做出信号,让我先跑。
说实话,丢下唐克先跑,这是非常没道德的事情,但是和唐克一起经历过这么多次事情之后我也明白了,有时候我留下反倒是个累赘,反倒让他逃不脱了。
直到此时,唐克还是对老太太心存警惕的,我望着他点点头,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如果发生危险,我该怎么办。
夜色已是昏沉,唐克爬进了黑洞洞的地洞里,身子蜷缩在那口土缸里面,老太太将盖子盖上,那盖子上已经预留了一个专门放竹筒的口,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将一切做好之后,方砖被重新盖上,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知道唐克在下面,心头总是阵阵担忧,老太太干笑一声道:“你在这儿等着?”
我没说话,往后退了两步,旁边放着只竹椅,我坐在上面,打算等唐克出来。
老太太也不阻拦我,拿出一只香炉,在里面插了三根香,摆在门外的台阶上,阵阵香气袅袅,那香味闻起来很是惬意,我问老太太什么意思,她看都没看我一眼,道:“把金蚕引出来。”
将这一切做完,老太太把门从外面关上了,房间里一片静匿,我来到了唐克所在那块方砖旁边,蹲在地上道:“唐克?”
里面没有声音,这种两层的夹层中间隔着空气,传声效果不好,我又敲了敲地面,很快,下面传来了回应。
知道这孙子还活着,我就放心了,也不知道这金蚕蛊什么时候才能被引出来,我坐在旁边,百无聊赖,人就有点儿犯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脑袋有点儿发懵,眼皮很快就沉了下来,这种困劲儿让我觉得奇怪,好像是一下就上来了,像喝醉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眼睛了,脑袋一歪,我就睡过去了。
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做梦,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一阵敲击的声音响起,我就好像睡梦魇了一样,明知道是在梦里,可是想醒过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儿,心里是一阵急切,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舌尖儿上使劲儿咬了一下,人这才睁开了眼睛,却仍旧觉得头晕脑胀。
敲击声非常细微,有点儿有气无力的,一声长一声短,我不知道唐克在折腾什么,然而静了片刻,我发现这声音是有规律的,嗒嗒……嗒嗒嗒……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就清醒过来了,这他妈是摩斯电码吧?唐克是在下面求救!我身子发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方砖从地上往外抠,刚抠出来一条缝儿,便急切地将手探进去,敲那坛子,对唐克道:“出什么事儿了?”
“齐不闻!”唐克的声音急切,却有些有气无力的,“妈的!有东西要进来!”
有东西?我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唐克这话是什么意思,唐克又喊了一声道:“竹筒!”
我立刻反应过来,起初就觉得这竹筒奇怪,长得过分,斜着插进来,好像是这家人早有准备,而竹筒的另外一头连着房门外面,我冲到门口想推门出去,发现门在外面被人反锁了。
刚刚老太太在门口点的香也不对劲儿,难怪我闻了一阵子就浑身不舒服,浑身发软。
看样子他们是早就做好了计划!
就在我琢磨功夫的这片刻安宁时分,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那竹筒里面传出来,趴在竹筒上一听,那声音竟然是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爬动的声音,我想都不想,连忙抓着竹筒想要把它拔出来,但是唐克说竹筒在里面有个卡扣,拔是拔不出去的,同样,木头盖子里面也有机关,只要扣上了就打不开。
我心急如焚,脑袋上豆大的汗珠儿直往下掉,能感觉到那东西已经离土缸越来越近了,我焦急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想找什么家伙事儿动手,可是那老太太早就留了一手,屋子里面除了神龛和我坐的那把椅子之外空无一物。
妈了个蛋!
我怒的在心头暗骂一声,咬着牙将地上的砖块挪开了一半儿,对唐克大吼一声道:“躲开!”
说完,我抓起了竹椅,对着那坑下面的土缸用力砸了下去!
竹子本来就吃不上劲儿,再加上这土缸结实得要命,竹椅还被那个坑给卡着,砸了几下,震得我手掌生疼,土缸就是纹丝未动。
我又喊了几声,里面的唐克已经不回应了,我急得团团转,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眼泪都快下来了。
“唐克?”
竹筒里已经没有动静了,土缸里也没有任何声音,等了许久,甚至不知道唐克是死是活。
就在这时,房间门外传来了走路的声音,还有一团火光,我连忙冲了过去,拍着门对外面怒吼,就看到老太太正笑眯眯地站在窗外望着里面的情况,竹筒的另一端就在她脚边,用只小凳子腾空架了起来,就听到老太太笑道:“后生仔,莫急,还要一阵子呢!”
说完,老太太将一团药草塞进坛子里点燃,吸一口那烟雾,往竹筒里面吹。
我气得恨不得现在出去把她大卸八块,人却被困在囚笼里面动弹不得,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能为力,明知道危险正在逼近我的朋友,我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人都已经几乎绝望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剧烈的刹车声音,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个穿着一身迷彩冲锋衣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火光离那男人很远,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和表情,就看到那男人径直来到了老太太面前,踹翻了她面前的竹筒!
卧槽这姿势也太帅了吧!简直就像美国大片里面的英雄登场,就连我个男人都看呆了!
老太太也被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她那大儿子冲出来想将男人拦腰抱住,那男人只是腰间一扭,拎着大儿子的表情便将他甩到了墙角!老太太慌忙爬起来,从墙角抱起一个蛊盅,人还没到近前,就看到男人从腰间摸了一把,紧接着回手一枪,正打在蛊盅上,老太太被吓得呆住了,任由蛊盅已经七零八落碎成了渣子掉在地上也全无反应,而蛊盅里面,一只肥硕的蛊虫已经被打得稀巴烂。
卧槽!卧槽!卧槽!重要的脏话要骂三遍!我整个人简直惊呆了,男人这身手,尼玛也牛X得有点儿太过份了吧?我都忘了自己此时正长大了嘴巴,一脸白痴相地站在窗边。
男人两步来到我们这所房子前面,房门被老太太在外面用锁头给锁住了,男人抬手一枪,将锁链崩断,迅速把锁头扯下来扔在一边,整个过程中,我都傻了吧唧地站在窗户旁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动弹,那男人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来到了神龛面前,搬起地砖,用枪柄几下将木头盖子砸得稀烂,双手钳住唐克的两腋,想将他从下面拽出来。
唐克的身子瘫软,任由男人这么拖着,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男人往上拽了一把,有点儿力不从心,转过头来对我低声道:“齐不闻,来帮把手。”
嗯?我的眼睛瞪得溜圆,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有些犹豫,甚至觉得他的声音,似乎好像在哪儿听过,三两步走到男人面前,弯下腰来和他对视的时候,我立刻感觉一股电流从脑袋里蹿上去。
这人……这人他妈不是那个内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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