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堂到地狱,可能只需要一个平静的眼神。
确认过眼神,你就是我们要拐卖的人。
互联网的时代,就是一亿八千万芯公里撒下的弥天大网,我们每一个人,不论是身处互联网中的建设者,还是站在互联网之上的开拓者,以及生活在互联网之下的普通人,甚至还站在上个世纪浪潮中笑的看着互联网这艘大船逐渐远去的人,都被这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牵扯着,永远无法逃离,只会越陷越深。
打败你的不是对手,颠覆你的往往不是同行,犯罪分子与你无冤无仇,十八代都够不着半点关系,但是透过互联网的虚拟世界,他们把魔爪伸向了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受害者,亦是凶手。
当你坐在电脑面前,端起手机的时候,看到的不会是一张脸,甚至有可能不是一个人,他们是冷冰冰的数据信息。当你还在询问这个‘陌生人’为什么要加你,从哪里加上你的时候,电话已经响了,你会诧异的发现,你心里的寻求,竟然和这个陌生电话、陌生短信非常完美的契合,一个中彩的提示短信,一个招牌的高薪工作。你当然知道这是在诈骗,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于是你关掉手机继续在网络上搜索起来,从各个渠道散播你的需求。终于又有人找上门了,你无缘无故的被拉进了一个兼职群,群里面的兼职信息满天飞,各种图片、各种联系方式,这时你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了,因为你已经动心了,动了一颗令人犯罪的心。
与此同时,在这张互联网的每一个点上连接着无数个IP地址,他们在网络上饥渴的监视、搜寻自己的猎物,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也不需要知道他们是谁。你以为拐卖一个人需要两个彪形壮汉架住你,然后捂住你的口鼻往陌生车里塞吗。不,现在不需要了。他们只需要搜集你的信息,然后打包卖给别人,最后根据相应的需求寻找相应的买家,于是乎就发生了一系列离奇古怪的事情,而这时候你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自己....已经被卖了。
你心动了一家广告模特公司,每周定时去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摆上几个撩人的pose就可以睡在床上数钱了,你当然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好的事情,怀疑会不会把自己卖掉,犹豫了不肯去。可就在你犹豫不决之际,已经有好几个女孩答应去面试了,你试探着加了其中一个女孩,你们两人谈到了面试,谈到了会不会是假的,女孩佯装生气了不理你,于是你将信将疑的报了名。
第二天你来到了一个写字楼里,进入了一家简约大气的广告模特公司,心里的戒心便放下了一半,前来面试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全部都是女孩子,排队的时间里你看了下工作区的方向,正好有几个女孩在拍照,光鲜亮丽的身影令你有几分期待。终于轮到你了,面试的人先让你进行自我介绍,然后在表格上填上了自己的基本信息,接着就去测试三围,你看着周围的女孩子一个个都比你漂亮,你根本没有多少信心。果不其然,面试的人说你身材不合格,可以回去了。你有些沮丧,可就在这时,公司的老总过来了,看了看现场面试的实际情况,一眼就相中了你,说了句:大学生不错,留着吧。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身边的人按着鞠了一躬,并呵斥道:“快叫薛总。”你稀里糊涂的跟着叫了一声,满怀期待的签了合约。
三天之后,你正式去广告模特公司拍广告,穿着性感的衣服摆上几个撩人的pose就收到了几张红钞票,你激动的跳了起来。连续拍了两个星期之后,公司告诉你接下来要做街拍模特。你精心的打扮自己,一大早就去了公司指定的地方集合,坐在车里,一同前去街拍的还有另外两名女孩,而且薛总也在,你没有丝毫怀疑,热情的同他们打招呼,突然被人捂住了口鼻,眼前就黑了。
醒来时是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面,你感觉自己躺在沙发上,全身赤裸滚烫,却怎么也提不起劲了。你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对着自己的全是照相机,快门的咔嚓声,魔鬼的狰笑声混为一体,你又昏厥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仍然是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身体却不再滚烫,甚至十分冰冷。你聆听着房间里的声音,除了哐当哐当的铁链声以外,就只剩下恐惧的哭泣声了,这一刻你彻底崩溃了,再也不忍住的流下了眼泪。
时间流逝的很慢,因为永远等不到天亮。
直到有一天,你听到了薛总的声音,不止是一个人,还有——黄老板。你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进来的两个恶魔,心里的怒意滔天,却只能化为怨恨的泪眼无声的流下。
在这段不知道时间的日子里,你只能靠吃饭的间隔时间来估算过去了多久,大概是一个星期之后,你们几个人集体昏迷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船上了,向往大海的你此时极其厌恶河水,你发现你们每时每刻都在移动,时间对你们而言就是折磨。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具体不知道是多久,船上又来了一个女孩。女孩叫龚羡月,也是一名在校大学生,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女孩格外有精神,因为她可以晒太阳,而且并不是一直和她们呆一起,听女孩说自己有一天醒来是睡在床上,我们都很羡慕她,尤其是我。同样是被拐卖,为什么她就被区别对待起来了。女孩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害怕,罪犯越是对她这么好,她越是害怕。就像是喂猪,把小猪养的白白胖胖以后再卖掉,或者直接杀掉。有一次夜里,女孩突然大声哭了起来,这要是我们这样,可能少不了一顿毒打,而那个男人对她就没有我们这么狠,他似乎把船开到了一个很远很偏僻的地方,任由女孩大声的哭,哭到眼睛红肿,哭到直接睡着了。
这个男人不算狠,非常直接,只要我们不哭不闹他就不会打我们,而且在船上的伙食要比第一个地方要好的多。有一次深夜,他给我们每人一瓶牛奶,哭着说:我对不起你们。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恨他牙痒痒,恨不得将他撕碎。第二天醒来,到三天仍然不见女孩的踪影,我知道女孩已经走了,按照她的话确切的来讲,女孩已经被卖掉了,或者被杀掉了。不过幸好,我现在也要走了。
女孩哭成了一个泪人,
我无法想象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连这一刻发生的事都想象不到。
“好好睡一觉吧,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沈佑拍了拍女警的肩膀,示意她多开导开导女孩,他招呼着另外几个旁听的人出去了。
“女孩是在两天前的夜里被紧急转移的。”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尽管一下子解救出了七个女孩,但是这并不意味这他们胜利了,因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他们去营救,也不知道女孩究竟是死是活。
案件仍然是扑朔迷离,到目前为止,警方正全力追捕‘坏女人’,根据从严虎身上的手机锁定的一个电话号码,杨居厚深夜带人在鑫荣大道余芳街公交站台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中找到了‘坏女人’的手机。严虎与‘坏女人’的联系是一个手机一个电话号码,上面除了严虎的电话号码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没有任何有效线索。警方提取了上面的指纹,已经送去信息比对了,不过查到了可能性不大。
警方在张家两兄弟的两间瓦棚房和渔船中搜出了几条中华香烟以及十余万现金,不过以此想要查出幕后人,还是有不小的难度。于是警方决定一方面连夜审问落网的两人,其次就只能等到张家老大尽快的脱离危险了。随后警方向村民了解了张家两兄弟的家庭情况,张家两兄弟其实是三姊妹,大姐早早的嫁人,嫁在了县城以北的村子,很少有来往。老大结婚后还有了个孩子,不过最后女人嫌他穷就离婚了,带着孩子跑了。三姊妹的父亲操劳了一辈子不幸染上重病而逝,母亲晚年患上了老年痴呆,两兄弟合伙出了点钱将母亲送到了镇上的养老院。谈起张家两兄弟,除了憨厚老实以外想不出别的形容词。老二稍微懒散一点,就借钱买了一艘机动船,每日早晚的时段接送村民,其他时间就钓钓鱼,打打牌,也不偷也不抢,但是...喜欢赌博,欠下了一屁股债,最后瞒着他哥把村子里老家的地给卖掉了,还是堵不住这个大窟窿。后来那帮人也没有再找他们,想必是已经还清了,至于怎么还清的呢,不由得让人深思。老大就是在野湖中养鱼,因为没有销路,连年亏损。他也有个盼头,据说有一次他儿子给他打电话了,他儿子说自己跟着妈妈经常吃不饱穿不暖,后爸对他非常不好,他们更喜欢弟弟,不喜欢自己。所以老大就发了疯似的自己造了一艘现在的渔船,也就是藏匿女孩的地方。
贫穷本就是罪大恶极。
案子还没完,警察沿着野湖的另一端湖岸边找到了作案车辆,分别是一辆黑色的桑塔拉轿车以及一辆白色的厢式货车,并且在厢式货车的货厢中找到了散落一地的两百万现金,堆成小山的红色钞票全他妈是暂新的假币。警方也把这点记下了,准备审问后顺藤摸瓜找到卖家,希望可以将其一网打尽。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赵同陷入了沉默中,他拽着冰冷的手铐,多么希望这是老师的手拉着自己,将自己拽出了网吧。如果何智、齐一鸣泉下有知,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对‘坏女人’的网上追逃也正在进行中,这不禁让韩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真的是幕后人干的,他们会不会也是通过网络将女孩紧急的转移走了呢。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会不会还是...
韩粟现在的脑子乱的很,他不由得想起了第一起买凶杀人,那么谁是买家呢?
清理工作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了,他们各自回到了房间里,虽然已是后半夜,却毫无睡意,前半夜险象环生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那五个几个小时前还是鲜活的人转眼间就躺倒了某个异常的冰冷的地方,走向了同一个地方,魂断渔蚌乡。
他坐在床边,用手比划着形似手枪状的数字‘八’,反反复复的打量着,就像手中还握着一样,韩粟艰难的转动右手,不由得颤抖起来,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不免让人惊出一身冷汗。他把食指对着自己的胸口,抵在心脏上,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很平稳...很脆弱。
生命只是某种意义上一瞬间的延续。
很好,我还活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生命仍在延续。
韩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努力的迫使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可是他越害怕什么,记忆中的画面却无比真实的在梦中一一浮现。陆羽临死前的恃强,刘栩偷窥后的得意,薄俊辉傲人的嘴脸,杜琛的痛苦,张梓萌平静的微笑...他控制不了自己诡异的行为,深夜行走在传媒大的校园中,脚下突然掉落了一本书——玛莉亚的凝望。韩粟缓慢的抬起头来,夜空中突然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面孔,竟然是赵乙帆不温不火的神色,嬉笑中如有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慌不择路的逃跑,脚下如沼泽一般困住了自己,他奋力的往上爬,却一下子被吞噬,掉进了无尽的黑暗中。血发再一次的攀上了脸庞,从毛孔,从脸上的五官钻进去,韩粟愤怒的撕扯着血发,那种粘稠的感觉令他无比恐慌起来,直至被血发全部吞噬。黑色一下子便被血液侵染了,天空中倒映着血色的夕阳,脚下的花瓣正在逐渐枯萎。韩粟拼命的跑,永远不回头,他跑出了血色的夕阳,跑出了无尽的黑暗,跑出了真实的梦境,却依然在别人的注视下,像小丑一样的引人哄笑。
他已经永远出不去了,既然永远出不去,那为何不选择面对呢?
喜欢罪点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罪点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