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轮回终有天收。
机动船前行不过十米,严虎便应声倒地,这一声枪响结束的不止是一个人的生命,更是终结了这一个时代的极小缩影。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颗被正义打造的子弹没有给他留下最后一丝喘息的机会,以致于他到闭眼都没有回头看清楚送他轮回的年轻脸庞。这张青涩稚嫩的脸庞直至严虎倒下后的一个呼吸时间里急促萎缩,仿佛一下子就被抽取了所有生命力,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他不安惊恐的拔腿就跑。跑过了家长的疏忽,跑过了学校的苛刻,跑过了时间的温柔,却一下子栽在了子弹的速度上。
年轻人这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已经被另外三人打成了筛子,鲜血流了一地。
只听见机动船的声音越来越近,三人自知也走不掉了,无奈、惋惜的就着严虎的尸体旁坐下,心底无端升起了一股悲凉之意,大个子极其不甘心的咆哮道:“他妈的,一辈子都在玩手段,最后竟然折在这小子手上了。”
其他几人还是处于极度懵圈的状态,他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竟然是真的,可是严虎身体的温度实实在在的急剧下降,已经死透了。
“枪里面为什么会有子弹?”
矮个子抱着头,红着眼睛冷冷的看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杀人狂魔,转眼间便跟着去了,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鬼知道为什么会有子弹。”
大个子原地爆炸,把枪往船舱用力的一摔,右脚便狠狠的踩在了严虎的脸上,直至血肉模糊:“你他妈的王八蛋,兄弟们跟着你都玩完了,玩完了。”
他不甘心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最后的怒吼,再抬头看时,就已经被十几支手枪瞄准了。大个子颓废的坐了下来,非常平静。
韩粟追着黄毛迅速的冲了出去,眼看着他一咕噜的滚下了湖中,他懊悔的狠狠跺了下脚,又转身朝着湖岸边的机动船冲了过去,只听见连续四声枪响,他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喉咙突然一热,仿佛有个什么硬物卡在了里面,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感觉十分生硬。韩粟呆呆的看着,默然无语的回到了纪朴军的身边坐下,轻拍着他的肩膀柔声道:“都结束了。”
大块头已经断气了,临死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里不断的呕着血,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溃口,融进了血液中,直至全身冰冷。他一定在后悔,后悔自己的决定,后悔遇见他们三人。在最后断气的时间里,他一定想到了前几个月的某一天,如果时间回到那一刻,他一定会对另外三个志同道合的‘兄弟’言辞拒绝。
纪朴军目光呆滞,他缓慢的抬起了双手,右手还牢牢握着手枪,左手因捂住大块头的血窟窿而满手通红,仿佛被血液浸染过,血液还散发着热气,他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
大块头年轻人叫何智,十八岁一米八的高个子,是他们四人中最高的一个。四个月前,何智在课堂上睡觉,第三次被任课老师叫醒,实际上他也并没有睡觉,只是感觉无聊无所事事,便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回忆着昨晚通宵‘厮杀’时的场景。第三次被叫醒后心情格外的烦躁,他一把甩开老师的手,自顾的离开了教室,揣着仅有的生活费走进了像家一样温暖的网吧。他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反而教学秩序更加的井然,教学氛围格外的浓厚,他的离开也没有让班主任引起注意,因为这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班主任知道他在哪家网吧,就像是知道他家在那里一样。没有人去叫他,没有人去担心他,像大块头这样的‘坏学生’离开了学校,班主任显得格外舒心。日子还是要过的,当太阳落山后,大块头身上仅剩的网费已经用完了,他被强制下机,最后找到了他的好哥们——赵同。
两人在网吧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夜,最后决定要逃离这个吃人的小县城,在外面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江山,他们认为读书是不会有出息的。大块头和赵同两人次日回到学校向昔日的同学朋友们索要路费,一听是最后一次了,整个索要的过程十分顺利,小半天的功夫两人就凑到了一千多块钱,不过等到他们两人真正离开小县城时,手里已经不足五百块钱了。
就这样,两个年轻的皮囊、别样的灵魂第一次来到了省城,还是在网吧,他们遇到了小大哥黄毛,一个一天抽两三包软中华的年轻人,这不免让他们大开眼界。于是乎,当大块头和赵同两人把身上省下的仅有的现金递上了一包九五之尊后,黄毛拍着两人的脑袋,笑呵呵的直呼道:“年轻人,一看你们两人就能干大事。”
大块头和赵同就跟着黄毛混了一段时间,直到黄毛惹事带着他们两个把别人揍了一顿后,害怕报复于是逃到了邻省的省城,在一个同城交友群中认识了最后一人——齐一鸣,外号皮哥。
齐一鸣,北方人,享年二十四岁。高中辍学后一直在混,后跟随大哥将人砍伤后跑路,逃至南方经转辗最后来到了H市。就这样子,四个怀揣着发财梦的年轻人聚到了一起。至于严虎是怎么找到他们呢,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么重点来了。齐一鸣游走于各个同城交友群中,最后一个网名叫做:坏女人的网友联系到了他,出大价钱让他们把一包东西交给了严虎,这包东西只有手掌大小。不过这个人并没有交代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好奇心极强的四个人当然在此之前就弄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白粉。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就在另外三人还在犹豫不决之际,齐一鸣拍板决定接下了这一单,他认为这是一个发财契机。果不其然,严虎在拿到这一包东西之后,不禁大喜过望,每个人当场就给了一万块钱,也就是出手就是四万块钱。于是尝到甜头后,就算严虎不想留住他们,他们四人也不愿意离开严虎了。
后面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就像赵同说的那样子,满地都是红色的钞票,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红色钞票,以致于六亲不认,接过严虎递过来的黑枪,一路飞驰闯进了渔蚌乡,先是在村长家将村长殴打一顿,后闯民宅寻‘货’,与警察差点发生交火,一系列惊心动魄的场景,就像电影中的故事,快进、倒退,他们始终都在那里,安静的躺着不说话,再也说不了话了。
8月29日,晚上十点左右,墅苇湖中的小岛上,发生了恶性的枪击事件。严虎的帮凶赵同、何智、黄驰、齐一鸣、陈大壮、张海、王默生等七人悉数落网,其中齐一鸣在湖岸边瓦棚房附近要挟人质抢夺警用枪支,随后在小岛上袭击警察,致其同伙何智中弹身亡;黄驰闻风而逃,掉落湖中下落不明,正在追逃中;因乘船逃遁一事引起争执,齐一鸣与严虎、陈大壮、张海、王默生等四人发生口角,双方发生激烈的交火,遂开枪打死了严虎,而齐一鸣也中弹身亡。警察随后包围了另外三人所在的船只,陈大壮、张海、王默生三人自知逃不掉缴械投降,不过在登船捉拿的过程中,陈大壮突然举枪朝警方开火,遂被当场击毙。
警方最后登上了那艘可以出海的渔船,在船舱里面发现了两个被捆绑的男子倒在地上,其中一人身上多处刀伤,因为流血过多而亡,被发现时已经没有了气息,生前遭到过非人的虐待。另外一人处于重度昏迷状态,全身到处青紫,疑似遭钝器打击所致,双腿粉碎性骨折,如果抢救过来,下半生只能在牢中坐轮椅了。经村民多方辨认,这两人正是张家两兄弟,老二已经死亡,老大苟活于世,还留口气,已经紧急送往医院抢救了。
在船舱的狭小夹层里面,警方找到了被藏匿待贩卖的女孩,一共七人,最小的才十六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一岁,其中有五个女孩经过信息比对是警方立案侦查的失踪人口,还有另外两人身份不明,疑似外地人口来本市务工。找到她们时,女孩们泣不成声,手腕、脚踝处有明显的勒痕,锁住她们的铁链比整个人还要重,在船舱狭小夹层不到三十平方米的黑暗空间里,是她们生活的全部,包括了吃喝拉撒睡。女孩们骨瘦如柴,面色枯黄,年纪小的女孩由于长时间的神经紧绷一下子昏厥了过去。对于她们而言,今晚的夜色真美。
不过问题来了,沈队带人找遍了整个船舱,就是没有发现龚羡月的身影,现场到处透着几分诡异。
韩粟也去船舱里面瞧了瞧,脑海中一时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究竟是谁在决战前夕转移了女孩,是幕后元凶的第三方势力吗,还是就连他们都不知道的第四者;假如是幕后元凶的第三方势力,他们为什么要单独转移龚羡月呢,就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如果真的是幕后元凶所为,转移一个人和转移八个人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严虎照样什么也没有得到。或者换一个角度,‘坏女人’什么都得不到了。
另外,龚羡月被转移到了哪里,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就以弃车保帅的思想,龚羡月仍然暴露了,这样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呢?韩粟打着手电不死心的查看船舱里的每一处角落,希望可以找到了一丝有关女孩下落的蛛丝马迹,可是他望着地板上还未清理的血迹,顿时间头昏欲裂,仿佛快要被撕裂了。
卧龙口派出所接上级命令火速赶到了案发现场,杜所长带着民警很快便投入了工作中,他看着地上并列摆放的五具尸体,不免感到心惊肉跳,这可是实打实的枪战,可以算是辖区内一件性质非常恶劣的刑事案件,长叹一声后,便与沈佑商量善后工作。
这五具尸体要暂时连夜送到了县殡仪馆,另外两名落网逃犯也要连夜押送到县公安局看守所羁押,待明日一早与县公安局的同事交接工作以后,全部押送回省城。另外张家老大已经送往了医院紧急治疗,并派人二十四小时看守,待抢救结束以后,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迅速送到省人民医院,以方便后期调查工作的开展。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严虎也不知道女孩被临时转移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在早早的找到女孩曾经的藏匿地之后,却意外的发现龚羡月不在其中,这让他气坏了,严刑逼问之下直接弄死了张家老二,张家老大也不堪其痛的陷入了重度昏迷中。
其一,张家两兄弟应该知道女孩被临时转移了,至于转移到了什么地方,他们不知道,幕后元凶也不会让他们两人知道。其二,并不排除女孩已经遇害的可能。真相虽然已经浮出了水面,但是他们站在岸上往水下面看,却发现水依然是浑浊的,根本看不清楚是水包围着真相,还是真相压住了水面,令人捉摸不透。
韩粟眺望着越发湛蓝的夜空,心想着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杜所长带来的女警正在安慰着解救的七个女孩,沈佑通过女警了解了下七个女孩的精神状态,试图就现在抓紧时间询问龚羡月的下落,要不然等待女孩的家长前来领人,那到时候再想要询问可就来不及了。七个女孩的精神状态各异,其中年纪最大的女孩,是一个在校大三学生,心理承受能力较其他几人稍强,被警察解救后第一时间借了电话向家里面报了平安,然后便是一个劲的感谢警察。女警表达了警方的意图,女孩直接答应了下来,不过前提是先休息会,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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