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副画陈浩之一口咬定说是他自己画的，而画中女子的样貌则是他做梦梦到的……。对了，子安，你不是一直对西洋画很有研究嘛，你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皇甫毅在书房中缓缓地踱着步子。

　　“以我对西洋画的初浅了解，我只看得出尤大小姐的那副画像与在陈浩之家里找到的其他西洋画的画工、画风，还有所使用的画布、颜料都不尽相同，不像是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这么说吧，我个人的判断是尤大小姐的肖像画应该不是陈浩之所做。”

　　“除此之外还能看出些什么？”皇甫毅闻听此言，不由得眼睛一亮。

　　“尤大小姐肖像画的画工很是扎实，绘画之人应该是受过正规系统的训练，笔锋有力但稍显稚嫩，因而此人很可能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且年纪较轻的男子。而陈浩之是画山水出身，后来自学的西洋画，虽然他很有天赋，但从他其他作品上也可以明显的看出他的画工要逊色于那幅肖像画作者不少。”白靖阳说的不急不缓。

　　“子安，你可以啊，紧凭一幅画就能分析出这么多。”皇甫毅大喜过望。

　　“我也是依着一点绘画经验瞎猜的，而且尤大小姐那幅画所用的颜料和画纸都要比陈浩之其他画所用的昂贵的多的多。个人观点，只供你参考。”白靖阳说话总是很有分寸。

　　“我明天一早再去尤宅询问尤金宝，他要是还是称病不见，我就只能把他请到警局问话了。”皇甫毅略有所思。

　　“对了齐天磊的案子就这么撂着了？”

　　“处长昨天晚上特意找到我，说这个案子就以齐天磊自杀结案！”

　　“什么？！以自杀结案！！”白靖阳也是少有的一惊。“可是你之前和我说过，这个案子并不简单……”

　　“对！最起码我不认为齐是自杀，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虽然右手握枪，右太阳穴上有血洞，现场找到一枚弹壳，可仅有这些并不能就此认定为自杀，首先齐天磊是戴眼镜的，可是当我检查时发现，他戴着的眼镜左侧镜片有破损，而右眼镜腿确是完好的，如果他是自杀，枪口贴在右太阳穴上，开枪之后，右眼镜腿难免会受到波及损伤，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痕迹。还有尸检时，法医老刘发现齐天磊的手腕、脚踝处均有被长时间捆绑而造成的勒痕，这说明他曾经被人用武力控制过。再者齐天磊死后被发现时，身上虽然穿着西服，但不论质地和做工都很差，且十分肥大，经过我们之前的初步调查，齐天磊是个在方方面面都很讲究的人，他不会穿那么一身不合体的衣服外出，况且我们也没有在现场发现他的大衣或者外袍。”

　　“所以你推断……”

　　“你还记不记得，你从宏图商会拿回来的那本属于齐天磊的文书上签着‘同意’的字迹和我们在合济医院找到的账册上发现的神秘人的字迹一模一样？！”

　　“当然！”

　　“我认为合济医院隐在后面的第三个老板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齐天磊！”皇甫毅笃定地说。

　　“合济医院研制了害人的病毒，还拿活人做实验，而它的三个老板却都接连而亡，这肯定不是巧合！”

　　“胡春山的死可以暂定为意外；但是孟严在看守所里被烟呛死；齐天磊被做成自杀，死在田楼……”

　　“还有那个谋害项三爷的他的女婿汪赫筠也是死的不明不白……这些之间会不会都有联系？”白靖阳也是一脸困惑。“你有和王处长汇报吗？”

　　皇甫毅点点头，又摇摇头。

　　“天色已经不早了，就留在这吃晚饭吧？我这还有一瓶好酒，今天便宜你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皇甫毅挑了挑眉毛，收敛思绪应道。

　　在白靖阳家中一直聊到夜色渐浓，皇甫毅才起身告辞出来，一路借着月色与稀疏的星光往家得方向走去。

　　第三日的清早，皇甫毅来到侦缉队，简单的吃了几口天时买来的包子和豆浆，便带上大熊准备再次到尤家问话，可才刚刚走出警局大门，就见迎面跑来一个家丁打扮的小伙子。

　　“您是皇甫队长？”

　　“是的，你是？”

　　“我家老爷在外面的车里等您，还请皇甫队长移动大驾。”小伙子说话很是规矩有礼。

　　尤金宝此刻正坐在自己刚买没多久的的黑色福特轿车里，很有派头的抽着玉石精雕的烟斗。只见他申字脸、浓眉细眼、八字胡、菱角口、薄嘴片，黝黑粗粝的面皮上，仿佛依稀还能看得出他青年时辛苦打拼的痕迹。此刻天色还没完全大亮，薄薄的雾气笼罩在四周，但他已坐在停在街角的自家汽车里有足足半个时辰了，终于把这斗烟抽完，他向车里的司机说道：“去侦缉队。”

　　两个男人坐在酒楼的包厢里，淡金色的阳光刚刚照上大块的玻璃窗，这家酒楼是尤金宝刚盘下不久的产业，西式的装修，处处透着奢华豪气。此时时辰尚早，酒楼还没有开门迎客，桌子上两杯绿茶蒸腾起的淡淡水雾，模糊了两个人的脸，屋中的气氛一时有些低沉，最终还是尤东宝先开了口。

　　“皇甫队长前日来舍下问话，不巧正赶上我身染风寒，不宜见客。内人招呼时如有不周，还望见谅。”尤金宝虽是穷苦出身，但这些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场面话所得也是得心应手。

　　“尤老爷客气了，我也是公务在身，不得不上门叨扰。您也时间宝贵，那我就看门见山了，我就是来想问一下关于你与白蔷薇之间的事。”皇甫毅虽年纪尚轻，但在尤大爷这个老江湖面前，却也丝毫不怯场。

　　尤金宝喝了一口茶，看了皇甫毅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股哀伤慢慢爬上了他那很是显老的面颊。

　　一年多前，那是个蝉声呱噪，暑热难耐的夏日，尤金宝刚刚谈成了一笔大买卖，心里高兴地很。这时他的好兄弟，开煤矿的苟老七跑来找他，邀他晚上一起去个好地方。其实尤金宝本想推辞，虽然自打他有了钱后，这些年也没少出入各类风月场所，试图用各式各样鲜嫩的身体来证明他今日的成功。但近两年，随着年纪的渐渐曾大，他也慢慢的变得有些力不从心，无奈之下竟也开始自诩要修身养性，因而逐渐把用在女人身上的心思，花在了更疯狂的收集各类古董文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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