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楚素眉和程自远飞进顺天观,直闯灵霄殿,把一个打瞌睡的小道士叫醒。小道士面对楚素眉血红双眼,大呼见鬼。
楚素眉笑,说:“莫惊莫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何惧鬼敲门!”
小道士双手抱头,缩作一团,嘴里求饶:“大……大王,我只是个值夜小人物,没没做过亏心事啊……”
楚素眉挨近一步,说:“那好,带我们去见道长!”浑身凉气裹挟淡淡的紫烟,令对方直打哆嗦,一个趔趄,差点瘫倒。
程自远急忙扶住他,指点楚素眉说:“这位以前在这里拜师修炼过,是自己人,别慌,赶紧通知当家的,说徒弟前来拜访,有急事求助。”
楚素眉一愣,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小道士勉强站起,气吁吁说:“好……好吧……”经程自远搀扶,摇摇晃晃出了灵霄殿后门。
又是一个大院子。游步道依旧平整笔直,两侧种植有樟、桂、桑之类树木和开阔的草坪,山风掠过,香气扑鼻;隔几米,道路两旁树一对造型古朴的灯柱,里面灯火幽黄,却不见火焰,细看,灯柱上方斜顶一块面板,程自远知道那是一种近两年才兴起的太阳能电灯,不禁惊讶——这深山道观居然紧跟时代。
游步道直通远处石阶,那石阶怕有上百级之多,垒成金字塔般的高台,即使站在远处,看台阶顶端也要仰视;石阶顶端,一座更为宏大的殿堂傲然横亘,十分壮观,殿堂里隐隐飘出烛焰的光亮和气息。
一切看起来很平静。
小道士在前面引路,奔向台阶上的殿堂。走到半路,突然不知打哪里刮来一阵急风,树草哗然,尘烟漫起,满院骤然弥漫一股秋意。
闻一闻,花香不见了,抬头,灯柱上的光亮在薄纱似的尘烟里如鬼火闪烁。
楚素眉警觉地止步,四下扫看,吸口气道:“有情况!”
程自远一惊,靠拢她,也四下张望。
小道士却突然加快步伐冲上石阶,哭嚎声在夜空中如警报尖利刺耳。
楚素眉大恼,身子飘起,边追边叫:“小师弟,不要惊慌,我们是同门……”
话还没说完,前方殿堂黑烟翻滚,狂风大作,隐隐传出雷鸣般的低吼,很快殿堂连同小道士的身影消失不见。
一道黑影从烟雾中浮出,矗立石阶之上,俯瞰下方红眼闪烁的楚素眉,厉声喝问:“哪里来的妖孽,胆敢夜闯我顺天观圣殿!”
是个身穿深色道服的年轻男子,此刻两目冷厉,似乎放射出一种剑光;袍袖迎风飘舞,看上去如凌云仙侠,却分明裹了一股黑煞之气。
下方烟雾里穿出小道士的身影,正气喘吁吁跑上台阶,两手高举,对这个年轻男子呼叫:“师兄,你来得正好,这两个鬼怪半夜闯进灵霄殿,说是道长的徒弟,要见道长,把我吓坏了!”
楚素眉急忙拱手致意,解释:“在下与师傅阔别多年,刚从东南远道而来,有急事拜见求助,还望师弟恕我冒昧打扰,并禀报师傅,多谢了!”
小道士指点楚素眉,对年轻男子说:“师兄你听听,她说与师傅阔别多年,还叫你师弟,多可笑。”边说边上气不接下气地笑,身子摇晃。
年轻男子也发出冷笑,脸上露出藐睨的神情,对楚素眉道:“在我们面前,你怎么好意思扯这种弱智的谎话?奉劝你骗人也要看对象!我们和你什么时候共过师傅?我师傅什么时候收过世俗弟子,尤其,哎,你这种女弟子?”
楚素眉忙说:“我三百四十多年前在此拜师修炼,中间两度离开,上一次离开这里已有一百三十多年,你可能不知道,不信,可以去问师傅他老人家,就说弟子李嗣英前来拜见。”
年轻男子和小道士同时大笑,小道士靠在年轻男子身边,手抚胸脯边笑边咳呛道:“哎呀,真好笑,好笑之极!”
年轻男子指点楚素眉喊:“看来你是发高烧,烧坏了脑袋,看看两个红眼睛,烧得跟炉口似的,你该去看医生啊,跑到宫观里来做什么?”
看看小道士,皱眉道:“门卫是怎么搞的,放进这么个疯子!”
小道士说:“十有八九又是忘记关大门。”
楚素眉急了,喊:“两位师弟,我说的千真万确,你们可以向师傅求证。”
年轻男子喝道:“求证个屁!我师傅今年才五十八岁,你这个谎扯得太没边,快快滚出去吧,疯子!”
楚素眉恍悟,说:“我说的师傅是矛龙啊,三百多年前是他收留我,教我修炼的。”
年轻男子浑身一颤,倒退两步,嘴巴张半天,惊诧道:“师祖啊?妈也,这,这怎么可能?”
小道士觑着楚素眉,说:“依她的模样、声音,不过二十几岁,定是高烧胡话,不可信!”
年轻男子点点头,对正缓步登上台阶的楚素眉骂:“疯子,快滚!殿堂圣地岂容擅闯!”
小道士也捋起袖子,挥舞小拳头,叫:“喂,你不怕死吗?我们师兄一身武功,你再不滚蛋,可别嫌肉疼!”
楚素眉一步步向上,嘴里反复嘀咕:“我说的是真话,你们去问啊,一问不就清楚了?”
程自远气吁吁跑过来,提醒她小心。楚素眉笑笑,说:“我到这里就是回家,没什么可怕的。”
台阶之上,年轻男子却恼了,呼的一下,一只袖子忽然伸长,带着一股混合了香火和汗腥的气息,乌黑乌黑地甩来。
咚隆,一声闷响,楚素眉猝不及防,被这袖子推下台阶。身后的程自远挨了撞击,跟着翻滚而下。
尖叫声划破夜空,令人心悸。
连滚了好几道台阶,两个身影才勉强稳住。
楚素眉颤巍巍爬起,抹一把脸颊,那里赫然横一条沁出血迹的伤痕。程自远也头脑嗡嗡发胀,肘部、膝盖灼热,想是碰伤了。
“没想到,没想到啊,家门口也遭袭击,”楚素眉气呼呼说,眼盯上方冷笑得意的年轻男子,“是不是这里道场变了?被别的家伙占据?不至于啊。”
她咬着牙,再次往上。
年轻男子哭笑不得,叫:“也哈,不怕死吗?”
呼啦,长袖再次甩下来,如长龙探海,携云裹浪,腾起一股股煞气。程自远吓得就地趴伏,大叫:“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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