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石阶之上,年轻男子斥骂半夜闯进来的楚素眉是疯子,以长袖功袭击她,连带程自远也被惊得滚落台阶。
楚素眉却执意前行,眼看对方再度祭出长袖,程自远高呼小心,楚素眉这回却冷哼一声,也呼的伸长手臂,朝袖子抓了过去。一只枯白长臂,一只深色长袖,就这么扭缠在石阶上空,很快合成一根扭打结的长索,拔起河来。
长索上方的年轻男子微露惊诧,叫:“你也会长袖功?”
下方的楚素眉撇嘴笑:“我这是长臂功,比你那要只会驱动外衣的长袖功更进一层,须得死后阴魂郁结,才能修成!”
年轻男子表情迷惑,袖子不禁往后缩,嘴里磕巴:“你,你……哪来的妖孽?”
楚素眉的手臂紧抓他的袖子,不让后缩,道:“我说过,我是矛龙的弟子!”
程自远挥手叫:“喂喂,一会说我们是疯子,一会说是妖孽,你们想干什么?快点领我们去见矛龙,别耽搁大事!”
年轻男子气吁吁道:“这,这怎么可能?”
小道士闪到年轻男子身边,说:“对,怎么可能?长臂功?鬼知道是不是那种可伸缩的假肢!”
年轻男子瞥一眼小道士,皱眉道:“可是,这玩意真的抓得我好紧,哎,我我……”袖子不断向后用力,身子跟着后仰。小道士赶忙抱住他的腰,叫:“我帮你,我们一起用力!”
嚓啦,一声撕裂的脆响,年轻男子和小道士仰翻在地,再看楚素眉,锋芒闪烁的指尖是一截长长的破袖筒。
“哈哈哈!”楚素眉忍不住大笑。程自远跟着笑,一手捂肚子,一手指点那对从地上慌张爬起的师兄师弟。
年轻男子右臂光裸,露出里面的腋毛。他赶紧夹住胳膊,面对下方的嬉笑,窘迫得话不择词:“笑,笑什么笑?我里面穿……穿了汗褂的!”
楚素眉和程自远笑得更厉害了。年轻男子脸腾地红涨,另一只手指点下方,上气不接下气喊:“你,你们……欺人太甚!”
小道士说:“别跟他们啰嗦,十有八九是来寻仇闹事的,我们一齐用长袖功,不信对付不了那假肢。”
两人喊“一二三”,轰的巨响,两根长袖如两只黑龙,张开黑洞洞的大口,吞风吐雾地扑来。
黑煞之气提前漫来,令程自远一抖,他大叫:“当心!”话还没落,却见两只白枯长臂闪电般迎出去,准确地拽住了两根长袖。台阶上的两人齐齐发出呻吟,摇晃,好像被拖住尾巴的动物,很不自在。
小道士急了,骂:“妈的,假肢也这么厉害?不信我世代相传的长袖功会输给你!”
呼,又一声啸叫,小道士的另一只袖子打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楚素眉将两袖一并,腾出一只手狠抓过去,那一刻,她的五个手指恍如五只阴冷的蛇,叼住小道士的这个袖子,猛一扯,刺啦,小道士自肩膀以下,整个左臂全部裸露,慌得咦哟直叫。
楚素眉晃晃手中的断袖,说:“要是裤腿就有意思了。”
程自远笑:“是啊,那就全露了哈哈,——喂,你们敢把脚伸过来么?”这话似乎带了电流,令台阶上的两人腿脚后缩,神色张皇,目光警觉地盯住程自远,俨然他也会随时伸出“假肢”。
这时,楚素眉却突然松开手,叨咕:“不是裤腿,也会很有意思的。”两手往后回抽。台阶上的两人见状,以为得了机会,大骂:“呸,假肢终究撑不住了吧?敢跟我们的真手比功夫,我去——”
呼啦,两只黑袖再度张口吞来,程自远大惊,拉住楚素眉往后躲,嘴里“哎呀”大叫。
楚素眉甩开他,两只枯白长臂刹那间化身两条钻洞的长蛇,嗖地伸进两个黑乎乎的袖口。
伴一串嬉笑,两只长袖一路弯弯扭扭地拱起,很快拱到了两人的臂膀边。
程自远大觉惊讶,喊:“天,你的手……”
楚素眉冲他回眸一笑,神情阴诡,却又多了一份顽皮。突然,程自远觉得这女鬼也有可爱的一面。
可爱的不止是她,还有台阶上那对。他们竟一齐忍不住哆嗦身子,叽叽咕咕、哎哎哟哟笑起来,另一只手慌忙去抓那袖子里拱到身边的玩意,却怎么也抓不住。
“啊呀呀,她,她在挠我痒痒。”小道士气喘吁吁道。
“我也是,妈的,啊啊啊,嘻嘻嘻,我不……不行了……”年轻男子也叫,浑身不自然地扭动,脸上一会儿嬉笑,一会儿痛苦。
很快两个人笑得难以抑制,连呼吸都被笑声霸占,脸憋得通红,身子支持不住,发软,抽搐,纷纷瘫下去。
袖子上拱起的蛇形向胸脯转移,两个人又咦呜大叫,一个喊:“哦哦,这假肢冰冰凉,还会拐弯!”
另一个喘气道:“妈也,那应该是如意,——这女的揣两个如意什么意思!”
那蛇形又快速移动,拱到两人的腰部。
两人表情立刻复杂起来,咦呜叫声变成嗯哼呻吟,五官挪位,眼神迷乱。一个张开嘴道:“哦嗬嗬,她她她抓到我的……我的……她怎么会有这种兴趣……”
另一个软软地低吟:“我我真的不喜欢,不喜欢……”
那一个也低声说:“我我也不喜欢,师兄,怎么办?嗯哼嗯……”
这一个虽然涨红脸急喘气,眼睛却仍机警一转,说:“来者不善,只能……嗯哼……将计就计……哼嗯哼……”
转脸,目光迷离地对着下方的楚素眉,求饶:“美女,哎别别,我我叫师傅来,求……求你松手!”
小道士也叫:“美……美女,我俩实在不喜欢这样,也许师傅他他喜欢,我我们叫师傅来,嗯哼哼……”
年轻男子横他一眼,低声骂:“你怎么知道师傅喜欢?”
小道士刚要张嘴,却听楚素眉喊:“我知道师傅喜欢,可我不想挠他的,我是看着两位小师弟新鲜可爱,才给你们挠一挠,哈哈,快领我们去见他老人家吧。”
这话让程自远一愣,什么叫“师傅喜欢”?难道那矛龙跟她……一股莫名的酸意漫上心头。
不过没等他多想,只听年轻男子和小道士连声说:“好好,我们带路,只求松松手!”
楚素眉得意地笑笑,呼啦呼啦抽回双手,正要迈上台阶,一声类似飞鸟的鸣叫划过夜空,抬头,一道寒光带着阴冷的煞气,往楚素眉刺来。
程自远本能地大叫:“不好,梅花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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