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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世界

真理世界 秋风清 7688 2021-03-29 19:08

  第八章 世界

  清晨的阳光洒下第一缕金辉。圣路易庄园的大门开启,一辆红色法拉利缓缓驶出。大门在背后关闭,法拉利发出一声欢快的吼叫,像是一头鼻孔喷火的公牛。苏珊狠狠踩下油门,打算迎着晨光狂野一阵子。但在下一秒,她又迅速踩下了刹车。

  苏珊的脑袋险些撞上前挡风。她从车窗探出头,大吼起来:“喂!你不要命啦!”

  车前站着一个人。

  肖言。

  他低头瞧了瞧,法拉利的保险杠几乎顶上了裤管。肖言耸耸肩:“哦,我以为你会踩刹车。”

  “下次不会。”

  “好的,我会把这一点记在本子上。”

  “你要干什么?”

  “了解你。”肖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瞧,我们有了良好的开端。”

  苏珊瞪着肖言。她搞不清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解我?这算是追求的变相开场白吗?

  “怎么不开车?”

  “你想去哪儿?”

  “随便。你打算去哪里?”

  “兜风。”苏珊说,“跑车就像赛马,不每天遛一遛的话,骨头就会生锈。你给它加多少饲料也没用。”

  “不错的比喻。开始吧。”

  “你确定?”苏珊瞅了肖言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好吧,既然他这么想……我们会有个良好开端的。

  苏珊踩下油门。法拉利浑身颤抖,在一阵撕心裂肺的轰鸣声中,绝尘而去。

  二十分钟后,苏珊把汽车停在路边。

  肖言冲出去,趴在路基上拼命地呕吐。到了最后,胃里只能倒出一些发绿的苦水了。

  幸好没吃早饭……他迷迷糊糊地想。

  苏珊解开衣领的扣子,微冷的晨风灌进来,让人精神抖擞。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光辉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身材。

  你就待在这儿吧!她轻蔑地扫了肖言一眼,转身上了车。红色法拉利发出轰鸣,水滴型车身流光溢彩、蓄势待发。

  然而,她不得不又一次踩下刹车。

  不知什么时候,肖言晃晃悠悠从车头前爬起来,再一次挡住了去路。他趴在前机盖上,嘴角还沾着可疑的呕吐物。

  苏珊一阵恶心。

  “嗨……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晕车了。”肖言喘着气,闭上一只眼通过挡风玻璃上那个未及修理的弹孔瞄着苏珊,“你这里有通风口,真狡猾!”

  “我险些送了命。”

  “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造型独特……”肖言伸手去摸弹孔。汽车突然倒了两米,把肖言摔在地上。

  “抱歉,挂错挡了。”苏珊探出头。

  “挂错?”

  “我本来想朝前开。”

  “那我真得感谢你的仁慈。”肖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他拉开车门,重新坐回副驾驶的位置,轻轻吐了口气,“感觉好多了。”

  “我们回去。你可以开着车窗。”苏珊微笑着,用力推动挡把!

  回到圣路易庄园只用了十五分钟。法拉利在慢道上缓缓滑行,稳稳停入了场地。苏珊走下来,朝着不远处的保卫人员招招手。

  “可以帮我个忙吗?”

  “乐意效劳,苏珊小姐。”

  “把车里的东西抬出去,然后锁车。”她把钥匙抛了过去,独自离开。

  保卫人员打开车门,发现副驾驶座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一名口吐白沫的男子,正是怀特先生的尊贵客人之一。

  “您还好吧,先生?”他伸手去搀肖言。肖言身子瘫软,重得好像一块石头。费了很大力气,保卫人员才把肖言拖进了别墅的客房,扔在软床上。

  保卫人员投去同情的一瞥,离开了。

  肖言好像一名喝醉酒的人,哼哼唧唧,趴在床头一动不动。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凑到耳边。

  “肖言吗?”电话里是叶若彤的声音。

  “是小彤啊……你昨天和苏朗夜不归宿,不会是……”突然,他猛地一个翻身,坐直了身体。

  “你说什么!”

  这是一间豪华的办公室。透过大幅落地玻璃窗,塞纳河的旖旎风光尽收眼底。横跨两岸的斜拉桥闪着金光。游客川流不息,好像织机上即将被编织的经纬。小自由女神雕像矗立在河面,一点光辉在高擎的火炬上闪烁。

  一个人影靠在宽大的皮椅上,身体深深陷入。他躲避着阳光,似乎不愿露出真实面目。他闭上眼睛,正在回想昨晚的事。

  按照自己的指示,司徒凡跟上了那两个选民。从这一点看,这个定时炸弹还算听话。不出意料,他得到了金库里的东西。只有一点很奇怪,司徒凡并没有杀掉那两个家伙——要知道,他是一个被胃口驱动的怪物,连自己也难以左右。

  这种小瑕疵无关宏旨。甲虫才真正重要。遗憾的是,无论那两个选民还是司徒凡,都没找到那个东西。选民行会究竟把它藏在了什么地方?还是说,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

  不管怎么说,计划必须开始。他已经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不,或许还不够。没有找到甲虫真可惜。这些材料还不足以让所谓的“选民”们立刻毁灭。但它能够让“选民”就此暴露在日光下,像可怜的毛毛虫一样被逐渐晒瘪。

  他的思绪在跳跃。一个镜头闪过脑海。昨夜,司徒凡交给自己东西的时候,对着那本遗稿不住地狂吼……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面想,一面伸手去拿话机。是时候了,只需一个指令,选民的世界就会从此完蛋。弗兰兹·卡夫卡,我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突然,电话自己响了起来。人影一愣,拿起话机。

  “老板!”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来,“那个家伙……逃走了,失踪了!”

  “什么时候?”

  “今天早晨,有人打开密室的大门——您知道,这是清扫的时间,那家伙把恶心的玩意儿弄得到处都是……”

  “够了,说我想听的!”

  “是……清扫人员进去的时候,那家伙还算老实。但您知道,他又把房间弄脏了,负责人上去踹了他两脚……”

  “然后他就逃走了!是不是?”人影勃然大怒,“我说过多少次,他精神不正常,非常危险!那个白痴是谁?给我解雇……不,我要让他挖一辈子粪坑!相信我,在欧洲他别想找到工作!”

  “老板……”对方咽了口唾沫,“他……他已经死了……”

  “什么?!”

  “那家伙干的……就一下,整个脑袋变成了一摊番茄酱……您说得对,他非常危险……现在咱们怎么办?老板,老板?”

  这个消息不啻一颗重磅炸弹,几乎将人影震晕。他瘫倒在皮椅的靠背里,任凭那个属下在电话里狂呼乱喊。

  他挣扎着,用最后一点力气将电话按断。

  那家伙……终于对普通人出手了!事实上,从收留司徒凡的第一天起,他就曾无数次预想过这种情形。他如履薄冰,但凭一丝侥幸支撑到现在——这已毫无意义,噩梦终究无可避免地降临了。

  这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的死亡。在其背后,却潜伏着极为恐怖的预兆。

  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伸手扯掉领带,解开衬衫的领扣,让更多的新鲜空气灌入肺叶。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心口却像压了块不断膨胀的岩石,越来越沉。

  他用遥控打开对面墙上的超大屏幕,一个一个地切换电视节目。他要从世俗中寻求慰藉,冲淡这种无法抑制的恐惧。

  突然,一条紧急插播的新闻让他瞪大了眼睛。

  “下面插播一条巴黎警方的最新通告。”金发碧眼的女主播板着面孔,一字一字地念着稿件,眼中流露出一丝惊骇,“今天清晨,位于巴黎第四区的乐高大厦突然陷入静默状态,与外界失去联系。警方证实,在里面工作的二百二十三人全部死亡。每一具尸体都呈现出极度脱水的症状,就像风干的木乃伊……警方发言人表示,这也许是一种新型的毒气,不排除恐怖袭击的可能……”

  “我的……上帝……”他用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胸口,眼前发黑。他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只瓶子,把里面的药片胡乱倒进口中。

  我犯了个错误——不可饶恕的大罪——但愿一切还来得及,我必须……

  他用颤抖的手拨通了话机,声嘶力竭地大吼:“计划……暂时终止!”

  山冈被笼罩在雾霭和夜色里看不见了,连一星儿显示出有一座城堡屹立在那儿的亮光也看不见。苏朗站在一座从大路通向村子的木桥上,对着他头上那一片空洞虚无的幻景,凝视了好一会儿。

  等一等……刚才是怎么回事?一段景物描写?

  苏朗原本站在一片空茫当中。但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不到半秒钟。那段与城堡相关的景物描写浮现在脑海中,然后被构建出来。

  他正站在木桥上。前面是一座村庄。关于村庄,之前那段浮现在脑子里的描述并不清晰,因此它看起来也朦朦胧胧,好像一片浮在海面的幻影。

  苏朗四下张望,意图看到更多东西。但没有更多,每逢他的视线打算关注那些描述之外的事物时,脑海中的文字就再次浮现,拨乱反正。

  他离开木桥,向村庄走去。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好像松软的糕饼。苏朗抓了一把,看着它们在手中一点点融化:

  Sníh——Tání——Voda(雪——融化——水)。

  实体变成了文字,它们闪着金光从指缝间跳下去。捷克文的含义出现在苏朗脑中,构建出所有感受。

  村口是一座客栈。它矗立在那儿,看不清具体形状。它符合思维中的一切,它在随思维变化。客栈后面,整个村庄如烟云滚动。所有建筑就像探头探脑的孩子,当你凝神观测,它们就立刻在雾气中猫下腰。

  客栈敞着门,可以看到简陋的大厅,明亮的壁炉边摆着几把椅子,地板上堆满了草垛。这是村庄中唯一固定的场景,无论观察多久都是一个样。

  温暖的炉火让苏朗有了停留的念头。但他还是穿过村庄,向城堡的方向走去。不明确的信念支撑着他,一切奥秘都会在城堡中得以揭示。

  ——假如他能够到达。

  迷雾的村庄如同海洋,看上去无边无际,但穿越只是一眨眼。浓雾不见了,前方是曲折的土道。一座丘陵矗立在路的尽头。

  现在,苏朗看得见那座城堡了。在光明闪耀的天空下,它显得轮廓分明,再给一层薄薄的积雪一盖,就显得更加清晰了……就目力所及,他望见那儿只有一座高塔,它究竟是属于一所住宅的呢,还是属于教堂的?他没法肯定。一群乌鸦正绕着高塔飞翔。

  又是一段描述。它出现在苏朗脑子里。

  他停下脚步。

  我该想想这是什么地方……他想。苏朗开始回忆。被文字迷宫淹没的记忆漫卷上来,他记起了之前的事,和司徒凡的那场战斗。最后时刻,自己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卡夫卡的遗稿?似乎是。

  苏朗踢起一块石头。看上去,它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苏朗攥着它,用力。石头没有如外界一般粉碎,顽固地保持着应有的形象。透过灰暗的外皮,苏朗看到几个金色的字母在核心闪烁:

  Kámen——石头。

  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未曾完工,四处搭满了语言的脚手架。所有形态只是逼真的特效,再用说明的文字予以补充。字符的蔓藤缠绵着世界的骨骼,观测者只能在叶脉间穿行,逐字逐句寻觅真相。

  等一等,我想到了……

  苏朗琢磨着那几段文字。他回忆起来,这都是卡夫卡写在小说《城堡》里的原文。一字不差。

  没错。这里就是《城堡》描述的世界。“卡夫卡的遗稿”并不是一部全新的作品,而是以一种宏大的力量,将《城堡》的内容具现,在世界外形成世界。这是一本书,也是一片全新的天地。

  卡夫卡就是上帝。

  苏朗一面向前走,一面盯着城堡看,此外他就什么也不想。可是当他走近城堡的时候,不禁大失所望;原来它不过是一座形状寒碜的市镇而已,一堆乱七八糟的村舍,如果说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那么,唯一的优点就是它们都是石头建筑,可是泥灰早已剥落殆尽,石头也似乎正在风化消蚀。

  苏朗突然担心起来。按照《城堡》的情节,那个主人公从未抵达目标。这座庞大的城堡只是一个隐喻:一切奥秘将在城堡中揭示……但人类不可能掌握最终的奥秘,是以永远不能抵达彼岸。

  就如“真理世界”。选民从中汲取力量,得以展现奇迹。但他们都是被动的使用者,没人了解“真理世界”的面目。数千年来,选民依旧在沿用柏拉图的理论:“真理世界”是包含着“过去”“现在”“未来”一切可能的集合。我们的世界只是“真理世界”并不完美的投影。

  历经千年,无数惊才绝艳的选民呕心沥血、皓首穷经,只为打开那扇门。但无论怎么叩问,“真理世界”的大门始终关闭。

  卡夫卡是选民。他在用“城堡”暗喻“真理世界”。是的,我们永远不能抵达。

  ——但我必须尝试。

  苏朗又走了起来,可是路实在很长。看样子,这条路根本通不到城堡,它只是向着城堡的山冈,接着便仿佛是经过匠心设计似的,巧妙地转到另一个方向去,虽然并没有离开城堡,可是也一步没有靠近它。

  每转一个弯,苏朗就指望大路又会靠近城堡,也就因为这个缘故,他才继续向前走着。苏朗甚至有些疲倦——这很奇怪,以选民的体质,这点儿运动根本算不上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迷雾村庄又包围了他,辽阔得不见边际。村庄的建筑露出了头,那是一幢接着一幢式样相同的小房子,冰霜封冻的窗玻璃,皑皑的白雪,没有一个人影儿。

  雪积得更深了,苏朗得花很大的劲儿才能把脚从雪地里拔出来。他猛地停下来,微微地喘着气。

  不能再这样走下去。在这文字的迷宫里,选民的力量失去了根基,苏朗又累又冷。如果不快些找到出路,他将会像海明威笔下那只爬上乞力马扎罗雪峰的豹子,变成一具供后人景仰的冰雕。

  一定有什么办法。卡夫卡是在构建世界,而不是有去无回的陷阱。这是一个文字构成的世界,那么……

  苏朗蹲下身子,用手指在雪地写了“路径”两个字。没有效果,这两个汉字就躺在那儿,死气沉沉。他继续尝试,结果只是把一大片雪地画得乱七八糟。都没用,那些笔画凑成一张古怪的脸,发出嘲笑。

  或许只能用捷克语?但苏朗对此一窍不通。他下意识地摸着口袋,突然触到了一件东西。对了——《理想国》!

  我几乎把它忘了!

  这可是来自两千年前柏拉图学园的书籍,同样蕴含了神秘的力量。都是书,或许能有什么关联。

  但结果让苏朗失望。《理想国》在这个世界黯淡无光,并无灵异之处。无论怎么使用,也得不到丝毫共鸣。他甚至把书抛到半空,想象着它该化作一只蝴蝶,指引前进的方向——毫无悬念地,《理想国》径直掉入了雪地。

  苏朗摇摇头,把书拾起来。突然,他发现那块雪地上有一道手指划出的痕迹,就像一个不规则的箭头。

  这是……

  他回过头,看着身后被自己画花的雪地。不,不是那些。也许是卡夫卡留下的路标?苏朗带着期许,沿着箭头指明的方向行走,眼睛一直盯着雪地。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遇到一个箭头。

  抬头一瞧,迷雾村庄已经消失,城堡也看不见踪影。他似乎走到了世界之外,满眼只有白茫茫一片。

  这就对了!苏朗加快了脚步。他刻意不再看路,只是低头行走。一个箭头接着一个箭头,苏朗不知走了多远。突然,前方出现了一座山冈,城堡的影子笼罩在头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接近。

  箭头消失了。雪地上,留有三个纤秀的字迹:理想国。

  是中文!

  苏朗死死盯着那些文字,好像被冻僵了。让他震惊的并不是文字本身——虽然这已经足够震撼——而是它的笔迹。

  这笔迹……

  苏朗舔了舔嘴唇,口干舌燥。有什么东西要从心里跳出来,却被盖子堵住。就像他在写一篇文章,却被某个词汇卡住了思路。它就在嘴边。它不见了。

  笔迹熟悉而陌生,苏朗压抑得几乎吐血。这也许是……不,那太荒谬了……苏朗不敢做出如此大胆的猜测。这让他难以承受,失望会要了他的命。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苏朗打赌,自己会是第一个因心率过速死亡的选民。他用力按住胸口,深深吸了口气。摒除一切杂念……平静……

  他掏出《理想国》,恭恭敬敬地放在雪地上那三个汉字之前,似乎有风吹来,《理想国》“哗啦啦”地翻动。突然,它发出淡淡的光辉,向着天空悬浮起来。光辉映亮了苏朗的面孔,饱含期冀。

  四方云涌,风过无痕,空茫的雪地上片羽未扬。有光浮现,一颗一颗的珍珠般的光辉,从雪里,从风中,从天上……它们汇聚在《理想国》周围,凝成一支洁白的鹅毛笔,轻轻地书写出一个词汇:

  Motyl——蝴蝶。

  《理想国》变成了一只蝴蝶。翅膀上瑰丽的褐色斑纹好像无数只眼睛,一眨一眨地寻找出路。它向前飞去,那里似乎没有路,又似乎有了路。苏朗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世界在眼前开启,世界在身后封闭。

  苏朗以一种朝圣的心态跟随着蝴蝶,希望它能指示更多。不只是出路,而是他埋藏在心底的那份哀痛。他希望……

  蝴蝶停止了飞翔。文字的光辉退散,重新归入世界。《理想国》恢复了本来面目,掉落在苏朗手中。

  苏朗紧紧地握着书籍,扉页上还残留着文字的味道。他静默了一会儿,将书装进口袋,向四周打量。

  城堡就在他身边。确切地说,城堡包围了他,他就在城堡内部。如之前所见,这是一个毫无称道的杂乱无章的地方,聚集着一些歪七扭八的丑陋矮屋,就像一座废弃的城镇。雪没有落在这个地方,到处灰蒙蒙的,还不如迷雾村庄整洁。

  只有那座高塔还像个样。现在看起来显然是所住宅,从上到下都是圆形的,一部分被常春藤热切地覆盖着,缝隙中探出一些小窗子,在阳光下闪着癫狂的光。蔚蓝的苍穹下,塔顶轮廓分明,却粗糙不齐。仿佛是一个拿不稳笔的小孩子,随手画在一块蓝布上应付差事。

  没有文字描述了,再也没有。一切就这么呈现在苏朗眼前,所见即所得,不再穿插旁白。苏朗也无法透过实体寻找词汇,它们已经消失,或者埋得更深。苏朗感受到体内的能量弦在振动,补充着之前损耗的体力。

  力量回来了,他离开了文字迷宫的束缚——但很显然,这里仍然是卡夫卡的遗稿。

  苏朗朝前走去。如果有什么奥秘,一定藏在高塔之内。塔门是两扇对开的棕褐色木门,一根根木纹剥落出来,看上去年代久远。它们虚掩着,透出一丝光辉。

  苏朗慢慢推开门,朝里面看去。

  ——我的天!

  他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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