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陈思那边有了结果,在三个月前的某个深夜,道路监控视频拍下了一段匪夷所思的画面。拾荒老人最后一次进入那辆报废车时,神色慌张,举止十分古怪。陈思回忆说,那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缠着他一样,然而我们看到的,就只有他自己。在那以后,死者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车子,很有可能那天晚上人就死在了车里。
他到底遇见了什么,为什么如此恐惧?
为了解开这个谜题,陈思调取了其他路段的监控,可惜的是没有任何发现。于是我们第二次来到案发现场,陈思带队走访周围群主,试图知道可能存在的目击证人。而我,在现场附近的胡同与街道间徘徊,寻找着绝不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这里的地形十分复杂,来往人流密集,给办案工作带来相当大的难度。
一转眼,就到了下午。
陈思那边依旧没有任何结果,我这边也是一样。但就在我们准备收队时,一个意外的消息打破了僵局,有人在贸易市场后的建筑垃圾里找到一个旅行箱,藏在箱里面的东西竟是一副森森白骨。
赶到现场时,天飘起雪花。
“看起来不像成人。”
我点头。
没错,这的确不是成人骨骼。从耻骨联合、头骨愈合缝等骨骼细节来看,受害人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骨骼上的结缔组织并没有完全腐败,部分呈焦黑状附着在骨缝与软骨组织上,从这点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三个月左右,这出奇地与拾荒老人的死亡时间交相辉映,似乎在传递着什么讯息。
“有没有类似的失踪报告?”
陈思的问题很快得到了回应,有麻利的同事已经从局里调来了电子报告,近三个月内,失踪人口一共七起,与小受害人相吻合的报告有一起,所以不出意外就能对号入座了。
转回脸,陈思问我,能不能看出是怎么死的!
我缓慢摇头,尸体已经腐败到这种程度,单纯的现场尸检是没有办法确定死因的。所以要带回局里做系统的骨骼鉴定,但也不是百分百。
陈思仰起脸看雪,几秒后又环视了一下附近,“一个小小的市场竟出现两具尸体,而且几个月内都没有一个人发现,你们去联系一下市场的负责人,我有问题想问他。”
“是!”
五六分钟后,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跟着两名干警慌慌张张地走到我和陈思面前,他斜着眼看了一眼废墟中的行李箱,红润的面庞一下变得煞白。
“你好!”
“警察同志你好,这……怎么回事啊!”
陈思目不斜视,“一周内两具尸体,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发现,怎么回事我还想问问你呢!”
“我说怎么前段时间老闻到一股臭味!”
“就没想过会死人?”
“我们这卖肉的,卖水果的,那边还有个屠宰场,平时有点臭味也不奇怪,谁能想到会死人啊!”
陈思又望了望周围,“你们这院里有监控吗,还有这堆建筑垃圾放在这多久了?”
“我们这里属于三不管,没监控,环卫的也不来清理垃圾,这一堆是拆迁时留下来的,也不污染环境就一直放着没管,估摸着也有个一年多了。”
“这有一个拾荒老人你认识吗?”
他连忙回答,“认识认识。”
“能说说这个人吗!”
“他呀,在我们这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一个捡破烂的吗,就经常从我们这附近捡一些废品去卖,人嘛还算挺老实的,但没想到他会死在我们这。”
“行了,谢谢了你。”
市场负责人离开后,陈思目视我,问我现在有什么想法。
我思索片刻后和陈思说,那个拾荒老人会不会是目击者。按照刚才那个男人的话往后推理,那么的确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他在拾废品的时候发现了尸体,受惊过度导致心脏病复发。
“会不会是……”陈思猜测。
“你想说他不只是发现了尸体,还看见的凶手,并且凶手也发现了他。”
陈思点头,“所以他才会如此恐惧,以至于来不及自救。”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要杀他,可监控视频里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可疑的人。”
这时陈思翻出一张相片,跟我说是从监控视频里截下来的。表面上看画面里的确没有第二个人在场,但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欺骗之处。
闻言,我仔细看去,险些惊叫出声来!
“这有条影子!”
“没错,在角落里,要不是看了足足十几遍,根本不可能发现。也就是说在镜头之外,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他很狡猾。”
“是的。”陈思说,“他眼睁睁看着拾荒老人猝死,之后扬长而去。从影子来看这个人个头不高,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陈思脱口而出,“阿桑。”
局法医室。
在贸易市场后院废弃建筑垃圾中发现的骨骼如数被带进法医室,先是对骨骼进行了数量确定,随后对载体(行李箱)上腐败后的生物材料进行取样。最后需要我做的,就是通过这幅骨骼确定受害人的真正死因。但最后骨骼可以确定的几种死因,包括机械性窒息死、溺死、中毒死都被排除,而死者家属介绍说,死者生前并没有任何疾病史,而骨骼上没有明显的钝器痕迹,那么也就只剩下最后几种可能,一是锐气伤导致的器官衰竭或失血性死亡,二是脱水死。
尸检完毕以后,陈思找到我。
他刚才有查了一遍失踪人口报告,两年时间内,全县少儿失踪案件共有八起,其中包括茹燕的女儿娜娜,更值得奇怪的是案发间隔,几乎所有的案件间隔都是三个月,也就是说两年内类似的失踪报告每三个月一起,而且失踪人都是四到六岁的少儿,这绝对不是一种巧合。
陈思再一次提起娜娜,不禁让我心里一痛!
“你是说,有人拐走了她们。”
陈思望着解剖台上拼凑在一起的白骨,“凶手的目的绝不只是杀害!”
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件事,便问陈思还记不记得娜娜的案子,曾经在天台上有一个握着刀孩子在追娜娜,当时我还纳闷一个孩子怎么打会拿刀,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而是像阿桑一样的侏儒症患者!
说到这里浑身便是一冷,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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