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梦已碎。
家庭破裂,信仰倒塌,光明也只剩下黑暗。
没有谁是天生的杀人犯,一切都有因和根。
了然本名秦向龙,他入狱是因为寻衅滋事,暴力殴打他人,被判刑七年六个月。秦向龙不服,频繁上诉,遭到当地人民法院驳回,按照原判执行。在监狱里秦向龙表现良好,多次减刑,不到四个年头就出狱了,随后伙同两名狱友和其余四名罪犯,计划了震惊全国的入室抢劫杀人大案,被公安厅列为头号通缉犯。
这的确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死有余辜。
但陈思却告诉了我另一件事,秦向龙寻衅滋事是有原因的。
已经回到局里的我们聚集在陈思的办公室里,灯被夜衬得无比妖艳,耀眼。陈思起身关了门后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稳坐。跟我说起他去安徽之行的另一个发现,就是关于秦向龙,也就是凉山寺监院了然的一些事。
早年。
秦向龙交往了一个女朋友,大学毕业以后就在新闻媒体工作。在报道了一个与司法部门挂钩的黑产业链后人就失联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当地公安机构对现场进行勘察以及走访,最后确认其是自杀。秦向龙和死者家属不认同,就到公安局大闹了一场,还拉着横幅游街示众。
我说,有些老百姓太过于重视自我判断,不接受现实,不相信司法机构,我也遇到过很多次,值得理解但不能纵容。
陈思摇头。
“你说老百姓是刁民,他们不乐意;人家说你是坏警察,你也不爱听,那么到底谁好谁坏?我跟你讲,有好也有坏。”
难得陈思也深邃一回,我就问,“你的意思是?”
“老百姓也好,警察也罢,不都是人吗?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不能总把错算在我们警务人员的头上,但你也不能总说老百姓无理取闹吧?如果不心虚,干嘛把尸体抢走了,七年了连个消息都没有。”
我皱眉,还有这事儿?
陈思继续说,“就说秦向龙进监狱这次,明明只是轻伤,可抓可不抓,教育教育就好了,非给判了个六七年。这样也行,算是震慑一下,省得他们瞎胡闹,影响社会治安。可轻伤怎么就改成重伤了,后来我听很多说是这个人自己把自己砸成重伤的,目的就是想把秦向龙搞进监狱。中国是一个法治社会,讲客观证据,没证据你说得再真那也是假的。这不,人抓了,尸体也抢了,你爱哪告哪告去!”
“这事你从哪听来的?”
我担心陈思太感情用事,被一些谣传影响了判断。他却说,事情是从一位退休的老干部嘴里得知的。
“你在安徽还有熟人?”
“我二舅。”
我又问,“你家安徽的?”
“我家是本地的,不打岔你心刺挠是不?”
“你说,我听。”
他叹了口气,“这位老干部阅人无数,吐个唾沫都是钉,他的话我从小信到大的。”
“不是你舅吗?”
“他退休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乱讲,你知道不,在中国没有证据就是造谣!”
我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频频点头,“我一会就把嘴缝上!”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家里的事,那我给你讲讲。”陈思干脆坐到我旁边,大有促膝长谈的准备,“我妈是安徽的,也可以说是我姥姥家。我是我爸的翻版,可以看到我你就应该知道我爸也是个帅小伙,当时我爸在安徽那边学习,和我妈就是公安局里认识的,朝夕相处,俩人就有了感情。后来,我爸要走了,我妈不顾家人反对下嫁给我爸,来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一干就是十几年,破案无数,是咱们局那是神话一般存在。”
“这么说你娘家背景不简单啊。”
“那是我妈娘家,我姥姥家。”
我打嘴,“用词不当,意思你懂。”
“怎么跟你说呢,我姥和我老爷培养出两个局长,一个律师,一个军长,还有一个省高检的最高检察长,如果我妈没嫁给我爸,前途不可估量,她也不会死得那么早!”
听说他家里那么多大官,我好生羡慕,不像我出生在一个底层家庭里,可听到这个死字却又让我对他产生同情,至少,我妈和我爸还活着……
说起我的家庭,很悲哀。
我爸是个酒鬼,一天不喝酒就会拉绳子上吊的那种,整天烂醉如泥,一生气了就会打人。我妈从十五岁就过跟了他,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给他生了孩子,他还天天妈我是我妈勾搭男人生回来的野种。我妈,也没有他说的那么不正经。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一个好女人。无奈为了给我赚学费,供我读书,就跟了别的男人。后来一次被我爸发现,俩人谩骂互殴,闹到离婚。
从那以后我爸就没在联系过我,我妈倒是隔三差五给我寄一些钱,打个电话什么的。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拍着陈思的肩膀,“难怪一问你家里事,你就敷衍我。对不起,我勾起你不开心的过去了!”
陈思一笑,“反正我也正打算找机会跟你说,咱们不是哥们吗,再说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事情都过去了,也都放下了。”
每个开心的面孔下都隐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放下就是善,放不下必成恶。
“还有一件事,秦向龙不是入室抢劫,而是杀人报复。因为受害人均是司法人员,说出去影响不好,才一直隐瞒着。”
“这小子也是够狠的!”
陈思看了看时间,“我该出去了。”
按了按我的肩膀,他就走了。
离开陈思办公室,穿过幽暗的廊道,推开了法医室的门。
小冷在玲珑的协助下进行着尸检,并叹息着,说这人长得端端正正,挺俊的,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杀人犯?玲珑也感叹,杀了那么多人,到头来落了这么一个下场,他一定也很后悔吧!
小冷,冷声说,“后悔也晚了。”
走到秦向龙尸体前,端详着他冰冷的笑意,就像是一种解脱与释然。
纵然经历了一些悲痛的,屈辱的过去,也不能成为被同情的理由,但这些记忆确实可以抵消掉一部分的痛恨,让人多了一丝感慨。希望他来生可以不再有这么多不甘和仇恨,选择做一次宽容的好人。
“干嘛去了?找你人都找不到。”
我转开视线,看着小冷,“和陈思聊了一会。”
“他呢?”
“去查快递单和发票了,不出今晚就会有消息。”
我没有说错。
陈思办事的效率还是蛮高的,只用了两个小时就从快递和水电公司获取到了重要线索。两家公司的负责人查过记录后发现,的确是有一个叫月月的女人,经常要求上门。装潢公司负责人曾经还开玩笑,说这女人八成是看上了小李,什么电表年久失修都是借口,维修的钱都够买一款最好的电表了。
这个小李全名李坦,就是经常去月月家的电工。
至于快递公司方面,也查出一个和月月有频繁接触的快递员。
但两家公司均表示,他们不久前就已经辞职了。巧合的是,两个人是同一天辞的职,还是金福劫案发生的前一日。这种巧合已经不能算是巧合了,而是蓄谋已久。陈思二话没说,搜集了有关两名男子的所有资料,带回局里。
他回局里的时候快到了夜里十一点,听他说完这些事时针开始向午夜迈进。
“我回来就是怕你们惦记,当面跟你们说一声我心里也舒服,真是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你们早点回去休息!”说完,陈思快步走出法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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