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灿……北灿……北灿!”
“!”
急促的呼唤穿过北灿朦胧的睡意,让他猛然清醒。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想找寻某个人的身影,但身边除了满心担忧的雷铭,早就空无一人。
“北灿,你没事吧……”雷铭半跪在沙发边,看见北灿清醒才松下一口气。
刚才他穿过走廊进入酒吧就看见面色痛苦地躺在沙发上的北灿,旁边没有别人。上次北灿突然发病的事情让雷铭成了惊弓之鸟,一看见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扑了上去,摇着他羸弱的肩膀呼喊他的名字,如果北灿再不醒,他估计就要跑去找老药头了。
北灿之前只对雷铭说了一声他有事要办,风风火火地将店留给他照看,现在就一声不吭地出现在店里,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可偏偏是这种时候,店长却不在,如果北灿有个万一,雷铭回天无力,他绝对会被那个可怕的老狐狸给生吞活剥。
就在他惊慌失措时,北灿直挺挺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将雷铭怔在原地。
可北灿的状态似乎没有因为他的清醒而变好,反而还加重了一些。
他紧张地左顾右盼,发现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反手揪过雷铭的衣领:“柳夏呢?”
柳夏?
被性情大变的北灿紧紧揪着衣领,没有留神的雷铭直接被带了过去,看见北灿焦急的脸,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将柳夏和他记忆里的店长对上号:“我来的时候没有人啊。”
北灿喘着气,缓缓松开手上的力道,垂下眼眸思考片刻,轻轻推开雷铭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朝柳夏的房间走去,只留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雷铭疑惑地看着他。
柳夏的房间没有人。
快速地扫视了一遍,北灿关上房间门,又大步流星地朝店门口走去,回过神的雷铭也站起了身子,跟着北灿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雷铭锲而不舍地追问。
门口没有异样,就算门前是土壤,但没有下雨,泥土还坚硬异常,根本不会有脚印在上面。
他走了。
北灿浑身乏力地关上了门,没有理会雷铭的问题,边走回沙发边回忆他晕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
药物的副作用加上暴怒让北灿那个时候的回忆尤其模糊,他只能记起自己被柳夏的话激怒,丧失理智地说出了些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话,之后他体力不支,柳夏也没有要杀死他的意思,只是想离开,却又被不死心的他给压制住。
“等等!我还有事要问你!”感情色彩丰富得不像他自己的话在回忆中突然涌上他的脑海。
柳夏对于北灿的纠缠似乎有些厌倦了,但还是顺从地躺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他:“还有什么?”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当时的北灿艰难地支撑自己的身体,可最后还是缓缓趴在柳夏的身上,只能靠牙齿啮咬下唇的疼痛来维系清醒,“你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陌生人,朋友,还是利用的工具?”
“你居然会问那么无聊的问题。”
北灿有气无力地瘫软着,听见那些话从柳夏的胸口中闷闷地说出。
“这些都不是,应该是玩具吧。”
瘫在他身上的北灿为了和他保持距离,拼命地想用双臂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可只能让他的身体朝沙发边缘移去,无可奈何,柳夏只能伸出手搂住他的腰,才不让他从沙发上掉下去。
柳夏稍稍抬起头,看见北灿涣散的眼神。正常人在这种状态下早就晕过去了,他能撑那么久,让柳夏意外的同时,也惊叹他对这个问题的执着。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想要一个玩具,怎么样的都行,只要一个,我这辈子都不需要别的东西了。”柳夏重新躺回沙发,手搭在北灿的腰后,似乎沉入了回想。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回答,柳夏又瞄了北灿一眼,无奈失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抵挡困意不住睡过去的。
时间差不多了。
柳夏从沙发上坐起来,将北灿抱在怀里,安置在沙发上。
就算睡过去,也还是老成地皱着眉头,仿佛有操心不完的事情。
他坐在北灿的身边,一只手抚上了北灿的双眼。
原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北灿要死在他的手上,所有的真情流露,都只不过是让北灿信任他的套路。但在北灿慢慢依赖他的同时,他也一不小心将感情放进去,开始变得离不开北灿。他在不知不觉中入侵了柳夏的脑内,原本憎恨夜晚的他也因为能够在那时候见到北灿而开始期盼。
是什么吸引着他?
明明只不过是个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普通人,性情古怪,任意妄为,但也许就是这份个性,才让柳夏心生向往。
如果他能够拥有北灿这种独特的个性,他所有的噩梦都不会发生。所以他才会歆羡北灿有他没有的,而这种羡慕沉在他死寂的心底,随着他和北灿的相处渐渐发酵,等他发现不对劲后,这份单纯的艳羡变质成了扭曲的情感。
不是喜欢也不是爱恋,只是扭曲,毕竟他从父母去世后,就被他最爱的人剥夺了喜欢别人的资格。
柳夏想着,为了能够看清他的脸,渐渐低下了身子。
残存星点温度均匀的呼吸轻柔地拂过脸,柳夏低垂头,被绾在颈后的发丝顺势滑落,逗弄着沉睡的北灿。
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半灵体了吧?
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能再近,可柳夏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错过了这次,他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北灿了。抱着这种悲哀和北灿不知道的侥幸,柳夏盖住北灿的双眼,压过溢满心间的罪恶,一点一点靠近。
“……”
“……别催我。”
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柳夏被迫停下了动作,烦躁地直起身子回答。
时间要到了。
柳夏低低地叹口气,侧头看了眼沉入梦境的北灿,起身离开。
当然,之后发生的事情已经睡过去的北灿是不会知道的,就连柳夏回答他的那句话他也听了个一知半解,没有听完。
不过他为什么会一时气上心头说出那么……无法控制的话。
当时他生气,并不是因为柳夏狐假虎威地说出那番话,而是北灿觉得自己被他看低,多余的自尊心让他气结心中。
而且,柳夏说了,他在意的人也会在他策划的阴谋中丧生,北灿的朋友不少,但他在意的人,也只有一个,但这个人却根本没有自觉。不过也怪他自己,大概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
北灿将自己浑身的力量放空,跌进沙发。那个时候问什么问题都比那个问题强。
苦恼地撑着额头,如果雷铭不在,北灿估计会好好抽自己嘴巴一顿。
“你……头不舒服吗?”跟进跟出生怕北灿出事的雷铭歪着脑袋,看北灿懊恼地拍头。
“没事。”北灿摇摇头,看着雷铭:“你刚才为什么没来?”
被一问,雷铭不经意地瞥开目光:“店长说他有事,叫我先不要过来。”
“你没问他有什么事吗?”之前还自怨自艾的北灿突然察觉了疑点,那双黑黢黢的眼睛盯着雷铭。
“他没有说,我也就没有问。”突然被北灿这么看着,雷铭低下头抿抿嘴,坐在他的对面。
“这样啊。”雷铭有意隐瞒,北灿也不打算直接询问。
“嗯。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店长呢?”
北灿低垂着目光,像在取回晕倒后的回忆,但突然,他浑身发抖,面色惨白地瑟缩在沙发的一角,仿佛想起了最阴暗的事。
“怎么了?”不管是谁都看得出北灿变化明显,雷铭也不例外。
“你一说,我忽然想起来,我为什么会倒在那里。”北灿满面说不出的惊恐,舔舔干燥的嘴唇,不安地看着雷铭。
“不会是……”
“是!我一回来,就看见他在这里,样子很可怕,没说什么就袭击了我。”北灿搓着手臂,语速极快,颤抖地深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
“呼,”比起北灿,雷铭比他的反应更大,猛地站起身走到北灿面前,抓住他的手腕:“你没事吧?”
“你知道什么吗?”北灿看着雷铭的举动,反手握住他的手臂。
“……他对你做了什么?”雷铭故意没有接话茬,只是上下查看北灿的伤势。
“你早就知道但不告诉我,你是想害死我?”北灿握住雷铭的双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雷铭也不知道北灿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愣在原地。
北灿深知雷铭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每次要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不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他是不会低头的。
“……”雷铭低头,不敢直视北灿:“我不能说……他不让我说。”
“他现在不在这里!”北灿故意放大了声音。
“不管他在哪里,只要我说了,他会杀死我的!”
雷铭的声音比北灿更大,几乎是吼出来,却毫无气势,甚至带着颤抖的哭腔:“他说过的,他会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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