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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万家镇轶事 杨耀峰 11303 2021-03-29 18:24

  赵定宇

  许也青就是在与马大良做爱时,脑海里也在涌现着恍惚山庄老苟恶毒的话语。看样子自己要在千乔县生存下去,必须要以另外一副面孔出现,过去的面孔已经蒙垢了,而且名字也得变。可她能有什么办法让它变得陌生呢?

  考试时间到了,许也青坐车到了西北大学,参加了考试。试题并不难,许也青答得还算理想。半月后成绩公布下来,许也青被录取了。又过了十多天,许也青就坐在西北大学的课堂里当起了学生。

  这是做梦吗?这是幻景吗?为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都是那么的虚幻与缥缈?在恍恍惚惚中,许也青明白自己的人生确实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与过去彻底告别了。

  这是一个进修班,但却又是脱产学习的,与在校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如果说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们大都在职,年龄也有些偏大。所学专业是党政管理,开设的课程有:《邓论》《古代文学史》《古代汉语》《现代汉语》《现代文学》《国民经济管理》《计划概论》《政治经济学》等二十多门,实行学分制。班上大概只有许也青年龄小些,而她又长得十分漂亮,身边便时常有男同学向她献殷勤,讨她的欢心。但她总是以自己的冷淡与倨傲使他们难以接近。长此以往,班上的同学就给她起了一个“冷面美人”的外号,原来向她大献殷勤的男同学也就与她疏远起来。

  但却还有一个男生始终如同影子一样跟定了她,不论她走到哪里,他的影子就跟了过来。他叫赵定宇,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大眼睛,浓眉毛,额头特别宽阔,浓眉毛下的那双眼睛里放射着一股犀利的光波,X射线一样,让她的心里一阵阵惊慌。周末,城市里的学生都回家了,只有家在外地的学生留在学校里。这些都是成年人的学生,过去在单位古板正经惯了,现在到了一个处处都是青春活力的大学校园,思想与观念也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竟一下子潇洒起来,也有一些同学甚至变得放荡起来。他们成双成对地去公园里转悠,或者去影剧院看电影,两个人坐在那些给小情侣设的小包间里,免不了做一些偷吻与拥抱的出轨事情,甚至去旅馆里开了房间睡觉。但是许也青从不这样。这天晚上班上举办舞会,她不想去,可是大家都去了,她一个人不去,却又显得另类了,所以她也就心情惴惴地去了。第一个向她发出邀请的就是赵定宇。她与他跳舞,他的动作轻盈飘逸,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样子。许也青觉得自己一下子飞了起来,似乎长上了翅膀。她的胸脯急促地起伏不定,气喘吁吁,面色潮红,额头沁出了汗星星。赵定宇掏出纸巾给她,用目光示意她擦一下汗水。她接过了,在额头上轻轻地沾了一下。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众多人的目光聚光灯一样罩定了她。她心里忽然一阵慌乱,脚步踩在对方的脚板上,越发慌乱了。她并不会跳舞,只能跟着舞曲胡乱地走一下。赵定宇鼓励她不要慌,并且带着她转身,走步,快四,慢步,教得耐心而又仔细,几场下来,她已经大概能跳了。当一曲结束时,她就逃也似的走出场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而赵定宇随即把一杯可乐端给了她。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班上的其他男生却没有邀请她跳舞,只有赵定宇一个人承包了似的与她跳了一曲又一曲。她希望有人邀请她,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显得随和了,也就随大流了,可是别人不邀请她,她也没有办法。这样与赵定宇跳舞的劲头与热情也就大大降低了。

  她就这样与赵定宇相识了。赵定宇是省上一家报社的记者,见多识广,社会阅历丰富,在社会上的交往也多。最让许也青佩服的是,赵定宇读书很多,他几乎每周都要去市里的书店,买回一些书籍。他买的书籍很杂,有小说方面的,也有哲学方面的,还有佛教方面的,当然也有经济方面的。谈起话来,赵定宇几乎有说不完的话题。就算说到中东方面的政治,他也会谈上一大套东西,而且说得很是专业。所以他的身边经常有一些学生围着他,把他当成中心,当成太阳。有一次,赵定宇邀请许也青出去吃饭,许也青勉强答应了。赵定宇与她来到一家小饭馆,要了几样小菜,两瓶可乐,慢慢地吃了起来。吃喝中间,赵定宇忽然对她说:“也青,你的生活中发生过什么不幸的事吗?”

  许也青大吃一惊,眼睛定定地望着他,慢慢地她的眼睛里就有一股憎恶的光波在闪烁。

  赵定宇有点慌了,赶忙说:“也青,对不起,我说错了,请你原谅。”

  许也青的目光忽然又温和了,她慢慢地说:“我的生活中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幸的事,我过得很充实。”

  赵定宇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对许也青谈起了自己的人生。他说他与妻子去年离了婚,现在一个人过着。有几个姑娘要与他发展关系,可是他在与她们接触后却发现她们是那么的浅薄。他叹了一口气,说:“人一生的婚姻是可遇不可求的,也许我一生也等不到一个理想的婚姻。”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许也青。

  许也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赵定宇忽然又说:“也青,你到现在还没有对象,对不对?”

  许也青这次笑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定宇笑说:“我这人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许也青说:“你的眼睛太厉害了,什么事在你面前也隐藏不住。”

  赵定宇说:“包括你生活中的不幸。”

  许也青的脸孔一下子变得惨白。

  赵定宇像猎人一样紧紧地追着她,就好像她是他手下的一只猎物。他的目光紧紧地逼视着她:“也青,我是个热心肠人,我想帮你。我看着你每天郁郁寡欢的样子,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子在捅我的心窝子。说实话,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打内心里喜欢上了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但我觉得你把自己包裹得太严了。这样不好,你思想上的负担太重了。你是一朵艳丽的花儿,可是这朵花儿却成天罩在阴云下面,这对你很不公平,也很残忍。如果我没有遇到你,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你这样一个可心的人的话,我是不会与你说这样的话的,我的心灵是没有负担的。可现在我知道了,知道了而不去管你的死活,那就是犯罪了。难道你能容忍我犯罪吗?”

  眼泪顺着许也青的面颊像河水一样流了下来。

  他们转回了校园。在学校的校园里,在朦胧如同水银样的月光下,许也青向赵定宇敞开了心扉,向他谈了自己不幸的高中生活,也谈了自己不幸的婚姻……

  那是许也青来西北大学的前一周,她出嫁了,被一辆帕萨特车子拉到了一座建在城外小区的一间单元楼里。她以为这里面一定聚集了一帮人闹轰轰地参加她的婚礼,她以为要拜天地什么的,她可以看到许多人、许多朋友。可是她错了,这一切——对一个姑娘来说是生平第一重大事件的内容,在这里全部被免除了。没有放炮声,也没有闹房的声音,一切都在静悄悄地进行。过了两三个小时后,单元楼里静了下来。有人把他头上的盖头揭了下来,令她大吃一惊的是,揭她盖头的不是新郎,而是她的公公、县委副书记何子君。

  许也青豁地站了起来,一瞬间,她的脸孔通红,呼吸急促,心脏“咚咚”地狂跳着仿佛要从胸膛里蹦出来。她感到眼前一阵发黑。她颤着嗓子叫了一声:“爸……”

  何子君笑着,说:“也青别紧张,小乖睡着了,这孩子瞌睡多,爸替你揭了盖头也一样。”

  许也青惊讶地发现,新房里只有她、公公和新郎小乖,而小乖的酣声却在客厅里响亮地回响着,歌哨一样。现在,只有她与公公两个人坐在新房里,公公的眼睛里燃烧着一股明亮的火焰,那火焰许也青在几年前那个罪恶的夜晚从那个恶毒的歹徒的眼睛里看到过,再就是从弓越明的眼睛里看到过,可现在那火焰却又在何子君的眼睛里燃烧起来。许也青的身子一阵颤栗,打摆子一样。

  何子君走过来扶住她,把耳朵贴在她的脸颊上软声软语地说:“也青,别紧张,我是何书记……”说着就猛地把许也青紧紧地抱住甩到新铺的床上,还没有等许也青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外衣、胸罩、内裤就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飞碟一样在屋子里到处乱飞。许也青感到内心一阵刀割样的难受,她本能地叫了一声:“爸……”可还没有等她再发出声来,同样赤裸的何子君就已经骑在她身上,硕大的阳具利刃一样刺进了她的身体;同时,那张臭哄哄的在千万人面前做报告、会说出娓娓动听言词的嘴巴就紧紧地堵住了她的嘴巴……许也青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刷刷地流了下来……

  在新婚的三个晚上,何子君霸占了她,而那个二球却在一旁睡得像死猪一样……

  赵定宇听了许也青的遭遇半天没有吭声。后来赵定宇说:“也青,你该换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了。你应该以另外一种面孔出现在人们面前。而这种面孔必须是陌生的,是没有人认识的——如果你要回到千乔县的话。”

  许也青说:“我又不会换脸术。”

  赵定宇说:“可以整容呀!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许也青说:“可过去的我怎么办呀?我难道能与过去一刀两断吗?”

  赵定宇说:“这我帮你想办法。”

  许也青说:“可我该怎么谢你呢?”

  赵定宇看着许也青,说:“也青,我想与你在一起,我绝不是想占你的什么便宜,我是觉得你活得太沉重、太艰难了,我想把我的温暖送给你,我想抚慰你受伤的心灵……”

  许也青紧紧地抱住他哭了起来。

  弓越明

  许也青虽然人在大学里,可她还惦记着霏霏雨浴池和马大良。三个月后,一个周日,许也青坐车回到了万家镇。

  霏霏雨浴池的大门紧锁着,上面贴着一张封条,封条已经很旧了,从上面的图章依稀可以看出是镇基金会的印章。许也青大吃一惊,问左邻右舍的住户,他们说这封条已经贴了一个月时间了。许也青问马大良去了什么地方,一个邻居说可能去万家高级中学建筑工地上干小工活去了。

  许也青谢了邻居,一个人向万家高级中学走去。她戴了茶色的眼镜,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时髦的女人。她在万家高级中学的建筑工地上果然找到了马大良。马大良正在用水龙头渗砖块,一身的红砖头末子,看见她时忽然眼睛里就流下泪来。许也青把他叫到旁边没有人的地方,问浴池为什么会被查封了。马大良说:“镇上基金会要许大叔归还借款,许大叔没有钱归还,镇上就查封了浴池。”许也青气愤地说:“你没有告诉他们这浴池与许家没有任何关系吗?”马大良说:“我这样说了,可他们不听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许也青气得在地上打转转,说:“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说着就掏出手机给五叔许子平打了一个电话。

  “五叔,我是也青。万家镇查封了霏霏雨浴池,你得管一管吧。再说这事与马大良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查封一个无辜年青人的浴池呢?”

  许子平在那边打着哈哈:“也青,这事你不要再管了。查封了让他们查封去,反正你那浴池也挣不下钱。再说你现在都要成为大人物了,还在乎那几间浴池吗?”

  “可这是马大良的浴池啊。人家是从我的手里买去的,可现在人家却替你在顶债,你心里能好受?”

  “马大良是你什么人?你现在怎么倒替一个打工的说起话来了?难道五叔在你的心目中还比不上一个打工的?”

  许也青想不到五叔竟是这么无耻,她没有话可说了。

  许也青与马大良商量此事怎么办,忽然记起了弓越明。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弓越明十分钟后就来了。弓越明一见许也青,就高兴地握着她的手摇着:“哎呀,许书记你可回来了,我们万家镇的年青人可把你想死了。”

  许也青笑了:“越明,你怎么变得这么热情洋溢了,我是什么书记?你胡叫什么呀?”许也青说完止住了笑容,把浴池被查封一事告诉了弓越明,问他现在可有什么办法。弓越明看了一眼马大良,皱起了眉头,说:“马老板的脚步金贵,从不到我的府上来,所以我也不敢毛遂自荐去给人家出主意。现在你问起来了,我倒有一个主意。”

  许也青说:“快说吧!”

  弓越明说:“说当然可以,只是我今晚上的晚饭还没有着落……”

  许也青笑了:“这事好办,今晚上我请客。”

  弓越明故意装出很费脑子的样子,双手抱着头,作冥思苦想状,好久才说:“这办法把我的脑门子想得太疼了,没有一百斤核桃仁子是补不过来的。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我是不会替他想办法的,但现在是放在也青的身上,所以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谁叫我这人好色呢?谁叫许也青长得那么国色天香,像韩国名星全智贤呢?”

  许也青笑了:“快快说你的主意吧,别再卖关子了。”许也青的心里感到一阵快乐。

  弓越明这才正经地说道:“现在你们马上搞一份浴池转让协议书,时间往倒写,写成半年前,我是你们的说合人。你们双方在上压上指印。”

  许也青当即找出纸来写了一份转让协议书,自己与马大良在上面压上了指印。弓越明也在上面压了指印,并且签了名字。许也青对马大良说:“记着,明天把这东西拿去交给镇基金会去,让他们把你门上的封条撕了去。”马大良说他知道了,拿了协议书就离去了。

  完了后,许也青要请他们去饭店吃饭,但弓越明却笑说要吃就要到民俗村去吃臊子面,而且吃了还要有小姐作陪唱歌跳舞。

  许也青说吃饭可以,但要小姐的事就免了吧。弓越明就说他不去了,说他其实是说着玩呢。但他想请也青到他的办公室里去坐坐,他笑说他想沾沾也青的光。他说也青现在是县上的大人物了,又是何书记的儿媳妇,大学毕业了肯定能回来当个大官,说不定会是一个女县长。所以他现在得趁早巴结她,好打下基础,看以后能不能也弄个乡长或者书记的当当。

  许也青跟着弓越明来到他的办公室。办公室装修得富丽堂皇,老板桌、真皮沙发、几盆价钱不菲的金贵盆栽花卉:铁树、君子兰,可就是没有书写办公的设备。弓越明招呼许也青坐下,给她拿出可乐,他自己则喝茶水。他与许也青拉起了闲话,天上地下地乱说一通。许也青记起了老苟的耳朵一事,问可是他干的。弓越明嘿嘿一笑,说:“这事儿我不知道,你也别再问我,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人们都淡忘了,现在再提它,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许也青说:“可不管怎么说,老苟都不应当破相啊。他是一个局长,要是出席什么会议,还不让下面的人议论死了。而他去人面前怕也成为难事了。”弓越明却说:“你想错了,老苟已经到省城装了一只假耳朵,如果不仔细地看,还看不出真假来。老苟还说了,现在的克隆医学已经很发达了,他的耳朵说不定会采用克隆技术,从猪耳朵上取下一点基因,另从研究室培育出来一只新的耳朵呢。”许也青说:“你胡说吧,老苟的耳朵听说是事后接上的,不是假耳朵。”弓越明说:“是吗?那我就记错了。”

  许也青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只不过一想起老苟的耳朵被割一事,许也青就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正说着话,从外面走进了几个身穿统一蓝色服装的女服务员,她们每人手里端着一盘做好的菜肴:糖醋里脊、红烧鲤鱼、麻辣鸡、青椒炒肉等等,放在茶几上。弓越明说:“也青,算我给你接风。你结婚时不够朋友,没有告诉我一声,我对你有意见。今天我要罚你几杯,你可不要耍赖。”许也青说:“本当我要请你,你却请起了我。好吧,你下次到省城来,我请你吃湖南特产——竹筒蒸米饭,我吃过一次,好吃极了。”弓越明给许也青倒了一杯西凤酒,端起来敬她:“愿我们的女强人日后发达顺畅!”许也青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也给弓越明倒上酒,两人一碰,又一饮而尽。弓越明笑说:“也青到了省城,酒量大增,以后官运也会大增。”许也青忽然不吭声了,默默地吃起饭来。弓越明纳闷了,问她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好让他帮帮她。许也青望着他说:“越明,你给我说一下,我与何副书记儿子结婚一事,群众中间有什么议论?”弓越明看了一眼许也青,转过了目光,半天不吭声。许也青说:“是不是不好说?怕我受不了?”弓越明叹了一口气,说:“也青,我总觉得命运对你很不公正。下面群众的议论我听到一些,但是不多,但我能想得到你的心里肯定不好受。有人说你图的是地位,有人说你这人为了向上爬,把青春、幸福什么的都不要了。你是拿着自己的幸福在进行交换。还有人说何副书记这人不地道,他拿着傻儿子做挡箭牌,名义上是给儿子娶媳妇,实际上图谋不轨,存有野心……”

  许也青的脸色慢慢地凝重起来,愤懑与忧伤钻进了眼睛,在里面烧成一团火焰,那火焰蹿了出来,在客厅里到处奔跑。许也青听得见那火焰“呼呼”的燃烧声,听得见自己的皮肤在冒着“吱吱”的响声。

  弓越明害怕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许也青,说:“也青,他们是胡说呢。你不要往心上去。你其实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一个好姑娘……”

  许也青忽然叫了起来:“不!我不是好人!我不是好女人!”许也青泪流满面。

  好久,她才止住了哭泣。

  弓越明说:“你打算怎么办?”

  许也青说:“反正我不会这样生活下去的。”

  弓越明试探地说:“何书记对你好吗?”

  许也青颤抖着嘴唇说:“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他是一头猪!”

  吃过饭,许也青要回县城里去,弓越明送她来到镇街上。黑夜漫漫,繁星满天,街灯投下了一圈圈黄黄的光晕,梦境一般。他们沿着街边的公路走着,脚步踯躅,来到镇街的三角地带,这里是停车的地方。许也青望着这块地方,忽然对弓越明说:“越明,你想办法把这里开发了,建成商业门面房,再出租,这是一门好生意。”弓越明说:“能行吗?”许也青说:“小镇上的经济肯定要大发展,不总是现在的样子,许多人看事物都看不到远处去,你如果能投资的话,肯定会有收效的。我敢与你打赌。”弓越明说:“也青你上了一回学,大变了,与常人大不一样了,好吧,我听你的话。”

  弓越明叫了一辆出租车,把许也青送上车子。车子开动时,许也青流泪了……

  何子君

  许也青回到了所谓的新家,小乖青鼻涕掉得老长地在家里玩积木,一看她回来了,高兴地叫道:“我……爸的新……媳妇……回来了!有人陪我……玩积木了……”许也青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小乖用手捂着打疼了的脸颊,嘿嘿地笑:“哎,我的脸麻麻的……怪有……味儿……”许也青扑进了自己房间的床铺上,双手抱着头哭了起来,好久,她感到有人用手抚摸她的肩膀与屁股,她爬起来一看,是公公何子君。他的眼睛里燃烧着邪恶的炽热的火焰,岩浆一样往外喷发,又似乎是正在锻打一个铁件。在她的注视下,公公在慢慢地脱裤子与上衣。她忽然从床上爬起来,对公公说:“爸,你别总是想着我的身子。反正我的身子你儿子又不用,还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急什么呀?”何子君停下了脱衣裤的手,笑说:“也青,你不知你走了我是多么想你。”许也青说:“千乔县漂亮的女人多得很,只要你愿意,想上你床的女人数不胜数。你又何必在乎我一个下贱的女人呢?”何子君爬上床来紧紧地抱住许也青,在她的脸上啃着吻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看见你就激情喷涌呢?就会忍不住想与你做爱呢?我浑身的血液就会在血管里燃烧呢?”许也青摇摇头,在何子君手指的挑逗下,她的下体现在已经潮湿一片,身体里似乎有汪洋大海在翻腾,她气喘吁吁,面色潮红,胸脯起伏如潮水,不禁问道:“你说说为什么呢?”

  何子君“嘿嘿”地笑了一下,声音里透出了一股淫邪,他趴在许也青的耳边说:“我一见你,就会想起几年前你在万家高中校园里的事,我的下体就会情不自禁地怒张起来……我就会觉得我一下子年轻了许多岁……”

  许也青刚才血管里的血还在刷刷地流淌着,可现在却一下子凝结住了,成了冰块,她的身子也硬硬地成了石头,刚才下体里还有激流在喷涌而出,现在却一下子枯竭了。何子君感到了这巨大的变化,停住了手指的游走,身子支起来从侧面看着她。“你怎么了?”何子君不解地说。

  许也青爬起来,掠了掠头发,下到地上,对何子君说:“我刚才想起了一件事,我在万家镇开的浴池在走前转让给了一个叫马大良的年青人,可是镇上却以我父亲在基金会贷了款子没有归还为理由,把人家马大良的浴池查封了,说是我父亲的资产。你给镇上打一个招呼,给人家马大良把浴池归还了去。如果不还,人家会找我要钱的。因为人家已经把钱给我了。”

  何子君也从床上下到地上,抱着许也青,说:“也青,我听说你在万家镇上与一个叫弓越明的收辣椒,一下子竟赚了百十万元,可有这事?”

  许也青摇摇头:“没有的事。我到哪里去赚这样多的钱啊?那都是人们瞎传的。我要是有钱,还至于嫁给你儿而又被你成天睡着吗?”

  何子君用探究的目光望着她,说:“我把你冤屈了?对不起你了?亏待你了?”

  许也青无语。

  何子君说:“你下一步的工作我已经给你考虑好了,你在学校争取早日把组织参加了,我让组织上提拔你。争取给你解决一个副科级领导。”

  许也青说:“我可不想当什么官儿。”

  “胡说!”何子君怪异地训斥她,“我老实告诉你,当今的社会,当了官就有一切,当不了官就没有一切。”

  许也青沉默了。

  何子君又色迷迷地笑说:“我扑下身子给你办事,你也得好好地报答我,至少一个月回来一次。我不能没有你。”说着又把许也青抱起放倒在床上,他顺势趴了上去。

  许子青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石磊

  这个时候,石磊大学毕业被分配到省东的一家钢铁厂工作。他上班后不知为什么越来越思念许也青了,同时被分配到万家高中的谭芳琴不时地打电话向他献媚,提出要与他发展关系。可他却推说没有时间。他向谭芳琴询问许也青的消息,可谭芳琴却不知道许也青现在干什么去了。她说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与许也青联系了,只是听说她嫁给了县委何副书记的儿子,可自己见不到许也青,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谭芳琴悲伤而又醋意十足地说:“难道我竟不如许也青?”石磊听了默然。

  石磊父亲讲述的故事之六:

  业余作者何田的故事(2)

  两天后,何田又一次来到小镇找史海英。当何田的身影出现在史小英的面前时,史小英知道自己今生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个冤家了,她用一种怨怒的目光盯着何田,狠声狠气地说:“这么说你是不到南墙不回头了?”何田苦笑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令史海英害怕,那是一种绝望,也是一种拼死的挣扎,那表情令史海英想到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史海英忽然感到一阵害怕。她把柜台上的业务向身边一个同伴交待了一下,就领着何田走出商店。何田以为她要把自己带到她的屋里,但她却把他带到商店的隔壁。在走进商店隔壁的时候,史海英对他说:“那年,那个许光就是在这家的屋里跳了井。”她顺手向他指了指前边不远处的那口井。何田发现,那口井的上边盖着一个小小的井房,井上安着辘辘,辘辘上缠着粗壮结实的麻井绳。井沿十分光滑,看样子是经常打水的缘故。在这家的过厅里,一个身材短胖的五十多岁的汉子正仰在一张躺椅上打磕睡。在他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把宜兴茶壶。史海英大声说:“沈大叔。”那人猛地睁开眼睛,“豁”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说:“我有罪,我向毛主席请罪,我向贫下中农请罪。请把我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他的神情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史海英皱了一下眉头,说:“大叔,你别怕,我不是造反派,不批斗你。我找你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帮忙。”老沈这才镇静下来,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慢慢坐了下来,端起茶壶喝了一口,说:“什么事儿?”史海英说:“是这么一件事儿,这是我的中学同学,他想把那年镇上商店失火的事儿了解一下,写点东西,你知道那件事的,你给我的这位同学说说。”老沈忽然坐直了身子,脸上堆满了疑惑:“你问这事儿干什么?那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何田赶紧说了自己的打算,说自己不过想了解一下这件事情的过程。他说他那时正在中学读书,光听说镇上的商店失了火,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说那天晚上半夜时分,学校的铜铃忽然惊乍乍地响了,他们都被惊醒了,校院里有人大声呐喊,让同学们赶快去小镇上救火,去时拿上脸盆和水桶。他们起床后赶紧向小镇上赶,可来到商店跟前时,只见火光冲天,大半个天空都被火焰照亮了,人根本进不到跟前,他们拿的水桶和脸盆一点也用不上,只能干瞪眼,眼睁睁地看着大火把大楼往光里烧。

  何田说到这儿,忽然动了感情,说:“沈大叔,那场大火着起来时你在跟前么?你说说那笔损失是多大啊!”老沈望着何田,说:“那晚着火时,我正在屋里喝茶,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热辣辣的,就像一下子到了夏天,因为当时正是冬天。我觉得有点奇怪,走出屋子一看,啊呀不得了,只见半个天空都红了,空气中有像手榴弹爆炸时的‘劈叭’声,把人能吓死。我撒了腿在大街上奔跑,边跑边喊‘着火了!着火了!快去救火呀!快去救大楼的火呀!’我也不知道我在大街上奔跑了多久,我只记得我的鞋子在奔跑时跑丢了,我也顾不得去拣,只是一味地奔跑。在我的大声叫喊中,来了好多人,他们拿了水桶和盆子去救火,可哪儿救得下,唉唉,那真叫惨呀!不光把一座大楼烧光了,三个女营业员也葬身火海,可惜呀!”何田说:“听说那个供销社主任后来跳进了你家的水井,这事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老沈白了一眼何田,不高兴地说:“这事儿我怎么能知道。我又不是那个许光,我怎么能知道他要跳井。”史海英对何田说:“何田,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向老沈提,我现在要去上班,就不陪你了。”说着就要往出走,但何田却拦住了她:“海英,你别走,这事儿怎么听起来让人感到害怕,你一走,我这心里就不平静了。”史海英就留了下来,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

  何田边听边记,还不时皱皱眉头,仿佛有什么疑问阻住了他。他对老沈说:“沈大叔,那个许光在死之前有什么问题吗?”老沈用手搔搔脑袋:“你问得真详细,我听说在他跳井之前,好像有什么贪污问题,听说也不多,几十块钱,上边好像还来了人查账,最后查了出来,不过听说那个许光好像不认账……”何田看了一眼史海英,说:“大叔,你知道谁知道许光贪污的问题吗?”老沈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这件事儿你去问问南堡村的张老三,他那时是商店的营业员,公私合营时他在供销社工作,可能知道这事儿。”老沈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张老三不是一般的人,他的烧坊曾经是周城地下党的联络点。他知道好多事儿。不过你们可不能把我说出来,别说是我让你们去找他的。”

  老沈谈的事情让何田暗暗高兴,他没想到第一次找人了解失火之事就掌握了这么多情况。他的心里充满了激动。在离开老沈的住处往外走的时候,他对史海英高兴地说:“海英,太感谢你了!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清,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他说了一句在当时十分流行的语句。

  为了感谢老同学对自己的帮助,何田提出在镇上的食堂里请史海英吃一顿饭。史海英谢绝了,说:“你拿什么请我?算了,中午饭在我这儿吃吧。”中午吃饭时,史海英给他端来了大米干饭和回锅肉。正吃饭的当儿,镇革命委员会主任王家军来了,他一进门就嗅着鼻子说:“哎呀,这么香呀!请老同学怎么不吭声呀!”史海英赶紧起身给王家军让座,还要给他去打饭,但王家军却拦住了,说他只是随便走走。他看了一眼何田,对史海英说:“这位就是你的老同学?”史海英就把何田向他作了介绍。王家军笑呵呵地说:“何田同志有抱负呀,写一本书出来那可是青史留名的呀!你说是不是?”何田看了一眼王家军,王家军眼中的神情忽然就让何田猛地打了一个寒噤,喉咙一痉挛,就打起了嗝,吃不下饭了。不知为什么,他对面前这个戴着眼镜的白脸子打心里有一股厌恶感。他还发现,史海英对这位白脸子说话时竟脉脉含情的。这情形使何田越发对面前的白脸子憎恨起来。但他强忍着把那碗饭吃完,起身告辞。何田在走出去几步后回头看了一眼,他发现史海英忽然把窗帘拉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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