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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万家镇轶事 杨耀峰 7025 2021-03-29 18:24

  许二亮

  董蓄拿着石磊写的起诉许二亮的状子让秦娥过目,秦娥粗粗地看了一眼,里面的数字她太熟悉了,许二亮借款的经过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她问董蓄:“如果这样起诉,许二亮能否把款子归还了?”董蓄说:“秦书记,其实许二亮贷的款子并不是给自己贷的,他是给弟弟许子平贷的。而许子平现在是市基金会清欠工作办公室主任。他赖着不还账,所以万家镇才出现欠债户都不还钱的局面。现在许子平成了我们镇上清欠的一块绊脚石。如果不把他搬开,我们镇上的清欠工作要完成只能是一句空话。”

  秦娥恨声恨气地说:“那就起诉许二亮。让他把许子平牵出来。我就不信邪了!他一个许子平就能独霸天下!”

  董蓄高兴地说:“只要书记您下了决心,我们下面办事的同志也就有了主心骨。只是我要提醒你,秦书记,这个许子平可不是一个松活下家,他的能量大得很,在上面的后台也硬得很。不但市委书记、市长与他平起平坐,就是一些黑社会势力也与他有关系。听说在市上没有他办不了的事情。”

  秦娥恨恨地说:“你们只管起诉就是了。”

  董蓄说:“我想让石磊当我们的代理人,不知可以不?”

  秦娥说:“这事你看着办。”

  但是董蓄还没有找石磊,许二亮就闯进了石磊的写作之屋。这天晚上,石磊正在看《骑鹅旅行记》(石磊保持着看儿童文学作品的习惯。石磊相信,人应当有童心,也不应当丧失童心,有了童心就可以对事情有强烈的爱憎与好奇心。如果没有童心,爱憎与好奇心也就不复存在),许二亮进来了,石磊问他可有事情。许二亮在写作之屋的椅子上坐下,环视一周,忽然就夸张地叫了起来:“哎呀我的石秀才,你怎么能住这样的屋子呢?你的屋子应当有空调,有沙发,有地毯,有四合一一体机,可以通话、传真、复印、打印、电话录音,另外,还得至少配有一个绝妙的年轻女子。你说呢?”石磊静静地望着他,不说什么。许二亮动作夸张地抽出烟点燃,忽然记起了似的又抽出一支扔给石磊。石磊接住放在茶几上,仍旧不说话。许二亮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口烟雾,说:“老石,我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登殿其心却也善。”说完哈哈大笑。石磊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仍然定定地望着这个深夜来的不速之客。

  许二亮笑毕了,身子一挺,眼睛一瞪,大声地说:“老石,我这人是明人不做暗事,找你是为了你写状子的事。我听说你给董蓄写了状子要到县法院告我,可有此事?”

  石磊一听肚子里的气就忽地往头顶冲,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嘣”地响了一下。

  石磊冷冷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许二亮冷笑一声,说:“我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我问你,你想要干什么?”

  石磊站起来,冷冷地对他说:“请你出去!”

  许二亮却没有动,仍旧是冷冷地望着他,起身在脚地转圈子,倒背着双手,昂首挺胸,像指挥作战的将军一样,边走边说:“石先生,我佩服你的胆量,也佩服你的才学,我还想与你交个朋友,毕竟咱们已经在牌桌上见过面了,也算是有缘来相识。不过你在下面给我下黑帖子,这可不是一个大男人做的事。”

  “听说你在互助基金会贷了一百五十万元,”石磊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可你却赖着不还,难道这是一个大男人做的事?!”

  许二亮哈哈一笑:“石先生,贷款的事不假。可我贷的是互助基金会的款子,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石磊忽地站了起来,眼睛瞪着他,说:“可这与老百姓有关系。你知道你不归还欠款有多少户百姓拿不到自己的存款?你现在还理直气壮地有脸说这事,你的脸皮真是太厚了。我要是你,早从十八层的楼房顶上跳下去了。”

  许二亮却不恼,走过去拍拍石磊的肩膀,哈哈大笑:“石先生,这就是文人的正义与良知,我佩服你,我不怪罪你。我来也不是与你叫阵的,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想与你做个朋友,这个面子你不能不给吧?”

  石磊躲开他的手掌,心里忽然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对不起,我这人根基太浅,无福消受你的大恩大德与友情。请你另外找人吧。”

  许二亮定定地望着石磊,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

  石磊起身关门时,从街巷里传来了许二亮低沉的秦腔声,那是《空城记》里诸葛亮的唱段: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就在这天晚上半夜时份,石磊居住的写作之屋被人敲开了,是四五个民警,他们在石磊的小屋里看了看,又到处搜了搜,问石磊在屋里可关了一个女人在嫖娼。石磊气得脸红脖子粗,说他的屋里晚上从来没有关过什么女人。那些民警既然查不到人,也就走了。走时互相低声地议论着什么,还有人在埋怨提供消息的人不地道,说他们回去一定要好好地查查这个人,把他叫来罚一些款子,谁叫他把咱们半夜时分叫起来呢。

  石磊知道这是许二亮在搞报复,但他却顾不得与他较真。黄虎的发家史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他在柳师讲述的故事里徜徉……

  柳师讲述的黄虎的故事之二

  现在是1996年。现在的黄虎还没有做钢材生意。现在的黄虎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连几天,黄虎与老婆蔡桂花都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有点怪异,只要听到大门外有点响动,他们就会紧张起来,有时候半夜睡不着觉,瞌睡明显地少了。就是睡着了,稍微听到一点响声又会陡地醒了,醒了就会半天再也睡不着。有时候在梦中,也会无端地冒出一个又一个噩梦:一个蒙面汉子手里拿着黑黑的手枪,朝他们射击,子弹打得他们浑身“噗噗”地响;有人开着车子追他们,车子把他们辗入轮下,他们身上血肉模糊;几只斑斓猛虎向他们冲了过来,他们吓得“啊啊”地乱叫,可是那几只斑斓猛虎却一下子变成了明晃晃的手铐“咔”地戴在他们手上;还有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青面獠牙的怪兽也出现在梦境中,搅得他们不得安宁。一天晚上半夜时分,蔡桂花忽然在睡梦中“啊啊”地惊叫起来,黄虎赶忙把她唤醒,问她怎么了。蔡桂花乍尸一样坐起,满面惊恐地说:“鬼!鬼!”黄虎头上的头发一下子端扎了起来,脊梁骨那儿一阵阵发冷。“鬼在什么地方?”黄虎惊慌失措地问,眼睛在屋子里乱转。蔡桂花手指着地下,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说:“看,在那里,戴着兽脸。在那里……快打鬼呀!”黄虎用力揉了一下眼睛,说:“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有什么鬼?没有的。鬼在你心里呢。”

  因为做噩梦,黄虎也不敢轻视这问题,他悄悄地到一个寺庙里问了一个和尚,和尚给了他一幅钟馗像,他拿回来挂在屋子的山墙上,对蔡桂花说,这下不用害怕了。于是蔡桂花天天便向钟馗焚烧纸钱,祈求他保佑他们一家平安。但却总是不见效,那个戴兽脸的长着鬼样的人总是不时地出现在她的梦境中。蔡桂花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兽脸是一张乌黑的脸孔,脸孔上的眼睛雪白,一双门牙从嘴里戳了出来,显得非常凶残,像要把她一口吞下去。

  他们有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子,也都上学,二儿子孙雄上小学六年级,大儿子黄英上初中三年级。两个男孩子觉出了屋里气氛的变化,问他们出什么事了,黄虎与老婆蔡桂花惊得浑身簌簌发颤,忙说没有什么。黄英说没有什么你们挂这像干啥?这好像是钟馗吧?打鬼的。难道屋里有鬼了不成。黄虎厉声喝斥儿子:“别胡说!”他找了一个理由,说:“咱家临近深沟,晚上不平安,所以挂这了这像。你们小孩子家不要胡说。”

  以前,孩子们上学的事他们很少过问,可现在黄虎不但过问了,而且还过问得非常仔细,学校里老师都是谁,叫什么名字,教得怎么样。黄英与孙雄都觉得奇怪,可又不好再问什么。黄虎对黄英与孙雄说:“你们两个要好好念书呢,争取把大学考上。”黄英说:“考上你拿什么供我们上学?指望你每天打工供我们上学,还不把你挣死?”黄虎笑说:“供不供是我们大人考虑的事,你们小孩家少管。”出门来到村巷里,发现别人向他们脸上看时,他们也会心里一惊一乍的,觉得别人好像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但要再仔细观察也觉得不像有什么发现。那天晚上过去已经快一周了,可黄虎却没有再打过一次牌。那几个牌友在村巷里碰上他,就怪异地问他为什么不打牌了,是不是上了电视、上了报纸、当了大英雄就不敢耍钱了?听说死者的家属还给了他好多钱?孙二楞子也跟上说:“黑灯瞎火的,正是干事儿的时候,俗话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你该没有得什么绝业吧?”这句话让黄虎的脊梁骨一下子发冷打颤,脸色也一下子苍白如纸。他胡乱支吾着,应付了过去。

  有这么一个晚上,孩子们都睡了,黄虎与蔡桂花在屋子里商量着以后的生活。现在黄虎最为牵挂的就是那笔巨款,他不知道把它们怎么处理,老放在家里万一被歹徒抢走了或者说偷走了那就不好办了,而且他们的家又是那样的烂脏,围墙壑壑牙牙,狗啃了似的,房子又是旧式的房子,一边淌水,现在村上很少再有人家建这样的房子,人们都建起了楼房,再不济也是大房,窗明几净,光线充足。而他们的屋子却在大白天也黑洞洞的,看不清屋里的东西。门扇也风烛残年的,上面布满了虫子蛀的眼儿,密密麻麻的,用脚稍微一蹬,板子就会垮掉。黄虎对老婆说:“咋办呢?”蔡桂花想了想,说:“我有个表姐在银行工作,我去问她一下怎么样?”黄虎忽地坐了起来,说:“你胡说啥呢?这事儿怎么能明火实眼地问呢?不行,绝对不行!”蔡桂花没有辙了,说:“那你说怎么办?”黄虎吸起了烟,扑哧扑哧地响,说:“稍微问得不好,别人就会怀疑。算了吧,我找一个人问问,你不要问了,娘们办事不行。”蔡桂花说:“就你那外松势子,我还担心呢。”黄虎说:“这样吧,咱两人现在把见田主任的事儿先演练一下,你当田主任行不行?”蔡桂花想了想,说:“这又不行的啥?!我年轻时还上过台子演过戏呢。”

  当下两人就进入了角色。

  黄虎走出屋子,在外面敲敲门:“田主任在吗?”

  蔡桂花在里边说:“在哩,你是谁?”

  黄虎推门进来,看着蔡桂花,掏出一支烟递了过去:“田主任抽烟。你不能说你是谁?你要说进来。”

  蔡桂花把黄虎看了一眼,指指脚地的沙发,说:“我不抽烟。快坐下。我没有说你已经进来了,我还有说的啥?你找我有事?”

  黄虎在脚地的沙发上坐下,手指在一起缠绕着,骨节咯吧咯吧的响。

  蔡桂花从炕上下来坐在黄虎对面,望着他,问:“你有事?”

  黄虎把脑袋搔了搔,说:“我想问一个事儿,可我又不敢问……”

  蔡桂花说:“你是不是想问你那天晚上得了许多钱与许多布匹的事?你不知道现在如何办是不是?”

  黄虎气得陡地站了起来,手指着她说:“你是田主任不是蔡桂花,我的革命同志,你并不知道我的事儿。”

  蔡桂花也意识到了,脸红了红,说:“我演不好田主任,我不演了,你去了自己想着法子问吧。”

  蔡桂花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儿,说:“放在地窖里的布匹咋办呀?总不能长时间不动吧?”

  黄虎说:“这事儿先不要急,眼目脚下是那款子的事。等把这事办完了再说布匹的事。”

  说到这里,黄虎下炕蹑手蹑脚地拉开门走出屋子,地下工作者一样看了看外面,院子里没有人,黄虎这才放了心,进来对蔡桂花说:“从现在起,咱家进入非常时期,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但也不要搞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自己吓自己。要内紧外松,出了事咱们可丢不起人。”

  蔡桂花忽然说:“哎呀,我听说得了绝业的人不好,得了绝业的人要断子绝孙呢。”

  黄虎脊梁骨那儿就又嗖地颤了一下,厉声对老婆说:“放屁。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信迷信?!照你这样说,英法联军就不该抢颐和园了?大英帝国就不该向满清政府贩卖鸦片了?满清政府到晚期风雨飘摇,它的产业是不是绝业?是绝业。可外国帝国主义得了并没有断子绝孙呀!你听谁说英法联军把满清的金银宝贝抢去后断子绝孙了?没有的事。人家正是把中国的金银珠宝抢了去国家才富了,才成了军事强国与经济强国。你呀,把心放在肚子里,该干啥还干啥。”黄虎平时也看了一些书,知道一些古今中外的历史与典故,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黄虎与老婆蔡桂花变得与平时大不一样,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小心谨慎,察言观色,说话吞吞吐吐,走路亦步亦趋,脸上似笑非笑,想与任何人接近但又不去接近。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从那天晚上过后,黄虎再也不去赌场了。这情形令孙二楞子大惑不解。他有几次来到那道壕沟边上,站在那里仔细观察,他发现出车祸的地方人的脚印乱七八糟,地面还留有血迹。那里是一块麦地,现在麦地里的麦苗被踩得东倒西歪,但在麦地中间,有一行脚印却十分清晰,那脚印一直通到那边的壕沟上,消失在村子前的小路上。有几次,孙二楞子又蹴在壕沟那边细细地观察,他惊讶地发现,有一道染绿的印迹一直通到黄虎的家门前,消失在黄虎的家门里面。发现这个秘密后,孙二楞子在心里发出一阵嘿嘿的冷笑。

  孙二楞子是孙家村的一个人尖儿,他最为显著的特点是有一个啤酒肚子。他曾说自己一次喝过二十八瓶啤酒都没有醉倒。他表面笨笨拙拙,心里却有主意,但在外表上却装出一副二楞子的样子,所以人们就叫他二楞子。七八年前,当镇上基金会向外放款时,他撺掇他的一个在外面工作的堂兄凭借熟人的关系,一下子从基金会贷了二十二万元,说是贩辣椒,但时间不久他的堂兄就向人们说,他发往深圳的辣椒因为水分太多途中霉坏,所以全部倒进大海里,贷款全部贴了进去,一下子血本全无。于是有人替他的堂兄惋惜,但也有人在下面偷偷地议论说孙二楞子的堂兄把小镇的基金会骗了。他很可能把钱存在外地的银行,现在光取利息就可以过活了,而孙二楞子也可能从他的堂兄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孙二楞子也出外搞过多次生意,有一两年村上有人说他到省东承包了一家金矿,当了老板。又有一段时间有人说他到外地豪赌去了。有时候,镇上的派出所抓赌时把他关了起来,但几天后却又释放了。总之他是孙家村的新闻人物,只要他一出现或不出现,孙家村总有他的新闻在传播。

  这天早晨,起床早的人惊讶地发现,有一道雪白的石灰线子从那道壕沟里一直通到黄虎家门口。于是人们就在大街上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兴奋而又神秘。黄虎开门后一下子愣住了,站在那里半天也没有动弹。后来他吭吭了几声,大步走出大门,在大街上高喉咙大嗓门地说:“这有什么好看的?昨天晚上从那边的路上捎了些石灰,遗在路上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正疑惑间,孙二楞子从拐弯处走了出来,望着黄虎“嘿嘿”地富有深意地笑着,说:“黄虎说什么啦?说这道石灰线子吗?”黄虎一看孙二楞子的眼神,心里就“扑通扑通”乱跳,好像钻进了野猫子。他的脸孔一下子红了,但转眼却又一片苍白,手指也颤抖起来。孙二楞子走到他跟前,阴阳怪气地说:“黄哥这些日子怎么金盆洗手了?连一次赌场也不去了?我可是天天念叨你啦。你要是不去,我这心里可是慌得很呢。”黄虎站住看着孙二楞子,抽出一支好烟递了过去。孙二楞子接过一看,慢慢在手里揉碎了,烟丝雪花一样纷纷地掉了下去,孙二楞子嘴巴撇着:“哎呀呀,就说你现在还抽这种牌子的烟吗?你这不是寒碜人吗?”黄虎心里又是一阵狂跳,但他硬是压住了,他估摸孙二楞子并不知道他的事情,孙二楞子可能是冒诈呢。现在有尿没尿也要撑住尿,哪怕他知道什么,黄虎也要当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稍微露出一点点苗头或破绽,那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想到这里,黄虎慢慢地蹲下去,把刚才孙二楞子掉在地上的碎烟末儿又小心翼翼地收拢在一起,从地上拣了一张破纸包了起来,拍了拍,装进自己的衣袋,站起来,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把孙二楞子盯住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孙二楞子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愣住了,真正成了二楞子。

  ……

  黑痣

  就是在这天,柳师第一次向石磊说了1999年万家镇流传的黄虎肚腹上的黑痣被人在浴池里发现了的事情。柳师说:“你说怪不怪,这个传闻在镇上流传了很久,可是后来却没有人过问此事,再后来这事也就灰飞烟灭了。”

  石磊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是从霏霏雨浴池里被发现的?”

  柳师点了点头。

  石磊来到霏霏雨浴池,一把揪住马大良的胸衣,恶狠狠地说:“你发现了强奸许也青的歹徒,为什么不报案?”

  马大良把胸前石磊的手扳开:“我没有发现什么。”

  “万家镇的人都这样说,这话不会是空穴来风,肯定是有来头的,肯定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

  马大良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石磊越发觉得这里边的事情重大了。但马大良却说:“石磊你饶了我吧!再不要在我跟前说这事了……”

  “是一个人吗?”石磊说。

  “我不知道。你问许也青去!”

  “许也青在什么地方?”石磊说。

  “我不知道。”马大良说,可怜巴巴的。

  “你发现几年时间了?”

  “我不知道。”

  石磊忽然就从心里对黄虎产生了强烈的仇恨。“你狗日的不通人性。你多年查找这个歹徒,可是歹徒找到了,你却不管了,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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