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反复听了很多次这段电话录音。他听到对方电话里的背景中除去雨声,似乎还有汽车驶过的哗晔的水声。他就是据此判断出,对方使用的应该是一部路边的公用电话。这段电话录音当然很重要。
后经调査,确曾有人看到,在9点20分左右,有个男人在那间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里打过电话,可惜当时雨很大,光线昏暗,这个人又穿着一件很大的帆布雨衣,因此也就没看出任何特征。
李警官与刑侦队的同事们经过分析,认为在这个出事的晚上,共出现过三个犯罪嫌疑人。第一个自然是那个公用电话亭里的人,可以肯定,就是他将严吉昌从天上人间夜总会里叫出来的,也就是说,他正是那段电话录音里的人。
这个人之所以将自己的声音做了伪装,很可能是因为与严吉昌熟悉,至少是认识,他担心自己的声音被严吉昌听出来。而这一晚出现的第二个和第三个犯罪嫌疑人,则是后来将严吉昌架上车的那两个神秘人物。
当然,这其中还有几种可能,比如在那个人打电话时,就在附近还隐藏着另一个人,这样犯罪嫌疑人就有可能是四个。再比如,即使附近还隐藏着一个人,那么会不会是他们杀死严吉昌之后,又把他架上了公共汽车?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犯罪嫌疑人就应该只有两个。
不过最令李警官和他的同事们感到困惑不解的两点是:一,罪犯杀死严吉昌的动机是什么?是因为他在社会上得罪了人,还是因为在企业里得罪了人?如果从作案手段看,罪犯应该对他恨之入骨,现在社会上这样乱,各种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因此,不能排除严吉昌在什么地方不慎与人结仇的可能性;二,罪犯杀死了严吉昌,为什么又要把他弄到公共汽车上去?他们完全可以抛尸荒野,或毁尸灭迹,或者将尸体扔进河里去,因为就在附近,离案发地点不到两百米,就是这座城市里最宽的一条河流,当时正在下雨,河里水流湍急,如果将尸体扔进去,再顺水漂到下游,就会给破案造成更大的困难。
李警官和他的同事们觉得,罪犯将尸体这样公然地架到公交车上,总给人一种示威的感觉。
李警官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寻找那个打电话的人,或者是那两个架被害者上车的人,应该是侦破此案的关键。
于是他就又想到了那个叫刘宏宇的公交车与司机。李警官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个叫刘宏宇的司机还有什么事没有说出来。此前李警官也曾分析过,如果纵观整个案情,应该说这个叫刘宏宇的司机也是有一定疑点的,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他的公交车上除去那两个犯罪嫌疑人和一具尸体,再没有其他乘客,但他却一口咬定,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下的车他一点都不知道。
当然,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当时雨很大,路又黑,车上的光线也很昏暗,车厢里发生的事情他从右上方的后视镜里的确有可能看不太清楚,但是,李警官在这里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刘说那三个人上车以后,他又在两个车站停靠过下,后来就再也没有停车,那么,也就是说,那两个犯罪嫌疑人应该是在这两个车站中的一个下的车。而倘若有乘客下车,汽车司机又全然不知,这显然就不合情理了。公交车进站时司机的注意力肯定在后面,这是一个常识。于是,李警官经过这样的分析,就决定再次接触刘宏宇。
但就在这时,刘宏宇却主动给李警官打来电话。
刘宏宇给李警官打电话,是在去唐东县送消息的三天以后。
他决定打这个电话时,已是下午五点多钟。李警官留给刘宏宇的名片上有两个电话号码,一是公安局刑侦支队办公室的,另一个则是他的手机号。刘宏宇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时间也许李警官已经下班,就拨了他的手机电话。李警官的声音很快出现在电话听筒里。他显然从来电显示看过了,觉得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所以,他有些警觉地问:“请问,哪一位?”
刘宏宇立刻说:“是我,168路的汽车司机。”李警官立刻哦一声,说:“你是刘宏宇?”
对,是我,我是刘宏宇。
你在哪里打的电话?
“路边,一个电话亭。”刘宏宇说。李警官沉了一下,问:“有事吗?”
我,今天又想起一件事。
说吧,什么事?
那两个人,应该不是本地人。
哪两个人?
就是,就是架死者上车的那两个人
等一等,你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
刘宏宇从电话亭里探出头,朝左右看了看
这里好像是,是在顺天超市不远的地方。
“你等一下、不要动,我马上过来。”李警官这样说罢,就将电话挂断了。
时间不长,李警官开着一辆“夏利2000型”小车过来。他在路边找了一个停车位,从车上下来,朝等在一块广告牌下的刘宏宇招招手。刘宏宇赶紧过来,跟着李警官走进一间茶吧。
“说吧,怎么回事?”李警官一坐下就问。刘宏宇说:“我想起来了,那两个人,很可能是民工。”李警官一愣,问他:“你怎么知道?”
“我前两天刚刚去过唐东县,哦,好像是你们责成公交公司,给那个严吉昌的家属送信的,所以公司就派我去了,一到那里,我总觉得当地人说话的口音有些耳熟,这两天再仔细一想,才想起来,那一晚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这种口音。”
可是,你怎么能肯定他们是民工?
他们一上车,立刻有一股酸烘烘的汗味儿,这种气味只有民工的身上才有。
李警官笑了一下,点点头说:“你观察得挺细啊,如果他们不是民工呢?”
不,一定是。
这样肯定?
我想,应该不会错的。
嗯,李警官点点头,又问,你再回忆一下,这两个人还有什么具体特征?
刘宏宇突然说,对了,想起来了。
李警官立刻盯着他问,什么?
其中的一个人,好像少了一只耳朵。
这样重要的细节,你怎么会忘记了?
我,确实忘记了。
可是你说过,那两个人一直是戴着雨帽的。
对,但其中一个曾把雨帽摘下来,当时又恰好有
辆公交车从对面驶过来,灯光一闪我就看到了,他那只耳朵只剩下一点,向里卷着,伤疤是紫色的,很亮。
如果再让你看到这个人,还能认出来吗?
刘宏宇想了想,摇摇头,接着又不太肯定地点点头。
不一定,也许…也许能认出来吧。
你连这个人的耳朵都看得这样清楚,怎么会没看清他的脸?
他那只耳朵也只是一闪看到的,我当时正在开车,不可能看得太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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