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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9 梁以道

蔷薇密码 舒绘 2645 2021-03-29 17:33

  “黑蔷薇在世上生存的意义,是为了他留恋的东西。”苏暮夜说。

  “那是一种值得倾其所有的信念,这种信念可能会消失,也会改变。但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

  “当时我在蔷薇密会的手里输得一败涂地,不可能再有机会把大家从孤儿院里救出去。是在遇到你以后,我才产生了新的信念,我一定要将你从这座森林里送出去。”

  “住在锡林这些年里,我在过着平静生活的时候总觉得缺点什么,在梦里也曾经体验过失去信念而不想再苟活于世的绝望感。”

  “我想,我确实失去了一些东西,我应该拥有的比这更多。”

  “但现在,我都明白了。”

  “你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更好吗?”宋瑾问他,“梁以道需要我们继承他的责任,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留下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困难不是问题,只要是真实的,就是最好的,”苏暮夜说,“这十五年我们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现在终于醒来了。我希望能够一直清醒下去,知道我自己是谁,知道该做些什么,这就是我现在的信念。”

  ……

  前方的山路渐渐宽阔。

  在一处树丛旁边,他们看到了有人踏出的小径,距离山脚已经不远了。

  他们加快脚步沿着山坡往下走,在凌晨时分终于看到了山路的出口。

  那里聚集着很多人,肖爵和莫思欢他们都在。没有看到谢宁和谢司的踪影,他们应该已经被蔷薇密会带走了。

  荷枪实弹的搜索小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进山。但宋瑾并不觉得他们可以搜索到什么,血摇篮自有一套神秘的脱逃方法,他们是不会被抓住的。

  他没有去干涉那些人的做法,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有人将他送上医疗车,上车后他躺在病床上,隔着玻璃窗望着外面忙忙碌碌的身影。

  在这里,他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一切都似乎离他很遥远。

  都结束了。

  他想。

  这一次,真的结束了。

  天亮以后肖爵和兰溪带人进山,但这场搜索行动果然无功而返。那座半夜狂欢的庄园早已空无一人,所有的血摇篮都如同鬼魅般的消失了。

  留在宅邸里的只有一片狼藉,他们带走了所有残存的摇篮曲和有用的水源,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一切。

  光明的世界里,从此再没有了血摇篮的存在。

  那一系列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复仇杀人案,也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下了帷幕。血摇篮干掉了所有存活于世的,当年庄园毒杀案的涉案者,将这笔账算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们留下了宋瑾,留下了璃江孤岛上的那些孩子,孤身离去。

  这像是他们与世界做的一笔交易,用孩子们来交换他们不再被追捕,他们终于放过了宋瑾。他也不应该再回去,年轻的血脉是未来的希望,他们不该沾染任何罪恶的痕迹,不能再回到早已满手鲜血的族人身边。

  从此以后,他们与家族再无瓜葛。

  ……

  ……

  数日后,位于太平洋上的私人岛屿。

  惊涛拍岸,波澜翻滚。

  海浪在嶙峋的礁石上拍打出白色的水花,一座宅子孤零零地耸立在悬崖最高处,像是一位孤寂的旅人在凝望着汹涌的浪涛。

  大宅内,宋瑾被人引领着,走在幽暗的长廊里。

  不知走了多久,他才看到长廊尽头的房间。

  他独自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光线非常昏暗,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昂贵奢华的古董书桌上亮着一盏灯,暖黄色的光线照亮了坐在桌后那个人的脸。

  是梁以道的脸。

  璃江孤岛的案件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在这短暂的数月里,他的相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宋瑾看见他变得十分消瘦,皮肤灰暗干瘪,生命正如同流沙般在他身上迅速流失,他的寿命已经仅剩无多。

  但此时,他的神情却很轻松,埋藏在他心中多年的秘密终于昭告于世。而那些需要费心照料的遗产也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继承者,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未了的心愿了。

  宋瑾沉默地站在他面前。

  极度虚弱的老人微笑地看着他,口中发出嘶哑而苍老的声音:“在璃江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并不希望有这一天的到来,”宋瑾说,“但我还有些事情要问清楚,所以才会接受你的邀请,来到这个地方。”

  他并不知道这座孤岛的存在。

  是梁以道派人主动联络他,现在他才会站在这里。

  “请随意提问,我会知无不言。”梁以道说。

  “我想知道,这所有的计划真的完全出自你一人的心愿吗?”宋瑾问,“你曾经,有没有任何一点为了他人的期待和遗愿?是不是曾经有其他人,也在期待这一切的发生?”

  “你问得更清楚一点也没关系,”梁以道说,“——你的养父母,是吗?你是想问,他们在世的时候,是否也曾希望你的身世和血摇篮的秘密能够被世人知晓?”

  宋瑾无言。

  梁以道笑了笑。

  “……该怎么说呢?”他缓慢地思忖着,“有时候,我也会厌恶自己的财富。”

  “我是一个单纯的生意人,并不擅长争权夺利的事情。但人们总觉得麻烦都可以用金钱来解决,所以总是给我很多的期待和责任。”

  “你的父母是后山机构两名普通的研究员,他们无意中捡到了你,从此就身不由己的被卷进了这场风波。”

  “他们尽心尽力地抚养着你,却知道总有一天会失去你。因为你在这世界上一无所有,所以他们努力想要给你一点真正有用的东西。”

  “十五年前,当他们带着你前往庄园的时候,就知道这次旅途注定不会平静。他们无法违抗后山机构的命令,只能鼓起勇气偷偷地来拜托我。”

  “你的养父母希望如果他们将来身有不测,你能够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以及从何而来。他们希望,你能够凭你自己的意志为自身命运作出选择,寻找真正属于你的人生。”

  “我虽然是后山机构的投资人,但并不喜欢与他们那些奇怪的计划同流合污,我更喜欢做买卖。而我也不了解你们家庭的一切,可惜的是,在庄园毒杀案发生之后,我就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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