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房间,让她的脑子越发清明。
章母这一个电话虽然是在骂她,却让她发现了不对劲。
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若想要查出捣鬼的人,酥玉恐怕还要借助,霍诉的力量。
这霍市是霍诉的天下,他若是想查这一点,简直是易如反掌。
霍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多了,刚才的局挺重要,他无法推脱,虽然只少喝了几杯,但是花月场所,难免沾染了满身的酒气和烟味。
进入迷迭园,远远就看到酥玉的卧室还亮着灯。不免就多踩了几次油门,很快到达别墅。
果然,酥玉在客厅等着呢。
“你回来了。”
他进门,酥玉的倩影而至,刚要将他满身酒气的外套脱下来,却被霍诉躲闪开,“衣服上都是酒味烟味,着实难闻。”
他自己将衣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我,在等你啊。”酥玉的笑容之中,多了几分讨好的谄媚,“你喝酒了?幸好我帮你煮了醒酒汤,还热着,喝一点。”
霍诉不悦的蹙眉,“谁让你进厨房的?”
上一次熬绿豆汤的教训,忘记了吗?她非要把自己这一身都弄的是伤才满意是不是啊?
酥玉知道他所指何事,无奈而笑,“上次是意外,我还是挺伶俐个小姑娘,怎么能每次都弄伤自己呢?”
两个人进入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酥玉将茶几上的醒酒汤端给霍诉喝。
“小心烫。”
很快,一盏醒酒汤喝完,霍诉便说要洗澡,先一步上了卧室。
酥玉在卧室外等着,对于自己马上要说的事情,她还是比较有信心霍诉会答应的。
毕竟综合这几日霍诉的表现,他真的变了很多。而且这件事情也关系到霍诉的声誉,他干嘛不答应?
思忖着,霍诉就从浴室出门。
同样的给她吹完头发,酥玉和准备睡觉的霍诉说道,“少爷,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这幅样子……”霍诉嗤笑一声,“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了。”
还帮个忙……
“今天我接到小桀电话,说阿泽被人打了,所以我能不能请你,帮忙查一下究竟是谁打了他?”
她期待着,霍诉说好。
即使不说好,待她分析了利害关系,霍诉也会同意的。这几日,她也知道霍诉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霍诉沉吟两秒,才吐出两个字,“不管。”
“少爷,这件事情很奇怪的,阿泽为人谦逊温和,而且他是第一次来霍市,怎么会无端被人打呢?而且……”
酥玉将自己的想法说给霍诉听。
霍诉脸上虽未有任何变化,但是心里,却已然掀起波澜。对于酥玉的分析,全然都未曾听进去。
垂放在被子两侧的手,指尖已然僵硬。
酥玉说什么,在他的眼神,那一张喋喋不休的小嘴,那一副认真严谨的模样,都是为了给那个章泽讨回一个公道。
“你说我说的对吗?”
酥玉说完了一大段的分析,有些倒不上来气,吸了一口气,睁着双眸等待着霍诉的回答。
“非要这么下作吗?”
霍诉的声音带了几丝霍凉,
“前几日你说的话,都忘记了是不是?”
他指的,是酥玉要和章泽断绝关系的话。
“可是这也关系到你的声誉啊。”酥玉说道。
霍诉哼笑一声,眸底,逐渐涌上几分冷漠,“果然如此。你的心里,还在想着那个章泽。”
他的态度,在酥玉的意料之中。
只是酥玉没有想到,霍诉会用下作两字,来形容她。
算了,她知道霍诉不喜欢她在他的面前提章泽的名字,这一次她也是迫于无奈才……
酥玉还是耐着性子和霍诉解释道,“我不想否认,但是我之所以这么做,更多的是想找一个真相。”
“你所谓的真相,是指自己究竟有多下作?”霍诉扭头,冷眸如剑,而剑锋之上,淬了一种叫做冰冷和鄙视的毒药。
“他母亲都看不上你了,你竟然还关心他被谁打?你不是和他断绝关系了吗,怎么,现在才知道舍不得,于心不忍吗?”
他的几句话,将酥玉说的周身寒凉。
酥玉再一次看到了一个月之前的霍诉,冰冷,毒舌,冷漠,无情,此刻的他,正用最恶毒的话语,刺灼着酥玉的心。
仿佛之前对她好的霍诉,只是一个梦。
现在梦醒了,所有的一切,就也该恢复原样。
她的分析,霍诉全都不信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说再多都没用了。与其再说下去惹得霍诉生气,倒不如就此打住,
“算了,这件事情就当我没有提过。很晚了,睡吧,少爷。”
她翻身,躺下。
只是刚躺下没多久,身体就被霍诉搬了过来。
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按着酥玉的肩膀,酥玉无法动弹,只能将自己的脸使劲别开,才能不看到霍诉伤人的眼神。
“我不帮你,你要去找谁,自己查吗?”
霍凉的话语,从上而下,如同寒气,飘散在酥玉的脑袋上,
“你就那么在乎他?即使他母亲根本看不上你,你也依旧能腆着脸倒贴上去?”
酥玉双拳紧握,却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不说话?觉得我的话刺到你的自尊心了?你放心,我不是在骂你,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有多少精力,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能同时巴结着我,酥家,还有章泽那个男人?”
他这一番话,当真是让酥玉难以接受了。
“你别说了。”
他冷冷一笑,“我给你的不够好?那你告诉我,我该给你多少,才能让你这颗飘荡的心,完全收回来?”
“你是不是疯了?”酥玉喝了一声,杏眸中燃烧着怒火,“就算你不帮我,也没必要这么贬低我。少爷,我的精力有限,脸皮也不厚。就是,太傻了。”
傻到,居然相信霍诉真的会变好,会变得通情达理!
殊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霍诉对她的好,只是浅浅表面的一层灰尘而已,只有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散了。
她刚才说的所有,都是对牛弹琴。
“精力有限?我真是不相信你说的话。”霍诉手上的力道依旧没有一丝松懈,“若真精力有限,你就该只对我一个尽心尽力,而不是还有心思,去关心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酥玉已经无力辩驳。
因为她真的没有料到,霍诉会如此语言毒辣,出口伤人。她的准备不够,已然有些溃不成军。
而且章泽对于她来说,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她的语气有些嘶哑,是因为被霍诉的语言伤害,却要极力忍耐内心悲戚所造成的。
“我是关心章泽,但是我同时也在意你的声誉啊。那些人打了章泽却说是你派来的,我不想让他们在你身上泼脏水所以才……唔……”
未说完的话,被霍诉霸道的吻含住。
他的双眸,犀利而冰冷,如此近的距离越发使人感到压抑,他像是在警告酥玉一般,即使吻她依旧睁着眼睛。
关心章泽,关心章泽……
她现在,竟然还在关心章泽!
“你不用编瞎话来哄我去给你查章泽被打,我不会上当的。你既身在我迷迭园,就一心一意伺候着我就行,不要身在曹营心在汉,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他咬牙切齿的说到,
“我霍诉,不是你能消遣的起的男人。”
松开酥玉,他翻身下床,从衣柜里拿了衣服,转身离开了卧室。
酥玉,只看到他冷漠的背影。
管家起来巡夜,正好碰到了外出的霍诉,上前询问,“先生,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集团。”他冷漠吐出两个字,眼神如这高空皎洁的一轮明月一般请冷,“看好酥小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迷迭园一步。”
管家疑惑这先生和酥小姐又是怎么了,但是看到博弈的神情,却也不敢多问,只是躬身说好。
酥玉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大早就起了床,霍诉不帮她,她就自己去查个清楚。
刚刚下楼,管家就拦住了她,“酥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酥玉担心管家再和上次一样,将她和酥桀的谈话告知霍诉,所以只能小小的撒了个谎。
“抱歉酥小姐,先生有令,您不得外出。”
管家的话,让她顿时脸色一变,“他,当真这么说的?”
“酥小姐,请回房休息。”
管家的手往二楼一扬,虽没有直接回答酥玉的话,但是已经很明显了。
酥玉不得以,只好返回卧室。
她没想到,霍诉竟会如此绝情,她只是想要帮章泽查清真相而已,为何霍诉要如此严厉的指责她?
身在曹营心在汉。
一心一意伺候着他。
他霍诉,不是她能够消遣的男人?
他口口声声,字字诛心,把她当成什么了,不洁的女人吗?她又做了什么,要承受他这样空口无凭的指责?
就算她的心中有章泽又怎样?
霍诉只知道不让她想章泽,因为她现在在他的身边。
可是他霍诉知道章泽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吗?
即使她现在要和章泽分手,可是章泽在她的心目中,依然有不可替代的位置和重量。
霍家陵园。
旭日东升,照亮了陵园整齐的墓碑,松柏树在阳光下,呈现出翠绿极了的颜色,天空中偶有几只鸟儿飞过,留下两声叫声,便无了踪影。
霍家陵园共有将近十座墓碑,每一座墓碑前都摆满了水果供品,香烛,鲜花。现在虽不是清明,亦不是鬼节,但是这里每一座墓碑,都是十分干净。
唯独,一座墓碑不同。
那一座墓碑同样一尘不染的干净,但是供台上面摆的,却不是鲜花瓜果,而是玩具,奶粉,奶瓶,还有各种婴儿用品,品种齐全堪比婴儿用品店。
墓碑周围,是刚刚拆减下来的商标。
霍诉坐在墓碑前,半个身体斜倚着。手中,拿着一个玩具车。
因为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个夜晚,寒气侵袭,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听我说了一夜,你也烦了是不是?天亮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他动了动身体,骨头的关节有些僵硬,一动有些疼。
墓碑之上贴照片的位置,是空白的。
因为没有人知道躺在这里的人的长相,他在还没有出世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霍诉的目光,望着空白照片的地方,清凉的眼神,闪过一抹遗憾,“小弟,若是你还活着,该多好。”
若是小弟还活着,父母定然不会动了领养孩子的念头,便不会有后来酥玉进霍家门这一个事件,他和酥玉也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那么,他的生命中,便不会出现第二个,对感情不忠诚的人。
他最讨厌,对感情不忠诚的人。
打了电话到迷迭园,是管家接起来的,他直接问道,“她今天说要出去了吗?”
“是的,酥小姐说她有些事情。但是听说您不让她出去,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管家不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如实说道。
霍诉的眸,骤然变得阴冷起来。
“我知道了。”他面色阴沉的说道,“看好了她,若她再说出去,告诉我。”
“好的,先……”管家的话说了一半,佣人急匆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管家,酥小姐偷跑出去的时候,被保镖抓到了。”
管家脸色一变,眼神不自觉的看着电话听筒这边,先生该不会听到了吧?
霍诉,确实听到了。
霍家的电子产品就是有这一个优点,声音收纳的十分清晰,霍诉清楚地听到,酥玉想要偷跑出去,被抓到了。
酥玉,你好样的。
不待管家说话,霍诉一下子将电话挂断,一脚踩下油门,往迷迭园飞奔而去。
迷迭园内——
酥玉被保镖送回了卧室,管家临出门前告诉她,“酥小姐,先生已经知道了您偷跑出去的事情,肯定会生气的。”
酥玉并没有多大的惊慌,和在乎的模样,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酥小姐,有什么话好好和先生说,他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管家好言相劝,“您出去做什么事,也告诉先生,若是合理,他一定会同意的。”
“他不会的。”酥玉笃定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嘲讽。
昨晚霍诉的话,字字如雷贯耳。
漫漫长夜她越想越分明,霍诉就是把她当做了脚踩两只船的女人,什么那么有精力,同时巴结着三家,他的心中,她酥玉就是那么肮脏的一个女人。
莫说她关心章泽的同时,还在担忧这一次章泽被人打,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霍诉,她想要搞清楚这件事情,除了替章泽讨回公道,更重要的是想要揪出幕后给霍诉泼脏水的那个人。
就是她只是关心章泽又怎样?
别说她现在和霍诉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有关系,就算她真的是霍诉的女人,难道她连朋友都不能有吗?
“酥小姐,霍先生这几日对您的好您也看见了。这样舒舒服服的在先生身边呆着不好吗,为何非要惹怒霍先生,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管家心想现在的小年轻人都怎么了,说好就好,说吵就吵?
“我不能只为了自己舒服,就放弃我的良心。”
酥玉毫不慌张,因为她认为自己做的并没有错。
她只想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霍诉为何要那么说她?
管家叹了口气,“酥小姐您好自为之。”
管家退出卧室之后,酥玉这才抬眼打量了一番这奢华的卧室。
昨天晚上以前,她还以为自己终于和霍诉缓和,剩下的十个月,她可以和霍诉开心的过下去。那几日,她真的觉得自己的生命中见到了彩虹。
即使有章母出来煞风景,她依旧还是觉得很开心。
因为对她好的人,是霍诉啊——
可是寥寥数语,他们之间的开心和温情已然不在。
霍诉说她是脚踏两只船的女人,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
章泽是她交往的男朋友,他们相处的时日章泽对她处处关心无微不至。若说她的人生如同寒冬腊月一样,那么章泽就是那冬日的阳光,让她感受到这人世间还有温暖。
现在她被逼着要和章泽分手,她已经在伤害章泽了,她现在只想查清楚他被打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以这件事情和章泽见面,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以这件事情和章泽复合。
却被霍诉,说是下作的女人。
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越想越委屈,眼眶中的泪水,不自觉地滑落下来。
嘭!
卧室的门一下子被猛力的踹开,霍诉如同严寒腊月中的风,站在卧室门口,一双冷眸像是从千年冰川中刚刚挖掘出来一样令人感到心寒。
明明是在夏季,酥玉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寒。
他走到酥玉的面前,一把扼着她的脖子将她从床上提了起来,胳膊用力,将她的身体甩倒了衣柜之上,
“还敢偷跑?”
他咬牙切齿的质问酥玉,
“那个章泽有什么好,让你为了他可以什么都不顾?茕——你何以这么下贱?”
这一声茕,不是什么宠溺的昵称。
而是他盛怒之下,用这一个茕字来提醒酥玉,她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一个人罢了。
酥玉被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她依旧一字一字的说道,“就算我和章泽分手,我们也曾经在一起相处三年了三年。更何况不是他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他,是我要和他分手,章泽并没有做错什么。”
霍诉怒骂她,“你脑子有问题吗?是他母亲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是啊,可是这个理由,除了她,霍诉还有章母,没有人知道了。
是她亲手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霍诉的财产,舍弃章泽的坏女人形象。
所有人都看到是她在章泽的心口上捅刀的,还有谁会在乎递刀的那个人,是章泽的亲母呢?
“因为我爱上了你的财富,所以才舍弃了章泽,和你在一起。”这是她对酥桀的说辞,也是她对章泽的交代。
那么她接下来的话,则是她在霍诉心目中的形象,
“但是我还是放不下他,脚踏两只船,和你在一起的同时,还在对章泽念念不忘。我下作,下贱,巴结着霍家还不够,还要巴结其他两个家族。”
她多可悲呀,明明想做好事的,可是全都变成了坏事。
她还依稀记得,她之所以和章泽分手,是因为不想让章泽和他母亲闹翻,因为她酥玉没有父母关爱,所以她希望章泽能够珍惜和他母亲的感情。
她还依稀记得,她之所以让霍诉帮忙查章泽被打。是因为她预感那些打章泽的人,给霍诉泼脏水肯定没安好心,她想把他们揪出来而已。
“你觉得我冤枉了你?”霍诉对她这委屈的样子很是不解,也很是恼火,“你既然在我的身边,就不该对除我以外的任何男人,动一点心思。”
他的手指,重重的点着酥玉的心口,
“你的这里,只能有我一个人。若是你无法做到对我绝对的忠诚,那就是背叛。”
这人的心到底有多大?
为何装了一个人还不够,还能装下另外一个人?
好好地,全心全意的爱着一个人,想着一个人,与一人相守,不可以吗?
“难道,连朋友都不可以有吗?”
霍诉回答,“不可以!只能有我一个人。”
酥玉惊讶与霍诉的偏执,和他在一起,就连朋友都不能有,都不能关心了吗?
难道和霍诉在一起,就满心满眼全都是她一个人。
这是什么道理?
“我做不到。”酥玉摇头,“谁的生活中,都不可能只有某一个人。”
霍诉扼着她脖子的手陡然收紧,像是要掐死酥玉一样,“没关系,我会让你做到的。管家——”
守在门外的管家听到霍诉的声音,马上进来,“先生有何吩咐?”
“派人给我看好了她,从今以后,不许她踏出这个房间一步。也不许,有其他任何人进来。”
管家问,“那一日三餐呢?”
“开一个四方的窗口,每日从窗口递进来。”
霍诉冷然下令,语气决绝无情,眼神冰寒似铁。
管家看得出霍诉现在正在气头上,为酥玉求情也不是现在,说了声好,退出了房间,将门关上。
霍诉居高临下,语气霸道,
“从今以后,我会让你,只看到我一个人。”
酥玉咬牙切齿的咒骂霍诉,“你简直就是变态!”
“就算是变态——”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也不会让你,有背叛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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