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酥玉,他站在那里,如同天王一样高大,也如同冰山一样寒冷。
任谁见了,都退避三舍,望而生畏。
酥玉木讷的摇头,脚步虚浮的远离霍诉。
她一步一步的退到床边,一下子坐在了床上,牙齿颤抖,“你简直,不可理喻。霍诉,你是不是疯了,这样偏执变态的想法,你到底是怎么衍生出来的?”
心中想着别的人,就是背叛?
和霍诉在一起,不管是生活中,还是在心里,都只能是他一个人。
那他霍诉把人当成什么了?
没有私生活的木偶吗?
“偏执的是你。”霍诉将目光落在酥玉身上,语气多了一些诱导,“既然心中有一个人,就该全心全意,这是最基本的忠诚。”
他霍诉能做到这一点,为何酥玉做不到?
不——
他能做到,酥玉就一定也要做到。
“你好好歇着吧,等你做到我的要求,我自然会放你出去的。”
他离开了卧室。
迷迭园的佣人办事效率很高,霍诉离开不到一个20分钟,卧室的门窗就被上了锁,只在门上,留下一个20公分左右的小口,用来给酥玉递一日三餐。
这一下,酥玉真的成了笼中之鸟。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望着这全然封闭的卧室,她倏而大笑,笑的癫狂,笑的无奈,笑的声音很大,下面做工的佣人都听到了。
他们都怀疑,先生是不是把这位酥小姐逼疯了?
“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伸手,她指着被锁的严严实实的窗户,“什么会试着对我好,全是骗人的混蛋话,我酥玉就是个脑残,才会信了你的话,对你放下戒心。才会相信你真的是长大了,才会不那么针对我,所以对我好。我真是蠢到家里,竟然会相信这个世界上,霍诉会对我好……”
好险,真的好险。
她心中深埋的感情,差点就重新酥醒。
若不是今日霍诉所做之事,犹如当头棒喝,她还傻傻的相信霍诉真的会对她好。
“什么要绝对的忠诚,什么一心一意,全是狗屁。我心中就算有你,我也应该有自己的私生活。你这样荒谬的言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你说的那种人,你想要,自己让手下的集团,给你造一个这样的机器人出来吧!”
她对着封锁的严严实实的窗户,将自己心中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霍诉就是个神经病,才会有心中有一个人,连朋友都不应该有的言论。
酥玉深知,世间万物,最忠诚的就是狗了。可是狗再对主人忠诚,见到其他的人,也会摇尾巴示好。
霍诉的言论,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他根本就是借着机会,来羞辱她,折磨她罢了。
中午的时候,佣人打开了门上的小窗口,将午餐送了上来,“酥小姐,您的午餐,请慢慢享用。”
看着放在地上的午餐,酥玉嗤笑一声,这是给她来送饲料了。
可是她是人,不是宠物。她只吃饭,不吃饲料。
午餐,她一口没动。
夜幕降临,房间再次一片漆黑。
酥玉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一句话也不说,她已经保持着坐在床边的姿势,一天了。
房门把手传出被扭动的声音。
透过走廊上的光,酥玉看到,是霍诉来了。
光线,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啪!
房间的门被打开,卧室顿时一片光明。
突然出现的强光刺痛了酥玉的双眼,她反射性的一闭眼,偏头不去看来人。
霍诉刚抬脚走进来一步,就听得哗啦啦的声音。
他将放在门口的餐盘踢了一下,这是午餐,自从送进来,就没动过。
“这是,在和我示威?”
霍诉冷言问她。
酥玉哼笑一声,“不敢。”
“那为何不吃?”
“不饿。”
“别挑战我的忍耐极限,马上去吃饭。”
酥玉依旧摇头,“不饿。”
接着,她的身体就被人猛然拉起,甩在了床上。
霍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漠的声音中掺杂着怒意,“我不会喂你吃,你饿死那是你的事。我来找你,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商量?
“少爷客气了,有什么事情,您吩咐就好。”
她哪里担得起他商量二字?
霍诉也不恼也不怒,只是悠然从上衣口袋中拿出自己的随身钱夹来,打开,抽出一厚沓的钱,
“这些,够吗?”
他手一扬,钱币洋洋洒洒的落在大床之上,还有酥玉的身上。
一张钱币正好飘落在她的脸上,那一刻,她闻到了钱的味道。
“呼……”将脸上的钱吹到一边,她的眼前重新出现霍诉淡漠的脸庞,“你什么意思?”
霍诉挑眉,“我是个商人,自然懂得,有的时候对方不把一件东西给你,不是其他原因,只是你出价不够高。”
他又抽出来一张瑞士银行的金卡,扔在了酥玉身上,接着便是一张又一张世界各大银行的钻石卡,白金卡,黑卡,还有各种无上限的信用卡,足足有二三十张那么多。
眨眼间,霍诉已经豪掷将近百亿。
他说,“我用这些东西,买你一颗心,够吗?”
酥玉有幸,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被钱砸的起不来身。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床上起来,落在身上的那些卡,因为她起身的动作,哗啦啦的落在了床上。
她刚才,被卡砸到脸了。
“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伸手,她随手都抓起来好几张钱,紧紧的握在手中,举在他们两个人面前,晃了晃,
“我愚笨,实在不明白,少爷的意思。”
她表面面色无波澜,但是心中却在祈求,霍诉,你若是说出那样的话,就真的是在我的心上插刀子了。
求你,不要……
霍诉伸手,从酥玉的手中抽出一张钱来,翻着看了看,“钱是收买人心最好的工具,不是吗?”
酥玉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
“所以,你也认为,我是见钱眼开的女人,是吗?”
她颤颤巍巍的从床上站起来,艰难的仰着头对上霍诉杀心的双眼,
“曾经,你放蛇咬我,将我推下水塘差点淹死,你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说我不过是寄居在你们霍家的讨吃,因为班长对我好,你找人打了他,将他逼得转了学。高考那年,你拿走我的准考证……”
“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从不恨你。可是今日,你将这卧室变成囚笼,又要用这许多的钱,买我的心。我真的,恨你了。”
她将手中的钱,全部按在霍诉的胸膛之上。
十指,冰凉之极。
喉咙,如鲠在喉。
她松手的那一刻,钱全部掉在了地上。
“我给你钱,你恨我?”霍诉嗤笑一声,“茕,你这颗心到底是廉价,还是贵?为何那个章泽,不费一分一毫就可轻易得到。而我,给你天价财富,你却不屑一顾?”
酥玉想,无所谓了,霍诉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心痛的。
骗人,骗人的——
明明心就还在疼得厉害,为什么说不疼,她都快疼的不能呼吸了。
“我和章泽相识,是在我考上大学的第一年,参加射击课的时候认识的。他对我很好,你知道好到哪种程度吗?Y国的冬天很冷,我又体寒,他就将我的手伸进他的脖子里去暖。他自从知道我体寒,每天早上我的课桌上,都有一杯暖暖的奶茶。那个时候冬天下雪,雪深到了膝盖,不能开车,我想吃糖葫芦,他就抽着上课时间,来回12公里外徒步到唐人街去买。就是那一次,他第一次得了冻疮。我在酥家被父亲家法责罚,他不顾当时章家和酥家的合作项目,将我从酥家带出来,细心疗伤……”
酥玉深吸了口气,倏而一笑,
“我和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章泽,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恨你。”
他把她当做可以用钱收买的女人,质问她这颗心究竟是廉价还是昂贵。
霍诉一声嗤笑,眼神之中全然都是冰冷决绝,“你恨我,是因为你的心目中有别的男人。因为我,让你们不得相聚。”
“哈哈……”酥玉仰头大笑,“既然如此,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转身,她坐在了床上,双眼望着别处,嘴角依旧残留着笑意。
只是那笑意,一点都不是真诚的,而是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她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可是霍诉却依旧不懂她的意思。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钱。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那就做吧。”霍诉冷冷一笑,边走便解着自己的衣服,如同黑暗的夜晚,衍生出来的恶魔。
他将酥玉一把推倒在床上,期身而上,“我要让你的身心全都是我一个人,不管是外面,还是里面……”
他蛮狠粗暴的将酥玉身上的衣服撕扯下来,不顾酥玉的推搡和拒绝。
不是说吗,征服一个女人的第一步,就是征服她的身体吗?
深夜的卧室,一阵凉风,吹动窗边的幔帐。
轻纱帷幔在空中,摇曳着轻盈的舞姿。清冷柔和的月光,照进了还残留着****的卧室。
照进了,靠近窗边的女人的眼睛里。
酥玉双目无神无色,目光呆滞的望着这一室月光。
嘴角,似乎还残存着霍诉吻过的痕迹。脖颈处,胳膊上,大腿处青青紫紫的一片又一片,伤痕不浅。
刚才欢爱之间,霍诉咬着她的耳垂,狠狠地问她,为何要背叛他?
她当时就很想问霍诉,她和章泽三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分手,之前的情分就要灰飞烟灭吗?
霍诉,是不是想让她做一个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女人?
说来可笑,她想在所有的事情中周全自己,找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可是一系列下来,她里外不是人,全是她的错?
章母的心中,她无情无义。
酥桀的心中,她嫌贫爱富。
霍诉的心中,她水性杨花,脚踏两只船。
霍诉口口声声说她恨他,是因为她的心中有章泽的存在。殊不知,她早已经不打算和章泽在一起了。
可是霍诉不相信,她之所以想要调查章泽被打,是因为想要查出给霍诉泼脏水的人。
他们一个两个的指责她,可是谁又曾站在她的角度想过她的内心感受。
一个从小被父母遗弃,过着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孩子,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该是多么的感恩和珍惜。
她不想伤害章泽,可是却已经和霍诉存在了关系,章母又不同意,她只能忍痛和他分开。
章母曾经说她狠得下这个心,难道她真的就狠得下这颗心吗?
她酥玉不是人,她的心不是肉长的,她不知道感恩,她不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她就想,伤害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吗?
霍诉问她的心是廉价还是昂贵,章泽可以不费一分一毫的拿走。他豪掷千金,她却视而不见?
可是霍诉,真的懂过她的心吗?
和霍诉和平相处的这段时间,虽然短暂,她却深陷其中。她真的,真的曾经死去的感情都快要酥醒过来了。
霍诉做了什么?
她不过想让他帮忙查找欧打章泽的凶手,还是为了他好。他却将这卧室变囚笼,将她变成笼中之鸟,将她的心说成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东西。
至于她的那些家人,就更别提了。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一个人,能够真心实意,长长久久的对她好?
是不是和章泽,姥爷这样对她好的人,就再也没有了?
可是姥爷年事已高,听家里的佣人说,自从母亲去世,她不足满月就丢失,姥爷的身体就每况日下,这几年更是老年迟暮,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酥玉真的不知道,姥爷还能再陪她多久,她还能再陪姥爷多久。
章泽,他们两个人更是完全没有可能了。
至于霍诉,他性格阴晴不定,偏执傲拗,她更是捉摸不透。
好的时候如同如春三月,春风拂面。不好的时候则是如同千刀万剐,实难托付。
现在的酥玉,该有多庆幸,她已经下定决心,12个月以后就独自一人生活。不然以她以往渴望亲情,渴望关怀的性子,此刻,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霍诉与她欢好之后,穿衣离开,独自一人又一次前往墓园。
又是昨日那斜倚在墓碑上的姿势,双眸抬头望月,一身清冷,轻启霍唇,在清冷孤寂的一轮明月之下,独自呓语,
“是不是,这人的心中,都无法只装一人?”
他一声请问,四周皆是万籁俱寂,只有偶尔蝉鸣。
“可,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执一人之手,择一城终老吗?为何,她做不到?”
漫天繁星,不懂霍诉的哀愁,只知散发着自己光,做好自己的事。
这世间万物,万千人事,又有谁会知道,此刻正有一人,对着从未来到这个世上的小弟,诉说着心事?
倏而,他眸光闪过一道精光,计上心来,
“我知道,该去找谁了。”
豁然起身,他忘了墓碑的空白照片处,眼神中带着一丝兴奋,转身离开。
半个小时之后,星悦咖啡厅——
霍华立匆匆赶到,脸上还带着些许倦容。
凌晨的咖啡馆,并没有多少人。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独坐窗边的霍诉,快步走了过去,“诉儿,找我什么事?”
霍诉眸眼微抬,“坐。”
霍华立坐了下来,略带着笑容的望着霍诉,其实已然凌晨,但是他接到霍诉的电话,就立刻赶来了。
霍诉憎恨他二十多年,从来不曾主动和他说话。
今日竟打电话给他,他就是人在国外,也要第一时间赶回来。
旨在修补他们依旧破损不堪的父子之情。
希望能在百年之前,与儿子重修亲情。
服务员将一杯清水放在霍华立面前,而霍诉面前,则是一杯黑咖啡。
他轻抿一口黑咖啡,霍唇微启,“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定要如实回答我。”
“好。”
只要他知道,他就一定告诉他。
霍诉深沉的目光,落在霍华立苍老的脸上,“你当初,发誓爱我母亲一辈子,可是假的?”
霍华立脸色一变,“诉儿,你,怎么好好问这个问题?”
“你放心,我不是在问责与你,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而已。”
霍华立轻叹一口气,微微摇头,“我与你母亲结婚,确实是鹣鲽情深,我也曾发誓这一辈子只爱你母亲一个人。”
“好。”霍诉问题再次出口,“那你是如何,做到抛弃心中的爱人,爱上另外一个女人的?”
霍华立如鲠在喉,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这个,诉儿我……年轻的时候一时冲动,所以才……”
“你为了那个女人,几乎散尽半个霍家家产,现在却说,年轻不懂事?”霍诉实在难以置信,“我亲耳听到,你说从此之后,只爱那女人一人的。”
霍华立的话脱口而出,“是那个女人骗我这么说的,当初也是她勾引我的。我唯一的错误,就是没有抵得住她的诱惑,这件事情和我并没有多少关系啊。”
霍诉脸色骤然阴鸷下来,双拳紧握,“二十年了,你依旧是这番话。”
二十年前的心痛,再次从心底泛滥而起。
霍诉憎恨自己为何会有这样一个父亲,当年明明是他贪慕那女人美色,将她诱jian,却偏偏说是她勾引他的。
他还当自己,是二十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吗?
还是世人皆是如此霍情,深爱之人,可轻易舍弃,亦可轻易放弃,和背叛?
“当年你与我母亲成婚,发誓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不过五年,你就另寻欢好,同样对那女人许诺,会抛弃家中糟糠之妻,给她一个名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东窗事发,你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在那女人身上,说她勾引你。呵呵……”
他凄凄一笑,笑容不尽悲凉哀婉,
“是不是世间重情之人,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潮流。而像你这样霍情寡义,随意背叛自己内心,背叛爱情的人,才得以长存?”
霍诉颤颤巍巍起身,脑子有些晕眩。
十指微凉,心脏缓缓跳动,他这颗心啊,再次被面前的父亲,狠狠一击。
转身,他踏步离开,步伐僵硬,沉重。
他真该庆幸,酥玉并不知道霍家发生的一切。不然,他该如何用这残破的家,去面对酥玉。
她说霍家从未给过她家的温暖,可是他霍诉,又何曾在霍家,享受过家的温暖呢?
“诉儿,诉儿你听我解释啊,诉儿……”霍华立在身后声声疾呼,却依旧喊不停霍诉离去的脚步。
他仿佛看到了他和霍诉的父子之情,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渐行渐远。
到现在,霍诉之所以还肯叫他一声父亲,只是因为身体中流淌着他的血液,而已经不存在任何的亲情了。
他以为,霍诉这一次会和以往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是他看到,霍诉走到门口的时候,再次返回,他心中大喜,暗下决心一定要和霍诉解释清楚。
“你当初,究竟是如何让那个女人对你动心的?”
根据他的调查,那个女人,那个时候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后来,却依旧对霍华立死心塌地的爱着。
霍华立发誓这一次再不撒谎,如实说道,“我给她买了很多的衣服和首饰,给了她很多的钱,还有……”
他的话还未说完,霍诉已经转身离开。
重新坐回车上,霍诉的脑子,慢慢沉静下来。
且不管霍华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单就他曾经针对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才让那个女人动心。
便证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很多的钱……
难道他给酥玉的,还不够多吗?
踩了油门,他前往集团,在去集团的路上,他叫来了另外一个人,助手方林。
方林本是在和美女酒池肉林的,被霍诉一个电话拉到集团,嘴上自然是满满的抱怨,“先生啊,这都下班时间了,而且又是半夜,您约我独自一人到集团做什么?”
进到霍诉的办公室,方林的身上,还残留着女人的香水味,而且不止一个味道。衬衣领上,还残留着女人的唇印,不止一个。
霍诉随手,就从他的身上拽下来一根女人的长头发,嗤笑一声,
“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活在世上?”
方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我怎么就不配活在世上?这世上美女万千,美酒万千,我还没玩够呢。”
霍诉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他咂摸了半天,也没有品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这先生,八成是又跟酥小姐闹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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