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吕立峰打电话的时间,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开心的最长的时间。
霍诉进入卧室的时候,恰好听到酥玉对着电话说,“我抽时间就去看您,很快的。”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酥玉高兴地直乐呵,乐呵的腰都弯了,“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了,那您一定要给我留着等我回去吃个够。”
这一刻,霍诉仿佛看到了森林精灵。
那只精灵,着了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在翠绿色的密林间,在明黄色的阳光柱下,欢快的穿梭着。
即使是看不到酥玉的正脸,霍诉却依旧可以感受到,酥玉的杏核眼,定是弯弯如同月牙,露出开心的,纯真的,阳光的神情。桃粉色的唇瓣,如同点缀在漫漫天空中的桃花雨,洋洋洒洒,全然都是幸福甜蜜的味道。
“姥爷您又要去哪里旅游啊,可要小心着身体知道吗?我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说的渴了,就把手机免提放在床上,起身倒水喝。
吕立峰雄浑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中传来,“我一定会听小玉的话呢,把身体养的棒棒的,然后亲手将我的小玉,领进婚姻的殿堂。”
酥玉喝水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同时一滞,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轻快的声音,“我才不要,我要一直陪在姥爷的身边才好。”
“女大当嫁,姥爷现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能够找到一个值得托付一生,能够给你幸福的人。小玉啊,听姥爷一句话,若是真的遇到了合适的,就嫁了吧。这些年你对章泽做的,也够够的了。”
吕立峰的心中,其实一直都不希望酥玉和章泽在一起。章泽是个好孩子,可是他的身体,注定了他无法给酥玉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
他希望他这唯一的外孙女,能够平安幸福的过一辈子。他希望她将来的丈夫,不用很有钱有权,但是一定,要够爱她,能够保护她,不然她这已经苦命的外孙女,再受到伤害。
“姥爷,我们不提他了好不好?我现在只想和您聊天,其他的人都不想提。”
吕立峰连声说好,但是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似乎在催促着他什么事情,他只好作罢,
“小玉啊,姥爷要出去办点事,咱们有时间再聊。”
“好,姥爷再见。”
挂掉了电话,酥玉喝掉杯子里的水,一转身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霍诉,正不知道一副什么神情的看着她。
酥玉吓了一跳,哎呦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说要回你姥爷家吃个够。”霍诉走了过去,一把将酥玉揽在怀中,抬手轻捏着她的鼻头,“什么好吃的,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酥玉扒拉掉他的手,“我姥爷亲手做的酥饼。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上班吗?”
“带你去个地方。”
霍诉松开她,伸手打开屋子里的柜子,“换一个好看的衣服。”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酥玉好奇的问。
霍诉翻找衣服的动作停下,目光在酥玉身上停留片刻,卖了个关子,“到了就知道了。”
蒂斯尼国际歌剧院。
几个上流名媛坐在一起抱怨,“这怎么回事,今天怎么好好封场了?”
“谁知道啊?听说是有一个大人物包下了整个歌剧院,哎……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
“真是的,今天可是SON乐团在Z国的首演啊,听说了这个乐团为了Z国的演出,还专门创作了一曲和本国风格相融合的曲子,可惜啊,听不上了。”
几个名媛无奈的摇了摇头,仿佛错过了天大的好事一般。
SON乐团,取自英文soundofnature的缩写,中文意思是天籁之音。是国际知名的交响乐团,凡是有他们演出的票子,皆是票价比天高,一票难求。
三辆黑色的宾利商务车,稳当的停在歌剧院门口,车上下来几个黑衣保镖,分别站在门口两侧,神情严肃,令人望而生畏。
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随后而至,如同一条傲然于天地之间的苍龙般霸气凌然,这辆车的出现,也展现了车辆主人不同寻常的身份。
车门缓缓打开,身着黑色衬衫的霍诉从车上下来,并没有径直走进歌剧院,而是绕到车子的另一边,伸手将车上的酥玉拉了下来。冰寒淡漠的双眸,在接触到那娇柔的面容之时,眼底划过一抹柔情。
将酥玉藕一般洁白纤长的手臂,搁置在自己的臂弯间,带着酥玉,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歌剧院,国际乐团的演奏专场。
若是霍诉是暗夜之王,那么酥玉,便是这王者,身边的皎洁明月。
一身白色长裙的她,清顺柔和,如同缓缓泄下的月光一般,纯洁明亮,不被世间污浊沾染,仍保留着自己的那一份净美。
“天哪,霍先生,是霍先生啊。”一位名媛双眼放着桃花,激动地说道,名媛的端庄稳重,消失了大半。
“去年年会我父亲倾力相邀,都未曾邀得霍先生出席宴会,今日我竟在这里见到,真是三生有幸。”
咔嚓!
另外一位名媛将这一副绝世美景拍了下来,得意洋洋的说道,“袅袅不是说,这酥大小姐在霍先生身边受委屈吗?我这就给她发过去,告诉她她的担忧,都是假的。”
酥玉在众人的注视下,随着霍诉走进了音乐会的演奏专场。
空无一人的会场,虽万籁无声,却让她松了口气。刚才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她真的是快要绷不住了。
“少爷,这是……”
她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
刚才霍诉只是说带她去一个地方,并没有去哪里。
“带你来听音乐会。”霍诉牵着她的手,来到了最前排坐下,“现场的,比电脑上的,还要天籁之音。”
酥玉环顾一周,“那也不必包场啊。”
刚才进歌剧厅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乐团简介,SON乐团的大名她也是如雷贯耳,票价在网上,甚至炒到8万8一张,可谓天价。
他竟然包场,太奢侈,太罪恶了吧?
霍诉朝着她微微一笑,“我送给你的礼物,岂可被他人窥视?”
“谢谢。”酥玉轻望霍诉一眼,微微一笑,“我预感,这会是个很好的礼物。”
“我给你的,是最好。”
他的声音,低醇笃定中带着霸道狂傲,如同满天满地的空气,将酥玉紧紧包裹在他的气息之中。
不是有人认为她酥玉配不上她的儿子吗?
他霍诉,就偏要让酥玉,样样都享受到最好。
要让那个人知道,是他的儿子,远远配不上眼前这个女人。
他要让这个女人,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贵的女人。
那么他,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她相称的男人。
啪的一声,霍诉打了一个响指,会场内灯光全暗,舞台上幕布缓缓拉开,柔和的灯光如同将舞台上的交响乐团照亮。钢琴声音欢灵轻快的响起,一个个音符如同从钢琴中蹦跳出来的一般。
小提琴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杜鹃一般啼鸣。
钢琴素来有乐器中的王者之称,小提琴便是当之无愧的乐器王后。一王一后,琴瑟和鸣,曲风优美,若说钢琴如同山间雄厚的风声一声,那么小提琴便如同林中鸟儿的啼叫。
越来越多的乐器,在音乐大厅响起,优美柔和的音乐,如同风中轻纱曼舞,如同百年老酒一般沉醉,如同天空一般辽阔,海一样壮丽,山一样雄伟。
酥玉在美妙的音乐中缓缓闭上了眼睛,倾听着这音乐诉说给她的故事。
两个半小时的音乐会,在与古筝的一曲《银河碧波》中,落下帷幕。
酥玉在这一场音乐会带给她的震撼中,还没有缓过神来,依旧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许久,她才缓缓回神。
“太美妙了。”她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和身旁的霍诉说道,“我觉得,自己仿佛重生了一回,浑身都是轻松的。”
霍诉的眼神,也多了些许清明。
他也是,许久都没有来听音乐会了。
自从接任了这霍家家主,从来都是风里来血里去,一空不得闲,恨不得一天当做两天来用。哪里有时间,来做听音乐会这样的奢侈的享受?
“我托你的福。”
他说。
酥玉嗯了一声,不甚疑惑,“什么意思?”
他不语。
酥玉深吸一口气,仿佛空气中还残留着音乐的味道,令人着迷,“我太喜欢了这个礼物了,少爷,谢谢你。”
她突然觉得,能够听上这样一场美妙的音乐会,人生的磨难又算得了什么?
身体,倏而被圈进了霍诉的私人怀抱,低头,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声音,如同大提琴一般醇厚,
“喜欢就好。”
他想,总算能够得到她一句,我好喜欢。他想,她喜欢就好,他很开心,能够听到他这一句话。
事实证明,对一个人好,是一种毒,会上瘾的毒。
所以,对一个人好,会上瘾的。
霍诉就是中了这种毒,而且越来越深。因为他觉得,看到酥玉的笑容,他就越发想要让她一直笑下去。
“谢谢你。”
酥玉眸光,如星星点点一般,闪烁着令人着迷的风采。
离开歌剧厅,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以前酥玉最怕天黑,因为她总觉得黑云压顶,令人窒息。可今日,她却觉得这黑夜,另有一番风味。
回到了迷迭园,管家已经制备好了晚餐。
酥玉回卧室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手机有很多个未接来电,还有好几条短信,刚才她走的太急没有拿电话。
所有的电话,都是酥桀打过来的。
她不想给酥桀打电话,就打开了他发的短信看了起来。
姐,你为什么不接电话?阿泽哥出事了,他被人打了你知道吗?看到电话,速回。
下面又是一条:
姐,你到底在做什么?是真的没看到,还是故意不接?难道你真的这么绝情吗,阿泽哥被人打的伤很严重,你快给我回电话吧。
下面,还有:
姐,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想到,你和阿泽哥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竟然说放下就放下,连一点犹豫都没有,而且做得这么绝情。这样的你让我感觉很陌生,你真的还是我的玉姐吗?还是你回到了霍家,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了,所以着急要和我们断绝联系?
将所有的电话和短信全部删除,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章泽被打,怎么可能?
他从来没来过霍市,而且他平日里为人谦逊礼貌,从不会得罪什么人,怎么会轻易被打?
酥桀和章泽关系好酥玉一直知道,现在章泽来到霍市,他一定急着要见酥玉,所以酥桀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他们两个见面。
只是,这个谎话太拙劣了。
至于酥桀说的失望,失望就失望吧。她没有把事情的缘由告诉任何人,就注定要承受这些误解。
答应了章母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到,不仅仅是因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她的心里,也憋着一股劲——章母说她是天煞孤星,可她就偏偏信霍诉的话,认定自己不是天煞孤星。
章母认为她和章泽在一起会拖累张泽……好啊,她就离开,让章母再给她的儿子找一个更好的。
她的心里依旧会关心章泽,不是因为她犯贱,而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这世间,唯独一份真情,最难报。
章泽,是在她最艰难,几度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给过她温暖和鼓励还有温情的人,即使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也依旧希望章泽平安。
只是,唯今……
耳边还萦绕着两个小时前的音乐会曲目,她的心在音乐会的宁静之后,现在有多了几分波澜。
霍诉晚上有个应酬,刚才又出去了。
出去之前,他照例在她额头之上,吻了一下,轻揽她的腰肢,声音虽不温柔,话语却是宠溺的,
“不必等我,困了就睡。”
回想刚才一幕,她的心有些跳得快了。
坐在电脑桌前,酥玉打开一份加密的文件,这一份文件,是她在之前那个日记本被烧之前,抄录下来的。
2008年2月13日天气晴
吓死我了,今天居然有人和我表白,说喜欢我。还是我们班的班长,我才不会答应他,因为我有自己喜欢的人啊。
虽然我才14岁,说喜欢一个人是有些早熟。但是我知道,我就是喜欢他。班里也有很多人互相喜欢啊,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一个人?
但是日记啊,我不会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谁的,因为若是哪一天让哥哥知道了,他一定会骂死我的。
“他一定会骂死我的。”
酥玉不自觉的念了出来,脸上,是怅然若失的笑容。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时情窦初开,第一次的怦然心动是给了谁,第一次的暗恋是给了谁,第一次的……心碎是给了谁。
现在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们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喜欢他的感觉。
可是,并没有——
酥玉的心,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坚定。
她知道,埋在内心深处的一种感觉,正在渐渐酥醒。
手机铃声的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无意识的瞟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拿起手机,才知道是吕立峰打来的。
“姥爷,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吗?”
吕立峰的声音不似下午那般慈爱,而是多了几分焦急和疑惑,“小玉啊,刚才小桀给我打电话说章泽出事了,但是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酥玉顿时眉头紧蹙,
“他把电话打到了您那里?”
吕立峰说是啊,“小桀的语气很着急,他还让我告诉你,他没有骗你,章泽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希望你过去看看。”
他真的受伤了?
酥玉的心件,顿时蒙上一股浓浓的担忧,“我以为……我知道了姥爷,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您不要担心。”
“好,姥爷相信你。有什么事,记得给姥爷打电话。”
酥玉嗯了一身,便挂掉了电话。
坐在椅子上,她握着手机在那里发呆,其实心里很矛盾,她很担心章泽,可是又不能和他见面。
万般纠结之下,她还是给酥桀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不过三声,便接了起来,“姐,你可算是来电话了。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你现在在哪里,快过来吧。”
“我……”她的喉咙里像是堵了根鱼刺。
酥桀在那边焦急的催促,“姐,你还在犹豫什么?阿泽哥受了很严重的伤,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不信你听……”
片刻之后,电话那边传来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声音,“小玉,小玉,小玉……”
酥玉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分手的过程,比她想象的艰难的多。这颗心,也比想象中难受许多。
“姐,你快过来吧,你和阿泽哥这么多年的感情,有什么误会是说不开的呢?”酥桀苦口婆心的说道。
“不了,我不过去了。”酥玉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刚和霍诉听完音乐会,累了,想要休息。阿泽他既然受伤了你就送他去医院,叫我也没用啊。”
好想,甩自己两个耳光。
酥玉啊酥玉,你的心得硬成什么样子,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姐,你……”酥桀被酥玉气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张脸色白变青,他怕章泽看到他脸色的不对劲,转身去阳台和酥玉通电话,“姐,你现在变得好陌生,你让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姐,我的姐,你自从回到霍家,我就变得不认识你了。”
酥玉的指甲,都快要折进了肉里,眼泪蓄在眼眶之中,不堪重负的滑落,“你骂我我也不会去的,我既然决定和他断绝关系,就绝不会后悔。小桀,你现在,还是送他去医院吧。”
说完之后,不等酥桀在说什么,酥玉一下子挂掉了电话。
拖着步子走到床边,她将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摔进了床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章泽真的被人打,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要打他呢?酥桀既然把电话打在了吕立峰那边,就说明这件事情是真的。
可是……
章泽为人向来温和谦逊,又是第一次来霍市,究竟是谁要对他动手?难道是……
霍诉?
脑海中出现这个名字的时候,酥玉是将这个想法一下子甩了出去的,可是不过一秒,又将这个想法拉了回来。
她只告诉了霍诉,她和章泽分手的真正原因。
莫不是霍诉气不过,所以派人去教训了章泽吗?
不,不是这样的。
手机再次响起,酥玉拿起手机一看,是章母。
她着实不想再接她的电话,挂掉,可是章母,依旧坚持不懈的打了过来,直到酥玉接起。
“酥玉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毒,就算我不让你和阿泽在一起,你也不必派人去打他吧?你口口声声说你记挂着阿泽,难道你就是这么记挂着他的吗?”
隔着电话听筒,酥玉都能感觉到章母的愤怒,和恨不得将酥玉一口吃掉的憎恨。
“我派人打阿泽,你有证据吗,你凭什么这么说?阿姨,我看在我和阿泽的情分上不与你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
酥玉的语气,冰冷了几分,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她已经听她的话和章泽断绝关系了,她怎么还在她的身上泼脏水?
莫说她不是天煞孤星,就算她是,难道这章泽遭遇的一切不好的事情,就都和她有关系吗?
“你还不乐意了,酥玉我告诉你,你少在这给我装无辜。就是你蹿腾霍诉,派人去打阿泽的。那些打人的人就是这么说的,你还怎么抵赖?”
章母的话,让酥玉刚才的疑惑,再一次的油然而生。
可是,很快酥玉就否定了这件事情和霍诉有关系。而证据,就在章母说的话中。
“霍诉手下的人没有这么蠢,打了人还告诉你是谁指使的。霍诉也不会这么蠢,不,应该说他不必多此一举。因为他若是真想于阿泽为难,直接断了他的药就好。”
越说,酥玉越觉得霍诉和这件事情没关系。
只是这件事情和霍诉没有关系,那些打人的人却偏要和霍诉扯上关系。就只能说明,有人在给霍诉泼脏水。
章母现在却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一听说要给章泽断药,立刻就不干了,“你还要断了阿泽的药,你这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狠?难道就因为我不让阿泽和你在一起,你就要这么报复他吗?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哪……”
她的哭诉和责骂让酥玉着实心烦,索性就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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