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和阿渡母一起去小镇寻找墨巫的经历,所以夏南天担心再回那里会被识破身份。好在方伶也守信用,答应与他同行,关键时刻也可互相掩饰一下身份。
为了避开麻烦事,他们做了简单伪装,然后直接搭乘长途汽车,跟上次一样早上九点过到达小镇。
夏南天还记得,小镇每天只有一班十点的渡轮到达山寨下渡口。他看了看表,又留意到寒冬的人流量明显不如旅游旺季,所以心中期盼能买到今天的船票。他们穿过青石板街道,来到渡口。远远望去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正是上次那个船夫。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决定由方伶过去买票。
一切如夏南天所料,因为这个季节是旅游淡季,里面大雪封山基本没人进山,所以船票很好买。
买好船票后,方伶转过身来跟站在远处的夏南天招了招手。
在上船的时候,船夫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个装扮严实的乘客。夏南天立即心虚的压了压帽檐,又扯了扯脸上的口罩。
等上船后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他们才算大大的舒了口气。船内一共也就三四十个座位,发动室在船尾,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水面,按理说这个季节早已进入枯水期,还好这里水位还能行船。夏南天他们坐的位置,既能看见前方景色,稍微侧身还能打量后方来人及发动室里的情况,以防不备。
方伶前后观察了一圈,有点担忧的小声说道:“还有多久开船呀?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呢?”
夏南天抬头看了眼挂钟,低声回到:“大概还有刻钟左右,别管那么多,总之能到山寨就行了。”
这时方伶注意到船夫和另一个船员开始登船做准备,她总错觉心跳莫名加快,转头看向夏南天:“要不还是等等…”
“不行!”夏南天态度十分坚决,然后又补充到:“那混蛋抓我爸妈就是为了把我引出来,所以就算九死一生,这最后一步也必须要跨过去。”
因为这个时节没人进山,所以渡船提前五分钟发船。船驶离渡口一段时间,河道开始慢慢变窄,两边崖壁极高而且一眼望去陡峭难行,半崖上还有水流侵蚀痕迹,由痕迹推断水位可能下降了几十米。夏南天有点担心船到中途搁浅,那可就麻烦了。不过既然船家在这个季节还在营业,那应该是有一定把握。
这时夏南天突然闻到一股甜香传来,接着方伶就伸手勾住了他的手臂。他感到诧异,正要转身。
方伶赶紧阻止了他,并靠在他肩上小声耳语到:“不要回头,那个船夫可能记得你。”
夏南天背脊一僵,低声问到:“你怎么知道的?”
“他正在跟他旁边那个船员说一件事,关于你的。”
夏南天皱起眉头。
只听她继续耳语到:“他说上次见过你,还带了一个很漂亮皮肤白皙的姑娘,没想到这次你又换了个女朋友,而且还都那么好看。”说到这里方伶忍不住捂嘴一笑。
夏南天尴尬的咳嗽了声,问到:“就就这样?”
“他还说上次那个漂亮姑娘,前几天也来坐他的渡船,可惜不是跟你,而是跟一个高个小白脸,那个人穿着怪异表情阴郁……”。
夏南天没有再仔细听下去,他已经猜到漂亮女人指的就是‘阿渡母’,而能跟阿渡母同行又符合以上描述的人就只有墨巫。
“你干什么,你不说不想让他们认出你吗?”方伶眼看夏南天想回头,就好心提醒了一声。
然而就是匆匆一瞥,再转过头来,他已经看见两个船员指指点点的样子。同时心中有个疑问:“方伶你是怎么听见他们谈话内容的?”
“这么远又隔着玻璃,我可听不见,但是我能从他们嘴唇的形状看出他们的对话。”
“你会唇语…”夏南天正感到好奇。
其中一个船员无声无息的走到座位旁边,弯腰提醒夏南天和方伶:“前方起雾可能会放慢行驶速度,而且水流会比较颠簸,请乘客不要离开座位,船上备有止吐药和呕吐袋,如果有需要请告诉我。”
方伶抬起头来,笑了笑:“谢谢,暂时不需要。”
船员看着方伶微笑的脸庞,依依不舍的点头离开,离开前还特意瞟了夏南天几眼。
“呼。”夏南天大大的出了口气:“希望他们只是普通村民。”
果然不一会,前方视线全被厚厚的雾瘴阻挡,但船体倒不怎么颠簸。
只是夏南天好奇,这种能见度要怎么辨别路线?他转头看船夫和船员,依旧表情轻松,又看向窗外,偶尔还能看见一拳之隔的石壁,除此之外连船身下的水面都看不见。
当穿过雾瘴,夏南天看见前方的景色逐渐开阔清晰起来,他注意到进入雾瘴的时间是十点二十五左右,现在才十点半,也就是说本来感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实际上这是一段只有五分钟的行程?这个现象不合理。
“不对呀,这时间点有点对不上啊?”
“你看,前面好像可以靠岸了。”
夏南天正纳闷,听方伶这么一说忙前后看了看,更是万分惊讶:“啊?这么快,会不会走错路线了?”
船靠岸以后,船员拉开船门喊到:“船靠岸了,乘客请带上自己的行李下船。”
夏南天看了看周围,乘船的只有他和方伶,这句话就是在提醒夏南天。直到他双脚踩到地上,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半个小时就来到山寨脚下。他问了船员一句:“请问这船来回一趟得用多少时间啊?”
“啊?哦,两个多小时吧。”船员一边打水冲洗船面,一边随口回到。
夏南天听出了疑点:“那时间就不对呀,这样算单面行程至少得要一个小时,怎么我看船上的挂钟才刚过了半小时?这路线没错吧?”
那个船员停下冲洗船面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夏南天,夏南天赶紧把口罩往上扯了扯,尽量避开他审视的视线。
船员笑了笑,说到:“你说那个挂钟啊,早坏了。你还是赶紧进山吧,晚了这里气温可低。”
“谢谢你。”方伶客气了句,又转过头来拉上夏南天:“走吧,都到了。”
方伶陪夏南天朝山脚下走去,当熟悉的景色出现在眼前时,夏南天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个真实得让人冷汗涔涔的梦境,直到现在夏南天任历历在目,时至今日他也不敢肯定那只是一个梦境。
“先生,方伶只能陪您到这了,接下来的路程得靠您自己了。”
方伶驻足在夏南天身后,突然敬畏的语气更让夏南天理不清头绪,只点点头回了她一句:“嗯,保重。”
方伶最后一次看见夏南天,是他头也不回的朝山上走去,那个倔强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蜿蜒的石梯山林间。
走了一会,他又习惯性的看表,这才十一点。脑子里突然跳出船员说的话,船员告诉夏南天船上的挂钟坏了,这样看来挂钟并没坏,他们这趟行程确实只用时三十几分钟就抵达山寨下渡口。
至少一个小时的航程,却只用时三十分钟,消失的另外三十分钟去了哪里?为什么那个船员要说谎骗他们?
夏南天突然回头望去,早以看不见山脚入口,更别提千米以外的渡口船舶。也罢,应该把更多时间留给接下去的路段。于是他放弃追究过往问题,一门心思向山上攀登。
接近了,就快见到记忆中的山寨大门了。
“墨巫!”夏南天一路上也想过,如果能和墨巫阿渡母汇合最好,因为有他们的帮助更容易找到父母。但是也想过,这种碰巧遇上的可能性很低。所以当他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时,简直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墨巫回过头来,一脸错愕的看着来人:“你跑这来干什么?这很危险,你先回去。”
夏南天没想到墨巫会有这样的反应,这才重提‘小焰’的问题:“那个艾利克斯就是设计陷害我的人。”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不用担心他,我会帮你解决的。”墨巫出声打断夏南天的谈话,看样子希望他赶快离开这里。
夏南天见墨巫脸色阴沉,就知道这家伙心情不好,一定遇到难题了,猜到:“艾利克斯藏在这里?所以你为了解决掉这个难题,一路追踪而来。”
墨巫眼神一暗,转头注视着夏南天。
“你不用这个眼神看我,反正我绝不会一个人回去。因为他绑架了我爸妈,找不到我爸妈我绝对不会离开!”
墨巫点了点头:“不错,他藏在这里。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在这个山寨里转了两天了,每次都从这个寨门出发,每次都以回到起点作为结束。而且里面根本没人居住,不过是一些荒废的古迹。”
“不可能啊,上次…”夏南天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我是说,第一次梦里,那时有人居住,而且你也在那……。”
夏南天疑惑的看了看墨巫,墨巫无可奈何的说到:“你要不信就自己去看,既然是为了找到你爸妈,我想我也劝不走你,反正你这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甘。”
夏南天半信半疑的踏进山寨,寨子的整体样貌与预想中的无差别,只是寂静褪色的景象证明了墨巫的叙述不假。他并没因为这样而沮丧,反而迈开大步朝里面跑。
“等等,你脑子真的不转弯,蠢货白痴到底在想什么!”墨巫有点担心接下去的情况,跟着追了上来。
夏南天一边观察着周围的路线,一边问墨巫:“阿渡母呢?怎么只看见你一个人?有她在应该可以帮很大忙。”
“夏南天,你找阿渡母干什么?她怎么可能在这,要尽早找到你爸妈就加紧脚步,别想东想西的。”墨巫说着越过夏南天,看着眼前无甚差别的房屋道路再次犯难:“修的什么寨子啊,转来转去都一个样,人都绕晕了。”
按照墨巫的说法,夏南天知道船上俩人在演戏,为了故意把他引到山寨来。这说明艾利克斯真的藏在这里,就等着夏南天自投罗网,同时也证明他的父母被绑架于此。不再多想,再次向着目的地前行。
“到了。”夏南天突然奔跑起来。
墨巫也三步并两步的追赶上来,看见他站在一间年岁久远的屋子前,匀了口气问到:“这,这哪啊?和你父母有什么关系吗?”
夏南天看着这间屋子回到:“记得最开始你把我从梦魇中救回来吗?”
“是啊,幸亏你父母找到我,不然你小子早就……”
“就是这里。”夏南天指着面前的屋子看向墨巫:“梦境中你是这里的大祭司,这就是你的家。”
“我?”墨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好半天没反应过来:“那我可得进去看看,害我白浪费两天时间。”
墨巫突然来了精神,带着一点好奇走进屋子。
夏南天随后走进来,屋子的格局没变,但却不见墨巫,他看了看阁楼上,估计墨巫跑上面去了。
果不其然墨巫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嘿,这楼上的视野还不错。这是我的家,除了脏了点旧了点简陋了一些,其余还将就...。”
夏南天不再听墨巫高谈阔论,开始仔细找寻有用线索。
哐!楼上突然响起打翻东西的声音。
“怎么了?”夏南天紧张的朝楼上喊到。
“啊!站住..你是谁?别跑...”墨巫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墨巫?”听声知道出事了,夏南天三两步跑向楼上。
上楼一看,墨巫倒在地上一手指着窗外,一手捂着脑袋。夏南天先将墨巫扶到墙边坐下,问他怎么回事。
墨巫似乎头和后背都受到了重击,表情有点痛苦:“不,不知道,有人躲在柜子里,突然冲出来,偷袭我,然后,然后逃走了。”
“你怎么样?”夏南天眼看着墨巫要滑倒地上,紧张的扶住他肩膀。
“先别管我,都找了两天了,这,可能是个机会,抓住那个人,他可能知道你父母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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