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领着玄焰,片刻间来到南天门。却见那南天门前,已是空空如也,想来是莞公主已然屏退众人,以方便与玄焰密会。
那玄焰抬头去瞧云中的大殿,道:“这大殿是何人手笔?”
秦忘舒道:“集百家之所长,由墨圣亲自主建。”
玄焰连连摇头道:“此殿瞧来虽是壮丽不凡,却是大而无当,徒有其表罢了。”
秦忘舒暗道:“这世间噐物,能被玄焰神君瞧上眼的,只怕屈指可数。”
微微一笑道:“此殿中设八方苍穹镜,可探苍穹八方,又设八音震天鼓,瞬间传令天下,虽算不上建制齐备,也是勉强可用了。”
玄焰嘿嘿干笑两声,不置可否,负手跨过南天门,只见莞公主早就候在门前,见到玄焰便盈盈下拜,肃容道:“天伦阁田莞,拜见本老前辈。”这是得了秦忘舒的吩咐,不敢泄露玄焰的身份。
玄焰大喇喇道:“罢了,罢了,原来你就是天伦阁新主,瞧来倒也不俗,正元仙子的眼光我倒是信得过的。”
莞公主道:“田莞何德何德,竟蒙正元仙子青目,骤担大任,诚惶诚恐,万请前辈垂怜,拔冗指点才是。”
玄焰见莞公主对其尊敬有加,倒也欢喜,笑道:“我今日就有空,你有何难处,只管说来。”他待人向来尖酸刻薄,不想见了莞公主却是一团和气,想来是同为世尊血脉,自然心中有偏了。
莞公主忙将玄焰引到殿中去,那玄焰见了殿中陈设,随口褒贬,无论是怎样精心布置,在他瞧来总是美中不足,便是殿中两件法宝,他也是不屑一顾。那田莞怎不知玄焰的本性如此,又怎会与他计较,只是微微而巡罢了。
在殿中巡视已毕,莞公主将玄焰请到密室之中,便请玄焰端坐,忽地缓缓下拜道:“玄焰公子,先前在殿外不便骤行大礼,也免被天地所窥,此番既在密室之中,田莞自然重新见礼。”
那玄焰瞧见秦忘舒就在身边,慌忙摆手道:“阁主,你无端便行大礼,我可承受不起。那个玄焰又是谁?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本老人家是也。”
莞公主笑道:“玄焰公子,你此番下界,又能瞒得过谁?这位秦忘舒专修凤火,难道瞧不出你真率玄焰的来历?何况你噐修之术天下无双,连墨圣都是望尘莫及,又制神弓,八宝乾坤射杀了青狮王,若是还猜不出玄焰公子的身份,那反倒是一件奇事了。”
玄焰道:“糟糕,糟糕,若是连你二人都知晓了,只怕那朱厌也是心中有数了。”就在那座上扭来扭去,如坐针毡一般。
莞公主道:“难道玄焰公子竟怕朱厌不成?”
玄焰叫道:“岂有此理,那朱厌当年也不过是世尊的一件法宝元魂罢了,我怎会怕他。”。
莞公主笑道:“是了,你是担心朱厌识破了你的身份,状告世尊。”
此番来到凡界,好比如鱼得水,端得是快活,若是此时就被迫出返仙界,玄焰怎能甘心?这话正中为玄焰心事,他嘿嘿笑道:“莞公主,你心中明白就好,不过那朱厌纵是疑心,也没有凭证。就算他上天入地,想来也无人理会他。”话虽如此,心中还是不安之极。
莞公主道:“天地诸灵固然会替公子摭掩,但唯有一个所在,却要备加小心。”
玄焰听莞公主话中有话,心中一凛,道:“却是何等所在?”
莞公主道:“玄焰公子,实不相瞒,我有一名侍将,先前奉我法旨,去那极荒山中行间,今日她传来讯息,那朱厌果然遁出神念一道,上天入地,要寻出射杀青狮王的主谋。”
玄焰慌道:“这厮倒也做得出,难道那天地诸灵既有人将我出卖了不成?”
莞公主笑道:“朱厌求天不应,告地不灵。倒也没人敢将公子出卖。”
玄焰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幸好幸好,若是我行踪泄露,那可在这凡界呆不住了。”
莞公主道:“朱厌手下有位戾目鸦王,今日忽地离了极荒山,寻路前往九渊地宙去了,我那侍将推测,鸦王此去九渊地宙,定与青狮王被射杀一事有关,玄焰公子,你细细想来,那九渊地宙之中,又有那位大能灵兽,能洞天窥地,无所不知?”
玄焰不由一呆,叫道:“那鸦王密赴九渊地宙,难道竟是要寻人探我来历?”
莞公主道:“这是我那侍将私心揣测,却也做不得准,但我这拉侍将心细如发,颇有些神通,她既然有此担心,想来有八九分把握了。”
玄焰顿时有些慌了,道:“九渊虽有大能,但皆被大帝压制,个个不敢轻举妄动,越是有大神通的,或是籍籍无名,若说有那位大能灵兽能探我来历,我也是不知,除非是问大帝才是。”
莞公主道:“若连公子也是束手无策,那可是难办了,你可细心想来,那九渊之中,可有什么至交好友,能替你打探虚实的。”
此一言惊醒梦中人,玄焰立时拍手笑道:“有了,有了,在那九渊地宙之中,的确有位至交好友,此事若是托了他,自是万无一失。”
莞公主道:“不知何位大能在九渊潜修?”
玄焰道:“当初那冰魇被我击败,我本想将她一举诛杀,也去了天地一大祸患,奈何世尊慈悲,又瞧在朱厌面上,要留她性命,这才将冰魇镇在九渊地宙的寂域之中,着那舍利真童看管。”那玄焰当年击败冰魇,算是他平生最得意之举,此刻提起来,仍然是得意洋洋。
莞公主道:“既如此,还请公子速速知会舍利真童,令其去那探那鸦王的行踪,若果然是寻人探你的来历,就可事先防范了。”
玄焰迭声道:“好,好,好。”心中着实感激莞公主设想周全,慌忙遁出真离玄焰一道,制成火符,将手一拍,这道火符径出了凡界,直赴九渊地宙之中。
且说那舍利真童正陪着冰魇打坐,忽地心中一动,已知有事发生,急忙抬头,却是一道青光迎面飞来,那舍利真童忙用大袖绰了,就在袖中开启灵符,自然立知备细。
舍利真童当年也是一世枭雄,玄焰这点胡闹又怎会放在心中,莫说只是杀了一只青狮兽,就算是将极荒山亿万兽禽杀得尽绝,在那兽利真童瞧来,也是小事一桩。
见那符中玄焰说的惶急,不由暗笑道:“也就是世尊元极教子极严,把我家公子吓成这样,这种小事,有何惧处?”
那舍利真童便施一项道术,来查看九渊动静,那鸦王本是凡界生灵,既来九渊,一身灵息却是掩饰不住的,立时被那舍利真童所察,舍利真童瞧那鸦王所去的方向,已然心中有数了。
原来这位舍利真童奉了法尊法旨,专在九渊寂域之中镇守冰魇,寂域之中绝无一物,端得是世间第一清冷寂寞之地,那舍利真童与冰魇亦是话不投机。百无聊奈之下,静心修行之余,那舍利真童便常去俯察九渊诸修,冷眼观其喜怒哀乐,生死兴废。也算是苦修中的一趣。
若论知悉九渊诸多大能详情,大帝之下,便是舍利真童了。
如今瞧见鸦王所去方向,疑是通幽雀所在幽云山,舍利真童暗暗点头,忖道:“我在此千里,曾有三道无名神念来探我,其中一道,来自冥界,那定是谛听无疑,却被我吓了回去,从来不敢来探;又有两道,皆是来自九渊之中。一处是这幽云山,另一处或是来自戾凤,看来这位通幽雀虽是境界低微,倒也修成了洞天窥地神通,玄焰公子担心之事竟成现实了。”
那舍利真童本想就此出手,将那鸦手随手了结了,转念想来,玄焰公子被那元极约束千年,此番下界,可不是要容他耍个痛快?自己替他出手,那玄焰不但不承他的情了,反会落个埋怨。
转念想道:“是了,玄焰公子既然能隔界射杀青狮王,这鸦王有何道术,岂是公子对手,不如留着此修,也好哄得公子欢喜。”
便采身边浮云一朵,制成灵符,随手划开界力,将那灵符送进凡界之中。
玄焰正在那殿中密室等的着急,忽见室中白光一闪,室中就多了一道黒云,知道是舍利真童的回讯了。玄焰大喜,急忙启符来瞧,不由得怒发冲冦。
秦忘舒忙道:“公子切莫着急,那舍利真童符上说了何事?”
玄焰道:“果然不出阁主侍将所料,这鸦王密赴九渊地宙,是去寻一位通幽雀,那通幽雀虽有洞天窥地神通,却是人皆不知。幸好那通幽雀当年找死,曾来探过真童,这才被真童记住了,猜她有这神通,如今鸦王正飞向通幽雀所在的幽云山,秦道友,你说如何是好。”
秦忘舒知他心意,他就算有一万个理由不肯出手,此时也是被逼无奈了,便道:“既是如此,还请公子速制八宝乾坤箭,以待忘舒射来。”
玄焰大笑道:“你早早说了这话,又何必这许多周折,那八宝乾坤箭早就制成,但凡这世间灵禽,皆难逃过此箭。除非那鸦王是朱雀在世,火凤现身,否则这一箭射去,那鸦王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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