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此刻也是骑虎难下,就从玄焰手中接过箭来,那箭又与刚才不同。第一枝八宝乾坤好似枯枝一般,如此手中这枝箭,长约二尺,箭簇如牙,那箭身弯弯曲曲,好似灵蛇一般。奇的是此箭却无箭羽,唯有两颗奇石发出三寸毫光,便算是箭羽了。
秦忘舒讶然道:“此箭有簇无羽,为何如此古怪?”
玄焰傲然道:“对手既是不同,那箭枝当然也要变化了,这世间灵禽若论肉身法力,实难与灵兽相提并论,但若论遁术灵识,却是远胜灵兽了。此箭之妙,妙在无声无息,箭行万里,无人窥知,秦道友一试便知。”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还请玄焰公子打开云屏,让我先觑准了戾目鸦王再说。”
玄焰摇了摇头道:“那戾目鸦王如今身在九渊地宙,我纵有神通,也是瞧不到九渊地宙去。只好等他回到凡界后再出手了。”
秦忘舒心中明白,那九渊地宙既是九渊大帝掌管,怎会让仙界修士窥他地域。但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变得棘手起来,那鸦王若从九渊回返,自然立时就要回到极荒山去向朱厌禀告,这其间却又留给秦忘舒多少时间?
若是稍稍一缓,那鸦王便将消息泄露出去,就算将他立时诛杀,也是太迟了。
莞公主听见玄焰这般说法,神情也凝重起来,便道:“我那侍将紫羽虽在极荒山中,但就算她能及时瞧见戾目鸦王回返,怕是也来不及送出消息来,这可如何是好?”
玄焰道:“鸦王从九渊返回时,舍利真童必会及时告知,此事难就难在,他从何处返回极荒山,又会在极荒山何处出现?极荒山有八百里界域,以我修为也难一一顾及。”
莞公主道:“灵霄宝殿之中虽有八方苍穹镜,却也只能照见苍穹三域,极荒山自成一域,实不在这八方苍穹镜的威能之中。”
玄焰难得的神情肃然,道:“此事急矣,除非重制八方苍穹镜,否则再无他法了,只盼天地庇佑,我能抢在鸦王回山之前,制出这天方苍穹镜来。”
由八方苍穹镜,变成天方苍穹镜,虽然只是差了一字,此镜威能却是陡增数倍。若这天方苍穹镜制成,莫说极荒山中,便是魔域,也难逃此镜笼罩了。
秦忘舒与莞公主听到玄焰略述两镜差异,固然是心中欢喜,但能否抢在鸦王回山之前制成此镜,那是谁也无法预料了。
此时殿中已然无人,八方镜与八音鼓皆是无人值守,玄焰当即动手,改制八方苍穹镜。
那八方苍穹镜原是姬老祖献图,墨圣亲自打造,瞧在诸修眼中,已然是巧夺天工,叹为观止,但在玄焰眼中,却也只是差强人意罢了。刚才玄焰观此二镜,早就指指点点,意示不屑,此刻正好在人前显弄,端得要让秦忘舒与莞公主瞧瞧,什么叫做制噐天下第一。
好在玄焰这次将随珠数间石屋尽数搬来,若论奇珍异宝之丰,世人谁也无法与他相比了,且那混沌谬种仍在不断地生出新宝来,以玄焰手段。自然能立时择宝重制,不费半点工夫。
只是那玄焰手段再高,重制这法宝也要用去一日时光,实不知能否抢在鸦王回山之前,制出此镜来。
秦忘舒本欲令刀灵出来与玄焰会面,此刻只好搁下不提,那玄焰正值紧要关口,又怎能令其分心,刀灵虽是数次动问,秦忘舒也只好劝她暂时忍耐了。
那玄焰立在段中,神色端正肃穆,终玄焰一生,怕也难得这样正经过,只因此事不仅关乎玄焰声名,亦牵涉到世尊无极,若玄焰身份泄露,被人告世尊元极一个纵子行凶,那元极仙子就算是口绽莲花,也压不住众人悠悠之口。
就见玄焰出手如电,先去那袖中取出十几件奇珍灵石来,莞公主就算是阅遍天下奇珍,至此也是眼花缭乱了。又瞧见那玄焰也不知爱惜宝物,随手丢进青焰之中,那奇珍就算是亿万年天地之菁,世间绝无仅有之物,遇到那青焰,也是立时化去了。
莞公主瞧得心中阵阵发紧,原来瞧人炼噐制宝,竟也能心惊动魄,她不敢打扰玄焰,只好暗中去问秦忘舒道:“忘舒,这玄焰炼宝之法,怎地与众不同?”
秦忘舒低声笑道:“我等瞧来是珠宝奇珍,在公子瞧来,只是那奇珍中的一点潜能罢了。公子此法,乃是取其潜能而忘其形,此为制噐的最高境界,我等一时难明,也是当然。”
片刻之间,玄焰已炼化十余秘奇珍,青焰之中,好似繁星点点,偏又色迷五目,那秦忘舒与莞公主早就瞧得眼睛花了,玄焰却是纹丝不乱,将那焰中繁星般的物事逐次引到殿中八面铜镜上去。
便是如此紧要关口,玄焰仍是不忘卖弄,指着那焰中繁星道:“今日时间仓促,不好打碎了重来,只好略为加持,以增这法宝威能,若是不是瞧着九渊大帝金面,我便要制一面真正的天地镜,要将这天地诸域无所所不窥,就连那灭界断界,也要统统包括其中,这才能显出本老人家的本事来。”
那秦忘舒与莞公主只好轮流应道:“公子大才,谁人能及。”
便在这时,玄焰面前凭空又现黒云一朵,原来是舍利真童的云符又至了,那玄焰正忙得不可开交,忙道:“秦兄替我代劳,瞧瞧那鸦王目前到了何处。”
秦忘舒急忙上前,用手触那云符,本以为是虚空如若无物一般,哪知却是触手生温,与寻常灵符也无不同,于是急忙拍开来,向符中一扫。
莞公主也是情急,忙道:“符中说了什么?“
秦忘舒也道:“那鸦王离了通幽雀,正在急急回返,玄焰公子,不如去请那舍利真童出手,且将鸦王阻上片刻。”
玄焰连忙摇头道:“这是我自家的事,怎好去难为他,又被他暗中耻笑,鸦王既然刚刚回返,至少也需两三个时辰,才能寻到破界之处,到了那时,我这天方苍穹镜也该成了。”
秦忘舒见玄焰逞强,却也劝服不得,只好由他。这时再瞧那殿中八镜,已与刚才大不相同,每面铜镜皆放白光一道,只在殿中乱照,想来此镜大成之后,镜中白光自然是井井有条了。
这时玄焰手中还有两粒奇石,正要借焰力化开,哪知刚才连番运功用玄,那真离玄焰的威能竟是稍减,偏这两粒奇石,又是出奇地坚固,青焰烧了数息,仍是不见有融化之像。
玄焰见此,不由叫苦道:“不好,这两粒暗物石竟是如此难化。”
秦忘舒动容道:“这两粒奇石,难道是天外之物?”
玄焰转头瞧着秦忘舒,忽地展颜笑道:“时间紧急,也来不及细说了,若想瞒过鸦王,非要炼化了这暗物石不可,还请秦兄借我一道凤火,助我共炼此石。”
秦忘舒道:“敢不从命。”急忙于掌中生出一道凤火,来助玄焰同炼此石。
那凤火虽强,按理也炼不得天外暗物,但因玄焰本有造化之能,刚才一顿焚烧,却也悄然改易其性,凤火这才一展威能,将那两粒奇石化成一团黒雾了。
玄焰大喜道:“凤火之能,果然至刚至猛,下回遇到火凤,定要与她比个高低。”
这话别人听了,自是难置一词,秦忘舒却知道玄焰又在夸口了,若论造化之能,世间诸大神火中,除了元极神火之外,再无其他神火能压住真离玄焰,但若论其威其猛,焚绝万物之能,真离玄焰怎是凤火对手,两大神火各有其能,本是不分上下才是。
有凤火相助,玄焰也可省去许多力气,只是刚才只顾着竭力施为,那耗去的修为一时也难补得回来,此刻大有力不从心之感的,那最后一道黒雾试了两回,也无法融进铜镜之中。
玄焰大急道:“万里之距,只差一步了,怎地偏偏又要考较我?”
正在这时,忽听殿中琴声响起,原来莞公主取了一架瑶琴,正坐于丹墀之上,挥手拢琴,有叮冬之声不绝传来,玄焰与秦忘舒听了,皆是精神一震。
那玄焰听到那琴音,立觉体内真玄如潮,知道莞公主所抚,乃是妙韵八音,那妙韵八音原可增强修士修为,平添许多法力,此为元极仙子绝技,唯世尊后裔得修。
以玄焰性情,本来也不会承情,反而会去指指点点,道出莞公主种种不足来,但既闻此音,不由得往事如潮,想来当年跟随世尊元极历劫逢难的种种情由,顿觉心中一暖。
他心中忖道:“只恨魔我惹事生非,让世尊劳心费力,我三人同行,竟成了奢望了。恨不得立时诛尽凶顽,早日平息浩劫,唯有那天下清平,我父子元极三人才能把臂同游。”
以那莞公主微末琴艺,本也增不得许多好处,却因琴音声声入心,玄焰心境略平,当下沉心静气,真离玄焰如有神助,终将最后一道玄妙潜能,炼进铜镜之中。
那玄焰见天方苍穹镜已成,忙将八镜运转,镜中八道白光已汇到一处,那白光却转为虚无,这道若隐若现之光,正对准了极荒山方向,那镜中立现风景,恰是极荒山景像。
玄焰运用法力,将那八镜缓缓转来,极荒山虽有八百里,也禁不住这法宝来照,那八镜移动之际,镜中景色万变,忽有一只巨大的黒鸦现在镜中,莞公主立时叫道:“这位就是戾目鸦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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