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循声瞧去,说话者乃是三大禽王之一,名叫戾目鸦王。这鸦王虽无偌大神通,却修成一双戾目,若被这戾目瞧来,顿生悲观厌世之间,消却胸中万丈雄心,因此诸禽诸兽对其皆是忌惮三分。若不幸得罪这位禽王,只需被鸦王冷眼瞧来,可不是就此心灰意懒,自毁前程,泯然众生矣。
朱厌道:“鸦王,你有何妙策,可查出真情,若果然能水落石出,本尊感激不尽。”
那戾目鸦王笑道:“天地诸修,既然皆不肯吐露真情,唯有一处所在,不受天地管辖,且与我极荒山交情深厚,尊上一去便知。”
朱厌听到这话,心中恍然,原来这戾目鸦王虽是极荒山出身,追本溯源起来,其先祖却是九渊大能,与那九渊地宙自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九渊之中,本藏着无数大能异兽,虽与极荒山隔世并生,向来并无交情,但双方同样的兽禽之属,那香火之情总是有的。
朱厌摇头道:“这世间他处我皆可去得,唯独这九渊地宙,世尊不容我踏步半步。”
戾目鸦王道:“尊上但有此心,卑职自当效劳。”
朱厌不由沉吟起来,替青狮王报仇固然是当务之极,但若是遣人去九渊地宙探问,也算是违逆了世尊法旨,世尊将朱厌与冰魇各置一处,其意不言自明,就是怕朱厌冰魇同谋,又会生出无穷事端来。
朱顶鹤王与朱厌相处千年,怎不知朱厌心思,便道:“尊上,那鸦王原与九渊有旧,纵是返回九渊,也是探亲访旧罢了,且冰夫人那里,有舍利真童监管,鸦王此行只需不与冰夫人联络,世尊也难问责。”
朱厌虽是有意,既被朱顶鹤王说来,自然正中下怀,便道:“鸦王,你此去九渊地宙,只需探问到此事因果便好,切不可节外生枝,若被世尊误会,其祸不小。”
鸦王凛然受命,道:“尊上放心,卑职此去,绝不敢大张旗鼓,只以探亲为名,去寻人问明青狮王被杀一事罢了。”
朱厌道:“你去九渊去寻何人?”
鸦王道:“九渊之中大能无数,只因被九渊大帝压制,越是具备大能者,越是声名不彰,如今我去寻的这位,名叫通幽雀,此雀境界虽低,生来双目皆盲,却天生修成通幽之术,世间之事,无所不知。”
朱厌奇道:“若是这样的异禽,又是这偌大的神通,本座怎会不知?”
鸦王笑道:“那通幽雀境界不足,又修成这样的神通,试问怎敢在人前显摆,到时你也求他,我也求他,这通幽雀又无其他本事,怎好拒绝,到头来一生也难清闲,且必是动辄得咎,自容他活到今日?就是卑职,也是无意中得知此禽神通,若不是今日见尊上烦恼,亦是不肯说的。”
朱厌道:“此禽境界既然低微,你若泄了他的神通,反倒是替他惹祸了,今日在座诸位,万万不可泄露此事。若是害了这异禽,皆是我的过错了。”
诸兽王禽王齐声应道:“尊上慈悲,既颁法旨,谁敢不从。”
那鸦王领了法旨,也不敢声张,悄然寻路前往九渊地宙,寻那通幽雀去了。
且说秦忘舒一箭射杀青狮王之后,那玄焰虽是兴致勃发,屡次怂恿秦忘舒再射一箭,秦忘舒总是不肯。
此番射杀青狮王固然痛快,且又事先知会了,算上暗箭伤人,但秦忘舒总觉得万般不妥。神炮之事在前,秦忘舒实不愿重蹈覆辙。
只是那玄焰最是好事,若是闲下来,只怕又会节外生枝,秦忘舒心生一计,道:“本大修,是否射杀禽王,还请容后再议,大修想来,那天地生出禽王兽王来,不知造化多时,耗尽无数心血,也是盼着那禽王兽王能约束部众,免得惹事生非,好比我等若射杀了朱厌,极荒王亿王灵兽灵禽可不是四下乱窜,再也约束不得?难道真要杀尽亿王兽禽不成?”
玄焰道:“就算杀尽天下兽禽,又有何难?”虽是嘴硬,却也知秦忘舒说的有理。
秦忘舒道:“本大修,我原有一件极为难之事,便是欧冶子也是束手,今日遇见本大修,原本死灰之心方才复燃。”说到这里,忽地废然长叹,道:“罢了,此事着实棘手,大修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玄焰因被秦忘舒拒绝,心中甚是不快,忽听到秦忘舒有事求他,不由大喜,原想等着秦忘舒说完之后,再来个一口拒绝,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哪知秦忘舒说到一半,忽然就改口了。
玄焰忍不住道:“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你是小瞧了本老人家不成?”
秦忘舒长吁短叹,只是不肯开口,玄焰连问了几回,那秦忘舒总是含糊以应,却把玄焰急的如五爪挠心一般。他叫道:“秦道友,你这人说话行事,好不爽利,快让人闷出病来。你到底有何事,速速说来,若是不然,我只好走人了,再也不理会这凡界俗事。”
秦忘舒见玄焰上当,心中暗暗发笑,不用此法,也难将玄焰的心思移到他处去,于是叹道:“大修有所不知,我有一位侍将,原是法宝性灵,天地间一道刀魂,却因伤了刀体,修为尽废,这才发愁。但想那刀体,本在虚实之间,便想助她,也不知该如何着手,这才为难。”
玄焰听到这里,傲然道:“我当是何事,原来不过是一道性灵罢了,刀体损伤,有何难为?秦道友,不是我不肯应你,本大修若是出手,管是天下大事,诛的是世间大能,你一名金仙修士的侍将,无关大局,本大修着实懒得出手。”
秦忘舒怎不知那玄焰的性情,最是好大贪强的,本性骄傲,区区一名金仙侍将,怎能入他法眼?
便点头道:“既是如此,不理会此事也罢。”
那玄焰原是盼着秦忘舒有他,求上几回之后,他自然也就松了口,哪知秦忘舒再不提此事,反倒让玄焰憋闷不已。
那秦忘舒偷眼瞧去,知道玄焰终是放不下这心事,也不说破,便引着玄焰前住灵霄宝殿去。原来秦忘舒早从玄焰字里行间,神通手段之中,推测出他的身份来。
何况那玄焰掌中一团青焰既具造化之能,又蕴极强神通,足可与太一凤火等量齐观,那秦忘舒也是擅用凤火的,怎瞧出这青焰来历?
等到玄焰收起混沌谬种,又造出这神弓,八宝乾坤箭来,秦忘舒更是心如明镜一般。除了那真离玄焰神君,世间谁有这样的神通?
既知玄焰身份,又早知道刀灵来历,想来那玄焰一旦见到刀灵,也不需他开口,那玄焰怕是比自己还要情急了。这才要引他前往灵霄宝殿去。
那玄焰摇头道:“秦道友,不是我骄情,实因我此次下界,不便声张,那灵霄宝殿是天下修士汇聚之地,我怎便前住,若是泄了身份,我可在这凡界呆不住了。”
秦忘舒笑道:“本大修若想在凡界多留,那非得去灵霄宝殿不可。”
玄焰奇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秦忘舒道:“此番我射杀青狮王,数日之内必然是天下皆知,本大修虽是借用了在下的名字,就怕无人肯信,少不得有人盘根究底,要查出我身边这位大能了。”
玄焰沉吟道:“这话也是有理,所以依我之见,你速速出手,再诛一禽王,我也算是心满意足,早日留开凡界。”
秦忘舒道:“便要射杀禽王,也需择时而动,那极荒山诸多兽王禽王见青狮王被杀,又岂能无备?想那朱厌为保部众,必然是枕戈待但,此时出手,岂非不智?”
玄焰道:“我去了灵霄宝殿,又有什么好处?”
秦忘舒道:“那灵霄宝殿中的主事之人,名叫田莞,那田莞另有一个身份,乃是天伦阁主人,莞公主权倾天下,也唯有此人,方能压住众人悠悠之口。”说到这里,凝神细瞧那玄焰的反应,自己推算是否正确,当在此一举。那本大修若果然是世尊元极之子,难道来到凡界,却不肯去见世尊后人?
玄焰听到这里,由不得眼睛大放光明,喜道:“是了,是了,我竟将那莞公主忘了,我既来凡界,怎能不见她,若论起来,那莞公主却该叫我一声……”说到这里,慌忙住了口。
秦忘舒道:“却该叫大修什么?”
玄焰嘿嘿笑道:“自然要称本大修为一声前辈了。”
那玄焰不由分说,纵起真离玄焰,便急急向灵霄宝殿赶来,秦忘舒便向莞公主传去音讯,令其屏去众人,安排玄焰于密室相会,除了莞公主之外,自然不能再见他人。
玄焰见秦忘舒安排妥当,倒也放心,却不知那秦忘舒心神动处,远在灵霄宝殿的刀灵已知玄焰将至,这主侍之间心神沟通,却是不必动用传音的,因此玄焰纵有手段,也是难以探查。
不想与那刀灵沟通既毕,忽觉刀灵心中大起波澜,显然刀灵知道玄焰将至,竟是心境动荡,激动不已。却不知此番相会,又掀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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