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轻深以为然,那枯骨的主人修为如此之高,却最终心灰意冷,自绝于世,可见其经历的岁月必是无穷无尽,常人难以想像。到最终那种心里的绝望无奈,若非亲自经历者,又怎能体会。
由此瞧见,那枯骨主人寻找同类生灵之殷切,亦非当事者所能理解了。而这种心情,那对化蝶的断指想必也是同样传承下来,其对虚空中生灵求索之心,该是何等的强烈。
一旦朱雀留下的蛛丝马迹被这对彩蝶发现,这对彩蝶必然穷究到底,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这就好比一个人在海中飘泊久,若是瞧见了一块陆地,便是拼了性命,也非得登岸不可。
云天轻此事非常小可,对苍穹的影响,怎样形容也不为过了。那对断指化蝶之后,究竟经历了多少年的修行,又修成怎样境界,那是谁也无法意料的。但以大同世界道术之强,这对彩蝶极为强大的可能性至少也有九成。
云天轻道:“那蛛丝马迹果然不可留下,想来以天尊之能,定能一扫痕迹,不留半点线索了。”
朱雀点头道:“我在那紫云洞府之中留足了三日,也算是用尽手段,自问也算是做到尽善尽美了,但不想三日之后,那无所噬却闯了进来,我只好急急逃出紫云洞府。虽然我自问三日之中,已扫除残息影痕,但无所噬既然闯进洞府,必然闹了个天翻地覆。仙子,我苍穹的秘密,怕是保不住了。”
云天轻心中暗暗叹息,朱雀虽已是竭尽全力,但无所噬的闯入,却令朱雀前功尽弃,一旦那对彩蝶发现无所噬的痕迹,至少知道这无尽虚空之中,就算不存在同类,但定然存有其他生灵。
而对彩蝶来说,发现了无所噬的存在,至少给了他们继续探索同类的无尽勇气,这对苍穹来说,自然是危险之极。
便是以云天轻之智,面对这天大的难题,也是束手无策。解决此事最大的难题,是不能泄露半点人类存在的痕迹,这让人又该如何动手?
而另一个头疼的问题则是无所噬,以苍穹道术,便是世尊出手,对那无所噬也只是尽力驱除了事,实无法将其诛杀,无所噬只要存在就定会被那对彩蝶寻到。其后走向如何,则非云天轻与朱雀所能置喙了。
此时那无所噬已将空中烈焰吞噬大半,就此冲破重重拦阻,向玉舟急急造来,云天轻一边御舟急遁,一边急思对策。
这只无所噬无所不能,唯一的弱处,便是灵慧稍嫌不足罢了,但穿域破界对其而言,却是等闲之事,这便是说,此舟便是能纵横于过去未来之间,想避开无所噬,也是极其困难了。
云天轻心中暗叫道:“忘舒,忘舒,你此刻是否已修成逆时神功,可知云轻此刻正被那无所噬追杀!”
但指望秦忘舒来救,毕竟希望渺茫,就算秦忘舒已修成逆时神功,也未必知道无所噬正在这个时空之中追杀自己。在虚空中之,无数时空交织,密如蛛网一般,那秦忘舒便能洞悉过去未来,瞧那无数时空也是眼花缭乱了,哪里就能一一分辩明白。
云天轻就此先断了念想,决定以一已之能,逃避无所噬追杀。她侧瞧去,见那朱雀神情憔悴,法力衰微。想那朱雀望引无所噬,实不知在这虚空之中飘泊多久了,又是仙躯受损,便有无限法力,此刻也近乎油尽灯枯了。
便道:“天尊,天轻斗胆相请,先去那玉舟之中调息,那无所噬只管交给我,若我力有不逮,再请天尊出手。”
朱雀点头道:“虚空奔波百年,也的确是倦极了,你若能撑上一年半载,我也可恢复一半功力,到时再与那无所噬周旋到底。仙子,你既与我在此相遇,这担子便有千岳之重,也只好分你一半了。”
云天轻道:“责任所在,义不容啐。”
那朱雀便去舟中坐了,云天轻手起一道法诀,将那朱雀的身子掩盖了,好使那无所噬噬人之心,转向自身。
那无所噬其实倒也不在意换了对手,对无所噬而言,此身修来只知噬人,凡夫也好,大修也罢,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云天轻见那无所噬的遁速,始终比玉舟快了半筹,若非玉舟在前,且又不停地穿越时域,逼使无所噬不时停下来探查玉舟所在,否则这玉舟早被无所噬追上了。
云天轻眉头微皱,已然计上心头。当初离开清池白莲之时,幸好摘了三片白莲在手,有这混沌至宝,倒也并非无法可想。
于是先取一片莲花在手,化成白帆一副,此帆立在玉舟之上,便是云天轻不必御使,那玉舟也是自然向前,且遁速至少提高三成,暂时可像云天轻自身无虞了。
等那白帆立罢,玉舟遁速果然加快了不少,云天轻稍稍放心,先施一道法诀摭住玉舟,又取另两片莲花,口中念了道法诀,低声喝道:“速速变来,莫失我望。”
法诀到处,那舟中便多了一对女子,左首那风姿绰约,与自己实有十成相似,瞧来甚是满意。
而另一位女子,自然就是朱雀的人形相貌了,只是这女子的相貌虽与朱雀纤毫不差,但云天轻细细瞧去,总觉得有欠缺之处。云天轻瞧了半晌,忽地明白过来。
那白莲与自己气息一般,所化人形自然与自身一模一样,但朱雀是太一神火之主,气息强烈之极,与白莲自然大相径庭。若放出这对白莲化身,未必就能瞒过无所噬了。
云天轻向朱雀那边瞧去,见朱雀已然入定,着实不便打扰,只好暗道:“瞧来也只好如此了,那无所噬终究灵慧有缺,说不定便能瞒过了。”
于是将那对白莲化身悄然放出,看看能否引开无所噬。
却见那白莲化身亦乘玉舟而行,若是远远瞧去,实无半点差别,除非是那心细如发,灵识极其厉害的,方能辩出其中的朱雀略存破绽罢了。
虽是如此,云天轻一颗芳心还是怦怦乱跳,凝目瞧去,只见那无所噬不假思索,便向白莲化身追去,云天轻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立在玉舟上之上极目远眺,无所噬的身影已是渐去渐远了。云天轻这才真正放心,便借那白莲化帆之力,自家也略作调息,此战虽取得一时便宜,但只要无所噬不死,便永无尽时,需得做好长期斗法的准备。
那玉舟遁时无碍,也不知穿越多少时空,无所噬始终不曾现身,云天轻虽觉心安,但她心中明白,经过这番奔驰逃遁之后,秦忘舒发现自己的机会也是越发的稀微了,自己与忘舒何时相遇?也许自己这一世,便是这般渡过了吧。
那玉舟时台之上,指针仍是进退难测,云天轻亦不知自己与秦忘舒究竟隔了多少年,那与秦忘舒相遇的希望,也许只能存在心中罢了。
亦不知过了多少岁月,这一日云天轻忽见无尽虚空极远处有紫云一朵,云天轻想起朱雀所提之时,不由的心跳如鼓,那紫云出现,究竟意味何兆?自己是遇到了一座时门,还是遇到了断指化蝶之身?
那云天轻怎敢大意,急忙扯动莲帆,令那玉舟急急改向,于是那朵紫云便在空中一闪,便与玉舟擦肩而过了。
其后数月,那紫云便不曾再现身,云天轻初时惶然之心,也渐渐地放下了。
这一日云天轻正在舟中调息,忽听得一声轰隆声响,玉舟远处虚空之中,裂出一道巨大的裂缝来,这裂缝巨大之极,实有不知有几千几万里长短,只见那裂缝之中,界力化为五色云团,彼此冲撞不休,那虚空明明不能传音,但偏偏云天轻却听得真切,此中古怪,面挂难明。
云天轻正在惊惶,只见一只巨大的虫影出现在裂缝之中,分明是无所噬重新现身了,云天轻虽早知必有这一刻,但这时间却也过于短暂了,离与朱雀约定的一年半载,只怕还差了少许。
怀着惊恐之心,云天轻向空中无所噬瞧去,这一瞧不要紧,却让云天轻目瞪口呆。
原来那无所噬身上竟是伤痕累累,不光虫足少了一对,其背上坚甲,也裂出数道巨大的口子,不时有青色液体汨汨流出。
这只在凡界无敌的无所噬,竟伤重若此。
便是世尊大帝在此,也不可伤及无所噬,究竟是何人有这修为,将这无所噬打得伤损沉重,云天轻实不敢深想下去。
那无所噬口中呜呜发出悲鸣,那虫目之中,却是凶焰更甚,想来此虫既受重伤,自然急需吐噬灵气,以养伤势,自然比往日更加凶悍了。此战之危,实不难想像。
云天轻不假思索,急忙将玉舟催动,以避无所噬一击,不想那无所噬身子刚刚一动,便在裂缝处停了下来,似乎有一道极强的力道,正将此虫扯回来时的时空。
难道无所噬背后,竟是断指所化双蝶?除了这对彩蝶,世人又怎有修士,能扯动此虫?
云天轻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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