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所噬极力挣扎,直搅得四周界力破碎,飞云乱度。放眼瞧去,这一番挣扎,真个儿是天翻地覆一般,度量无所噬的法力修为,只这一番挣扎,便是苍穹当前也能掀翻了。那云天轻自是瞧得目瞪口呆。
忽见那无所噬猛然回头,便向身后咬去,此虫不回头也就罢了,此番猛一回头,便见其背后紫云乱闪,巨大的虫身便轰然一声,被拉了出去,虫身刹那间不见了。
云天轻不知这恶虫遭遇何事,若是那恶虫背后,竟是大同修士遗蝶,那么自己必是暴露无疑,等那双蝶飞来,实不知会有怎样的祸事。云天轻芳心乱突,实不想乱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刹那,或许便是数月半载,只因云天轻此刻心境大乱,玉舟之上又是时空错乱,便觉得自家的感受,也迟钝了许多。
便在这时,刚才无所噬消失之时,一道身影蓦地现身,那身影被一团紫云包裹,本是极难瞧得明白,但云天轻只瞧了一眼,便大叫道:“忘舒,忘舒!”
莫说那身影离自己只有数百丈,便是数万丈,数丈里,哪怕只被云天轻瞧见其衣衫一角,云天轻也必能认出。只因那人的一举一动,一手一脚,早就心中默想了无数遍了。无尽虚空,亿万里生灵,云天轻心中只有他罢了。
那身影微微一颤,便来到云天轻身边,却不是秦忘舒又是谁。
二人隔舟相望,皆是欢喜之极,那云天轻忍不住伸出手去,秦忘舒亦将手掌缓缓伸来,但秦忘舒忽地想起一事,却将手掌顿住了。
云天轻叫道:“忘舒,忘舒,你,你……”心知秦忘舒此举必有道理,一时情急,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枉她平时伶牙利齿,此刻也是枉然。猛然伸手向前,哪知虽是触到秦忘舒的手掌,却觉得掌中空空如也,绝无一物。
秦忘舒缓缓道:“天轻,此刻我与你隔了五百年,我若与你相触,你便会来到我所在的时域,此域凶险之极,忘舒断断不能让你冒险。”
云天轻叫道:“怎地就隔了五百年?你明明能瞧见我,我也能瞧见你?”
秦忘舒道:“此舟时台已毁,虽在这虚空之中遁行数年,却无法逆时而行,否则那无所噬又怎能追得上你。”
云天轻这才恍然,道:“原来我御舟遁行,也只是穿越无数空间罢了,其实那时间仍然是照常流逝,这么说来,你我竟永远不能相见了。”
秦忘舒笑道:“我已修成逆时神功,纵横过去未来,自是无碍。刚才那无所噬被我一触,便将其拉回五百年后,这是逆时神功之用,便是以无所噬之强,也难抵御这逆时之功。你且等着我,等我将那无所噬解决,自然便来会你。”说到这里,转身便欲离去。
云天轻叫道:“忘舒,你若敢离开我半步,我便死在你面前。”说到这里,将玉掌抚在胸口,此掌法诀大作,立时有风雷之声。
秦忘舒愕然道:“天轻,你何必如此,等我诛了那恶虫,自然便是你我相会之期。”
云天轻道:“忘舒,这玉舟虽不能逆时而行,但在我的心中,却已等了你千年万年,天轻便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你那座时域不管有多大风险,天轻唯愿与你同担,从此之后,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你若不肯要我,我便死在这里,反正也与你没有相干。”
秦忘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天轻,你向来灵慧,此刻竟也来与我负气,不是我不肯携你同行,只因我所在这个时域,不光有那只恶虫,还有一对彩蝶,似乎来自大同世间,若那彩蝶发现了你的存在,便知这世界尚有其他生灵,就怕那彩蝶借此推算下去,说不定便会发现苍穹了。兹事体大,忘舒实不敢轻忽。”说到最后,神色严峻之极。
云天轻失声道:“原来你也发现了他们。”
秦忘舒道:“我修成逆时神通之时,纵横过去未来千万年之中,若无异样也就罢了,若是有生灵逆时而行,必然被我觉察,朱雀闯进紫云洞府之时,已然触发时门,那时我便生心警觉,其后无所噬闯进紫云洞府,又噬去那洞府中的枯骨。这便是逆时妄行之举,后果严重之极。”
云天轻更是骇然,道:“原来那修士枯骨已被无所噬吞了去,此举有何后果?”
秦忘舒道:“无所噬进入紫云洞府,若是如朱雀天尊那般,不曾轻举妄动也就罢了,但这恶虫噬去枯骨,便等于改变了未来,如此一来,就引起了时域混乱,非得数千年方能平息。便以我此刻修为,若是稍有不慎,也会被引入莫名的时域之中,此事倒也罢了。那对彩蝶发现无所噬的存在,才是头等大事。我需得想个方法,先将这对彩蝶与无所噬解决了再说。”
云天轻点头道:“那对彩蝶的确已经发现了无所噬,且双方已然大打出手了,否则那无所噬身上的伤痕便无法解释了。”
秦忘舒神色凝重之极,缓缓点头道:“我原以为无所噬身上伤痕,是因其曾与元极仙子交手,不想却是因那对彩蝶而起。”
云天轻道:“这恶虫先前追我玉舟,身上尚是完好无恙,被我以两片莲花化身引去,不想其后再度重逢此虫,此虫已是伤痕累累了,可见此事与元极仙子无涉。”
秦忘舒皱眉道:“此事该如何了结才好。”
云天轻嫣然一笑,道:“我心中自有妙策,你若肯求我,我自然助你,你若是不肯,哼哼。”
秦忘舒柔声道:“天轻,我虽与你隔世而望,此心便同你心,难道我不肯你与同行,但此事着实关系重大,棘手之极。”
云天轻道:“你若肯信我,便伸出手来拉我过去,若是不肯信我。”说到这里,两行清泪缓缓流将下来。
秦忘舒注目云天轻良久,神情变幻不定,云天轻饶是灵慧无双,此刻也是乱了方寸,那秦忘舒不肯携她同行,自然是为了她好,奈何这世间女子,偏是这般任性,你便对我千好万好,若你我不能相处,那也是枉然,我只当你是狠心无情罢了。
秦忘舒忽了长叹道:“罢了,我自然信得过你。”伸出手来,将云天轻一把拉离了玉舟,那云天轻纵体入怀,只觉得身心一阵酥麻,又是欢喜,又是激动,便觉得便是立时死了,此生也不枉了。
二人执手相看,心中皆是欢喜,但秦忘舒此刻心境极好,又兼当面时局危险之极,自然立时静下心来,低声道:“天轻,你有何妙策,快快招来。”
云天轻道:“那无所噬虽是身受重伤,但既然能侥幸不死,可见这恶虫与那对彩蝶之争,双方定是斗了个平手,至少这对彩蝶实无能力将无所噬诛杀,这样说来,这对彩蝶极可能也是受伤颇重。”
秦忘舒点头道:“此说颇有道理。“
云天轻道:“那对彩蝶与无所噬有不共戴天之仇,自然千方百计,也要寻到此虫,双方再度恶斗实不可避免,而以这对彩蝶的神通,这世间也唯有无所噬堪为对手。“
秦忘舒双目一亮,道:“天轻是想说,那最好的结局,是双方同归于尽。“
云天轻道:“若能同归于尽,自然是好,就算无法遂愿,最坏的结果,也应该是将这恶虫彩蝶引向时空乱域之中。你既然说那时域已然混乱,至少也需千年,若能困住这三虫数千年,也不枉你修逆时神功一场。“
秦忘舒早就在心中盘算起来,越想越是欢喜,他道:“我虽不能与那对彩蝶会面,但却可将无所噬引到他二蝶面前,这三虫斗法的所在,最好是在时空乱域之中。这样一来,便有极大的机会,将这三虫拉进时空乱域之中了,天轻,你这法子果然妙极。”
云天轻嗔道:“你到此时方知我的手段吗,刚才竟想弃我而去,好不狠心。”
秦忘舒笑道:“此事自然是我的不是,我向你赔罪便是。”他虽有千万个理由,此刻也不争辩,那男女相处,原无道理可讲,真要事事压对方一头,便是占了上风,又有什么好处?
云天轻听他赔罪,怎样的怨气也是消了,当下便与秦忘舒细议,该用何策引那无所噬前往时空乱域之中,又该怎样引那对彩蝶入港,更重要的是,此事最要紧之处,是绝不能让那对彩蝶发现秦忘舒与自己的存在。
那云天轻行事,向来心细如发,步步为营,此刻既为苍穹计,自然使出浑身解数,要为苍穹苍生,争得这数千年的时间。同时也是为了自己与秦忘舒计,唯有了结此事,二人方能真正逍遥于天地间。
那秦忘舒携着云天轻前行,果然与在玉舟不同,二人遁行之际,身周景色变幻之快,实令人目不暇接,正如云天轻初乘玉舟时所遇到的情景。
那云天轻伴郎同行,怎知时间之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心中想来,也就是数十息罢了,便来到一处所在,只见此处紫云乱飞,如棉似絮一般,却有一半天空异光闪动,如污抹墨,瞧来诡异万分。
云天轻心惊胆战,道:“这里便是时空错域了?”
秦忘舒道:“那时门本不该拥到一处,但此处时空混乱,时门无数,可谓世间最凶险的所在了,无所噬若与那对彩蝶在此斗法,便有极大的机会,堕入时门之中。”
云天轻道:“既是如此,那无所噬何在。”
秦忘舒将面前千百团紫云瞧了一遍,用手向其中一团紫云指去,道:“那恶虫便在这团紫云之中,此虫虽是神通广大,也难摆脱时门之困。”
云天轻道:“却不知那对彩蝶,又在何处?”
秦忘舒向空中一团墨云指去,道:“这对彩蝶正在茫茫虚空之中追杀无所噬,奈何其所修逆时神通有限,尚难随心所欲,如今我虽有办法,令这两处时门相触,但如何令其坠入乱域之中,却是个大大的难题。”
云天轻道:“除非无所噬不敌彩蝶,到处乱窜,方有可能冲进乱域之中了。”
秦忘舒:“无所噬并不能冲破时域,唯有我暗中施法,方能助其一臂之力,但这样一来,我也极有可能被二蝶发现了。”
云天轻略略思忖,便笑道:“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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