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忘情酒
黑夜浓如胶,船外飒飒作响。
最懂暗杀的是杨帆。
最有机会下手杀人的是杨帆。
血衣也是杨帆的。
凶手简直非是杨帆不可。
但现在杨帆却死了。
西门虹躺在床上,就像一只死猪。
他惟一和死猪不同的地方,就是死猪不会打鼾,他的鼾声好像打雷一样,远在十里外的人都可能听到。
董万年揉着耳朵,摇着头笑道:“这人方才倒下去的一刹那,我真以为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还真忍不住吓了一跳。”
东方白也笑了,道:“我却早就知道他死不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说过?”
董万年笑道:“我虽然没想到他会死,却也没想到他会醉得这么快,更想不到那位彭小姐喝起酒来倒真有两下子。”
东方白道:“你以为她自己就没有醉?连杨帆死了她都不知道,还直着眼睛到处找他来作裁判。”
董万年叹道:“这两人醉的可真不是时候。”
东方白苦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他选这时候喝醉,简直选得再好也没有了。”
董万年道:“为什么?”
东方白道:“他现在一醉,就什么事都也用不着操心,凶手也绝不会找到他头上。因为他们知道我们一定会在旁边守着的。”
董万年失笑道:“一点也不错,我还以为他是个呆子,其实他真比谁都聪明。”
东方白道:“奇怪的是,该死的人没有死,不该死的人却偏偏死了。”
董万年道:“你是说杨帆本不该死的?”
东方白道:“我算来算去,不但只有他的嫌疑最大,而且也只有他才有杀人的动机。”
董万年道:“动机?”
东方白道:“没有动机,就没有理由杀人。”
董万年道:“杨帆的动机是什么?”
东方白道:“他不愿我们找到那空岛销金窟去。”
董万年道:“他若不愿意,为什么又要请这些人上船呢?”
东方白道:“因为他知道这些人自己也有法子找得到的,所以还不如将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一个地方,再一个个杀死。”
董万年道:“但现在他自己却先死了。”
东方白叹了口气,苦笑道:“所以我说的这些话全都等于放屁。”
董万年沉默了半晌,道:“除了杨帆之外,难道别人全没有杀人的动机?”
东方白道:“杀人的动机只有几种,大多数是为情、为财、为了嫉恨,为秘籍心法,也有的人为要灭口——杨帆的动机就是最后这一种。”
他接着又道:“现在杨帆既已死了,这理由就不能成立。因为这些人彼此并不相识,谁也不会知道别人的秘密,可见那凶手绝不是为了灭口而来杀人的。”
董万年道:“那么他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情?不可能,这些人谁也没有抢过别人的老婆,为了财?也不可能。”
他想了想,接着又道:“彭丽华和张量天虽是财主,却并没有将钱带在身上,那凶手杀了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东方白叹道:“不错,我算来算去,除了杨帆外,简直没有一个人有杀人的理由,所以我本来已经认定了杨帆是凶手。”
董万年道:“廖不得呢?我总觉得这人来路很有问题。”
东方白道:“这十个人中,也许有一两个和他有旧仇,但他却绝没有理由要将这些人全都杀死。”
董万年道:“但事实摆在这里,凶手不是他就是郑国强,他的嫌疑总比郑国强大些。”
刚说到这里,已有人在敲门。
敲门的人正是廖不得。
船舱中已开起了灯。
廖不得的目中仿佛带着种很奇特的笑意,望着东方白,缓缓道:“有件事梅花剑仙一定很奇怪。”
东方白道:“哦?”
廖不得道:“在下这次到来,除了要找那空岛销金窟外,还要找一个人。”
东方白道:“哦。”
还没有明白对方说话的目的时,东方白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廖不得接道:“在下查访这人已有很久,一直都得不到消息,直到昨天,我才知道他原来就在这条船上!”
东方白沉吟道:“你说的莫非是郑国强?”
廖不得道:“正是他。”
董万年抢着问道:“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是不是和你有旧仇?”
廖不得道:“在下以前也从未见过此人,又怎会有什么仇恨?”
董万年道:“那么,你苦苦找他是为了什么?”
廖不得笑了笑,神情似乎很得意,道:“梅花剑仙直到现在还未认出在下是谁么?”
东方白瞧着他,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道:“你莫非是……”
忽然间,门外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
呼声竟是郑国强发出来的。
廖不得第一个冲了出去。
郑国强就站在楼梯口,满面都是惊恐之色,左臂鲜血淋漓,还有把短刀插在肩上。
东方白皱眉道:“郑兄怎会受了伤?”
郑国强右手还紧紧的抓着那黑箱子,喘息着道:“我刚走下来,这柄刀就从旁边飞来了,出手不但奇快,而且奇准,若非我躲得快,这一刀只怕早已刺穿了我的咽喉。”
东方白道:“下手的人是谁?郑兄有没有瞧见?”
郑国强道:“我骤出不意,大吃了一惊,只瞧见人影一闪,再追也来不及了。”
东方白道:“那人是从什么方向逃走的?”
郑国强眼角瞟着廖不得,没有说话。
其实他根本就用不着说。
船上的人除了东方白和西门虹外,能刺伤他的就只有木瓜。
廖不得冷笑道:“你莫非瞧见那人逃到我屋子去了?”
郑国强道:“好……好像是的,但……我也没有看清楚。”
廖不得再也不说第二句话,转身走回自己的屋子,拉开了门。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郑国强似乎怔住了。
廖不得冷冷道:“木瓜是个傻小子,脾气又古怪,本来一定会留在这屋子里的,那么他的冤枉就很难洗得清了。”
董万年忍不住问道:“现在他的人呢?”
廖不得道:“彭小姐醉了后,他就一直在旁边守护着,但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子里,总得避避嫌疑,所以我又找了个人陪着他们。”
他淡淡一笑,接着道:“这就叫傻人有傻福。”
他说的话果然一个字也不假。
木瓜的确一直在守护着彭丽华,陪着的船上工作人员已证实了,他根本就没有走开过一步。
董万年皱眉道:“彭小姐和虹哥都已醉得不省人事,廖先生又和我们在一起,出手暗算郑兄的人,会是谁呢?”
他脸色变了变,缓缓接着道:“难道这船上除了我们七个人外,还有第八个人?难道这凶手竟是个隐形的鬼魂?”
船上其实并不止七个人。
除了东方白、西门虹、郑国强、彭丽华、廖不得、木瓜和董万年外,还有十几个船上人员,杀人的凶手难道是这些船上工作人员之一?
东方白、郑国强、廖不得、董万年,四个人还未走出彭丽华的屋子,就又听到一声大呼。
这次的呼声赫然竟是西门虹发出来的。
董万年变色道:“不好,西门虹已醉得人事不知,我们不该留他一个人在屋子里的。”
这句话还未说完,他已冲了回去。
西门虹正坐在床上,喘着气。他眼睛已张得很大,却还是布满了红丝,手里紧紧抓着个面具——纸板糊成的面具,已被他捏碎。
看到西门虹还好好的活着,董万年的火气反而来了,怒道:“你鬼叫什么?还在发酒疯?”
西门虹眼睛发直,瞪着对面的板壁,就好像那上面忽然长出几百朵花来似的,董万年叫得声音那么大,他居然没有听见。
董万年冷笑道:“总共只喝了那么点酒,就醉成这副样子,我看你以后最好还是少逞能,少找别人拼酒的好。”
西门虹还像是没听见他说话,又发了半天呆,忽然在床上翻了个跟斗,拍手大笑道:“凶手果然是这小子,我早知他总有一天要被我抓着小辫子的。”
董万年道:“你说凶手是谁?”
西门虹瞪着眼道:“杨帆,当然是杨帆,除了杨帆还有谁?”
董万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瞧了他几眼,才叹了口气,道:“我早就知道你这小子酒还没有醒,否则又怎会见到鬼?”
西门虹跳了起来,道:“你才撞见鬼了,而且是个大头鬼。”
东方白目光闪动,沉吟着,忽然道:“你方才真的瞧见了杨帆?”
西门虹道:“当然。”
东方白道:“他在哪里,这屋子里?”
董万年冷冷道:“你方才明明已睡得跟死猪一样,还能看得见人?”
西门虹道:“也许我就因为醉得太深,难受得要命,睡得好好的,忽然想吐,就醒了,虽然醒了,又没有力气爬起来。”
喝到六七分醉时,一睡,就睡得很沉,但若喝到九分时,就可能没法子安安稳稳的睡了。
东方白点了点头,因为他也有这种经验。
西门虹道:“就在我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时,忽然觉得有个人走进屋子,走到我床前,仿佛还轻轻唤了我一声。”
东方白道:“你张开眼睛没有?”
西门虹道:“我眼睛本是眯着的,只看到一张白苍苍的脸面,也没看清他是谁,他叫我,我也懒得答应,谁知他忽然出手掐我脖子。”
他用手摸了摸咽喉,长长喘了口气,才接着道:“他的手很有力,我挣也挣不脱,喊也喊不出,我乱往前面一抓,抓着了他的脸。”
东方白望着他手里的面具,道:“他的脸是不是就被你抓了下来?”
西门虹道:“一点也不错。那时我才看清这人原来就是杨帆,他也似吓了一跳,我就乘机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他笑了笑,接着道:“你总该知道,我这拳头很少有人能挨得住的。”
东方白道:“那么,他的人呢?”
西门虹道:“他挨了我一拳,手就松了,一跤跌在对面的床上,但等我跳起了要抓他时,他的人竟忽然不见了。”
董万年笑了笑,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虹道:“我实在也想不通,他的人怎会忽然不见了的。”
董万年道:“我告诉你好不好?”
西门虹道:“你知道?”
董万年淡淡道:“因为你这只不过是做了场恶梦而已,梦中的人,常常都是忽来忽去……”
他话未说完,西门虹已跳了起来,一把扭住他衣襟,怒道:“我的话你不信?你凭什么?”
董万年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嗄声道:“你若不是做梦,怎么会瞧见了杨帆的?”
西门虹道:“我为什么不会瞧见杨帆?”
董万年道:“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只不过因为杨帆已死了!”
西门虹这才吃了一惊,失声道:“杨帆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董万年道:“死了最少已有三个时辰。”
西门虹道:“真的?”
董万年道:“当然是真的,而且是我跟郑国强亲手将他抬入棺材的。”
西门虹缓缓转过头,望着郑国强。
郑国强道:“死人还在棺材里,绝不会假。”
西门虹脸色渐渐发白,手也慢慢松开,喃喃道:“那人若不是杨帆是谁?……难道我真的遇见了鬼么?”
瞧见他这种样子,董万年又觉得不忍了,柔声道:“一个人酒喝得太多,眼睛发花,做做恶梦,都是常有的事。有一次我喝醉了,还见过孙悟空和猪八戒哩,你信不信?”
这一次西门虹什么话都不说了,仰面倒在床上,用枕头盖住脸。
董万年笑道:“这就对了,喝了酒之后,什么事都比不上睡觉的好。”
郑国强忽然道:“我知道凶手藏在哪里了。”
东方白道:“哦?”
郑国强道:“那凶手一定扮成了个船上工作人员的样子,混在他们中间。只怪我们以前谁也没有想到这点,所以才会彼此猜疑,否则他也许还不会如此容易得手。”
东方白慢慢的点了点头,道:“这也有可能。”
郑国强道:“非但有可能,简直太有可能了。”
他神情显得很兴奋,接着又道:“你想,谁最有机会接近那些酒杯?”
东方白道:“厨房里的人。”
郑国强拍手道:“一点也不错……还有,就因为他是个工作人员,所以孔力和张量天才会对他全没有提防。”
董万年道:“不错,的确有道理。”
郑国强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现在我们将他查出来,还来得及。”
董万年道:“怎么样查呢?”
郑国强沉吟着,道:“船上的人员,一定有个名册,我们先将这名册找出来,然后再一个个去问,总可以问出点名堂来。”
这想法的确不错,人手却显然不足,所以大家只有分头行事。
董万年还是留守在屋里,照顾西门虹,木瓜还是在守护彭丽华。
两间屋子的门全是开着的,还可以彼此照顾。
本和木瓜在一起的那工作人员叫谢春来,是个老实人,他知道工作人员的名册就在彭丽华这屋里的衣柜中。
因为这是船上最精致的一间屋子,张量天本就住在这里。
名册既已有了,郑国强就提议:“现在我和梅花剑仙、廖先生分头去找,将船上的工作人员全都召集到这里来,最迟半个时辰内在这里会面。”
这主意也的确不错,因为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主意。
底舱中很暗。
工作人员们都睡得很沉。
东方白叫了一声,没有回应,拉起一个人的手,手已冰冷!
底舱中所有的工作人员竟已全都变成死人!
每个人致命的伤痕赫然还是经脉尽断!
东方白的手也有些凉了,已沁出了冷汗。
他一步步向后退,退出船舱,忽然转身,奔上楼梯,奔上甲板。
甲板上也有四个死人。
星已疏,天上的风刮得人皮肤疼,船在天上慢慢的打着圈子。
掌舵的工作人员尸体已冰冷。
郑国强呢?郑国强怎么也不见了?
放眼望去,黑云无限,一片迷茫。
东方白很少发抖。
他拉紧了衣襟,大步走下船舱。
廖不得已回来了,看他的脸色,就可知道他也没有找着一个活人。
东方白第一句就问:“郑国强呢?回来了没有?”
董万年道:“他不是和谢春来一起到甲板上去找人么?”
东方白叹了口气,道:“他不在甲板上。”
董万年耸然道:“莫非他也遭了毒手?”
东方白并没有回答这句话。
他已用不着回答。
廖不得神情竟也变了,道:“这人……”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西门虹已跳了起来,揪住他的衣襟,大喝道:“郑国强若死了,杀他的没有别人,一定是你!”
廖不得神情又变了变,勉强笑道:“西门兄的酒莫非还没有醒?”
董万年也急着赶过去拉他,道:“现在可不是你发酒疯的时候,快放手。”
西门虹怒道:“你叫我放手?你可知道他是谁?可知道他的来历?”
董万年道:“你知道?”
西门虹大声道:“我当然知道。他就是在京城里连伤几千多条人命的大盗!郑国强却是风皇派来查访这件案子的秘使,他知道事机已败露,所以就将郑国强杀了灭口!”
这次董万年才真的怔住了。
东方白似也觉得很意外。
木瓜本已赶了过来,一听这句话,反而停下了脚步。
最奇怪的是,廖不得反而笑了。
西门虹怒道:“你笑什么?你笑也没有用,屁用都没有,还是老实招出来吧!”
廖不得笑道:“幸好梅花剑仙认得我,还可以为我作证,否则这件事倒真是死无对证了。”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已将披散着的长发拉了下来,露出了他的秃顶和耳朵。一双合银铸成的耳朵。
他不但头发是假的,竟连耳朵也是假的。
假头发不稀奇,假耳朵却很少见。
西门虹失声道:“白衣神耳!”
董万年立刻接着道:“莫非是人称风国第一密探,‘白衣神耳’罗老英雄?”
“廖不得”笑道:“不敢,在下正是罗家真。”
董万年失笑道:“这下子可真有错把冯京当做了马凉,居然将密探当做了强盗。”
西门虹的脸红了,道:“这不能怪我,只能怪白哥,他明明早就认得罗老先生了,却偏偏要咬着个地瓜,不肯说出来。”
东方白苦笑道:“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只能怪罗老先生的易容术太高明了。”
罗家真道:“在下哪有如此高明的手段?”
他忽然笑了笑,接着道:“在下就为了要易容改扮,所以特地不远千里,去请教了当今天下易容第一名家,这副脸就是出自她的妙手。”
董万年道:“易容第一名家?那岂非是……”
西门虹道:“是一位很美丽小姑娘。”
董万年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别人说东方大哥有位博闻强记、精于易容的师姐,,一位古灵精怪深谙阵法的师妹,你们说的莫非说的就是他师姐??”
西门虹道:“一点也不错,正是那位司徒若然,司徒小姐。”
东方白道:“罗老先生难道真的去见过若然了么?”
罗家真道:“在下本想去求教梅花剑仙的,谁知却扑了个空,只见到司徒小姐,但那也可算是不虚此行了。”
他又笑了笑,道:“司徒小姐为我易容之后,就对我说过,非但别人再也认不出我来,就连梅花剑仙也休想能认得出。”
东方白笑道:“女人的手本就巧些,心也细些。”
西门虹恨恨道:“我还以为郑国强真是个老实人,谁知他说起谎来,比女人还强。”
董万年笑道:“你上女人的当上多了,偶尔上男人一次当,也是应该的。”
西门虹蹬了他一眼,才转向罗家真,道:“东方白纵未认出你来,你也该对他说明才是呀。”
罗家真叹了口气,道:“在下生怕郑国强已和张量天、杨帆等人有了郑结,所以也不敢当众说出来,只想在暗中找个机会和梅花剑仙一叙。”
西门虹说道:“我明白了,难怪郑国强一直不肯让你单独和我们见面,原来为的就是生怕被你揭穿他的秘密。”
董万年道:“如此说来,他肩上挨的那一刀,只怕就是他自己下的手,为的就是要将大家引出去,免得英老先生和东方白单独说话。”
罗家真道:“不错,那时我已想到这点了,只不过一时还无法证明。何况,我此来不但要捉贼,还要追赃,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东方白道:“这位木瓜兄呢?”
木瓜道:“在下栾星。”
罗家真道:“这位栾兄才真正是大内密探的第一高手,练的九转星移,修为之强,皇城内已无人能及。”
东方白笑道:“莫说皇城内,就连皇城外只怕也没有几人能比得上。”
栾星道:“不敢。”
他也许是因为久在皇宫,面上全无表情。
东方白道:“两位莫非早已知道郑国强就在这条船上?”
栾星道:“上船后才知道的。”
他不但面无表情,说的话也很少超过十个字。
罗家真替他说了下去,道:“那时我只算定郑国强必定逃往域外,既然找不着梅花剑仙,又久闻董万年兄之名,是以才到此来寻访,想不到却误打误撞,撞上了这条船。”
东方白道:“两位又是怎么认出他的呢?难道已见过他的面么?”
罗家真道:“虽未见过他面,却听过他。”
他补充着道:“那日威武将军元神逃脱,向我们描述了他的外貌特点。”
西门虹道:“原来如此?”
罗家真苦笑道:“因我与威武将军相熟,所以风皇把这差使交给了我。”
西门虹道:“我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这种事我若非亲自遇见,无论谁说我也不会相信的。”
罗家真道:“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西门虹默然半晌,又道:“郑国强也许是强盗,但却绝不会是凶手!”
东方白道:“哦?”
西门虹道:“有几件事可以证明他绝不是凶手。第一,他和你们在外面的时候,确实有个人到了我屋子里来杀我,那人也绝不是鬼。”
罗家真皱眉道:“如此说来,这船上难道真还有第八个人么?”
西门虹道:“第二,他自己若是凶手,现在也不会被人杀死了。”
东方白淡淡道:“谁也没有瞧见他的尸身,又怎知他是死是活?”
栾星道:“他也许是畏罪而逃。”
西门虹道:“云海茫茫,他能逃到哪里去?他若在这条船上,又能藏在哪里?何况他既不会经脉尽断,他也不能左右开弓,我们在死人身上找到的那颗水晶,也不是他的。”
只听一人冷冷道:“那颗水晶是我的!”
彭丽华面上自然还带着醉态,但这句话却说得清清楚楚,绝不含糊,看来比西门虹还清醒些。
西门虹长长吐出口气,道:“你的水晶,怎会到死人身上去了?难道死人也会做小偷?”
彭丽华非但不理他,连眼角都没有瞧他,缓缓道:“前天晚上,我睡不着,本想到甲板上去走走,刚出门,就发觉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梯,我忍不住动了好奇心,也想跟着去瞧瞧。”
西门虹喃喃道:“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什么事她都想瞧瞧。”
彭丽华还是不睬他,接着道:“我走上去时,就发觉本来守在库门外的两个人已死了,方才那人却已不见踪影。”
西门虹道:“他走得那么快?”
彭丽华冷冷道:“无论谁杀了人后,都不会慢慢走的。”
西门虹道:“你没有看清他是谁?”
彭丽华道:“我……当然没有瞧清,那时门是关着的,我本想进去瞧瞧,就听到张量天的喝声,我生怕被他误会,也只好一走了之,至于那粒水晶……”
她瞪了董万年一眼,才接着道:“自从被人拿走过一次后,就一直没有装好,所以才会落在那两具死尸上,我回房后才发觉。”
西门虹淡淡道:“那只怕是因为你那时做贼心虚,心慌意乱,所以水晶丢了也不知道。”
彭丽华怒道:“杀人的又不是我,我为何要做贼心虚?”
西门虹道:“杀人的虽不是你,你却看到杀的是谁了,只不过因为你有把柄被那人捏在手里,所以不敢说出来。”
彭丽华胀红了脸,竟说不出话来。
西门虹道:“但现在杨帆既已死了,你为何还不敢说出来呢?”
彭丽华咬了咬牙,道:“他既已死了,可见凶手并不是他,我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西门虹想了想,叹着气,道:“这话倒也有道理,至少凶手绝不会是个死人,死人也做不了凶手。”
董万年道:“凶手既不是杨帆,也不是郑国强,既不会是张量天和孔力,也不会是英老先生和栾少英雄,更不会是彭小姐和东方大哥。”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这凶手只怕不是你,就是我了。”
西门虹冷笑道:“你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董万年笑道:“就算你有本事,就算你是凶手,你高兴了么?”
西门虹也说不出话来了。
罗家真叹道:“现在船上只剩下我们六个人,我们自然都绝不会是凶手,那么凶手是谁呢?”
东方白忽然笑了笑,道:“除了我们之外,船上的确还有个人。”
罗家真道:“你已知道他是谁?”
东方白道:“嗯。”
罗家真还算沉得住气,西门虹已忍不住跳了起来,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东方白淡淡一笑,道:“我若不知道,也就不会说了。”
西门虹他们在睡的舱房中,本有两张床。
东方白并没有费多大工夫,就找到了翻板的机簧。
翻板下居然有条秘道。
西门虹眼睛发直,失声道:“难怪那人在床上一滚,就踪影不见,原来他就是从这里跑的。”
东方白道:“很多船上都有秘道复壁,这点董万年只怕也早就想到了。”
董万年的脸好像红了红,却道:“但我却想不通这秘道是通向何处的。”
东方白道:“货舱。”
货舱中还是阴森森的,带着种说不出的霉气。
扑闪扑闪的灯犹如鬼火。
六口棺材还摆在那里。
罗家真叹了口气,道:“梅花剑仙果然是料事如神,秘道果然直通货舱。”
西门虹道:“只可惜货舱里非但没有人,简直连个鬼都没有。”
东方白笑了笑,道:“人虽没有,至少鬼总是有一个的。”
西门虹眼睛突然亮了,问道:“你说的莫非就是杨帆?”
董万年道:“但杨帆只不过是个死人,还不是鬼,我亲手将他放入这口棺材……”
他就站在第一口棺材旁,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了个寒噤,道:“你……你莫非说他已复活?”
东方白叹了口气,道:“死人复活的事,其实我已不止见过一次了……”
栾星忍不住问道:“人死了真能复活?”
他自幼生长在皇宫,对王者大陆的诡秘变化,自然了解得很少。
东方白道:“人若真的死了,自然没有法子复活,只能轮回觉醒记忆。但有些人却能用很多方法诈死!”
栾星道:“诈死?用什么法子?”
东方白道:“修为练到返虚境界,就能闭住自己的呼吸,甚至可以将心跳停顿,血脉闭塞,使自己全身僵硬冰冷。”
他接着又道:“但这种法子并不能维持很久,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而且,在同样修为的人眼里,很快就会发觉他是在诈死。”
栾星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东方白道:“据说世上还有六种种奇药,服下去后,就能令人身一切活动机能完全停顿,就好像毒蛇的冬眠一样。”
罗家真道:“不错,我就知道其中有一种叫‘安定’,是一个叫‘马栏山’的小岛上传来的。”
东方白道:“但其中最著名的一种,还要算是‘忘情酒’。”
栾星道:“‘忘情酒’?这名字倒风雅得很。”
东方白道:“只因制造这种药酒的人,本就是位才子。”
他笑了笑,接着道:“有关这‘忘情酒’的由来,也是段悲伤的故事。”
栾星道:“愿闻其详。”
东方白道:“据说这位才子遇到一位红颜知己,可惜他的出生平庸,但他的红颜知己却是豪门子弟,他们如果要在一起自然受到家族的打压。。”
栾星道:“结果呢?”
东方白道:“俗话道:‘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说得就是他们俩。最后他的那位红颜知己为了保全这位深情才子最后嫁给一个她一辈子都不会爱的人。”
他笑了笑,接着道:“到了后来,思念成疾,他答应过他的红颜知己要好好活着,但因为心中确实痛苦万分,于是遍访天下,查阅古籍,希望能找到一种药,能忘掉一切感情。不过,阴差阳错,该药情是忘不掉的,却能让人短暂进入假死。”
董万年目光在东方白、西门虹面上一转,道:“这叫做:造化弄人,有缘无份。”
东方白道:“唉,有些人明明读过很多书却不懂最简单的道理,任何物质不过就是宇宙中一粒尘埃,人人无区别,何来门户高低之分。”
西门虹道:“可笑的是最简单的事情有些高高在上的人都不愿意去想去做,反而需要用宗教、道德、律条变成一道道枷锁锁住他们,才心甘情愿去做。。”
罗家真目光闪动,道:“梅花剑仙莫非认为杨帆也是在诈死?”
东方白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将那口棺材的盖子掀了起来。
棺材中哪里还有杨帆的尸体?
杨帆果然“复活”了!
喜欢王者传奇之岱屿岛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王者传奇之岱屿岛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