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从宫里搬了出去,因为发现白玄原来一直都住在他们之前的小院里。她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后怎么着也要回去。
上次她回去,在楼上看完热闹念及白玄还在,不好明面地去看他老情人的宿主和别的男人的状况,只好先做饭。一进厨房,蜘蛛网扑面而来,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她和许恪打扫了大半天才将厨房收拾干净,勉强将饭做好,他老人家突然消失了。
她又去了其他的房间一转,除了白玄的房间,整个宅子其实已经交付给蜘蛛了,好多家具也被老鼠啃了,灰尘堆得像被子。且不感叹白玄这住着跟没住一样,就说这也是自己的一个家,搞成这荒芜模样着实叫人心酸。想着李玉那边那么多人她只要听听消息就行,先把自己的三分地整好才是。
许恪就像没事的闲人一样跟她进进出出,尴尬又束手束脚,她便言要回宫,跟他一起回去。好容易将他诓走,唐棠立刻收拾了包袱出宫,重回小宅。
一直弄了整整两天,小宅才被收拾了一半。狐母在对门儿听见动静,欣喜去帮忙,唐棠念她年纪大了委婉拒绝。在狐母的几番说辞下,她只得答应房子没捯饬干净前去她家吃住着。奇的是,狐延竟也消失不见了。
“王姨,狐延哥还没回来呢?”
唐棠照例在狐延家吃午饭。
狐母摇了摇头,叹了声,抬头苦涩一笑:“延儿不就是这样,自从认了师父后便三天两头的不见人,消失几月半载也是常事,这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次应该是被公主吓着了吧,躲几天就回来了。”唐棠笑着安慰。
“你师父还未回来?”
唐棠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学着狐母刚才的语气道:“师父从来都是来去无踪,一年到头能见一次也不容易。前两日听您的回去见着他了,做了一堆吃的人不见了。”
“你师父一瞧就不是凡人,神仙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忙了,你这个做徒弟的该想着好好帮把手。”
狐母慈祥笑着,夹了一筷子的肉放到唐棠碗里,见她吃的香,不觉恍惚,再次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延儿长大了,棠丫头也长成了个大姑娘了,自己也老了,那个人应该也老的不成样子了吧。真羡慕棠丫头的师父,二十多年无半点变化。家对面住着个神仙,她这个老婆子也是有福了。
“师父哪里有需要我的份儿?”
唐棠嚼着东西回了一句。他能有什么事儿?除了找老情人就是守老情人。不禁怀疑自己真是鱼里的转世?难不成自己也有记忆被封了?
“你师父不需要,那老婆子我需要。棠丫头,你这年纪也不小了,你师父一直不在,什么时候老婆子给你说个婆家?”
还好刚刚将东西咽下去,不然一定会噎着。唐棠哭笑不得。
又说亲?还记得在苏安的时候,那次白玄逼着她相亲,她硬是逼着自己跟许恪看对眼才能走掉,相亲结束才知道他原来只是碰巧在那里吃饭,当时愣是将她窘的不知如何躲藏,不过能动了她也不多留,打了个招呼就跑了。现在王姨又要跟她说亲,她真的害怕那群都不知道是啥样的乱七八糟人。
“别了,王姨,之前师父硬逼着我相亲,我实在害怕,现在心里还有阴影。我还是慢慢等吧,找个知根知底儿的比较好。”
“知根知底儿的,你看延儿如何?”
“啪!”
唐棠吓得筷子都掉在了地上,连忙低头去捡,嘴里忙不迭解释:“王姨,您别开玩笑了,狐延哥是有人的人,您别乱扯红线了。”
“那个胡搅蛮缠的公主?”
唐棠干笑两声,见狐母不悦皱眉,忙纠正:“除了那个胡搅蛮缠的公主,狐延哥心里边儿早就有一个,是一个山村里的酿酒女子,他还跟我说过那姑娘如何如何好。”
“哦?还有这么个姑娘?不知是哪里的?快些让延儿去娶了,也免得那个公主再来纠缠。”
见狐母那么激动,唐棠皱眉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后来问过一句,他说那姑娘嫁了。”
狐母失望一叹,不满道:“都嫁了,你还说什么。”
唐棠忙笑着解释:“半年前他去钦县,我又听他的意思,那姑娘离了。他还挺高兴,说过半年就去提亲,结果半年后我们来这儿看见他。看样子,他还没去提亲。”
“唉哟,你这丫头,说话一句一句的,直吓我这个老婆子。如果延儿真有此意,就是嫁过的,能好好过日子也行。”狐母笑眯眯筹划。
院中传出门扉响动,两人闲聊中听见俱是一惊。起身间,一个熟悉的人影已经进了厨房,浓浓的酒臭味扑鼻而来。
“我回来了。”
他淡淡吐出一句,满满是疲惫之感,顺手拉了张凳子,重重坐在上面,强勉抬眼笑道,唐棠被他眼中的红丝和周围的黑眼圈吓到。这人是到哪儿宿醉了,看他并不醉熏的样子,想必是酒醒了回来的。狐母明显也吓了一跳,忙去倒了杯水给他,凹进去的眼睛充满担心。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你不是被公主追了几天吧?”唐棠试探问道,能让他这么疲劳,想来想去也只有轻凤能做到了。
狐延轻轻点了点头。
一听又是公主,狐母不由怒火中烧,心疼自己的儿子,急道:“她怎么你了,你这么还喝成了这个样子?”
狐延喝了口水将狐母扶着坐下,扯着笑解释:“她就跟我斗了个酒,后来喝醉了,一直在城外亭子里睡到了刚刚才起,将她送回宫我就回来了。”
狐母一听,气得将他脑袋一打:“唉哟,你怎么这么糊涂,跟个女子在城外比酒,还一起睡了一夜,你这不是毁人家姑娘清誉吗?你这下不娶都得娶了!”
“阿母放心,我二人坦荡无事,儿子什么都没做。”狐延一本正经发誓,疲惫的眼睛里好容易有了点神采,“儿子也保证,绝对不会娶这个公主来气阿母。”
“你……你不娶也难保她不再来缠,刚刚听说你有个喜欢的女子,不如你快些将那个女子娶回门。若你不好意思开口,老婆子请人去提亲。”
刚刚?狐延很自然地把目光放在了唐棠身上,见她心虚地作势口渴倒水,不由暗咬牙。神情一下子又黯了下去,眼中疲惫更甚,声音也格外低沉,苦笑道:“她快嫁人了。”
“啊?她又要嫁了?”
唐棠的水一下子倒在手上,烫的一叫将杯子和水壶迅速放到一旁,龇牙咧嘴地将手甩了甩,也不管如何另一只手捂着就上前问道:“她怎么又要嫁了?”
“唉哟,你还问别人,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
狐母忙拉着她往水桶那边走,舀了一瓢冷水在盆里,将她的手放了进去,冰凉的水冻得她直哆嗦。她打了冷颤,扭头恨铁不成钢地咬牙继续问:“半年前不还说要提亲?怎么又拖到人家要嫁人?我当时就说让你去提亲,你非说有急事去办。现在那姑娘还没嫁,你就去抢回来啊。”
狐延苦涩看她:“怎么抢?都是命,罢了。”
唐棠气得匆匆将手拿出来,几步到狐延跟前,瞪眼准备晓之以理:“屁,什么命?就是你怂,跟李玉一样怂。李玉那个怂包,喜欢杨凤不敢说,好好地非要跟人家离,还送人家一个媳妇儿。好了,杨凤娶了媳妇儿,没她啥事儿了。要不是这次杨凤忍不住开口求婚,她指不定老了后悔成什么样子。你就说说你们这种人,怎么能这么怂?你们不告诉对方自己喜欢他们,他们能知道么?李玉是个女的说她脸皮薄,你个男的怎么脸皮也这么薄?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其实是山是土包,纱是铁丝网。你随便一跳就过去了。”
“她嫁的正好是她喜欢的人,这山何止是个山包?错过了两次,早已远隔万重山。”
“嫁的是喜欢的……”
唐棠一时语噎,见他消沉模样,都替他觉得憋闷,最后一拳砸在桌子上泄愤,别扭道:“谁让你把握好机会!自个儿哭去吧!”
“好了,吃饭吧。吃完了休息的休息,要打扫的继续打扫。”狐母将他们的碗筷重新摆好,深深一呼吸,既是给他们换个心情也是给自己换个心情。
狐延叹了声气,拿起碗筷,看向唐棠:“你不是应该跟她们几个黏在一起?怎么在这儿?”
“我回来打扫卫生,这两天就吃住在你家。”唐棠自顾自地吃饭,懒得用好情绪回这个怂货的话。
“你要回来住?不住在宫里了?”
“嗯,家里都要长草了,住住让它有个人气儿。”
“你师父呢?”
“不晓得。”
狐延挑了挑眉,撇嘴摇头,吃了口饭菜才悠悠道:“我隔的是万重山,你隔的就是万重天。”
“啪!”
唐棠再次手抖,这次掉的不是筷子,直接是碗了,忙起身收拾。狐母也习惯了,将她拦下给她重新上了份饭,让她好好吃完再弄,并严令禁止任何人再说话。
唐棠只能恨恨地用眼睛瞪他,企图他能明白,“我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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