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彼岸,前方就是奈何桥。
鬼魂开始排队进入奈何桥,江白也不好再插进去,只能目送着他踏上奈何桥。江白移步三生石前,定定地看了看,上面显示出两个名字:江白,赵元。
江白心里咯噔一声:“赵元……”目光复杂地看向奈何桥,上面的鬼魂移动甚是缓慢。
奈何桥边的鬼差看见江白,纷纷过来打招呼,多半是恭喜,但看她心情不好也都默默走开了。江白随意找了个石块坐下,失神地看着奈何桥,东禾一步步地靠近孟婆。没多下便走了神。
“哇!跳忘川了!”
“快拦住其他的鬼!”
……
奈何桥上一阵慌乱,江白惊讶起身看过去。忽然心里一阵难受,三生石上发出强光,刺的她眼睛疼。好容易光芒消失,又重新适应环境,江白这才看清三生石上发生了什么。
赵元的名字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东禾!
江白意识过来,猛然冲到忘川河边,冲撞着过了奈何桥,给整秩序的鬼差带来不小的麻烦。好容易挤到孟婆面前,江白抓住孟婆的手,着急问:“刚刚跳下去的是谁?”
孟婆手中的孟婆汤抖了半碗去,瞧见江白,慈爱笑道:“就是跟你一块儿的那个。他问能不能不喝孟婆汤,有不想忘记的。我便说,不喝孟婆汤便不能轮回,不过若是忘川河中熬上千年,是可以带着记忆投胎的。结果他就跳了下去。是个勇敢的。”
江白如遭雷劈,踉跄摔倒。定定地看着忘川河,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夹杂着熟悉的声音,似乎她很轻易便能将那个声音摘出来。忽然而已,泪湿满襟。
“孟婆,我也不要喝孟婆汤!”后来上来的鬼魂凌然道。
孟婆笑呵呵道:“这忘川河熬不过去的,直接魂飞魄散了。小伙子,老婆子劝一句,还是乖乖投胎罢。”
“我……”
“哎呀,喝吧喝吧。”孟婆不耐烦地将孟婆汤塞到他手上,愣是逼着他灌了下去。
“江白,你还是赶紧走罢。回去修炼个千年,再来地府接他便是了。快些罢,听说殿王已经来抓你了。”几个鬼差偷偷摸摸地来通风报信,几人费力将她架起,迅速将她扔回阳间。
两日后,杨于清及其将士与赫刻赫尔的交换完成。
几日后,大昭王师攻至扈城下,呼伦尔便将王钦等人心心念念的江白的尸首和东禾的尸首挂在了城门之上。当即激起群愤,王钦亲自带队冲锋,东风做副将,杀出一条血路,杀到整个人麻木。在狐延和宋彧的助攻下,一举摘下呼伦尔的首级!
“江白,东禾……”王钦双目猩红,眼泪不觉流下混着脸上伤口溢出的鲜血一块滴在地上,泪过伤口,疼得刺骨。王钦浑然不觉,站在制高点望着几千俘敌,狠狠一甩长鞭,“先废再杀!”
“等等!”太子及时拦下,晃了晃精神有些失常的王钦,“清越王且清醒清醒,莫要冲动!”
王钦愤恨道:“孤要替江白及东禾报仇!”
太子给林鹤等清越国大臣示意,继续道:“降者不杀,此乃道义。他们已经投降,清越王还要以大局为重才是。”
“大王,且先回去疗伤罢。”林鹤出面跟着劝和。
王钦执拗地吼道:“你们倒是跑啊!跑!”
下方,清越国的将士跟着起哄,逼迫着那些俘敌逃跑。眼见有几个起身作逃,王钦不由分说一把夺过旁边的弓箭,上箭搭弦放箭,一气呵成。三箭皆射中。
“清越王!”太子气恼地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厉声道,“来人,将清越王带下去!”
王钦岿然不动,恶狠狠道:“谁敢动孤?!”
“将大王带下去。”林鹤冲东风道。
东风踌躇一下,忍下恨意,上前将王钦挟走。
王钦硬生生被带到房中,被按在榻上。待东风的桎梏一消,王钦起身喘着气,狠狠一踹面前的桌凳。登时木屑飞溅,桌子散架落在地上。如此,气还难消,指着东风大骂道:“死的也有你的弟弟,你如何如此淡定!啊?”
东风抱拳道:“大王,以大局为重!”
“大局,大局……”王钦气极反笑,将碍眼地俱各毁坏。
整个房子声响不断,不消片刻已经是一片狼藉。由于过于激动,急火攻心,淤血上涌,从嘴角溢出。王钦一阵难受,一口吐在地上,身子支撑不住地倒在废墟之中,望着那摊污血,笑得凄凉。
赶来的李玉和俞回见状,踩着满地狼藉,快速赶至他身边,用力将他扶起来。
“王钦,王钦?快点去叫大夫来啊!”李玉本来就泪流满面,此时哽咽着催促,“快点啊!”
下一刻,候着许久的大夫赶了进来。刚要靠近王钦,却被一脚踹开。
“滚!孤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医治!”
东风忙将军医扶了起来,请求式地看向李玉。李玉自是和王钦站在一块儿,此时她也恨不得将那些俘敌尽数坑杀以报仇雪恨。
“王钦,那个呼伦尔的首级已经被你取了,你已经报了仇,莫要再祸害自己了。江白已经走了,唐棠现下不知归处,你若再出事,我和俞回要怎么办?”
俞回看着王钦如今的模样,也收回了添油加醋的意思,随着李玉的话,可怜兮兮地看着王钦。
王钦被她们二人的目光看得一阵心软,恨意消散不少,只余无尽的悲痛。将她们二人紧紧抱在怀里,脑袋放在她们脑袋上面,眼泪滴滴落下:“孤,一定会护好你们。”
“江白现在一定在地府等着我们。等我们把任务完成了,把大昭收复。咱们就可以自杀去地府找她。到时候让轻凤带咱们回去,咱们继续过回咱们无聊的学生生活去……”
李玉紧紧抱着她们二人,低声喃喃道。
赶来看情况的习小小、杨于清、杨凤等人只能停在门口,看着他们三人依偎在一块儿,眼中是深深的无力。他们这些人似乎永远都只是外人,任何时候,他们需要的只是彼此。习小小忽然有些想念远在清越国的王连,转身黯然离去。
泪流干了,情绪稳定了,剩下的便是身上的痛。
李玉忙道:“大夫,快些来看看大王如何了?”目光触及杨凤,浅浅一笑,以示安慰。
军医小心走近,李玉和俞回让了位置,候在一旁。王钦没再排斥,起身在榻上坐好,瞧了眼外面等着的一圈人,有些疲惫道:“你们都回去休息罢,孤瞧个病用不着这么多人看着。”
李玉和俞回不约而同道:“我们在这儿陪你!”
王钦笑了笑:“别了,你们也去洗洗澡,换身衣服,打起精神,咱们要一鼓作气冲到底!这儿有东风就行了。”
李玉和俞回互相查看,果然都狼狈不堪,苦笑两声,跟王钦说了一声便下去了。守在门口的杨凤和杨于清忙上前迎接。李玉抿了抿唇,瞧了俞回一眼,见她被杨于清护着回房间,便安心地跟着杨凤走了。
“你可还好?”
“还好,就是不想走路。”
杨凤宠溺一笑,将她抱起。李玉满足地埋进杨凤怀里,升起浓浓的眷恋,鼻音沉重道:“杨凤,我们几个的日子好像要到头了……”
杨凤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危机感扑面而来:“不会的,你们不会有事的。”
“如果回去了,可能再也找不到你这么符合我理想的人了……”
……
【你怎么过来了?你的伤也没好透。】
俞回责怪地看着杨于清。杨于清在敌营的遭遇也不见得有多好,皮肉之伤数不胜数,还差点丢了命。最后还是为了赎人,呼伦尔才让人给他吊了一口气。令人解恨的是,赫刻赫尔也在这次攻城中丧了命。
“如果挂在城墙上的是我……”
【你怎么老是要这样比?】俞回抬头怒视,一字一句道,【你就是你,你干嘛要和别人比?非要我对你跟对别人一样才觉得舒服吗?】
杨于清怔愣原地,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
俞回面对他的小媳妇儿模样,更加气恼,怎么又好像她欺负了他似的?【你这人真烦!】
俞回抹了一把脸上刚刚留下的泪痕,疾步离开,不想再多看杨于清一眼。杨于清心急追上,身子本就没怎么恢复,这么一急,差点栽倒,幸好及时扶住了廊柱。
俞回瞥眼看见,又急又恼地跺脚返回,将他扶着到旁边坐下,双手叉腰地站在他面前。【你就是我命里的劫吧?啊?真的是。整天就知道瞎逞强。杀自己人倒是快,正儿八经地上战场,立马成这怂样。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么能当大将军的!就说阿翁眼神儿不好,他还不信。也白瞎袁叔父的一番栽培!】
杨于清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责骂,越看却越觉心里暖暖的。盯着她气呼呼发红的小脸,不禁浅笑,将她拥入怀里。紧紧箍住,不让她挣扎。
“因为对你有愧,所以谨小慎微。因为你总是对所有人都很好,所以总是想比较,想让自己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个。你说的不错,俞相和师父都看错了人,我也不是当大将军的料。等此事了结,我便解甲归田,找一处僻静的地方继续做你的小尾巴如何?你也不必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每日开开心心的就好。”
俞回听着他的每一句,真诚的让人心动。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放下强抓的一丝芥蒂,静静地趴在他怀里,任由泪水染湿他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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