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凤回想穿越回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越想心火越旺,手掌紧握,才感觉到簪盒的存在,目光透过簪盒直接看到玉簪里藏的红苏,这也怪她倒霉自送上门作出气筒:“本公主的天眼还没瞎,你这才成形的树灵也敢在本公主的眼皮子底下晃荡,确实胆子够大。跟着太子有什么企图,说来听听。”
“公主饶命,小女子红苏是个梅树妖,绝对无害人之心。跟着太子殿下,只是怕他受到伤害。”红苏跪着抬头望进一片漆黑,但她知道说话的人正在看着她,封印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语调紧张却依旧温柔。
轻凤转了转盒子,敲着桌子皱眉道:“你这样缠着他莫不是想让他欠下你的情,日后再来相还?要知道,世间一切有因有果。你付出得越多,他便欠得越多。他这一世有自己的命格,决不能让你扰了。杀了你本公主也要受报应,日后你便安生地呆在盒子里,本公主会将你置于净空的金身之下,在他的佛光中潜心修炼,剔除杂念以望将来得道罢。待太子百年或你心无杂欲之后,我再放你出来。”
“公主……”红苏仰头盯着一处,两行清泪无声流下,许久终是伏在地上,缓缓一磕:“多谢公主指引,红苏今后定然潜心修炼。不过胆敢请求公主一事。”
“说来听听。”
“红苏一直承蒙苏南王侧王妃姐姐俞回姑娘相助,此番是未听她之言偷偷溜来。她现在受伤在皇后娘娘宫中休养,还请公主派人去说一声,以免她担心。”
轻凤拧眉,这家伙竟还有同党,却还是平淡应道:“这个好办。”
天地一片苍茫,大雪纷纷,寒风呼啸。满山的青松寒梅,红绿点缀白色绢布之上,艳丽非常,一户房屋静立其中。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披着斗篷静坐峭壁之上,煨着暖炉,吹着陶埙。陶埙上刻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展飞之凤。沉哀之音缓缓逸出,不甚悲凉。
忽然间,一个身穿红裳羽衣的豆蔻少女悄悄靠近,默默地坐在他身边,清灵双眸盯着他,不解道:“老爷爷,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每天吹着这么悲凉的曲子呢?”
老人一怔,转目时早已满含热泪,看她许久方笑道:“因为我在等她,我很思念她。”
少女不解:“她?她是谁?”
老人看着她目光一错不错:“她……是我最爱的人。”
少女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最爱的人?那一定很重要了。”
老人一笑,扭头看着远处层峦叠嶂,千里冰封,浑浊的双眼有些迷离:“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轻凤。”少女灿笑,如阳光一般刺眼明丽。
老人目光一闪,震惊一闪而过:“是了……我的时日不多,这个陶埙便赠与你了。记住,以后若是遇见你的情劫之人,一定要第一时间杀了他。切记切记。”
“情劫?杀了他?为什么?我日后会遭遇情劫吗?”少女不解地接过那只陶埙,上下反复打量摩挲,发现是个再也平常不过的玩意儿,唯一的亮点可能便是上面的展凤十分好看,倒似她的真身模样。
老人偏头看着她翻着陶埙,浊眼中泪光点点:“因为他是个负心之人,你若不除,你连性命都不保。”
忽然,狂风四起,夹杂着大雪,模糊了一切。风停雪散,是一处宫殿,局势紧张,千钧一发。一个模糊的身影执剑朝一个明黄的身影刺过去,她下意识地从藏身之地冲了出去,生生挡在明黄身影前面,利剑刺穿她的心脏,眼前一片血红。
痛彻心扉之感让轻凤一下惊醒,冷汗已浸透薄薄的中衣,瞪大眼睛盯着帐顶,喘着粗气,久久不能恢复。
你一定要除掉他!不可丧生于此,情劫难过,灰飞烟灭。
始一定神,却见一白玄正双手负背,俯视着她。
将她吓得失声,这人她识的,正是她要帮忙的那个九天大殿下,白玄!
白玄冲她冷冷一笑:“轻凤公主?”
她吓得心脏一紧,绝不能这么早被认出来!忙捏紧被子缩进床角,张嘴大叫:“来人啊!有刺客!救命啊!”
许是被她的尖叫声弄得刺耳,白玄不满皱眉,没好气道:“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轻凤反应过来他是下了禁制,登时欲哭无泪,然而却是因为他这句话,为什么这么清高的一个人,竟能说出来这么猥琐下流的话,关键依旧让人觉得悦耳。
“大胆采花贼,你想干什么!”
演戏就要演全套。轻凤继续装傻。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义兄,我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啊!轻凤内心不住哭诉。
“说罢,你是不是穿越时空了。”白玄直起腰,那神情颇有死亡凝视的感觉。
轻凤见着实装不下去了,一泄气粘了上去,被嫌弃甩开也不恼:“义兄果真厉害。义妹我正是从未来几千年回来的。”
白玄挑眉,久久不说话。然而他的眼神出卖了他,他还是震惊非常的。他这些日子是回到了九重天上,在看到天上的那位小公主时便疑惑不解,两人气息一致,容貌只是一个是长大后罢了。后来忽想起女娲洞天的传言,虽不敢置信却也别无它释。
“你回来干什么?”白玄语气冷冷淡淡。
轻凤不禁崇拜看他,这都能淡然处之,苦笑着往床边一坐:“为了和宋延上仙能结一世连理,便答应回来帮你还情债。”
“什么意思?”白玄皱眉,却隐隐能想到是什么意思。
“白连华和那条天河的红鲤。”轻凤耸肩,“缠了你几千年,我来帮你终结一下。”
“你要怎么做?”
“不知道。但我想要先找到那条红鲤吧?”
轻凤看了看他的脸色。白玄毫无波动,讥讽地勾了勾唇角,一挥袖,她便置身一处陌生的房间,氛围还极其沉重。瞄了一眼,里面的大头也基本上都是熟人。李玉、杨凤、江白、唐棠,还有皇帝身边的中常侍宋阿、主持悟禅大师及其他人,有两个她虽不知道名字,却也认得,目光在她们身上转了转,不明所以地看向白玄。
“她们也是你带来的?”白玄清冷道。
轻凤皱眉点头:“我入了女娲洞才发现她们跟在身后,还亏得我用灵力护她们,不然她们早就被洞内的雷电劈的魂飞魄散了,差点你也没了收徒弟的机会不是?此事还望义兄保密。”
见她嬉笑,白玄不作回应,目光落在了里面的床榻,嘲讽道:“若你也想这般帮我,那便收了心罢。”
轻凤不懂他的意思,提高警惕上前,近看才发现床上竟躺着狐延。
狐延面无生机,安详地躺在那里,看起来死的毫无预兆。轻凤站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也只能说大国师的动作真快,只是一夜便解决了。但现在的她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地是她终于不用担心情劫一事,难过的是她竟也害了条性命。
许久,轻凤才动了动唇,内疚道:“我……”
“轻凤公主?”
背后一阵惊呼,轻凤僵着身子转身,但见整屋子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只瞬间,她便崩溃了。
她是被大殿下直接带过来的,自己的法术被封,便一直靠大殿下的禁制在房中来来去去,现下大殿下走了,禁制也被撤了,自然就被人看到了。猛然出现在床边,的确很突兀吓人。更关键的是……
她才起床,蓬头垢面,有着大殿下的禁制也感觉不到冷,便只穿着中衣就来了,鞋子都没穿!
她强作镇定,拿出大公主的范儿来,知性地将散落的鬓发往耳后一别,忍着哆嗦,微微一笑:“早上好!”
义兄大殿下,你也太过分了!
翌日晌午便传出消息,昭国寺出了人命,死者正是狐延,不过听说其夫人去了昭国寺,正在试图救回。更奇的是,大公主突然蓬头垢面的凭空出现在现场。
在白莲教盛行之前,皇帝虔心向佛,为此还专门敕造昭国寺,全国上下一时佛风盛行。当时的国师是昭国寺的主持,悟禅大师。虽近年白莲教势力空前增大,但国寺也不至于到落没的地步。
净空大师圆寂,皇帝专门在让人在昭国寺建了一座偏殿,供奉其金身。
秋山静寂风萧索,青瓦红墙的国寺伫立青山山顶下不远,自山脚下拾阶而上一千零八十级,背靠青山面对水,庄、严肃穆。听说出了人命,去烧香拜佛的人更少了,去的多是凑热闹的。
轻凤被中常侍等人围着去了另一间厢房更衣洗漱,等着宫里送衣冠,没想到还将太子等了来。再回来时,满屋子气氛阴郁,一个个见礼都敷衍的很。
“公主适才……”杨凤试探问道。
轻凤瞥了眼正在床边双目通红,愁到抓耳挠腮的唐棠,满是怨气:“有人的师父得知狐延出了意外,特意带我来看看。”
正焦头烂额的唐棠眼前一亮,冲到轻凤面前,急问道:“你是说师父?是我师父么?他回来了?”
不待轻凤回答,唐棠已经冲了出去,对着空旷的四周哭嚎:“师父你回来了就帮忙救救狐延呗,这莫名其妙就被人害死了,多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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