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波纹,似乎来得极快,鱼颂虽不知是什么怪物,却也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糟了,他妈的是饕鳅,奶奶的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有饕鳅来捣乱,年初我可是投了近百只肥羊啊!”船老大粗犷的声音在船首上方响起,气急败坏中透出一股绝望。
饕鳅!
鱼颂在书典楼里看到相关的记载,这是扶余国余江上游的一种怪鱼,身有多鳍,头大如斗,最是贪吃,而且牙齿极硬,连精铁都能啃噬。
传闻当初有人将饕鳅放养在余江上游,想以饕鳅利齿将江中险礁尽数破坏,不曾想饕鳅入江之后快速繁殖,成为江中霸主,礁石没破坏多少,反倒吞噬了许多过往船只,导致船毁人亡。
后来便有修者前来除害,但饕鳅在余江没有天敌,数目极多,除之不尽,水路不通,从山路出入扶苏费时费力,商行损耗极大,以四海商行为首的三大商行也不知如何运作,出钱分派各家船行按月供奉肥羊,让饕鳅饱餐无饥馁之厄,才使余江水路畅通无阻。
饕鳅虽是贪婪无比,但自打按时供奉以来再也没有袭击过往船只,那个船老大今日恰逢其祸,自然大叫倒霉。
船上数百人听说是饕鳅,便开始慌乱起来,但丝毫不阻饕鳅来势奇快,为首的三只饕鳅大半个身体浮出水面,只余尾部没入江中,所过处水花翻滚,白浪滔天。
众人见到饕鳅巨大的鱼头和尖锐泛白的利齿,更是大喊大嚷。
鱼颂也有些面色发白,这些饕鳅若是一两个倒还罢了,他自忖应付得了,但看这来势,数量成百上千,以它们利齿之坚,飞鱼船很快便会千疮百孔,全船人势必沉入江中,成为饕鳅腹中食。
可惜离开奉圣观时未带流水盾,否则纵盾飞行,至少能保全自己和一两个小孩,鱼颂如今灵力甚低,真力修为虽略强,但无法御气飞行,到头来也不免一死。
但鱼颂只是略微失落,便转为满腔雄心,便是不敌这怪鱼又如何,既然没有生路,那便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了。
思忖间最前头的三只饕鳅已跃出水面,八只鱼鳍摆动间,直朝船头扑来。
鱼颂正巧在船头下方舱中,他知道饕鳅越是年长,鱼鳍便越多,这三只饕鳅竟都有八只鱼鳍,应有五六百岁了,大口张开,竟有半个船高,巨齿如戟。
腥风扑面,鱼颂大喝一声,聚成无形之针正中前方饕鳅嘴内上方,正是聚音成针之术。
那只饕鳅外皮坚逾钢铁,但嘴内颇为柔嫩,只觉一个尖锐之物戳来,透肉而过,从眉心中破出。
饶是那只饕鳅皮糙肉厚,也觉剧痛难当,它存世超过五百年,灵智已开,知道前方有些棘手东西,虽有样东西吸引着它不断向前,可那也得有命享用才行,不禁长嘶一声,有若婴儿啼哭,八只鱼鳍齐动,扭头摆尾,又钻入水中,激起数十丈高的水柱。
鱼颂凭着聚音成针,一击逼退正前方饕鳅,转向正要转向右边那只饕鳅,忽觉舱内冰寒无比。
此时已到了四月,正是春暖花开时节,这最下等的船舱聚了二百余人,本是酷热难耐,但在这一瞬间竟有寒冬腊月的寒凛。
接着寒光急如流星,分从鱼颂左右两边划过,撞中左、右两只饕鳅上方利齿。
砰砰两声,两只饕鳅同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那利齿也甚是坚硬,竟然没被震裂,但牙齿上方已有鲜血流下。
鱼颂惊得呆了,他看得清楚,击中饕鳅牙齿的是两道剑光,翩若惊鸿,重若石山,这人剑法之快之重,颇像当初在冰原上救了自己、硬撼尔东风那人,不过实力似乎还在那人之上。
当时尔东风借金翅神鹏之力,打得鱼颂和幻绮梦毫无还手之力,那时便有一人持重剑相救,鱼颂听他声音,隐约觉得他像一个旧识,只是后来一直无缘再见。
心念电转间,鱼颂转头看去,果然见一张国字脸庞满是风霜之色,掌间阔剑锋锐灵气弥漫,冰寒之气散发,直逼三九之寒。
敢情这人正是越嗔,当时与鱼颂在离蛮庄曾有一面之缘,见鱼颂看到自己脸有喜色,咧嘴一笑,道:“鱼颂,暂时无暇叙旧,且待我先杀退这些孽畜!”
说话间越嗔已越过船舷,身子朝前急飞,阔剑起落间,锋锐灵力纵横,所过之处饕鳅皮开肉绽,惨嘶连绵不绝。
船上众人本是绝望已极,见这人如此豪勇,竟杀得江面染成血红之色,震惊之余又生劫后余生的莫大喜悦,齐声喝彩。
鱼颂眼眶微热,似见娄锵然持盾杀入敌阵,有进无退。
娄锵然和越嗔都是粗豪汉子,也都是国字脸庞,浓眉大脸,但都有精细处,鱼颂与越嗔虽缘只一面,但好感颇深,与娄锵然相识不久,却相交莫逆。
如今娄锵然已逝,鱼颂心中最恨自己无力援救,此时再见越嗔英姿,似又回到那日边界血战,虽是极力抑制,仍有热泪滚出。
“死鸡臭鹅,别儿女情长了,做好准备吧!”华胥沉寂了许久,也许是局势无望无计可施,此时却突然传来一道意念。
鱼颂多历艰险,阅历经验远非先前,趴在船舷探头一看,登时明白华胥意思。
越嗔所过之处饕鳅退避,但毕竟单人独剑,虽是来去如飞,但江中密密麻麻都是饕鳅,越嗔虽然神通了得,也无法面面俱到,竟有数百条饕鳅绕到船尾,离船尾只有数十丈距离。
“都是你藏私,导致我现在贴身近战尚可,远攻却一筹莫展,连飞行也不能,船尾有数百条饕鳅,我能有什么办法?”
鱼颂劫后余生,想起华胥牛皮吹得震天响,但自己本领长进却慢,连广心道人的灵力葫芦都破不掉,再看越嗔一人竟杀得近千饕鳅纷纷退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便借机发泄出来。
华胥在这个话题从不退让,立刻反驳:“少来,是你错过修道佳龄才导致灵力修为进步极慢,可怪不到我头上来了。我再不济,也教了你一身体术和符法,做人一定要知道感恩!”
“你再喋喋不休,这一船人马上就要成为饕鳅食物了,或许越大哥能救我性命,但你堂堂虫仙,却要凡人相救,也太掉身价了!”鱼颂见他还起劲了,便用起了激将法。
华胥却是精明得紧,骂道:“死鸡臭鹅,这种低级的激将法也敢用在我身上,越嗔这厮能解决船尾的饕鳅?你听我吩咐做好准备便是!”
两人争辩间,越嗔已听到船尾惊呼声,怒喝道:“孽畜敢尔!”
声如惊雷,剑如流星划过,化成一道长百丈的灵力剑影,劈波斩浪,霎时湮灭不见。
鱼颂一惊,同时腰间神茧震动,万寿也簌簌发抖,这一剑之威,竟有斩天灭地之威。
便只是眨眼工夫,那道百丈长的剑影从虚空中钻出,已在船尾之后,正迎上那道绕道游来的饕鳅,剑影所过,劈开一道宽约百丈的水墙,水墙内饕鳅血肉横飞,竟连惨嘶也来不及发出,纷纷被剑影所含的锋锐灵气割成碎肉。
鱼颂吸了一口凉气,好厉害的剑道与灵力,这一剑怕是于凡佼也不易抵挡。
但越嗔使出这一剑后,嘴角便现血痕,接着身后数十丈外,一条饕鳅钻出水面,势如利箭离弦,直刺越嗔后心。
越嗔本是内伤未愈,使出这一记虚空灵剑后旧伤复发,正是灵力空虚之际,身后饕鳅袭击时机掐得极准,越嗔一时不及抵挡,横剑背后。
呛啷一声金铁交击锐响,越嗔被震得横移数百丈,那条饕鳅却仍直冲向前。
船上响起一片惊呼声,鱼颂手上按华胥吩咐调制符水,眼睛却一直盯着越嗔这边,见袭击越嗔的是一条丈来长的饕鳅,只有先前三只大饕鳅尺寸的三分之一,却有九只鱼鳍,头部与鱼腹同宽,嘴极尖,但一击便震退越嗔,越嗔似已受伤,这下倒是有些麻烦了。
“哼,匹夫之勇,算得什么?书典楼藏书里说了,现在修者最爱制敌千里之外,这个越嗔便落了下乘,且看咱们符法手段力挽狂澜!”华胥开始得意起来,不断催促鱼颂尽快调好符水。
喜欢太古虫仙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太古虫仙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